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换谁来听也毫无错处——他明明是第一个刚到现场的无知群众,却把错因归咎在自己身上,给了客人一个台阶,于是森泽航立刻道:“你别惯着他,让他滚,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向来只有别人叫沛诚别惯着森泽航的,今天也终于轮到他说这句话。岳望锡满脸不爽,站起身说:“哦,那我走了,项目也别合作了,回头你自己和爷爷解释吧。”
怎么这人也是个暴脾气!沛诚一个头两个大——平时森泽航人后虽然爱使小性子,但当着外人向来涵养绝佳、极富耐心,今天这是怎么了。
森泽航赶苍蝇般挥手:“快走快走!”
岳望锡瞪着他:“我走了!我真走了!你别后悔!”
森泽航不耐烦道:“赶紧的,还要我送你吗!”
沛诚终于受不了了,他把门一反锁,吼道:“谁也不许走!”
屋内登时安静了。
两人诧异地看着他,沛诚额头冒出三滴汗,结巴道:“都,都坐下,有话好好说,不要吵架。”
岳望锡拧着眉毛上下打量了沛诚好几圈,像是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屋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他回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竖起大拇指朝肩膀后一指,问:“这你助理?”
“啊,怎么了?”森泽航也回过神来了,他坐回到办公椅上,双臂抱胸,下巴一扬:“我劝你别惹他。”
这下森泽航不嚷嚷着赶人,岳望锡也不作势要走了,注意力反而集中到了沛诚身上,他亲切地招呼道:“小同学,你来坐。”
“没事儿,我站着就行。”沛诚嘴角抽搐,用眼神询问森泽航发生什么事。
“这脑残非要在下周开一个新闻发布会,项目刚开始合作,连产品的影子都还没有呢,开哪门子发布会。”森泽航无语道,”发布会也就算了,结束之后还要弄个什么展示环节,做虚拟偶像的预告节目,全球直播,你这么大梦,你怎么不转行去造商用火箭送自己上天呢。“
“你现在真是学坏了,还会说脑残这种词儿了。”岳望锡语气仿佛痛心,表情却毫无变化,“我告诉你爷爷去,看他还准不准你在外面搞什么人工智能,立刻就把你抓回家。”
“我现在会的可多了呢,”森泽航不为所动,然而说出的内容与小学生无异:“我还喝过珍珠奶茶了呢。”
“这谁没喝过,你以为都跟少爷您一样,每天住在城堡里,拿红酒漱口,”说罢岳望锡轻蔑一笑,“哦,忘了你喝不了酒。”
沛诚迫使自己不去受他们小学生拌嘴的影响,竭力正经地说:“下周就做发布会和展示的话,时间上确实比较紧张,技术那边还没有准备,可能需要等两个团队磨合好了再筹划这个事儿。”
森泽航立刻接过话:“就是就是,你要逼死我们技术部门啊?人家不上班、不搞开发、不带孩子,每天给你弄这些没用的东西。”
岳望锡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沛诚还以为是森泽航的胡搅蛮缠……不,是晓之以情,结合自己的动之以理说服了对方,殊不知岳望锡又悠哉地转向了沛诚:“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抗拒做展示吗?他这是小时候被家里拉去走亲戚走出PTSD了,对‘给叔叔阿姨表演个节目’有来自骨子里的畏惧。你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吗?可漂亮了,被一堆姐姐阿姨打扮得那叫一个……”
这话沛诚是真听不下去了——岳望锡很明显对森某有误解,每次做发表和演讲的时候,这人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了。
森泽航也决定不再忍他,站起来驾着胳膊就把他扔了出去,反手上锁,一气呵成。
岳望锡在门外敲了两下,也没期望得到什么回应,便遥遥说了一声“我明天再过来”,步伐轻快地离开了。
沛诚全程围观得胆战心惊——这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两位顶级帅哥友好会晤”的养眼画面,也不是那种“顶级霸总针锋相对”的商战场景,完全就是回家过年时不得已遇到了隔壁家的倒霉孩子——明明在城里的时候大家都是精英成年人,到了老家立刻变回穿花棉袄的小屁孩儿。
虽然他很难想象这二位穿花棉袄的样子。
这头沛诚心里还没吐槽完,森泽航一扭头,立刻告状:“他欺负我!”
沛诚惊讶地发现,见着森泽航这幅委屈巴巴的违和模样,竟然适应度良好,心中毫无波澜。他干巴巴地说:“哦,太过分了,我替您去打他。”
森泽航马上反应过来沛诚在糊弄他:“我发现了,你也不爱我了。”
沛诚终究还是修为低了点,难以习惯他这种说话方式,尤其是他心里有鬼的情况下,只能含糊其辞:“哪能呢,爱着呢,尤其是每个月的20号。”
每月20号是森久发工资的日子,森泽航听了气不打一处来,窝回椅子里生闷气去了。
沛诚见他的样子实在好笑,笑着说:“森总,森总裁,您不是一般人,怎么和他计较呢。他就一个小喽啰,都不用特殊道具就能杀的。”
森泽航凉飕飕地斜了他一眼:“接着说。”
还要接着说?沛诚只能瞎编乱造:“咳咳……您看,您名字就是超人之材,森泽航,这三个字,是什么?是海陆空的霸主。”
森泽航绷不住了:“什么呀。”
沛诚“嘿嘿”笑道:“而我呢,我就是一条小鱼,至于他……呃,就不说他了。总之公司和项目为重,您就别生气啦?”
森泽航瞅了他两眼,大发慈悲地点点头,手一挥,说:“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微服私访……”
沛诚:“屈尊降贵。”
森泽航终于满意了:“大驾光临去他们项目组看看吧。”
第31章 接下来去哪儿玩?
所幸项目组的各位都是精神状态正常的普通员工,两边同事刚刚见面,仍显得十分拘谨,在办公室的两侧泾渭分明。或许也是受了严肃的谢行的影响,这里气氛十分正经,都在有序地进行工作对接,没有人说闲话,没有人聊八卦,更没有人小学生吵架。
森泽航背着手溜达了一圈,除了有些越和的员工偷偷打量他之外,并没人刻意搭理他。他随便抓了个越和的同事问了几句,还被谢行嫌弃碍事、影响同事工作,森泽航顿觉好生无趣。
谢行看不下去,走到一边问:“昨天的峰会怎么样?”
“就那样呗,”森泽航兴致缺缺,“胜利的大会,圆满地落幕了。”
谢行懒得理他,转过来问沛诚:“这人怎么了。”
“哎,刚才……也没什么。”沛诚说,“谢总,项目组以后就在这里办公了吗?需要再配置个简便的茶水间吗?到楼上去接水不方便。”
谢行本来想拒绝,想了想说:“这样也好。”
沛诚慢了一拍,才明白估计谢行是想避免越和的员工和自家其他同事多交流,尤其是茶水间这种八卦的重灾区。联想到出差时森泽航对自己说的话——谢行对技术有着近乎执着的掌控欲,沛诚立刻了然地点点头。
“好的,我和办公室那边说一下。”想了想,他又问:“那周五要和越和的新同事们吃个饭吗?或者至少在公司里办个欢迎会,尽地主之谊。”
“都是一个城市的,欢迎什么,”谢行下意识说,又看了一眼森泽航:“你问他,这些事儿我管不着。”
森泽航还在闹别扭,幽幽地看了一眼沛诚,说:“小鱼长大了,考虑得这么周到,都用不着我了。”
谢行最看不得他这幅样子,眉头锁得死紧,不赞同道:“你瞧瞧你自己,没个正经样,还不如人家闵效禹。”他又对沛城说,“你赶紧把他带走,别在这捣乱。”
两人离开项目组,沛诚不确定地问:“微服私访结束了,咱们接下来去哪儿玩?”
“要么就去……”森泽航差点说漏嘴,竖起眉毛:“怎么叫玩,我这是在体恤民情,关心员工们的工作与生活。”
沛诚忙道:“是是是。”他犹豫片刻,又说:“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关心一下自己的工作吧,不然贺助等会又该说我了。”
森泽航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会儿,许是想到贺跃训人的样子,还是无奈地叹气道:“也行。”
两人回到楼上办公室,顶着贺跃犀利的眼神不敢抬头,灰溜溜地在电脑前坐下了。沛诚先是发了一份周五欢迎会的预算申请,整理了一下峰会的参会纪要以及交换来的名片,又回了几封邮件,忽然收到一条手机消息,低头一看竟然是兔子APP的提醒。
沛诚十分诧异,立刻点开来看——目前他已经有四十五积分了。其中有二十五分都是森泽航朝夕相处攒出来的。在草莓镇的副本没到最终通关的时间,领不到奖励分数,只能在“信任度”条上帮忙推动一些进度。然而就在这时,沛诚忽然发现其中两项子任务的颜色变成了鲜艳的红色,虽然进度条并没有进展,但任务项仿佛是被激活了一般。
获取森久公司核心情报(30分)
泄露森久公司核心情报并导致公司陷入危机(50分)
捧着手机,沛诚愣住了。
当然,这两项任务是他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就知道的,他也非常清楚,“闵效禹”的世界线中,最核心的任务当属这两项——毕竟就算他把所有日常任务全部做完、做满也最多只有80分,而这两个任务本身就占据了80分,再结合草莓镇的支线任务,顺利的话,他便可以喜提一个亿,回老家颐养天年了。
可是他还以为……
他本以为这至少也是三年五载以后的事,根本不必现在担忧。虽然这东西的确如同天边的乌云,饶是尚未漂浮到自己头顶上空,但乌云团聚间雷鸣滚滚,总归预示着一场暴雨。
这任务现在变了颜色是什么意思?沛诚手心冒汗,心跳加速,是在催我吗?难道说我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是无限的,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关键任务才行?还是说有什么新的情况导致了变化?
越和公司项目组入驻!沛诚脑中灯泡一闪——是这个!这一定就是那个变量!
原本要“泄露”所谓的核心机密,他设想无外乎是通过某种渠道公开出去。现在他明白了,应该是有一个特定的对象、一个买家、一个竞争对手,才能完成这个“从取得信任、到获取机密最终泄露出去,并导致公司陷入危机”的闭环。
可为什么是越和?沛诚又想不通了。按照森泽航的描述来看,岳望锡的家族和森泽航家相交已久,应该有着非常深厚的友谊。从森泽航这么烦岳望锡但仍然出席了越和娱乐的庆功宴,并且讨彩头似的认购了一点儿股份来看,两家从利益上也牵扯不少,与其说是竞争对手,应该算作商业盟友更为恰当。越和出于什么理由要搞垮如今还是合作伙伴的森久科技呢?
沛诚分析,第一种可能,是森久科技只代表森泽航本人,与森源资本其实牵涉不深——后者既不是其股东,更没有直接话语权。从岳望锡刚才闲聊中透露的内容来说,森泽航的家人或许并不完全支持他独自在外创业。所以得罪了他事小,背后难说是森泽航爷爷的授意。
这第一种可能听起来故事链条完整,但纯属沛诚的猜测。第二种可能……他又想,那就是岳望锡出于某种利益相关的自身目的,想要获得森久的核心科技,这更符合沛诚认知中的商业逻辑,但仍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比如为什么越和集团这么大的公司,非要盯上“人工智能全平台引擎”这样一个愿景和风险性同等高的投资项目;比如就算短期内获取了基尘引擎的核心代码,但一如森泽航所说——这项技术最终大概率是开源的,总归要共享出去。没有大规模的数据采集和深度学习,没有长期的研发战略,核心机密无外乎也就是几串代码而已。
沛诚脑瓜都想破了,也没能得出什么更有价值的结论,他把屏幕戳来戳去,也点不出更多关于任务内容的解释。他此刻恨不得飞回到那个白色的房间里,揪住红眼兔子的耳朵,把它拖出来胖揍一顿。
第32章 你要对我负责!
出于各种原因,周五的欢迎仪式最终办在了公司——今日天公不作美,忽然降温十来度,窗外凄风苦雨,才四点半天就麻麻黑,完全没有“福来day”的迹象。
沛诚将大会议室所有的门打开,和外面的休闲区连成一片整体的空间,桌上摆满了披萨、水果和小蛋糕,软饮、啤酒和起泡酒,所有人乐得早点结束工作,缓缓凑了过来。然后沛诚三催四请,才把谢行也拖出来一起参加——毕竟他是项目的技术总负责人,这种场合连面都不露终归不太好。
总之,两个团队的人以桌上足球为为圆心,围了一圈,端着酒水饮料,客气而拘谨地站着。
没一会儿,森泽航走了出来。越和的员工们还没有培养出耀光过滤的体质,都被他闪瞎了眼。他先是欢迎了各位临时的新同事,又表达了对合作项目的乐观愿景……森泽航惯会讲那种哄得所有人开开心心的场面话,沛诚甚至怀疑,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得到世界上任何人的喜欢。
思及至此,森泽航相看两厌的人就出现了——岳望锡从公司大门走入,沛诚非常清晰地听见身旁的人“啧”了一声。
今天周五,岳望锡穿得休闲,棕色夹克外套里面是高领衫,脸上还挂着一副宽大的酷哥墨镜。果不其然,森泽航见状立刻开始小声吐槽:“还说不是脑残,大雨天戴墨镜,闵效禹,你现在就去把灯关了,就说我要吹蜡烛。”
沛诚连忙塞了一杯饮料到他手里试图转移注意力:“您润润嗓子,吃点蛋糕,再和越和的同事们聊聊天。”
森泽航不情愿地往另一头挪了两步,忽然警惕地回头瞪着他:“你不是在嫌弃我丢人吧。”
“怎么可能!”沛诚摆出夸张的表情——现在他对付森泽航有一整套路数,从善如流:“是我收了越和女同事的好处了,您和她们聊天给我提成五块,加了微信给我提成二十。”
森泽航当然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是不开心地抱怨:“好便宜。”
“蚊子肉也是肉,不然我怎么攒钱办月卡呢。”沛诚笑着说。
森泽航果然笑了——他之前在酒店里说“看一次五块”,没想到被沛城在这时候翻出来说了。于是他勾勾嘴角,傲娇地去越和员工中间开屏了。
森久其他同事不好意思和岳望锡打招呼,森泽航更不爱搭理他,酷哥周遭的气压肉眼可见地低了下去。沛诚只得走到他面前,礼貌道:“您想喝什么,我帮您拿?”
岳望锡使唤他也不客气:“苏打水吧。”
“好的。”沛诚去端过来,又客套道:“外面下雨了,又是周五下午,路上很堵吧。”
“还行,我本来就在附近办事情,老宋非要我来一趟,我就过来了。”
老宋是合作项目越和那边的主要对接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程序男,衣柜里只有深蓝和浅灰两种颜色,镜片厚得转圈圈,实在不像一个“娱乐公司”的员工。沛诚很难想象他能怎么“非要”岳望锡来,只当对方和森泽航是一脉相传的傲娇。
“欢迎您经常来。”沛诚不走心地说。
相顾无言地站了一会儿,岳望锡又问:“你跟着森泽航几年了?”
“今年刚入职的,还不到一年。”沛诚答。
“啊?”岳望锡扭过头来看他,表情仿佛十分意外。
“我可能长得有点着急吧。”沛诚自嘲地笑笑。
“你长得倒是不着急,就跟个小屁孩儿一样,”岳望锡说,“就是做事说话风格挺着急的,我还以为你已经三十好几,顶着张娃娃脸在搞诈骗呢。”
我的确是三十了,沛诚心里说,而且你们俩才是小屁孩儿。
“森泽航不难搞吗?跟着他没前途,还不如上我这来。”岳望锡忽然又丢下一句惊雷。
他这句话音量没有刻意压低,周围的几个人估计都听见了,沛诚明显看见两步之遥在聊天的几个同事背影一顿。
他心里骂脏话,表面上显得十分无辜:“什么难搞呀?其实我也不太懂,我小屁孩儿,森总惯着我呢。”
岳望锡不屑地“嗤”了一声,像是一点儿不信,但也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延展,想来所谓的“挖人”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纯属有钱任性,不嫌事儿大。
沛诚想了想,又问:“您和森总认识很久了?”
岳望锡喝了一口苏打水,“嗯”了一声。沛诚又问:“您之前说,森总小时候可漂亮了,是真的吗?”
岳望锡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想看?”
沛诚犹豫片刻,还是诚实地点点头。
岳望锡手一摊:“付钱。”
“多少钱?”沛诚配合地问。
“上我们公司来工作。”岳望锡又开始逗他了。
“哎!”沛诚叹了一口气,那模样似乎把岳望锡逗笑了,他真从外套兜里拿出手机开始翻找。
过了一会儿,他将屏幕递到沛诚面前:“努,你看。”
沛诚不确定地瞟了一眼,立刻双眼睁大凑近了看——一个齐刘海妹妹头的小男孩儿站在镜头中,穿着花边白衬衣和背带短裤,以及一双绅士的小皮鞋。小男孩儿眼睛大得和漫画角色一样,简直是个瓷娃娃,漂亮可爱得不得了。
沛诚还要再仔细看看,岳望锡却已经将手机收回去了,说:“超时了。”
“哎!我续费!”沛诚仍然沉浸在冲击中,连声说:“刚才那个是森总?太可爱了!太可爱了!”
“切,”岳望锡把手机揣回兜里,似乎在嘲笑他没见识,“看照片的钱先欠着,我之后会找你要的。”
说罢便转身走开,找自家员工聊天去了。
好小气哦,霸总还这么小气,真小气。沛诚心里嘟嘟囔囔的,没注意到森泽航已经在他身边站着瞪了他半天。
“怎么啦?”沛诚心虚地问。
“怎么啦?”森泽航阴阳怪气地重复这几个字,“你和敌军聊什么呢聊那么开心,还聊那么久!”
“什么敌军,抗战期间国内势力都是友军。”沛诚摆摆手。
“越和是友军,岳望锡是敌军,你搞清楚自己的阶级立场!”森泽航无赖道。
“好好。”沛诚嘴上应付,心想:我找森泽航要他小时候的照片看看,他能同意吗?
不过看上次他的反应,大概率不愿意。
沛诚好生无聊地左瞄右看,忽然震惊道:“森总,您在喝什么?”
“啊?”森泽航看着手里的杯子,“这不就是你递给我的苏打果汁吗?”
沛诚惊悚地抬头望他:“这是酒,您没尝出来吗?”
森泽航嘴角抽搐:“我说味儿怎么这么怪呢。”
起泡酒,顾名思义,酒中含有大量的二氧化碳,引用前冰镇至8度为佳。酒液引入腹中后,气泡碎裂,会加快酒精吸收,使酒精更快进入血液。所以虽然起泡酒口感清爽、度数也低,但却更容易上头,也更容易醉。
“完了,老刘……老刘还在吗?”沛诚喃喃自语地开始翻消息列表,头顶传来森泽航凉凉的声音:“别找了,老刘昨天就回家看丈母娘去了,今早都是我自己开车来的。”
沛诚抬起脸,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嘿嘿。”
“嘿嘿个屁!”森泽航说,“你最好对我负责!”
第33章 卑鄙小人
欢迎会结束后,窗外已是雷雨交加,叫车排到了三位数,森久租用的办公楼服务涵盖来往地铁站的班车,不少人等不下去便直接坐地铁走了。
森泽航回办公室穿外套,沛诚在门外等了半天不见人出来,进去一看,发现那人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还以为是睡着了,走近一看才发现他在和卡住的外套拉链较劲。
怎么酒量这么菜啊……沛诚心头好笑,半蹲在他面前,伸出手说:“我来?”
森泽航抬眼看了看他,松开手指,微微后靠在沙发背上。沛诚伸手捉起夹克的拉链——这一小块金属已经被捏得温热,他将拉链锁头对准、嵌入,无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森泽航半张脸陷在阴影中,垂眸俯视着他。
森泽航双膝略分,长腿张着,这个不妙的动作正好把他圈在势力范围里。
沛诚像是被烫到一般收回了目光,拽着拉链一路到顶,然后迅速后撤两步退开了。
“你差点夹到我下巴。”森泽航小声抱怨了一句,鼻音很重,撒娇的语气更浓了。
沛诚眼神闪烁,装忙碌地左顾右盼,草草背上包说:“快走吧,我开车送您回去,这会儿雨小一点了。”
森泽航站起来,抻了抻外套下摆,手揣进兜里,下巴藏在夹克的立领后,看似面无表情实则目光呆滞的样子十成十像足了一个不好惹的小少爷。沛诚快步走在前面,按电梯,下楼,开车门一气呵成,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只是森泽航这次没有坐到后座,反而坐到了副驾驶来,这无疑给车内这个本就密闭逼仄的空间火上浇油。然而这么想的只有他自己+森泽航上车后,便把座椅往后一放,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沛诚用余光去瞥他,见森泽航双手交握在腹部,脸颊泛红,闭着眼,估计是酒意上头,想休息一会儿,于是偷偷松了一口气。
不料下一刻,森泽航却忽然开口:“你和岳望锡聊什么了?”
“没什么啊,您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儿。”沛诚左思右想,还是说:“他给我看您小时候的照片了。”
“什么!”森泽航猛地坐起,又被安全带给勒了回去,沛诚哈哈大笑,解释说:“只有一张!就看了两秒钟他就收回去了!”
沛诚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直视前路,但能清晰地感受到右手边的人正目不转睛盯着他,诚恳地说:“太可爱了呀,我还想多看两眼,但是他好小气,说要收费。”
“这混蛋,居然还敢拿我照片骗钱。”森泽航随口又问:“多少钱?”
“我管他多少钱,有那钱我还不如留着看真人。”沛诚笑嘻嘻地说。
每次他说这些刻意到浮夸的话来哄森泽航开心,对方总会配合地被安抚、被取悦,但今天森泽航却没有顺坡说些自卖自夸的话,反而沉默了下来。
红灯漫长,又是周五,车速渐渐慢下来了。
雨幕中一串猩红的尾灯,车内暖气热腾腾的,水雾缭绕,沛诚擦了好几次玻璃,森泽航干脆摇放下车窗透气。
沛诚看了一眼,提醒道:“会淋雨的。”
森泽航撑着下巴不在意道:“小雨,不碍事。”
“您生气了吗?”沛诚犹豫地问,“我知道您不喜欢被打探隐私,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觉得好奇所以看了一眼。”
“没有,为什么生气。”森泽航说,“等会你把我撂在家里,然后你开车回家,早点休息。”
“我家那个破小区没有停车位……”沛诚为难地说,“就算好不容易停进去了,周一也要开出来也很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