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着悦耳和极具感染力的声音，从下至上，是穿着纯白袜子的灰色皮鞋，修长的双腿，扎着蝴蝶结的水手服，与那一张斑驳狰狞的脸和仇恨的眼。
“啊啊啊啊啊——”
余麟本来从指缝里眯着眼睛看鬼片，镜头给特写时他就猜到了，但该死的好奇心，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哟！”
其他人被吓了一跳，继续侧头看鬼片。
傅恒干咳两声，不动声色地又往余麟方向坐了坐，不经意间将自己的左胳膊移过去。
窝在沙发里的赵晓望着余麟的方向，垂下眼帘，细长的睫毛遮盖住他的神情。
“我们到这里练习乐曲吧！”
两个穿着水手服的小姑娘坐在钢琴架上，四手联弹着那曲开头就出现的曲调，一个女生张嘴，悦耳的曲调往外传递……
空荡荡的黑黝黝的走廊……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当镜头再次对准四手联弹的两位可爱女孩时，又向左移了移，那位毁了容的狰狞少女正坐在她们的旁边，一起弹着。
“啊啊啊啊啊——”
余麟慌不择路地想跑，本能地挥舞着手想抓住能抓住的可以抱在胸前的东西，抵御这股涌上脑门的鸡皮疙瘩与恐惧。
他抓住了一只温热的手……
“啊啊啊啊啊——”
余麟叫的更惨了。
傅恒：“……”
好好好！是他失策了。
“别怕别怕！”傅恒一把抓住余麟的胳膊，把他往自己方向带，“都是假的。”
余麟：“……”
他当然知道啊！怪不得没男朋友哇！
当再次出现一个恐怖镜头时，余麟主动抓住傅恒的胳膊挡在自己的眼前。
然后他顺势捏了捏对方的肱二头肌，明显能感觉到胳膊肌肉的收缩。
便忍不住又捏了一下。
再捏一下。
傅恒：“……”
嘶，有点痒。
还有点……咳咳，羞涩。
主要是他们两人靠的那么近，近到自己能看到对方在昏暗光影下斑驳的专注的小脸和眼神。
他不由自主低头。
“啊啊啊啊啊——”
余麟专注看着电视，恐怖镜头一出，他胆颤地拉过傅恒的胳膊，缩成一团。
傅恒的唇，轻轻印在他的头顶。
那阵子恐惧惊吓过后,余麟后知后觉，回忆起刚刚头顶的那丝触感。
说实话，轻柔的,蜻蜓点水似的，就那么一下。
轻到他刚刚完全没反应过来。
但偏偏开始回忆后,肌肤便不自觉地开始探索、不受控制地战栗,肌肉紧绷僵硬,浑身缩成一团。
他轻瞪着眼睛，缩在脖子抱着腿,呆愣地朝右上方望去。
对上傅恒的双眼,专注的、欢喜的、带着试探与情谊的眼。
于是余麟仰着脖子,又感觉到这人轻轻低头，温热的、湿润的的触感贴在自己的额头,一触即分。
却好似会魔法,像带着细小的电流，从接触位置酥麻过大脑皮层,直至全身。
“嘶——”
“你——”
两人同时小声开口。
余麟像被捉住的猫一样,炸着毛飞速从沙发上跳下来,光着脚往洗手间的方向冲。
傅恒坐在原地,嘴角向上,再向上,终于忍不住地倒在沙发上自个乐去了。
不明所以专注看鬼片的余温/彭许周/余麒：“……”
彭许周不怀好意地笑：“麟子不会是吓得尿裤子了吧哈哈哈！”
傅恒轻轻给他一脚。
彭许周也没在意这点力道,鹅鹅鹅地笑个不停。愣生生破坏了这恐怖片的氛围感。
只有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赵晓垂下眼眸，无神地盯着面前的地毯，发呆。
连续往脸上泼了好几把水的余麟还是觉得那股子燥意和热气升腾萦绕在脸上,温度始终降不下来。
他呆愣愣地看着镜子——昏黄的灯光下，他脸如红云,桃花眼里水盈盈一片，嘴角不自觉地勾得老高老高的。
天！！！
他刚刚跟傅恒……kiss了？
这就是kiss吗？
kiss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吗？
余麟没忍住又低下头往脸上泼冷水，泼着泼着，听到洗手间门被轻叩两下，随后传来傅恒的声音：
“小麟……你还好吗？”
余麟慌乱地眼睛乱瞟，此刻他不莫名有些害怕见到傅恒，便一把掀开了马桶盖，闷声闷气：“别管！我便秘了！”
“扑哧！”
有笑声传来，听得余麟耳朵酥麻胀红。
“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鬼片马上放完，他们准备出去吃饭。”
余麟“噢”了一声，他故作镇定地摁了下冲水马桶，又洗了把手和脸，开门。
门外傅恒斜靠着强，笑意盈盈：“不是便秘吗？”
“不蹲了！”余麟眼睛看向客厅的方向，大跨步往前走，就是不看他。
傅恒小声说：“我们都发生了那种关系，你不想负责吗？”
余麟一个趔趄，被眼疾手快的傅恒一把抓住胳膊，站稳了身子，还好没摔个狗啃屎。
他龇牙咧嘴，小声威胁：“哪种关系？”
听听这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强行占了傅恒的便宜呢。
“我不管！”傅恒耍赖，“你必须给我一个名分。”
两人目光对视，皆是一片羞红。
余麟状似无可奈何般屈服：“给给给，行了吧！那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
男朋友三个字，总怪怪的说不出来啊啊啊啊！
他几次张口嗫喏，又闭上嘴巴。
傅恒轻轻开口，压低声音：“男朋友。”
“你是我的男朋友。”
余麟干咳两声，故作镇定：“噢，好的，没问题。”
两人皆有些不好意思，对视几秒，又狼狈地移开视线，继续对视……
“你们在干嘛？蹲个坑要这么久？双排拉屎？”
彭许周的嗓门声从远至近传来，然后响在耳边：“你们干吗？捡钱了？”
余麟没好气地给他一个白眼：“鬼片放完了？”
“放完了啊，吃饭去啊，饿死了！”彭许周眼神在两人身上转悠了一圈，总觉得他们俩的气氛怪怪的，不由问，“你们俩怎么变得这么扭捏，一股子酸臭味。”
“你们俩……不会偷偷摸摸谈恋爱了吧？”
一片诡异的沉默。
余麟有时候真佩服这家伙野兽般的直觉。
当着新晋男朋友的面，他总不好反驳吧。
而且谈恋爱这种事情……咳咳，不是很正常嘛！
他都二十好几的小伙子了，谈一次不过分吧！
傅恒轻轻哼唱着小曲，没有反驳。
“嘶——”彭许周咬着牙，回忆起两人的状态，他依稀记得看鬼片前两人都没有这么腻歪的氛围，“不会是看鬼片那会儿，你们俩……”
“咳咳。”余麟没有反驳。
“艹！”彭许周爆声粗口，他摆摆手，“行吧行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们俩……最好藏严实点。”
阿晓那家伙还在这里呢。
这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有了对象……
哎哟哟，不能细想。
细想都要开始同情了。
两人出来后，穿戴整齐的余麒、余温并阿晓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谈论起要吃什么的时候，只有余麟和老许疯狂头脑风暴，其他几人都是“可以、没问题、你决定就好”的态度。
最后他们决定去吃火锅。
阿晓的兴致一点儿也不高，余麟默默观察了好几次，发现他总是坠在团队末尾，低垂着头魂不守舍的。
“阿晓？”余麟喊了一声。
阿晓愣愣抬头，挤出一抹微笑：“怎么了？”
这一刻，看着他的眼神，余麟觉得阿晓好像……什么都知道。
但谈论开这个话题，对阿晓，对傅恒以至于对他，都是一种残忍。
“人很多，怕你走散。”余麟朝他笑了笑，大家都心照不宣，谁也没有主动打破这个秘密。
在北京自驾游的这几天，好似一场梦。
回来后，余麟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接到来自阿晓的消息，余麟也觉得很难受，既怕自己过多的关心会在阿晓伤口撒盐，让阿晓更难受；也怕自己的新晋男朋友产生一些不好的误会。
他很诚实地跟傅恒聊起了这件事，对方很坦然：“或许是情敌关系，所以我有时候能感同身受他的情绪。”
“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做的话，你一定会有遗憾的。”
大手揉搓着自己的头发，余麟下定决心的时候，听到傅恒说：“聊一聊也好。他肯定是知道了。”
“但是人都是要大步向前的。”
余麟给阿晓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一起吃晚饭。
他同意了。
一段时间没见的阿晓，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他的卷发长了很多却没有得到打理，萎靡地耷拉下来，遮盖住了大半眼睛；原本裁剪得当、贴合身材的棕色风衣穿在身上，也有些空荡荡的。
阿晓瘦了很多。
坐下后，余麟沉默片刻，刚准备开口时，听见他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
“北京那次……我看见了。我知道你和傅恒在一起了。”
余麟低沉地嗯了一声：“我猜到了。”
阿晓试图挤出微笑，无果，只眼神贪婪地看着对面的人，试图将他的样貌刻在心里，他说：“我提离职了。”
“我准备出国了，爸妈还在那边，这次过去……估计就再也不回来了。”
余麟愣在原地。
他几次张口，酸涩的情绪堵在胸口出不来，只在阿晓站起来准备走时，一把伸长手抓住他，低声：“不可以。”
“我知道我这样很过分，但是阿晓！”
余麟神色认真，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是你刚回国时我见到你的那副模样，你说要再次出国定居了，再也不回来了，我不会反对，只会觉得你找到了更好的生活方式，我会尊重你的决定，为你的未来祝福。”
“但是现在不可以！”
“你现在……明显就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你爸妈又是那副样子，我不可能现在让你出国的……”
哪怕他后面能走出来……但毕竟相隔万里，他不希望阿晓在那边出事了，自己都得不到一点信息。
阿晓苦笑：“可是小麟，我很难过。”
“我现在只想离江城远远的，离你也远远的。”
“没事！很正常！相信我！”余麟拍着他的肩膀，“一定还有更稳妥的方法。”
第48章
但哪种方法对阿晓更好,余麟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更好的主意。他只是不希望阿晓是以那样颓丧的、失去自信的、破罐子破摔的状态，去到大洋彼岸，孤独一人生活。
嗨！他那父母,有还不如没有。
遇事不决，父母神学！
余麟决定咨询一下更有经验的余父余母,两人的表现大相径庭：
余父：“你和傅恒那孩子……在一起了？”
余母：“为什么你不让赵晓走？你不会对他余情未了吧？”
余麟：“……饶了我吧！”
他将事情经过简单概括,一句带过他和傅恒在一起的事情,重点阐述阿晓的状态和他已经离职预备出国的打算，“我不可能让他那么离开的,所以我想有没有更适合他的方式,能让他尽快地走出来。”
余母觉得这孩子……怎么说呢,就是太多情，对朋友总是下了近十分的功夫,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
“既然他想离开江城,离你远远的，那就答应他。”
“我记得那孩子学的是人文社科吧？”余母轻敲桌子,“前阵子隐约听B大人文社科的郑教授说,他正在做的研究课题与新时代新农村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发展有关,需要时不时去一些具有代表性的村子里了解该村子优秀文化的起源、发展与后续的传承。”
“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你有需要的话,我把郑教授的联系方式给你。”
余母说：“他跟着团队出去做他喜欢做的事情,安全性不需要过多担心,也能领略风土人情,散散心。”
余麟觉得有道理，先加了郑教授的联系方式，打了招呼后,准备去咨询阿晓的意见。
他问完见余母眼眸一眯，立即便准备逃的,但余母一声“坐下”，又让他乖乖坐在沙发上，只屁股找了个更舒服的坐姿。
“你和傅恒怎么回事？”
余麟噢了一声，故作镇定：“谈恋爱呀。不允许吗？”
那……那倒也不是。
自打知道自家这小子的性取向后，他们俩便把江城适龄的男孩子都扒拉个遍，只挑那些性取向明确为男性的孩子。
但瞅来瞅去……都不太好。
有的吧，那感情丰富的比小麟的发色还精彩，什么脚踩两三只船都是小case了。pass掉！
有的吧，还像是个小孩子一样，说风就是雨的，定不下心来，这样的性格和小麟也不适合，照顾不了小麟呀。
说到底，他们还是想找个性取向合适，还成熟稳重能照顾小麟的人，最重要的是对小麟一往情深。没有感情基础，日子不好过的。
挑来挑去……没想到他自己找的倒是最适合的。
年纪轻轻有自己的事业了，长得好，瞧着成熟稳重能担起事，还喜欢小麟……嗯。
余母心里满意，面上却说：“就问问。若是认真的话，还是要带上门来和我们吃个饭。”
余麟奇奇怪怪地看了俩故作镇定的父母，答应了，然后眨巴眼睛：“我们得再谈谈的，得深入了解才行。”
比如傅恒，就又暗戳戳地提起了同居的事情。
他觉得先住一起也行。
虽然他们在大别山合租过大半个月，那时还挺和谐的，但双人合租可不比大别山的群居生活，他看过攻略的，可有讲究了。
“咳咳！”余父余母都干咳两声，努力不去回想他那云淡风轻的“深入了解”到底是不是那个意思。
余母又说：“安全第一，保护好自己是最重要的。”
余麟迷迷糊糊地点头应下。
等他出了余家庄园，立马又准备去阿晓住的地方。
不过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情侣间容易争吵的一大点，就是——安全感。
所以去之前他将事情经过说清楚，报备行踪和目的。
再发一条软萌的【贴贴JPG】表情包。
余麟刚系上安全带，那边电话就飞速打过来。
余麟语气软软：“喂？咋啦？”
“地址方便告诉我吗？等会我接你吃晚饭。”傅恒在那边抠着桌面，故作镇定，“吃火锅吗？这个天气很适合噢。”
“好呀！”余麟一口答应。
两人在电话里不约而同沉默片刻。
余麟正抠着方向盘上的刻痕，又听那边可怜兮兮的话：
“回来后，你还爱我吗？”
余麟：“……”
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警告：“正经点！”
“噢！”傅恒一秒镇定，“那我等你把地址发来噢。”
电话挂掉，余麟仔细回想起对面那嗲嗲的撒娇语气，不自觉挂上笑脸，心情美美地出发。
阿晓的状态看上去好了些，余麟刚微微放下心来，但跟随他一起进去时，发现客厅里放的电视剧居然是狗血的“你只是失去了一条腿，而她却失去了爱情”的泡沫剧。
余麟瞬间觉得牙疼。
阿晓端着温白开过来，沉默地递给他。
余麟接过一口干掉，然后扬起笑脸：“你前两天说想离开江城，我这边刚好有个与人文社科相关的课题项目……”
他一边说事情经过，一边小心地看阿晓的神情：“你想的话，我就与那边联系下……就当是去采风？”
反正郑教授的团队也不缺人手，阿晓过去的话也不会耽搁他们团队什么事情。更何况阿晓履历优秀，他们团队想必也很欢迎。
阿晓其实都没怎么仔细听，只看着小麟的嘴一张一合，他点点头：“好。”
阿晓这边答应后，余麟便又着手与郑教授沟通，微信上只提了联系方式是余母给他的，重点聊了阿晓的优秀履历以及此次打扰的意图。
聊到一半郑教授还主动打了视频电话过来，两人当着阿晓的面就阿晓的优秀经历进行简单的沟通。
阿晓怔怔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喜欢的人如数家珍地掰着手指头，说他在人文社科学方面取得的一些职称与证书，谈他年纪轻轻不过24岁就是哈佛双学位博士，回国便进入了江城社会科学院研究所，现在因个人经历提出离职，主要目的也是通过实践了解国内的人文社科研究方向以及散心……
聊到后面，余麟跟郑教授约定明天三人一起碰面，和主创团队约个饭，因为他们时间紧急，可能本周日就会先下乡，是一个在W省灵牙县的地方，那儿的茶文化非常有名。
挂掉视频电话，余麟转头咧嘴准备汇报这一好消息，便觉得腰间一紧，肩头一重，不过三秒，或许五秒，这拥抱便已结束。
赵晓退回原来的距离，说：“谢谢，我知道了。”
其实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失败。
在家庭上失败，从小便得不到家长正常的关爱与夸赞；
在情感上失败，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选择了其他人。
他还有什么是值得骄傲的？
没有了。
可是刚刚，余麟带着星星眼跟郑教授聊“他眼中的自己”，他这才恍然大悟：
虽然他家庭失败，但从小到大，在余麟等人的带领下，他也在其他几户人家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虽然他感情失败，但从小到大，余麟给他的永远也是最炽热不掺假的友情，哪怕这并不是他期待的爱情。
而他，也还有令余麟，令其他人，聊起来津津乐道的长处。
他的学历、他取得的职称和荣誉，也让他明白——他并不是一无所有。
感情重要吗？
重要。余麟是他生命的一缕光，是他一直追求的存在。
但如果没了那缕光，他就活不下去了么？非得折腾的所有人为他担忧么？非得沉浸在悲伤中走不出来么？
也不是的。
赵晓决定放过自己，也放过余麟。
去和郑教授主创团队的见面非常顺利，阿晓的专业知识远比郑教授的研究生团队要来得优秀的多。
所以完全不需要余麟操心，阿晓一人便可以用魅力折服他们。
离开江城前，余麟、傅恒都去机场送了送阿晓。
十一月的江城温度已经降了下来，早八点的寒风吹得人缩脖子。赵晓一身简单的黑色呢子大衣，配一条陈旧的洗的发白的深蓝色粗毛线围巾。
朝他们挥手告别时，他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微笑。
然后上前一步，在傅恒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见傅恒脸色沉下来，如愿笑出来，又大开双手，重重拥抱余麟，在他耳边说：“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余麟哽咽着嗯了一声：“一路顺风。”
等瞧不见阿晓的身影，余麟哎了一声，就见男朋友瘪嘴：“我不开心。”
余麟：“？？？为什么？”
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傅恒委屈：“他刚刚说，他脖子上的围巾，是你织的。”
“咳咳。”
余麟重重地咳了几声,挠了挠头，解释说：“这个是我们高中时，突然全校风靡织围巾、编手串,班上好些人都在织，我三分钟热度,织到一半后阿晓接手织的。”
傅恒扁着嘴,伸手拉着他的衣领,继续委屈：“你们还拥抱了。”
“我们恋爱这么久，还没有拥抱过。”
余麟：“……”
恋爱很久了嘛？
不过才区区……嘶,多少天来着？
傅恒轻轻看了他一眼,秒懂他的心思,回：“今天是我们恋爱6天的纪念日。”
余麟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飞速捂嘴,笑着问：“那我现在抱你一下？”
“然后去吃个饭庆祝我们的六天恋爱纪念日。”
傅恒骄矜地点点头,收回手，轻轻退后一步,张开手臂：
“抱吧！”
不知道为什么,余麟突然觉得一阵阵热气往脸上涌,莫名其妙的羞涩涌上心头。
他抿着嘴,眼里又带着丝丝笑,上前一步环抱住傅恒的背。
然后松手,准备离开。
结果却被一股更大的力紧紧环住。
虽然隔着大衣,但如火的体温还是烫的余麟一抖。
声音哑了，眼神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
“咳，可以了吧？”余麟头抵在对方肩膀处,眼睛乱瞟，“有人看过来了噢。”
“随便看。”傅恒深呼吸,“有没有想过……”
“嗯？”
“搬到我那里去。”
“今天吗？”
“越快越好。”
“咳咳咳——”
余麟更觉得羞涩了，两人松开手退回原来位置，只是手不知何时牵到一起。
等吃完饭，送余麟回家的路上，傅恒依依不舍地在半路上磨蹭：“你今天回童心花园？好些天没打扫了，不干净的。”
余麟不由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傅恒撒娇：“我关心你住得舒不舒服呀。”
等到了地方，傅恒还在门口磨蹭。
余麟白他一眼：“不是要去你家吗？时间不早了，我去收拾两身衣服。”
傅恒眼睛一瞬间放亮，牵着余麟的手就往里面走：“好！我知道位置，我带你去。”
余麟：“……”
笑话！这可是他租的房子。
他故意道：“什么？到此为止？不去了？”
傅恒一瞬间停下，气势汹汹：“撤回！”
然后伸长手，半搂抱着余麟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故意的是不是？”
“我耳背！”余麟反驳，“我耳背可是天生的！”
“时灵时不灵对吧？”傅恒轻轻捏住他的唇，“再说这种话，我就……”
余麟一边被挟裹着往前走，一边探着脖子瞄他的表情：“你不会是想……K……kiss？”
“不行吗？”到了居民楼，傅恒摁下电梯，从背后全身心地环抱住对方，“我难过了。需要安慰。”
余麟歪头看他的表情。
看不太真切。
只听到他说：“我有些玻璃心，要你亲亲抱抱才能好。”
余麟：“……有点油腻了。你在哪学的？”
“是吗？”傅恒是一个很会反思和检讨的人，立即便翻看了自己的备忘录。余麟探头去看，发现上面分门别类地记录了一些“情侣攻略”，不仅有“生气时如何让对象更内疚的茶言茶语”，也有“如何有技巧地与对象贴贴亲亲肢体接触”。
余麟眨眨眼，探索欲与求知欲在此刻达到巅峰。
他是不是也该整这么一份恋爱秘籍，才能更好地经营感情？
“有用吗？”他问。
傅恒思考半晌，等电梯门开，又半拥抱半挟裹着带余麟进电梯，摁下楼层按钮，诚实道：“一半一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