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冼顿了下,总觉得这个比喻怪怪的。
友情之间,应该不用像情侣分手那样弯弯绕绕吧,更何况他们是亲情,江诏怎么就非得用这种方式来冷落他呢?
都是一家人,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陆冼抬起自己的手腕,转头,不想再看他:“松手。”
江诏没有松开他,甚至手指又扣紧了点,握住他的左手手腕。
“我真的知道错了,但是原因,真的不能说。”江诏耍起无赖,抬起头,红着眼睛问他,“哥,你信我吗?我真的很在意你。”
陆冼简直不想跟他待在一个房间,要不是自己手腕被抓住,他早跑了。他都快气笑了:“你什么都不肯说,却要我原谅你?”
“不能说……”
江诏实在找不到借口了,只能耍无赖,说来说去还是那句:“我真的很想你,真的。”
陆冼偏着头,从被他拉到床上那一刻起,就不想跟他对视。
见陆冼连话都不想说了,江诏慢慢放开他,沉声道:“就算说了,也是骗你的。”
陆冼皱下眉,突然转头问他:“你骗过我吗?”
“不是开玩笑的那种骗,是正儿八经地骗我,有吗?”
淡蓝色的瞳孔跟他对视,澄净如水。
江诏突然觉得,面对陆冼,说谎都是一种凌迟。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淡然笑了下,一副轻松自若的样子,回道:
“没有。”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我对你,一向坦诚。”
江诏眼神澄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陆冼看着他的黑眸,然后缓缓移开视线,语气里满是疲惫:“你放开我吧,我去大厅坐会儿。”
就在刚刚,江诏的手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腕。
江诏再次放开他,声音沙哑:“哥,对不起,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陆冼没有回话,他站起身,手腕又一次被抓住。
陆冼皱着眉,都无语了:“你有完没完?”
江诏眼睛湿润,突然笑了下,像是很绝望的样子:“哥,我们不是情侣,不会闹翻之后就分手,然后老死不相往来。我是你弟弟,我们是一家人,就算你再生气,我也是你弟弟!哪怕我们十年没有联系,我仍然是你弟弟!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了,我们是家人,我永远是你弟弟!”
“别说只是四年不理你,哪怕我出去杀人放火,犯下滔天大罪,你再生气,哪怕把我往死里打,你也不会不认我,对不对?”
江诏说着,两只手都握住他的胳膊,笑得满眼都是泪,强忍着才没掉下来:“一家人,就算四年没见,感情也不会散,对吗?”
陆冼沉默无言。
他们不是情侣分手,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在冷战,冷战了四年。
然后呢?
别说冷战了,就算是热战,他俩真打一架,然后四年互相不搭理,再见面,仍然是亲人。
一旦摒弃前嫌,仍旧会说说笑笑、互帮互助的亲人。
陆冼低头,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红了眼眶:“你姓江,我姓陆,你不是我弟弟。”
“你不把话解释清楚,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做我弟弟。”
江诏咬着牙,手还没完全松开,手掌再次攀紧他的胳膊,红着眼睛问他:“我不是你弟弟这种话,你敢当着我们两人爸妈的面说吗?”
陆冼微抬起眼睛,眼中满是凉意:“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当初怎么刻意冷落我的,我手机上聊天记录可都还在。大不了当着双方父母的面把这事说开,你当初怎么不理我的,都跟爸妈们讲一讲,我看到时候,你会不会被你爸你妈逼着跟我道歉!”
江诏心里飘过去一句话:我爸妈根本管不了我!
不过他只敢在心里这么说。
江诏眼睛眨了下,回道:“可以。”
陆冼疑惑了下:“什么?”
他没听懂,可以什么?
江诏认真解释:“我说,我可以当着双方父母的面跟你道歉,只要你肯原谅我。”
陆冼长叹口气:“你怎么就听不懂呢,我要的不是道歉,我要的是解释!我就想知道,你那四年到底在犯什么病!”
江诏实话实说:“我真没想好该怎么编,你就当我当时失恋,心里有创伤了吧。”
陆冼眼底发红:“你有创伤为什么不理我?又不是我得罪的你!再说了,如果你真的因为失恋心理上出现一些问题,那为什么这大学四年你跟宋阳光依旧玩得那么好,也会跟家里人发消息联系,唯独想要跟我绝交?为什么你心理有创伤,被针对的人却只有我一个?!”
江诏被问得哑口无言。
陆教授心思缜密,口才绝佳,论辩论,他根本不是陆冼的对手。
以前的陆冼,唯一的破绽就是太过信任自己,不管自己说什么,他哥都信。
然而现在,这些信任还在吗?
江诏破罐子破摔,索性逼问:“反正,我有难言之隐,不能跟你说,你要是信我,我们和好,你要是不信——”
“怎样?”陆冼语调上扬,心想这孩子真是学坏了,居然敢威胁自己。
“呃……”江诏摆烂一笑,“不信就不信呗,不怎样,反正以后,你还是我哥,我会跟以前一样,黏着你的。”
“无聊。”陆冼甩下自己的胳膊,“别抓了,我要去楼下,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江诏仰头问:“你饿了?”
“没有,去凑凑热闹。”
“哦,”江诏放开他,突然捂住自己的肚子,“哥,我肚子疼。”
陆冼眯起眼睛:“装的?”
江诏委屈巴巴:“哥,我们之间真的出现了信任危机啊,这要是在以前,你肯定会带我去医院,对我嘘寒问暖,现在你却怀疑我是装的,太过分了。”
陆冼眉头紧锁:他们到底谁过分啊?
他叹口气,走过去,摸摸江诏的肚子:“这疼吗?我带你去医院。”
江诏眨眨眼睛:“……不疼。”
陆冼瞬间掐住他的后脖颈,声色严厉:“找打是吧?好玩吗?”
江诏仿佛很痒地缩着脖子,擦了下眼泪:“我就是想逗你开心,你打我吧,随便打,只要你能消气。”
陆冼默了下,慢慢放开他。
他哪舍得。
陆冼站起身,一脸冷漠。
懒得理他。
结果他刚走到门口,刚毕业的大学生却突然从背后偷袭,亲亲热热地把胳膊搭在他的肩上。
“哥,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了!”江诏虽然已经是个成熟男人,然而在他面前,偶尔会露出一丝刚出校园的少年气,江诏得意洋洋地开口,“对了,有件事忘跟你说了,我昨天跟我妈讲了,明天搬去你那住。”
陆冼诧异转头看他:“你去我那干什么?”
江诏手指擦擦鼻子,一脸无辜:“你那离我学校近啊,开车就十来分钟,坐地铁就三站,以后我去你那住,上班很方便啊。”
陆冼嗓音冰冷:“不欢迎,你自己买房子!”
“那多浪费钱啊,有现成的干嘛不住!你放心,等我以后谈恋爱了,或者你谈恋爱了,我一定会搬出去的。”
江诏说着,在陆冼看不见的地方,垂眸看着他的发旋。
男人目光沉沉,他在心里默念:哥,别谈恋爱好不好,求你了。
陆冼毫无察觉,他还生着气呢,冷声道:“我那房间小,两人住不下。”
江诏厚着脸皮开口:“住得下,以前就住得下。要不,让我妈亲自跟你说?”
陆冼的手刚搭到肩膀上,想把江诏的手推开,手指却瞬间僵住。
江诏继续道:“要不让我爸妈跟你爸妈好好聊聊?然后四个家长一起劝你,让你收留我?”
陆冼左手放了下来,明显咬了下牙。
江诏强忍住笑,说:“放心哥,就当我租房了,我会出房租水电的!”
陆冼磨下牙,一笑:“行啊,我正愁没钱用呢,我那房子出门就是地铁,地段好,离你学校又近,收你单间五千,不过分吧?”
江诏惊讶地张大嘴巴:“五千?快有我工资高了!”
陆冼笑容和善:“不想租你可以拒绝。”
江诏故作为难地咬牙:“租!就当贷款上班了,大不了我周末出去找找,有没有兼职!”
说完,江诏又可怜兮兮地询问:“水电燃气怎么算?”
陆冼:“电四块钱一度,水七块钱一吨,燃气十块,回头我想想,怎么在你屋里安水表电表。”
江诏故作委屈地吐槽:“奸商,你真的是个奸商!”
陆冼:“爱租不租。”
说完陆冼抬腿就要走,江诏却突然勾住他的肩膀,把人勾回去。
男人已经彻底长大了,眉型锋利,莫名带着一股压迫感,轻笑:“走什么,把合同签了。”
陆冼抬起头: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一点对哥哥的尊重都没有。
江诏勾唇一笑:“是你说可以租房子的,谁反悔谁是小狗!”
江诏补充道:“网上就有租房合同模板,家里就有打印机,我们现在就把合同打印出来,把字签了!”
陆冼转过头来,直视前方:“江诏,没有人可以强迫我。”
江诏笑容一僵,小小地慌了一下。
陆冼神色冷淡:“就算四个家长一起逼我,让我同意让你搬过来,我不愿意的话,仍然会直接拒绝。”
心脏再次往下坠落,江诏情绪低落,小声唤了句:“哥……”
陆冼静了下,语气淡漠:“收拾一下,直接搬过来。”
江诏猛地抬起头:“哥!”
陆冼:“别误会,没有原谅你。你先搬过来吧,直接住。”
“那……租金还收吗?”江诏小心翼翼扯了下他的衣角。
他都已经毕业工作了,再找家里要钱,不合适。
陆冼呼吸很重:“不收。”
江诏礼貌道:“那我出水电费燃气费吧,还有物业费。”
陆冼挪开视线,眼睛红了一圈:“不用。”
他嗓子有点哑,声音很轻,轻到几乎要听不见了,说:“你一分钱都不用出。你是我弟弟,想住多久,住多久。”
江诏放开他,站在他身后,捂住眼睛:
“对不起,哥,让你伤心了。”
晚宴,江家别墅。
一楼大厅里坐满了客人,从门口到正厅,摆放了一条十米长的长桌,桌上摆满了各色瓜果、点心、饮料、小蛋糕。
整个宴会场所,花团锦簇,布置得简直像是婚礼现场。
大厅两侧,摆放了十几张圆桌,这是他们吃晚饭的地方。
他们已经吃过晚饭,圆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
客人们来来往往,说说笑笑,嘴里谈的,大多都是生意。
陆冼坐在一张圆桌旁边,手里剥着橘子,正低头看着手机里的文物纪录片。
江诏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心不在焉地翻着杂志,偶尔偷偷看他一眼,忍不住勾唇浅笑。
江诏妈妈走过来,满脸笑意:“你们和好了?”
陆冼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江诏手肘撑在圆桌上,手掌托着下巴,歪头看他妈:“你怎么知道我们吵架了?”
江诏妈妈理所当然地回:“很明显啊,那天他送你回来,你们两个脸色就不太对。”
江诏妈妈说完看着陆冼,笑容和蔼:“小陆啊,阿姨跟你说句心里话,我是真把你当成我自己儿子看的,江诏要是惹你了,你往死里打,整个家里,也就你能管住他。不用担心我们会心疼,他这小子皮糙肉厚的,抗揍。”
江诏妈妈缓缓道:“江诏对你比对他亲哥还亲,你就是他亲哥哥,都是一家人,说开就好了,嗯?”
陆冼垂下眼,点点头:“我知道。”
江诏妈妈放心离开。
陆冼却叹口气,郁闷地想:没说开呢。
江诏……肯定有事情瞒着他。
江诏坐正身体,继续看杂志,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两人安安静静各做各的事,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
陆冼把剥好的橘子掰成两半,下意识把另一半递给江诏。
直到江诏伸手过来拿,陆冼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又心软了。
陆教授越想越委屈,最终站起身,往楼上走去。
江诏抬起头,默默看着他,没有追上去。
陆冼打开江瑜房门,走进去,把灯打开,把门锁好,坐在床边椅子上。
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红着眼睛给江瑜打电话。
“江瑜,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电话那头的江瑜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这么委屈?”
陆冼心里堵得慌,他忍了四年,委屈地只想掉眼泪:“其实,这四年,江诏都没理过我。”
江瑜顿时震惊了,江诏怎么可能不理他?
不过陆冼从来没有骗过他。
江瑜从不怀疑陆冼说的话,他没有反驳,说不可能,而是心疼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陆冼摘下一瓣橘子,放到嘴里,眼睛红红的:“他什么都不肯说,没有解释为什么不理我,然后现在又来找我求和好。你都不知道,那四年,我很想他的。”
江瑜点头:“我懂,我也很想你的,我们两年没见了。”
他前年春节回来过一次,现在算起来,正好两年半。
陆冼一笑:“等你回来。”
江瑜:“快了,明年回。”
江瑜想了下,说:“怪不得之前他把你微信拉黑了,看来有迹可循啊。”
陆冼:“是,他是一点点慢慢冷落我的,然后现在又来求和好,很奇怪。”
江瑜倒是见怪不怪:“我那弟弟,一直都很奇怪啊!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呢。”
江瑜停顿一下,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陆冼又掰了瓣橘子送到嘴里,嗓音沙哑:“我想原谅他了,可是就这么原谅他,显得我好廉价!他甚至并没有解释原因,只是跟我道了歉,就想和好,我都不知道他这大学四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江瑜耐心听他说完,问道:“那你现在想怎么做?”
陆冼把手里剩下的橘子都吃完,这才轻声说:“我想跟以前一样跟他相处,我现在好想抱他,我真的很想他……可是就这么和好了,显得我也太好哄了!他以后要是再不理我,怎么办?或者忽冷忽热地跟我闹脾气,怎么办?我不想搭理他,却又硬不下来心肠,好难受。”
江瑜沉默了。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陆冼,我一直以为是他离不开你,他黏着你,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你也离不开他了。”
江瑜洒脱地笑了下,回道:“没关系的,江诏可能真的有难言之隐吧,你既然想原谅他了,那就遵从你的内心去做,我永远都会支持你的,老陆。”
说完,江瑜停了下,回道:“你等我一下。”
紧接着,江瑜挂掉电话。
几分钟后,江瑜给他打来电话。
陆冼接通后,江瑜轻松开口:“都搞定了,没事了!”
陆冼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江瑜:“我帮你狠狠骂他了,没事了。”
陆冼:“嗯。”
两人挂掉电话,江瑜偷偷舒口气。
他哪敢骂江诏,他刚说了句“你这四年”,江诏就把他电话挂了。
最后江瑜没办法,只得发了句“你把你陆哥气哭了。”
直到现在,江诏也没回。
江瑜长叹口气,只能希望江诏能改正吧。
陆冼一个人在房间emo了好一会儿,这才擦下眼睛,起身走人。
他刚打开房门,就被面前的男人紧紧抱在怀里。
陆冼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挣扎,身体却被江诏牢牢抱住。
对方双手搭在他背后,等他适应后,才慢慢开口:“对不起,哥,对不起,对不起……”
江诏抱着他,翻来覆去说着对不起这三个字,声音沙哑。
江诏比他高半头,陆冼被他抱着时,莫名有种安全感。
他慢慢放松下来,抬起手,拍拍江诏的后背。陆冼最终妥协:“再有下次,我不理你了。”
江诏嗯一声,把他抱得更紧了,接着又稍微松开些,像是怕抱疼他。
江诏头搭在他肩膀上,怀抱温暖炙热。
他哑着嗓子跟陆冼道歉:“对不起,哥,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对不起。”
好几分钟后,江诏也没有松开他,像是舍不得,想要永远抱着他。
陆冼眨下眼睛,刚才的emo心情全部消散不见。他手掌搭在男人背部突起的骨骼上,回抱住江诏,说:“我很想你,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江诏拼命点头:“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
陆冼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看着走廊外偶尔有人路过,突然岔开话题:“呃,你能先放开我吗?”
别人都看到了,好丢脸。
江诏没回话,而是保持拥抱的姿势,抱着他走进屋。
他手都没松开,进屋后,反手把门摔上。
男人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嗓音沙哑,又带着点满足时的慵懒感:
“哥,再抱会儿。”
放开他的动作很慢,好像很依依不舍。
陆冼退开一点,抬头问道:“我们这算和好了,那你要跟我绝交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现在能说了吗?”
江诏抬起手表,回道:“马上,等一下。”
刚才在楼下坐的时候,江诏冥思苦想,终于编好了一个理由。
他目不转睛盯着手表,一本正经道:“还有两分钟。”
陆冼伸头看一眼,江诏手表上的时间是八点五十八分。
终于,两分钟过去了。
陆冼催促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江诏拿出手机核对一下时间,回道:“再等一下,迟个十分钟,总比掐点好。先坐一会儿。”
江诏刚要找椅子,突然想起这是江瑜的房间。
强烈的占有欲又冒了出来,江诏想,有什么事回他屋里说,不要在外人的屋里说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外人不配听!
江诏乖乖巧巧勾了下他的袖子,说:“哥,回我房间,我全部告诉你。”
陆冼点下头,没有多想:“好,只要你肯说就行。”
很快,两人离开“外人”的房间,来到江诏房间。
江诏坐在床上,陆冼双手往后撑在书桌上,居高临下地垂眼看他。
江诏缓缓开口:“其实,我之前跟你说,算命的要我大学四年不能理你,不然我会有血光之灾,是骗你的。真实情况,正好是反过来的,如果我理你了,有血光之灾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江诏依旧眉头紧锁,一脸担忧。
陆冼凝视他的眼睛,抠在桌边的手指慢慢收紧,有点……信了。
江诏叹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陆冼解释清楚:“四年前,我遇到一个云游僧人,他免费给我算命,要我大学四年绝对不能见你,要跟你保持距离,不然你一定会……突发意外,必死无疑。等度过这四年后,我就可以跟你和好了,但是直到今晚的九点之前,都不可以把不理你的原因告诉你,不然你一样会……死掉。”
陆冼瞬间红了眼睛。
今天一晚上,他不知道眼睛红了多少次,一直在掉泪的边缘徘徊,他哑着嗓音问:“就因为一个疯子的话,你整整四年不理我?”
江诏抬起头,演技爆表:“我怎么敢不信?”
他哽咽着开口:“如果他说会死的人是我,我肯定不信,还会骂他一顿。可他说如果我理你,死的人是你,那我怎么敢赌啊?”
江诏眼睛湿润,委委屈屈:“哥,我真的太爱你了,我不可能拿你的性命去验证这预言真不真。”
“我这四年,每一天都在想你,我对你的思念,一点都不比你对我的少!”
江诏眼神坚定。
他胡编乱造说了这么多,可算说了一句真话。
许久,陆冼胸膛慢慢起伏一下。
原来是这样。
他已经全信了。
陆教授慢慢卷起袖子,冷静逼问:“那僧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是哪座庙里的人?他师父是谁?妖言惑众、蛊惑人心!走,我们去找他算账!”
江诏沉默了下,这么多信息,他还没编好。
片刻,江诏:“我没问那么多,他当时戴着斗笠,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你脑子呢!”陆冼突然放大音量。
江诏登时吓得咯噔一下,身体都抖了下。
陆冼一向温文尔雅,江诏从来没见过,他哥会发这么大的火。
陆冼又气又心疼:“随便一个什么人,叫你离我远点,编编谎话骗骗你,你就信了。改天要是再来一个僧人,叫你捅自己一刀,我才能活命,你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地捅自己啊?说话!”
江诏哪敢说话,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见过陆冼这种失态的样子。
眼睛红红的,眼神坚毅,语速很快,咬字格外清晰,说到重点时不仅会加重音,还会恶狠狠地瞪着他。
好可爱。好想……欺负他。
江诏体温逐渐升高,心脏越跳越快。
陆冼却以为他心虚了,无言以对。
陆冼继续加大输出:“什么僧人,我看他就是搞传销的!你好歹也是个本科生,怎么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脑子长在头顶,真就一点都不动吗?!”
江诏舔下嘴唇,哄道:“我错了,再也不会了。”
陆冼也怼累了,他转头看向一边,问:“有水吗,我喝点水。”
他嗓子都说干了。
江诏赶忙拿自己的杯子给陆冼倒了杯温水,递给他:“房间没别的杯子了,你先用我的吧。”
陆冼毫不介意,直接把水杯接过来,单手拿着,抬起水杯喝水。
江诏又看痴了。
陆冼喝水时,喉咙吞咽的动作,都充满了诱惑力。
好可爱,好想咬一口。
如果有一天,他能咬住陆冼的喉结,把人逼到墙角,咬着他的喉结,咬一下再舔一口,他哥一定会湿着眼睛,眼神迷茫,露出脆弱又勾人的表情吧。
江诏赶紧摇头。不能再想了,再想要失态……哦不,是变态了。
这时,陆冼喝完水,放下水杯。
他抬起双臂,对江诏敞开怀抱:“傻子,过来抱一下。”
江诏赶忙走过去,跟陆冼相拥。
在陆冼肩上,他看不到的地方,江诏瞳孔浓黑,眼神阴暗。
他手掌贴在陆冼后背上,心想:哥,你才是傻子。
矛盾终于解开了,两人回到楼下后,陆冼高兴地连吃了两小块蛋糕。
他们终于回到了四年前,站起一起有说有笑。
两人正闲聊着,江诏爸爸突然走过来,说:“小陆,还没谈恋爱吧?”
陆冼点下头:“嗯。”
一旁的江诏瞬间警觉,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江爸爸继续道:“芙蓉商城的大小姐想跟你认识一下,加个微信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