遥云摸摸鼻子,他才刚刚开始雕呢,这会儿那块沉香木比普通木块还要丑得多,余冬槿这完全属于是爱屋及乌了。
收起木头与工具,接下来,由遥云带领,余冬槿将这片山中秘洞仔细逛了个遍。
洞内墙角的石台上,宝箱特别多,遥云打开几个给余冬槿看,发现里头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值钱的不值钱的都有,骸骨、钱币、宝石原矿、种子等等等,和当初灵物们送给他的那一箱新婚贺礼有异曲同工之妙。
余冬槿猜测:“这些难道都是灵物们的供奉不成?和猴儿酒一样?”
遥云说:“不全是,有些是我遇见了,自己收集来的。”他告诉余冬槿:“以前我还未沉睡时,会为那些命途中带有奇缘的信徒送去这些钱财或者其他他们需要而我又有的东西,当然,也不仅仅是具体的某样东西,有时候也会是一缕气运或者一片雨云,这些便算是神仙显灵。”
余冬槿听着有趣,指了指自己:“那,我也是命有奇缘的人啰?”
遥云一愣,随后轻笑,点头道:“是,你的奇缘很大很大,还很特别。”
这人还真会拐弯抹角的夸自己,余冬槿好笑,他捏了捏遥云的脸,说:“确实挺特别的,特别不要脸。”
遥云一点也不恼,还反过来握住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贴了贴。
余冬槿对着他那双眼,顿时脸上一红,缩回手,眼看一边,说:“我想出去玩儿了,咱们去找找晚饭的食材吧?”
遥云自然没有异议,两人穿好外衣一起出了洞府,到林子里溜达。
这儿比起外界,气温虽然同样的冷,但草木却生的格外好,很多冬日里明明应该枯黄落叶的树木依旧满树绿叶活力十足。
这会儿还早,两人不着急找食材,结着伴儿慢悠悠的走在林中,主打一个快乐约会。
遥云带路,俩人你摘一枝叶我撸一把草的在林子里逛了一会儿,正觉悠闲自在呢,忽然,前方响起了一声“呦呦”的类似鸟叫,但更低沉的兽鸣声。
那声音听起来并不刺耳,但声音很大,所以把余冬槿吓了一跳,“什么东西啊?”
就在这个瞬间,遥云不等余冬槿反应,张开了翅膀将他抱起,接着挥动翅膀向上一跃,俩人便飞到了一旁大树上头,落在了树上一根粗壮的枝丫上。
遥云把余冬槿放在树干上坐着,自己也落座在他身边,对他说:“向下看,有异兽过来了。”
余冬槿连忙低头看去,睁大了眼睛,好叫自己不会错过哪怕一丁点。
果然,过了大约半分钟的时候,一头巨大的头生巨角浑身雪白身披银色斑点的鹿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林中,那鹿生的实在太美,看的余冬槿张大嘴巴无法言语,一时都痴迷了。
它拍打了两下耳朵,晃了晃脑袋,姿态优雅的漫步在林中,打眼看去简直不似真的,但它又是那么的真实,那与余冬槿以前看过的,由人类想象出来,用特效做出来的类似麋鹿又不一样,它是那般的灵活,它的双眼里甚至带着几分人性,它是存在于这个小世界里,一头活生生的,充满浪漫与奇幻色彩的异兽。
过了一会儿,它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脑袋朝着余冬槿与遥云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两人便见它姿态慵懒的迈着步子,施施然的消失在了那处林中。
余冬槿顿感怅然若失,心里在这个瞬间变得空落落的,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遥云听见了,将人抱起,说:“好了,咱们再去看看别的。”
一听他这话,余冬槿心里那股空虚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他兴奋道:“还看鹿么?”他都没看够呢。
遥云莫名有点吃味,问:“这么喜欢鹿?”
余冬槿察觉了他话里的古怪,抬眼仔细瞧了瞧他那张俊朗无暇的脸,哼笑,“好吧,我更喜欢你。”
遥云立即便被怀中人哄好,嘴角微勾,说:“走了。”下一刻便张开翅膀,朝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上飞去。
余冬槿紧紧被他抱在怀里,靠的很紧密,他大声问:“要去山上么?我看见那山上有雪了,难道我们要去看雪?”那山顶太高,上方山顶被积雪覆盖着,远看很漂亮。
遥云:“去了就知道了。”
余冬槿顿时满心期待,窝在遥云怀里也忍不住用眼睛直往那山上瞅。
很快,他们就落在了一片山顶一侧的雪地里,而这里,才像是外面的冬日,草木不盛树木也光秃秃的落去了满身叶衣。
余冬槿却在落地后立即发现了隐藏在那不远处的一抹颜色,他顿时吸了口气,艰难的迈着步子向那个方向跑去。
跟在他身后的遥云无奈:“莫着急,雪地不好走。”
这话刚落地,前头兴奋不已的余冬槿就摔了个大马趴,他也没懵,立即爬了起来,但这下子不敢跑了,老老实实地的他停下脚步等遥云,只是脸上依旧带着无法抑制的开心与高兴,“这里居然有梅花林!你也不事先和我说说,搞得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遥云不明白:“这需要什么准备?”
余冬槿其实也不知道他需要准备什么,但是赏花嘛,还是赏的梅花,他说:“如果你事先告诉我的话,我就可以早一点开始高兴了。”当然,这种突如其来惊喜也很棒!
居然是这么个解释,遥云觉得也蛮有道理,走到他身旁一边帮他拍了拍因为刚刚摔跤而沾染上的雪,一边说:“好,那下次要是再带你玩,我便提前告诉你。”
余冬槿想了想,说:“不,这样吧,一次告诉一次不告诉,这样既能有惊喜又能提前高兴,两全其美。”不错,这法子简直完美!
这话听得遥云只觉哭笑不得,不过他当然不会拒绝,还点头说:“好,是个好法子。”
余冬槿嘿嘿笑,乐滋滋的拉着他,与他一起迈入了前方那片梅林。
这片梅林并不很大,但每一棵梅树的花儿都开的极好,且花瓣都是偏深的大红,看的余冬槿简直喜欢的不得了。
他拉着遥云美滋滋的在梅林里转了一会儿,但并没有辣手摧花的折下其中的哪一枝,而且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梅树会结果吧?”
这问题实在是突兀,遥云卡了一下才答:“自然。”
余冬槿更开心了,一拍手,“那太好了,等今年五六月梅子成熟的时候,咱们过来摘梅子吧?我做梅子酱你吃。”
遥云纳闷:“不是赏花么?怎么馋起梅子来了。”
余冬槿舔舔嘴唇,“这只是发扬我大中华人民的传统美德罢了,一样东西看见了花就要想到果,想到果就要想到果子好不好吃,如果不好吃,那有没有办法让它变得好吃呢?这便是我大华夏百姓们心中朴实又浪漫的思维方式。”而他,正是一名合格的华夏子民。
遥云忍笑道:“有道理,到时我再带你来。”
赏完了花,惦记完了花落后的果子,俩人终于开始寻找晚上要用的食材了。
余冬槿想了想:“要是有新鲜的蔬菜吃就好了,我太馋这个了。”
遥云道:“咱们洞府所在的那座山里暖和,应该可以采些野菜,不过光吃野菜不行,还是得用点肉才好,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余冬槿摇头,“肉你看着办吧。”遥云打到啥他吃啥。
两人回去采野打猎,余冬槿一路寻寻觅觅的,还真找到了一片水灵灵嫩生生的荠菜和一从嫩蕨菜,他高高兴兴的采了一大兜,随后兜着两样菜被遥云送回洞府。
打猎余冬槿就不搀和了,遥云把他送回来立即又出了门,余冬槿一个人在家,一边哼着歌洗米洗菜,一边等待遥云打猎回来。
过了没多久,遥云便回来了,只是这次他带回来的却不仅只有猎物,还有一个受了伤的人。
第41章
遥云把背上的人与乳猪放到地上,余冬槿顾不得去看那小野猪,连忙去瞧那人,这是个看起来年纪约莫三十多岁上下的男人,此时他双眼紧闭,脸色发青唇舌发白,一只胳膊不正常的耷拉着,看起来伤得不轻。
余冬槿吃惊不已,看着遥云,“这是……”他想到了李家先祖李成燕。
遥云摇头:“与李成燕不一样。”他蹲下身,一边把地上这人小腿处的裤子扒上去一边说:“这是一个命带奇缘的人。”
余冬槿这才看见那裤子下头,这人脚踝上方四五厘米之上,又的两个圆形的边缘发着黑的创口,这一看就是蛇咬伤,还是毒蛇,“原来不只是受伤了,还中毒了。”难怪这人脸色这么难看。
蛇咬伤可不是小事,余冬槿不由开始担心,“这要怎么办?”
遥云道:“没事,死不了。”他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了一把草药,他手大,那一把草药品种繁多,还都是炮制好的,余冬槿也不懂,只认出了里面以前自己在乡下老中医那儿见过的半边莲。
遥云将草药拿给余冬槿,说:“我还要给他治骨伤,你把这些草药放入罐子,打三碗水煎作一碗,再端来喂给他。”
余冬槿点头,不敢耽搁,两步做一步,飞快的抱着药材去了。
待余冬槿煎好药回去,那人胳膊与腿上的伤都被包扎好了,胳膊还被遥云用木棒固定好了,腿上的蛇伤也敷了药,待给人喂完了药汤,见他面色稍微变得好看了些,余冬槿这才松了口气。这时,他才看见了一旁被放在洞府入口处的一个陌生的背箱,挺大一个,里面也不知是装了些什么东西。
遥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与他解惑:“那是一个药箱,这人应当是个大夫。”
余冬槿闻言顿时有了猜测:“这……他难不成是摔晕了之后才被咬的?”毕竟,如果他是大夫的话,中了蛇毒肯定会第一时间为自己解毒的,蛇毒发作起来齐并没有那么快。
遥云点头,“嗯,我发现他的时候,他趴在洞府外山中的一棵大树下,人已经昏厥了,那条咬了他的蝮蛇才刚刚溜走。他可能是运气不好,意外进入小世界时人是出现在崖上的,受了惊吓摔下树了。”
余冬槿诧异:“蝮蛇?长什么样的呀?我记得蝮蛇类好像都是剧毒哇!你这草药也够厉害的。”
遥云:“毕竟是山神拿出来叫山神娘娘帮煎的,不厉害怎么成?”
余冬槿:“……也有道理。”他被逗笑了,接着又瞧了眼地上的人,说:“把他挪到岛上去吧,外头冷。”
遥云点头,“嗯。”扛着人过去了。
余冬槿这才有空去看地上的小野猪,这么一瞧,他才发现这只与普通冬瓜差不多大,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小野猪居然还是活的,它胖的很,背上背毛的纹路和西瓜皮似的,身后尾巴卷了两卷翘在天上,脸上鼻子颜色粉粉嫩嫩的,眼睛还生的圆溜溜亮晶晶的,见余冬槿朝它看去,它还颇有灵性的哼哼了两声,听起来很是可怜。
余冬槿嘶了口气,提着刀站起身,“完蛋,这小家伙怎么长得怪可爱的。”这叫他怎么下得去手啊?!
遥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余冬槿与地上的小猪大眼瞪小眼,他有点疑惑,走近问:“怎么了?”
余冬槿抬头,眼里带着希冀与恳求:“咱们换一样肉来吃行不行?这只猪猪长得好可爱,我想养它了。”
遥云:“……”他完全没想到会这样,“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莫看它小时候长得漂亮,等它大了它便会变得狰狞丑陋,到时候你可别嫌它。”
余冬槿有点犹豫,但对上地上那只小猪的眼睛,他又心软了,“还是养着吧,等大了就半放养,让它自由的去山林里撒欢,而且等他大了,要是在外头找到对象了,说不定它就不回来了。”
遥云笑笑,拿了一条类似牵引绳的项圈出来,蹲下解开小猪身上的茅草绑带,给它系上牵引绳,另一头系在了灶房一旁的紫藤树干上。
小家伙很老实,也不挣扎,朝着余冬槿这头乖乖的哼唧两声,活动了下四肢,就蹲那儿打瞌睡了。
余冬槿小心的摸了摸它的背毛,脸上不禁露出个笑。
遥云见了,顿时觉得这只小猪抓的好,随后他又去打了三只胖斑鸠,这回没忘记拔好毛宰杀完了再带回来。说起来,也就是这次抓野猪的时候顺道救了个人,不然按照他的习惯,抓到东西肯定杀好了才会给余冬槿带回来的。
因为有病人,余冬槿把其中两只斑鸠都炖了,另一只他嘴馋,叫遥云另外帮他烤了。
这天晚上,他们在岛上支了桌子,桌上四道菜,一道烤鸽子、一道清炖鸽子汤、一道辣炒蕨菜、一道清炒荠菜,三菜一汤配上香气扑鼻的碧梗米饭,饭菜刚摆好,就把一旁睡在遥云新拿来的小木床上的病人给馋醒了。
那人先摸了摸身上盖着的暖被,然后扶着脑袋从床上起来,一双眼傻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接着他没去瞧别的地方,动动鼻子双眼便直勾勾的对着余冬槿与遥云用餐处,对着桌上的饭菜看,嘴巴还不由自主的砸吧了两下。
听到动静后就一直关注着他的余冬槿:“……”他抿了抿嘴,忍住了笑,觉得这人可真有意思,醒来了第一时间不惊恐不害怕,反倒嘴馋起来了。
那人的大胆表现最后终结在他看见了遥云之后,只见他霎时间瞳孔巨震,脑袋一缩身体一僵,然后把胳膊磕到了,余冬槿只听他“哎哟喂”一声,然后就看他抱着胳膊倒在床上了。
余冬槿惊了下,“没事吧?”
遥云站起,想过去看看。
男人一看他动作,连忙摆着能动的那只手,摇头说:“没事没事,我一点事也没有。”他生怕遥云要过来,扑腾着能动的手和脚,整个人缩在床头处,瞧起来实在惊恐的够呛。
余冬槿拍拍遥云的手让他坐下,放轻声音对男人道:“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不仅不是坏人,我身边这位还是救了你的人呢。”
男人听了这话,顿时回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遇见的怪事,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脸上呈现出迷茫又震惊的神色,随后他反应过来,试图拱手拜谢但是失败了,只得垂头对着遥云这头行了一礼,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日后一定……”
遥云救他又不图回报,这时将他的话打断,道:“行了,能走么?能走就过来吃饭。”
男人又是一缩脑袋,犹豫了下,没忍住舔了舔嘴唇,下了床走过来坐到了余冬槿对面,动作小心翼翼的。
三人一起大吃了一顿,这人吃着吃着也放松下来了,余冬槿边吃边问,得知这人名为唐黎,确实是个大夫,他今日只不过是路过遥云山下的官道,站在官道上对着那连绵苍青的遥云山看了看,心想等天气好了一定要亲自进山采一回药,结果下一秒就来到了一处悬崖边,还不慎落了崖。
唐黎一口喝干碗里的鸽子汤,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他这时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对着余冬槿与遥云说:“以前我行走于山野,为人看诊治病时,也听闻过有人有此奇遇,但那时只觉那些话不过是村中闲汉编谎吹牛,谁知……哎,居然真有这样的事。”
说完,他放下碗又瞧了眼头顶的巨树,只觉自己虽然受了伤还被蛇咬了,但却是幸运的,毕竟,他居然在那之后来到了这样一个如梦似幻般的地方,而且,他看了眼对面这对身姿面貌皆不凡的爱侣——对,他已经瞧出来了,眼前这一对既非兄弟也非普通朋友,而是一对爱人伴侣,他们并非常人。
余冬槿笑笑,问他:“还要汤么?”他和遥云是已经饱了,但桌上盆里的鸽子汤还剩了不少。
唐黎摆手,“多谢余郎君,在下已经饱了。”
嗯,刚好剩菜用来喂猪。
吃完饭,遥云又去泡了茶,余冬槿与遥云坐在水边,唐黎坐在床上,三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唐黎这人挺有规矩,他虽然对于洞府内的一切都十分好奇,但却没有问个不停,说话都是余冬槿与遥云问了才说,因为他伤还没好,身上蛇毒也没完全解去,喝完茶他坚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脑中泛起的困顿,躺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余冬槿过去给他盖好了被子,然后与遥云一起在洞府里散步消食。
一边走圈,余冬槿一边与遥云说话:“唐黎的奇缘,难道就是误入裂谷被你相救?”这也太简单了吧?
遥云:“自然没有这么简单,我会给他一道气运,然后允许他在小世界里采几天药,他的命格挺好的,往后会有大造化。”
余冬槿想了想,有些担心:“他出去之后,不会纠结于裂谷的存在吧?还有你我?”
遥云摇头:“他的情况与李成燕不一样,那时我遭受天谴,无法去管后续的事,但这回唐黎出去之后,我会施法模糊他的记忆,对于裂谷的存在,虽然他明白是有这么个地方,但如同许多命途中带有奇缘的人一般,他此后不会在此事上纠缠不清,只会觉得他现在的一段经历,如梦似影,无法追寻。”
余冬槿这才放心,“那就好。”
这夜,遥云用缩地成寸的法术,又带着余冬槿去泡了温泉,回来之后遥云在余冬槿迷惑不解的眼神里,把唐黎的小床搬远了点,还给唐黎的小床施了法。
余冬槿穿着中衣,双手撑在床边,浑身软绵绵的坐在大木床上,问掀开纱幔进来的遥云,“你干什么呢?”
遥云道:“施法让他今夜能安眠。”
余冬槿点头,心想也是,病人确实得好好睡觉才能好得快。
躺在陌生的大床上,余冬槿用刚刚泡过温泉所以有些使不上劲儿的手抚摸着身下柔软的毛毛,感觉浑身都舒坦得不得了。
遥云上了床之后,就坐在床尾的长案边不知搞什么,余冬槿在床上蹭蹭,换了个能完整看见他的姿势,“你干嘛呢?”
遥云转身,点亮了他们头顶的明珠。
霎时间,柔和的光亮挥洒满纱帐,余冬槿惊讶的扬起脑袋,“好漂亮。”明明那明珠是被裹在缕空铜球内的,但照下来却没有铜球的影子,且光线中好似还带着些点点荧光,让余冬槿忍不住伸出手去接——
接着了,接到了遥云递过来的瓷盒。
余冬槿:“?”他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遥云道:“软膏。”
余冬槿:“??”
余冬槿大惊失色。
余冬槿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不仅身上酸酸软软的,嗓子还是哑的。
他脸红红的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明珠发了会儿傻,越想昨晚加今天凌晨的事儿就越面红耳热。
灶房那头,正忙活着的遥云一直关注着余冬槿这边,一发现他醒了立即便放下手里的木勺,直接施法来到了床边。
余冬槿看见他,脸上表情顿时变得五花八门,有羞窘有恼怒,反正乱七八糟的。
而遥云看见他脸红彤彤的,顿时担心,大手抚上他的额头,等试到那儿的是正常的温度,呼出一口气,这才对上床上余冬槿那双含着嗔怒的眼睛,带着些心虚,他问:“难受么?”
余冬槿瞪他一眼,随后目光向下,做了一个真心的提议:“不然,砍掉一半吧?”
遥云想了想,居然眼含笑意,“可是后来你不是说喜欢么?”
余冬槿想到自己最后人都迷糊了,这人还不放过他,还趁他脑子不清楚的时候问他那种……那种话……可恶啊!
余冬槿锤床!又恶狠狠的瞪了遥云一眼,气愤道:“你!你卑鄙,你趁人之危!你不要脸!”
遥云捧着他捶床的那只手,软声道:“是是是,我不要脸。到底疼不疼,还是上点药吧。”
余冬槿其实是有点疼的,他倒也没有开裂受伤什么的,就是那处应该是肿了,他感受了一下,脸红的都能滴血了,这么一直肿着也不行,他只得在这满满的羞愤里任由遥云给他上了药。
坐在遥云搬来的,铺着厚厚软垫的宽摇椅上的余冬槿,抚摸着窝在摇椅一旁,被刷的干干净净的猪猪,悠闲自在的等待着开饭。
猪猪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将圆溜溜的脑袋贴在余冬槿的肩窝下方,乖巧的不得了。
唐黎不好意思光吃不干,用能动的那只手拿着木勺,搅动着火炉上罐子里正咕嘟咕嘟冒泡的肉粥,还看着灶膛里的情况,时不时过去添把柴火。
今早遥云已经将这里的种种与他简略说过,告诉他等他伤好了,可以自由的在这个小世界里采三天的药,小世界里的异兽不仅不会为难他,还会在他遇见困难时为他行个方便,而等三天时间一到,他就会自动被送回当初误入裂谷之前所在的地方,这段经历,便是他的一段奇缘。
这里比起外界,因为无人踏足,那些能叫凡人受益的珍稀草药遍地都是,三天,足够唐黎将自己那药箱装的满当当了。
能遇见这样一段奇缘,唐黎兴奋的都控制不好表情,所以熬粥烧火的时候,他都是咧着嘴呲着一口大白牙乐的见牙不见眼的,瞧着还真挺吓人。
余冬槿喝了口一旁小几上,遥云给他准备的蜜水,一言难尽的将目光从唐黎脸上收回,实在太辣眼睛了。
大概是遥云的药太好,待中午吃了顿清清淡淡的粥汤,余冬槿就感觉身上舒服多了,他下地走两步,虽然腰还是有点酸,但感觉还不错,于是就与遥云一起商量着回去的事儿。
唐黎接下来便要一个人留在这儿了,他们走了,洞府唐黎就没法住了,遥云在洞府外石台上给他准备了铺盖,还下了可以保暖的阵法,让他在这里将伤养的差不多了再去采药。
唐黎很是不舍,但也不敢挽留,眼巴巴的站在石台上看着他们俩,一个提着鱼背着筐野菜抱着猪一个拎着斑鸠提着酒壶,消失在他眼前。
带着一堆裂谷小世界“特产”,余冬槿与遥云回了家。
他们从山上下来,到家自然是直接来到家中厨房的后门处的,结果两人刚准备敲门进去,就听见了厨房里,传来了乐正的声音。
余冬槿伸出的手顿在空中,竖耳去听。
只听屋内,乐正的声音柔和极了,他喊了一声:“大黄!”随后说:“花生不能吃多啦,阿槿回来要生气的,来,爷爷这里有肉肉,白水给你煮的,来,尝尝——诶,真乖,好大黄……”他把大黄狠狠的夸了一通,又说了一堆软和话,听着只叫人觉得腻歪极了。
接着两人又听他道:“圆圆墩墩,乖,来,来啃骨头。”大概是圆圆墩墩的表现让他十分满意,只听他哈哈笑了几声,说:“还会鞠躬作揖,哎哟喂,不愧是妖怪啊!真机灵!”
余冬槿:“……”
遥云:“……”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所想十分一致。
爷爷!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爷爷。
两人不约而同,都没吭声,静静的在外头等了一会儿,可屋内那动静久久都不消退,对于家里这三个动物,爷爷真是有好多话能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