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照结束后,江诏借口上厕所,却在一个拐角找到刚才那名女同学。
他手撑在护栏上,突然纵身一跃,堵住她的去路。
夕阳余晖从背后照过来,在江诏脸上投下一片暗色剪影。这还是江诏第一次主动要别人微信。他一只手插在校服裤兜,另一只手递出去自己的手机:
“刚才的照片,发我一张。”
陆冼抱着那束蓝色妖姬,在卓越厅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江诏,却等来别人的窃窃私语。
“听说江诏这次考试进步了六百多名。”
一个男声很是不屑:“抄的。”
这男生说:“不太像吧,听说这一个多月江诏经常往办公室跑,作业也都按时完成。课间也都在写题,除了上厕所,或者去办公室请教老师问题,基本就没离开过座位。连带着他同桌都跟着进步了四五百名。除了回答问题依旧不积极,其余的怎么看都在努力学习。”
不屑语气的男生声音有些粗犷,语气里满是嘲讽:“他努力学习?他凭什么努力啊?他家要破产了吗?我看他就是抄的,想骗人夸夸他而已,等到高考就现原形了。你等着看吧,这次月考不严格,等到期末考试监考严格,他肯定露馅。”
另一个小弟赶忙附和:“他肯定是抄的,我们霍哥跟他认识多少年了,他什么样人,霍哥最清楚!”
被叫霍哥的轻笑:“放心,下次考试,他肯定露馅。”
在拐角听了好一会儿的陆冼:“……”
他嘴型动了动,无声吐出两个字:傻逼。
不一会儿,这几个傻逼,簇拥着正好从陆冼旁边路过。
这几人说笑间,为首的那个突然手滑,手机掉到陆冼脚边。
“哎我手机。”这人声音粗犷,长得虎背熊腰,正是霍哥。
陆冼抱着花,似乎没看见,他径直往前走,一抬脚,把脚边手机踢飞出去。
手机直接被他踢到路边灌木丛中。
正准备弯腰拿手机的霍哥顿时站起身,粗声粗气:“你这人……”
怕遇到老师,霍哥还不敢爆粗。
然而下一秒,霍哥声音戛然而止。
他呆呆看着陆冼,总觉得这人很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陆冼好像才听到声音。
他偏头瞟眼这男生,一脸冷漠:“不好意思啊,没看见。”
“哥,在这里!”
走廊上,少年一回眸,看到那道熟悉的抱着蓝色玫瑰的身影,赶紧加快步伐跑步过来。
陆冼微微皱了下眉,脸色不太好看:“怎么去个厕所这么久?”
江诏不太好意思地摸了下后脖颈,满脸歉意:“遇到同学,聊了会儿天,耽误了。”
“哦。”陆冼脸上没什么表情,平稳走下楼梯。
江诏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人情绪不太对,他快步追上去,问:“哥,你怎么了?”
怎么情绪不太对?
陆冼面无表情开口:“遇到几个脑残。”
江诏声音骤冷:“他们欺负你了?”
陆冼:“没有。”
他刚才随口说了句不好意思后,就直接走了,那几个混混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陆冼压着火,语气平静:“先回家吃饭。”
江诏点头,站在他哥身旁,抿了下唇,问:“那哥,晚上还去粤菜馆吃饭吗?”
陆冼脚步不停:“吃。”
他们先回了趟家,把蓝色妖姬和江诏的书包放下,接着开车来到粤菜馆。
想起遇到的那几个脑残,陆冼依旧一肚子火。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对江诏的关心。
他咬了口菠萝包,突然开口:“江诏,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被校园霸凌了?”
“咳咳咳咳……”一向“霸凌”别人的江诏正在喝奶茶,闻言差点呛到自己。
他抽纸擦了下嘴,满不在意道:“我这五大三粗的,谁敢霸凌我?”
“被欺负的人,不一定不能打,也可能是不敢打。你要是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出头。”陆冼蓝色眼眸紧紧盯着他,不肯移开一下。
江诏双手搭在餐桌上,他终于明白他哥晚上为什么不对劲了,原来是因为担心他。
江诏微不可闻叹口气,问:“哥,是不是有人跟你说我什么了?”
陆冼毫不避讳,点下头:“我听见有人说你抄袭。”
“我没有。”江诏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否认。接着他心脏紧了下,小声问,“你,信了?”
陆冼提高音量:“当然没有。”
江诏松了口气,轻轻笑了下:“你信我就好,别人,不重要。”
“可是他们在造谣你!我弟弟如果不会做,他宁可直接交白卷也不可能抄袭,可是没人信你!”
陆冼语速不自觉加快,他直勾勾地盯着江诏看,蓦地眼睛红了。
心疼的。
江诏还没怎么样,陆冼就已经心疼他心疼得眼睛红了。
江诏嘴唇动了下,接着安慰道:“没关系,哥,下次考试我狠狠打他们的脸。”
陆冼嗯一声,突然凶狠:“打死他们。”
江诏勾唇,微微垂着眼,笑意不达眼底:“对,打死他们。”
他舔了下嘴唇,漫不经心地拿吸管搅着奶茶杯,仿佛不经意间问了句:“哥,你知道那几人是谁吗?”
陆冼毫无防备:“为首的,叫什么霍哥。”
“哦。”江诏咬着吸管。
他头低着,刻意藏住眼中的阴冷。
他当是谁呢,原来是老熟人啊。
他们吃完晚饭,才晚上七点半,时间还早。
江诏突然开口:“哥,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得回学校一趟。”
陆冼:“我送你吧。”
江诏:“好。”
陆冼开车送他到学校。
车外的少年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戴着他送的蓝色围巾,冲他招了下手,让他放心回去。
陆冼点下头,开车走人。
几乎就在车子转弯的瞬间,刚才还气质阳光的少年,瞬间脸色冷了下去。
他整个人身上仿佛浮上一层阴冷的浓雾。
修长的手指随手扒拉两下围巾,把围巾摘下来拿在手里。
文科复读班23班正在上晚自习,班里没有老师。
安静的教室里,只能听见唰唰的写字声。
突然,“嘭——”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教室后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学生们被吓了一跳,纷纷回头。
江诏站在门外阴影里,只有教室里一点白色余光照在他半张脸上。
他半张脸隐匿在黑暗里,视线盯着最后一排的霍娄。
“霍娄,滚出来!”
半小时后。
学校梅花林里,江诏一手死死掐着霍娄的后脖,另一只手从背后扣住他的双手,膝盖用力抵在他后背,把人整个压在雪地里。
黎阳市刚下了一场大雪,梅花地里,看似安全圣洁的白雪下方,隐藏着许多粗糙尖利的碎石子和枯树枝。
霍娄整张脸紧贴地面,脸被碎石子磨得生疼,下意识就想叫出声。
“别叫。”
江诏半跪在他身上,随手抓起一把碎树枝枯草叶,混着白雪,硬塞进霍娄嘴巴里。
霍娄即将叫出声的惨叫顿时变成弱小的呜呜声。
江诏揪着他的头发,压低声音:“你好大的胆子,差点把我哥气哭?嗯?”
江诏说着,又拽着他的头发,把人摁到雪地里。
几分钟后,他才放开霍娄的头。
霍娄呸呸好几声,把嘴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吐出来,他嘴巴都被磨破了,脸上湿漉漉的,全是雪水。
“诏哥,你是我哥!我再也不敢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你哥啊,才想起来。”
霍娄吓得直哭,这才想起来,他为什么觉得陆冼眼熟。
那不就是六年前他跟江诏打架时,突然跑出来说找校长的那个大学生吗?
从不看直播的霍娄今天才想起来。
那时他初中,江诏才上六年级,他本想借着年龄差教训一下江诏,结果反被江诏暴打一顿,这梁子一直结到今天。
这六年来,他跟江诏并不同校,两人并没有起过正面冲突,只是今年他复读,正好来到江诏的学校。
这六年,霍娄自认为营养很足,练得虎背熊腰,他自认为他现在肯定能打过江诏,所以在江诏来教室找他时,他才淡定前往,没想到现在动起手来,他竟然抵不过江诏一招。
江诏贴脸嘲讽:“我是学体育的,天天那么多运动量,你才一天多点运动量?还想跟我比划,花架子。”
江诏说着直接给他一耳光,垂眼问他:“还敢背后乱说话吗?”
霍娄彻底服了,哭着说:“不敢了,彻底不敢了,您是我亲哥!”
“别恶心我。”江诏这才把人放开,站起身,“我没有你这样的烂怂弟,滚。”
“是是,我马上滚,马上滚。”霍娄立刻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江诏等人跑远了,这才用雪把自己身上简单清理一下。
他洗干净手,穿好校服,这才走到不远处的梅花树底下。
干枯的梅花树上,还挂着陆冼送他的蓝色围巾。
江诏把围巾取下来,轻轻抖两下,绕在脖子上。
还好,围巾没脏。
第二天一大早,江诏收到宋阳光发来的微信:[听说你昨天把霍娄打了?]
江诏:[嗯。]
宋阳光:[牛逼,你不怕他告诉老师?]
江诏:[他不敢。]
更关键的是,霍娄也算是“道上混的”,打架打输了,告诉老师,传出去,以后别想在学校收小弟了。
宋阳光很快明白过来:[也是,打架打输了找老师,以后别想在学校混混圈里混了。]
江诏把手机丢在一旁,没往心里去。
今天一整天,江诏都保持着极度亢奋。
直到晚上。
白色轿车停在一家酒吧门口。
陆冼带着他下车,锁好车门,带他走进成年人的快活世界。
“呜~welcome to醉春风!我是今天的DJ野狼不休息!让我们一起在舞池释放自我,开启今晚的,狂欢派对!”
DJ话音刚落,舞池里播放出今晚第一首劲爆舞曲,顿时燃翻全场!大家都在跟着合唱。
刚进门的江诏都听傻了:“最炫民族风?!”
还是DJ版的!
这到底是成年人的快活世界,还是广场舞大妈的快乐宇宙?!
“很合适啊,大家都会唱。”陆冼见怪不怪,笑着带他走到吧台。
“一杯蓝色妖姬,一杯柠檬水。”陆冼穿着一件白衬衫,戴着隐形眼镜,卸下平日里成年人所有的体面和防备,整个人慵懒自由地坐在吧台旁的高凳上,冲他眨下眼睛,“今天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蓝色妖姬。”
调酒小帅哥显然认识陆冼,他看眼穿着单薄毛衣的江诏,跟陆冼打招呼:“嗨,好久不见,换人了?”
陆冼跟着舞曲轻微晃动两下,顺便点了下头。
江诏还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慵懒散漫的样子,晃动的指尖仿佛都是自由的。
然而想起江瑜,他心里吃味。
他开口问:“你经常跟我哥来这儿?”
陆冼手竖起来,双手交叠,手肘抵在吧台上,回道:“没有,一年半载来一次,放松一下。”
江诏显然不信,他看眼调酒师,说:“那他怎么认识你?”
陆冼懒懒抬起眼角:“他们做这行的,记忆力当然要好。”
“也不全是。”调酒师把调好的蓝色妖姬和柠檬水放到两人面前,笑着说,“主要是你长得很有特点,蓝眼睛,黑卷发,很少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帅哥,混血的吧?”
陆冼抬了下酒杯:“嗯哼,从我奶奶那辈开始混。”
调酒师露出一副果然的表情。
江诏看着他面前那杯柠檬水,顿时很不高兴:“哥,你好不容易带我来一次酒吧,就让我喝柠檬水?”
陆冼瞄他一眼:“学生喝什么酒?”
江诏提高音量:“我已经成年了!”
“行行行,也给他来一杯!”陆冼挠挠耳朵,斜靠着吧台,叮嘱道,“我带你来酒吧的事,别跟你爸妈说。”
江诏:“我知道。”
他又不傻。
江诏好奇地问:“是我哥带你来这儿的?”
陆冼竖起食指,晃动一下。他身体微微前倾,靠近江诏,小声道:“是我发现这家酒吧,我主动带你哥来的。”
江诏挑了下眉。
没想到陆冼还有这一面,真是深藏不露。
不一会儿,江诏的那杯蓝色妖姬也调好了。
江诏小口抿一下,入口清爽,带着浓浓的酒味,还有一股甜味,味道果然不错。
江诏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又尝了好几口。
陆冼手罩在酒杯上,眼尾上挑,倦怠的眼神不经意间动一下,十分勾人,他耐心教他:“杯不离手,陌生人倒的酒不要喝。”
江诏端起酒杯,又喝两口,回道:“明白。”
两人喝了一会儿,江诏起身去趟卫生间,把酒杯交给陆冼保管。
陆冼看着他弟的背影,端起江诏那杯蓝色妖姬,倒出一半到自己的酒杯里,然后拿起那杯柠檬水,兑到江诏酒杯里。
陆教授对着看热闹的调酒师竖起一根手指:“嘘。”
调酒师随即露出一脸我懂的表情,配合地点下头。
不一会儿,江诏方便完回来了。
他端起自己那杯酒,刚喝一口,脸色瞬间变了:“酒呢?”
这酒味也太淡了。
陆冼手搭在吧台上,歪了下头,表情无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江诏瞄眼他的酒杯,声音低沉:“哥,你的酒怎么越喝越多?”
陆冼撒谎信手拈来:“我刚刚又买了一杯。”
江诏慢慢卷起毛衣袖子:“少来,你肯定把我的酒倒到你的酒杯里了,还给我!”
江诏说着就要上来抢。
陆冼护着酒杯,被他压得靠在吧台边上:“哎哎哎,以下犯上了?我还是不是你哥?”
两人突然挨得非常近。
江诏有点不好意思:“你把酒还我!”
他话刚说完,后背突然被路人不小心撞了下。
江诏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往他哥身上倒去。
仿佛有道惊雷在耳边乍响,炸得江诏头晕目眩。
刚才,尽管他及时扶住吧台边,唇瓣还是不小心从他哥左脸上擦了过去。
尽管只是很轻的一下。
江诏瞬间愣住。
这种柔软的触感,不可能出错。
他亲到他哥脸了。
陆冼却毫无察觉,他酒意上来了,丝毫没注意到江诏的不对劲,他伸手把人推开,嘴里还在嚷:“都说了不在我这里,别抢了!”
江诏被他推开,站直身体,他看着陆冼,呼吸有点不稳。
片刻,他喉结滚了滚,哑着声音说:“我再去下卫生间。”
说完江诏扭头就跑,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陆冼酒量不行,眼尾很快染上微红:“这小孩,我又没把他怎么样,怎么吓成这样?”
围观全程、阅人无数的调酒师意味深长地靠近:“这小帅哥喜欢你。”
陆冼抬眸瞟他一眼:“别胡说,他是我弟弟。”
调酒师摇着酒,调侃:“肯定不是亲弟弟吧,这年下小狼狗,你可要小心哦。”
陆冼一声轻笑,没往心里去。
两个小时后。
天空下起小雪,细密的雪花飞舞着,贴到脸上有点凉。寂静空旷的马路边上,人影稀少,只有两道重叠在一起的身形,在白色路灯的照射下,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看影子形状,像是一个男人背着另一个男子。
江诏站在路边,背着他哥,正在等红绿灯。
地下车库在对面,他耳边就是陆冼无力垂下的脑袋,微卷的头发粘到一点小雪,贴到他耳朵上,有点湿,又有点痒。
江诏手托住背上人的膝弯,无语地看着马路对面的红绿灯。
就这酒量,还要请他来酒吧当奖励。
得亏陆冼当年遇到的是他亲哥江瑜,这要换做别人,对方但凡起点歹心,陆教授早就被别人吃到渣都不剩了。
江诏想完,不禁有点后怕,托着陆冼的手都紧了一下。
还好还好,他哥命好,遇到的是他们这兄弟俩。
江诏突兀地停顿一下,心想遇到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好。
很快,绿灯亮了。
江诏背着他哥走上斑马线。
他叹了口气,说:“哥,你这酒量,以后还是你喝柠檬水吧。”
陆冼昏昏沉沉的,他闭着眼睛,下意识回复:“酒里有柠檬。”
江诏把他往上抬一下,应道:“我知道,你往我酒里兑柠檬水了。”
陆冼小声嘟囔:“蓝色妖姬本来就有柠檬。”
江诏弯起嘴角,明知道陆冼意识不清醒,还是跟哄小孩似的,用一种非常温柔缓慢的语调哄他:“哦~酒里本来就有柠檬啊。”
陆冼声音闷闷的,靠在他肩膀上:“嗯,本来就有一点。”
江诏笑了下,没再答话。
陆冼双手搭在他胸前,自然垂下。
过了会儿,陆冼突然叫他:“江诏。”
被酒浸染过的嗓音有点哑。
江诏应了声:“嗯?”
陆冼头也没抬,小声呢喃,吐音有些模糊,他说:“我喜欢你。”
江诏骤然停下脚步。
陆冼的脖子上,还缠着他送给江诏的蓝色围巾,江诏怕他冻着,特意把围巾摘下来给他戴上。
许久,江诏缓缓回头,不敢置信地问了句:“什么?”
陆冼即将睡死过去,却还是把想说的话说完,他闭着眼睛,喃喃道:“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弟弟。”
“……”
江诏转过来,苦笑:这种喜欢啊。
他背着陆冼继续往前走,即将进入车库的时候,淡然开口:“哥,如果你能单身一辈子,我可以一辈子是你弟弟。”
言下之意,如果陆冼不能,那对不起了。
他这个人很卑劣的,如果陆冼喜欢别人,哪怕强取豪夺,他也要把陆冼留在自己身边。
聪明的陆教授如果能听见他这句话,肯定能想明白江诏的言下之意,可惜陆冼早已闭着双眼头一歪,早就睡着了,什么也听不见。
“哥,早!”
第二天一大早,陆冼刚起床,就看到他那乖巧勤劳的弟弟早就起床了,还把早饭做好了。
陆冼揉揉头发,略有些困倦地去洗漱。
吃饭时,江诏把一张裱好相框的照片放到餐桌上。少年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问他:“哥,喜欢吗?”
陆冼垂眸看一眼,照片里,他和江诏两个人跟情侣似的,看着镜头微笑比心。而江诏左边空无一人,只有左边袖子后面还有一点点蓝色布料没p干净。
那是当时站江诏旁边的女同学的蓝色校服袖子。
陆冼挑了下眉:“你怎么把人p掉了?”
江诏理所当然地回应:“我们俩的合照,不需要她。”
“噢。”陆冼把照片还给他,没太在意。一张合照而已,随江诏怎么弄。
吃完饭,江诏把照片放到玄关柜子上,拿着作业本坐到餐桌旁,铺开,问陆冼:“等期末考试结束,你打算怎么奖励我?”
陆冼懒散地靠在椅子上,问:“怎么还要奖励?不是高考完我还得给你奖励吗?”
这是他们之前就说好的,等江诏考上北体,他就答应江诏一件事,具体什么事,江诏还没说,等考上了再告诉他。
江诏一本正经道:“那是最终奖励,阶段性也要有激励政策的,就跟打游戏一样,打通一个副本拿一件武器,等全部通关,还有通关奖励……”
“哎行行,我知道了。”从不玩游戏的陆冼一听他说游戏就头疼,他单手支着太阳穴,说,“那等你期末考完,我们再去一次酒吧?”
江诏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哥,你这酒量,到时候还得我背你回来。”
陆冼笑了笑,开口道:“放心,下次绝对不让你背我,下次去酒吧,我喝柠檬水。”
他说:“我是你哥,我背你。”
生活照常继续。江诏努力学习,陆冼一边努力修文物,一边努力辅导他功课,闲暇的时候,听李宏跟他聊聊八卦。
“哎,那个,孟平诀,昨晚突然退圈了。没有任何征兆,工作室突然解散,微博突然宣布注销,注销前孟平诀只在个人主页上更新了一句签名,‘勿扰,回归平凡生活,退出娱乐圈’。热搜挂一天了,已经爆了。”
陆冼吃口面:“哦。”
他都快忘了孟平诀这个名字了。
李宏啧啧称奇:“这一个多月来,我跟着吃瓜,眼睁睁看着孟平诀一点点掉光代言,掉光早就画好饼的男主角,粉丝们都说他得罪了某位大佬。”
李宏想,这不废话吗?得罪了陆冼,还能好?
江瑜江诏不得搞死他。
李宏继续道:“我还以为他会慢慢糊掉,然后退出娱乐圈,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退出娱乐圈的方式竟然这么决绝,连工作室的微博都清空了,说是已经提交了注销,现在微博正在销户处理,七天后就找不到这个账号了。”
李宏突然有些感慨:“他死在了他粉丝们最爱他的时候,也算是有两分骨气。”
陆冼丝毫不解风情,冷漠道:“没死,别胡说。”
李宏一脸麻木:“这是比喻!b站都刷疯了,好多大手开始剪辑怀念孟平诀的视频,他个人正在走注销流程的微博账号,一夜涨粉三百万!这可都是活人!”
陆冼:“跟风而已,退圈了才怀念,早干什么去了?”
李宏连连摆手:“话不能这么说,你不追星,你不懂。正是因为热度高,之前丝毫不了解孟平诀的路人才会过来围观,然后垂直入坑。哎,他现在这么高的热度,他不会又回来说不退圈了吧?为了钱,他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
陆冼垂眼想了下,回道:“应该不会。”
江瑜江诏不可能让他回来。
“好啊,”李宏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感叹,“现在大概是他最火的时候了,可惜了,对文物毫无敬畏之心的孟顶流。”
现在孟平诀的流量和热度,的确直逼顶流了。
如果能稳下来,说不定还真能成顶流了。
“可惜什么?”陆冼突然话锋一转,问李宏,“我记得你还有两支股票被套牢在股市了?”
提起股票,李宏顿时想悬梁自缢,他紧紧握住筷子,咬牙切齿:“是啊,小三十万呢。”
陆冼哦一声,语气平静:“你猜那个孟顶流,以他现在的存款,能买你多少支这样的股票?”
刚准备可怜大明星的李宏:……
算了,他还是可怜可怜自己吧。
李宏吃饭的眼里似乎都闪烁着泪花。
面馆里,两人正聊着,突然有个身穿白色羽绒服的男子向他们靠近。
这人戴着眼镜,皮肤很白,眼神清澈,看起来很年轻,像是个大学生。
这人彬彬有礼,弯腰问陆冼:“你好,是陆教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