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下次让周决把你们那‘战车’改造成‘坦克’?”卢贺鲸停在桌边,和陈争来了个死亡角度的对视。
陈争:“……”
卢贺鲸:“……”
陈争别开脸,装没看到。
卢贺鲸拿起手机,陈争这下装不下去了,挥挥手,用口型说:“小舅。”
卢贺鲸将手机丢给鸣寒,朝周决走去,“这次开爽了没?”
周决挺着脖子,“就,就是损坏有点严,严重,修理需要钱,钱……”
“可以,从你工资里扣。”
“哎老卢!”
卢贺鲸走了一圈,和每个参与行动的队员都扯了两句,那种从金孝全出事后就笼罩着的阴霾稍稍散去。陈争这会儿在鸣寒“怀里”,听得有些感叹。
他和卢贺鲸鲜少共事,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卢贺鲸鼓舞队员。他这小舅能成为洛城警界的传奇,原来不止是破案能力强,逆境中的个人魅力也展现得恰到好处。
交待完接下去的任务,散会。但卢贺鲸以眼神示意鸣寒别急着走,鸣寒看看还未挂断的视频,意识到对方可能有话要对陈争和自己一起说。
果然,卢贺鲸说:“没打瞌睡吧?开个小会。”
屏幕对面是卢贺鲸,这跟面对鸣寒是两回事,陈争顺手理了下衣领,直起腰背。
“金孝全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有什么想法?”卢贺鲸看着陈争,“不止金孝全这案子,吴末、南风制药,合在一起看。”
陈争拿过一旁的线索本,扫了一眼,“我正好有一些还没怎么理顺的思路。”
卢贺鲸道:“说来听听。”
陈争点头,“早前我们的目标一直是南风制药,它制毒、杀害六名学生是事实,但它很可能是个被故意推到我们面前的错误选择,一旦我们认定它,真相就会被掩盖。”
卢贺鲸:“嗯?”
陈争说:“我这怀疑也是刚产生不久,就从南风制药刚分出来时说起吧。湖韵茶厂出现危机,吴末和一部分工人寻求转型,当时吴末就已经被毒贩盯上了,我们现在知道,金孝全就是支持他搞制毒工坊的人,而金孝全背后是谁,不得而知。”
卢贺鲸点头,示意陈争继续说。
“吴末当时得到两方面的帮助,一是靠制毒获得大量资金,二是梁岳泽给他的注资,这两者之间有没有关系,或者干脆说梁岳泽的资金就是给他制毒,还不能核实。梁岳泽不认,吴末死了,南风制药剩下的知情者拿不出证据。所以梁岳泽这一边只能暂时放着。”
陈争接着说:“回到吴末身上,南风制药第一次制毒期间,吴末是推动者、积极参与者,也是获利者,他可以残忍杀害发现他秘密的人,把他们拿去给阮兴杰镇风水。但这里比较奇怪的是,第一次制毒只持续了不到一年,后来南风制药就变成普通的制药厂了。吴末为什么只当了一年多毒贩就‘金盆洗手’?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杜辉说,吴末其实也怕。在他的认知里,吴末在走上歧途之前一直是个非常为湖韵茶厂,为员工着想的好领导,也是个好人,从一般工人干到决策层,没有做过偷鸡摸狗、以权谋私的事。制毒,吴末敢,但心里肯定也比较虚。杜辉的意思是,吴末是真的没有办法,茶厂起不来了,有那么多工人,那么多家庭要养活,恰好当时又有制毒这条‘出路’摆在吴末面前。那近一年时间,茶厂和药厂都活了,但吴末活在担惊受怕中,所以南风制药稳定之后,吴末就不干了。”
鸣寒打岔,“毒品这种东西,不管是吸毒还是贩毒,沾上了说丢就能丢吗?”
陈争说:“所以吴末大概率不是主动停止,他或许有这个想法,但掌握决定权的不是他。”
鸣寒说:“那就是金孝全和背后的人,他们不想和吴末合作了?”
陈争说:“对,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吴末害怕,两个厂已经度过难关,合作方计划改变等等。导致的结果很清晰,南风制药在后来的几年里和毒品不再有关系。但金孝全有大量时间待在华国,他不和南风制药合作了,又在和谁合作?当然,他还有一个正经的身份,出国劳务中介,但他忙的肯定不止这一件事。”
“金孝全在做什么暂不讨论,三年前,吴末又开始制毒,这第二次和第一次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第一,同年阮兴杰突然放弃湖天酒店,回东南亚养老。第二,吴末事实上被安保公司控制了,安保公司背后是金孝全。第三,吴末制毒似乎是被迫的,连制毒工人都不是他找的。”
“这里很有问题,吴末为什么会被迫?金孝全和吴末都死了,死无对证,但基本可以推断出,是金孝全逼迫吴末。金孝全的目的是什么?一方面我觉得和云泉集团有关,因为梁岳泽那笔钱,我们很容易把南风制药和云泉集团联系起来,南风制药有问题,云泉和梁岳泽就有问题。如果云泉没问题,那真相就被掩盖住了。”
“另一方面,就是我要说的重点,竹泉市恐怕还隐藏着一个制毒窝点,而且是真正的窝点,南风制药这第二次制毒,就是给这个窝点打掩护。”
卢贺鲸越听脸色越沉,“照你刚才的分析,南风制药第一次制毒中止,也有可能是背后的人找到了更合适的合作者?”
“是!”陈争说:“金孝全在和南风制药合作了大半年之后,发现更合适的人,于是改变计划,让吴末停下,吴末求之不得。但他不知道金孝全的计划,他可能以为金孝全要从居南市撤出。”
鸣寒说:“那这个继任者……”
卢贺鲸说:“你们在居南市查过一段时间的案子,有眉目?”
陈争摇头,“眉目说不上,但确实有一些不应忽视的细节——永申律所的顾强案,顾强当年给‘量天尺’办事,这一点是确定的,他因为出轨多人,被妻子廖怀孟杀死,案件经过倒是没有问题,廖怀孟也不承认被人利用。但给她辩护的援助律师周希军出国后消失了,这是一个疑点。”
卢贺鲸说:“有人在暗中帮助廖怀孟。”
陈争说:“当时了解顾强案的时候,还没有制毒这条线索,我也没想得太深,后来只是把顾强案和‘量天尺’放在一起思考,顾强案背后有‘量天尺’的影子,‘量天尺’和‘碧空教’、金孝全背后的人牵扯太多,难说顾强不知道制毒的事。”
三人都安静了一会儿,纷繁的线索下,人很容易感到疲惫和焦躁。
鸣寒忽然说:“哥,黎局他们还在盯着何美没?”
卢贺鲸对居南市的案子不像鸣寒和陈争那样熟悉,问:“何美?”
陈争简单说了下何美和“微末山庄”系列案中嫌疑人、被害人的关系,总结道:“何美这个人很不简单,她看似游离在案子之外,但如果不是她的婚礼,司薇、董京这些人没有到居南市来相聚的由头,更不会到‘微末山庄’跨年,她像一个躲在暗处的组织者。她和祝依的关系也很微妙,她喜欢这个出众的学生,为了她,在我们警方之前查清了祝依之死的真相。她有动机为祝依复仇,但她给我的感觉又是个极端理智,极端利己的人,不像会做出复仇这种事。”
鸣寒补充:“最关键的还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她在暗中操作,当时基本查完我们就回来了,居南市局还盯着何美。”
陈争说:“没盯出什么结果来。不过明天……天亮后我打算找个理由再去见见她。如果顾强知道制毒的事,她手上说不定有线索。”
卢贺鲸看了看窗户,外面虽然还漆黑一片,但离天亮其实不远了。他说:“行吧,都去睡觉。”
陈争和鸣寒互相看了一眼。
卢贺鲸站起后又转回来,像是有话没说完。
鸣寒拿着手机,“卢局,还有事?”
卢贺鲸犹豫片刻,“我……再跟陈争说两句。”
鸣寒有点诧异,这是要他回避的意思?但这手机是他的啊。
卢贺鲸拿过手机,走到窗边,显然陈争也不大理解,“卢……小舅?”
卢贺鲸咳了声,“你妈找过我,就昨天。”
陈争惊讶,“啊?”
卢家这对姐弟很别扭。据卢贺君说,卢贺鲸小时候是很可爱的,成天跟着她跑,“姐姐姐姐”叫个不停,有了当警察的梦想之后,也总是把“保护姐姐”挂在嘴边。
但长大后,卢贺鲸就和家里谁都不亲了,卢贺君早年还仗着姐姐的身份对卢贺鲸管这管那,卢贺鲸不耐烦,卢贺君有了自己的家庭后,放在弟弟身上的心思自然就少了。
这几年,姐弟俩之间的联络基本靠陈争,陈争每次回家,卢贺君都跟他打听卢贺鲸干了什么,身体好不好,有什么想对卢贺鲸说的话,也让陈争说去。
所以,这次卢贺君为什么会给卢贺鲸打电话?
“梁家的事。”卢贺鲸习惯性地皱着眉,“她不好问你,来跟我打听。”
陈争心忽然一沉,旁边鸣寒也听到了,看了看卢贺鲸的背影。
“我妈……她怎么说?”陈争问。
卢贺鲸说:“也没说什么,云泉集团被调查又瞒不住,别说她,看了新闻的群众都知道。我不可能把详细情况给她说,就随便聊了两句。她说……”
见卢贺鲸顿住了,神情还有点奇怪,陈争忙问:“怎么了?”
卢贺鲸摇头,“没什么。就跟你说一声,你妈挺关心梁家。她要是也来问你,你别跟她急,她是群众,不懂我们的纪律。”
陈争听得云里雾里,只得应下。
卢贺鲸没别的要说了,挂断通话。但把手机还给鸣寒时,他愣了下,仿佛这才意识到不该挂,“你自己打过去。”
鸣寒:“……”
卢贺鲸大步走到门边,又叮嘱:“但别聊太久,睡醒了还有任务交给你。”
鸣寒:“……”
鸣寒并没有再给陈争拨过去,他在办公室坐了会儿,没有睡意,索性泡了杯咖啡,去监督技侦工作。
另一边,陈争盯着手机思索,同样为了梁家的事,卢贺君为什么给卢贺鲸打电话,而不肯给他打电话?是觉得不好向他开口?他会反感?卢贺鲸欲言又止的又是什么?
刚才开会时,卢贺鲸那么擅长和队员沟通,怎么说起家人,就成了表达不清的锯嘴葫芦?
陈争原本思路被案情占据,此时被家里的事干扰,越想就越在意。带入卢贺君,卢家和梁家世代交好,除了几乎已经从家族中脱离的卢贺鲸,卢家每个人都和梁家有往来,卢贺君年轻时更是和梁岳泽的姑姑梁惠婷形同姐妹。梁馨晴是梁家的宝贝公主,卢贺君羡慕得不得了,老说自己如果也能生一个女儿就好了。当年梁家出事,卢贺君掉的眼泪不比梁家人少。
现在梁岳泽和云泉集团被调查,卢贺君肯定担心。以前她觉得梁岳泽是个混小子,哪哪都比不上梁语彬,这些年看着梁岳泽脱胎换骨,特别心疼。
陈争没有问过,但知道卢家肯定帮助过梁岳泽。
云泉被警方盯上,卢贺君知道的必然比看新闻的群众多一些,她第一反应也许是梁岳泽怎么会有问题?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她不希望梁岳泽又遭劫难,想以自己的方法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找儿子打听是最方便的,但她这个儿子两年前才出了事,她思索再三,只得问卢贺鲸。
卢贺鲸又怎么会说?
陈争往后一靠,闭着眼,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卢贺君知不知道他就是主张调查云泉集团的人?他不想因为梁岳泽和卢贺君闹矛盾,卢贺君也有所顾虑。
天亮,陈争一夜没睡,这段来自家庭的小插曲着实影响他的状态,他思来想去,打算在出门之前把话说清楚。
卢贺君很少在上午接到陈争的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正在和老陈吃早餐,连忙拿起手机。老陈诧异地看向她,她紧张地指着屏幕比划,“儿子!”
“接啊。”老陈不明白她在紧张什么。“儿子能吃了你?”
卢贺君怪老陈啥也不懂,回到书房接电话,“争争,今天休息呀?”
“妈。”陈争说:“小舅跟我说了,你给他打电话的事。”
第169章 争鸣(21)
“啊,哎呀——”卢贺君走来走去,“妈妈就是有点担心梁家的事,你小舅有没乱说话?”
陈争说:“妈,我知道你和梁家关系好,关心梁岳泽是情理之中。不过梁家的问题比较麻烦,我和小舅都不可能跟你透露调查进展。”
卢贺君说:“妈妈知道的。”
话已经说出来了,陈争就不再绕弯子,“妈,梁家的事你别参与,更多的我也不能说了。”
卢贺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你啊,在曲解我意思这方面简直和你小舅一模一样。”
陈争不解,“曲解?”
“你们都觉得我是来打听消息的,因为我疼梁岳泽,因为卢家和梁家关系好,还因为什么……我没女儿,我喜欢馨晴。”卢贺君说:“但我也是警察的姐姐和妈妈啊,这么多年,我不知道什么能打听,什么不能参与?我有这么给你们拖后腿?”
陈争说:“我……”
“好啦,不是怪你,妈妈有你这么一个优秀,长得又帅的儿子,怎么会怪你呢。”卢贺君笑了笑,“梁家的事,我确实牵挂着,岳泽是我看着长大的,又和你是那么好的朋友,我这几天就老琢磨,他到底怎么了。昨天我跟家里人聊了下,听说梁家打算托咱们家,问点内部消息,他们都知道,你和你小舅是警察。妈妈当时就拒绝了,但想来想去,这事还是可能影响到你们,妈妈这边走不通,卢家还有其他人呢。所以我就想,提前跟你俩说一声。你小舅位置比你高,你呢,自己的事都还没搞定,妈妈就不来打搅你。你小舅笨,好像没懂妈妈的意思。我跟他讲,今后可能有人会打着我的名义找他和你,一律按你们的纪律拒绝就是,不用因为我而为难。”
听到这里,陈争全明白了,提着的心缓缓放下去。
卢贺君叹了口气,“这人呐,活在世上确实少不了人情世故,我担心梁家,希望岳泽好好的,但你们才是我的弟弟和儿子,我再担心别人,心也更向着你们。”
陈争温声道:“妈,我知道了。你还跟小舅说了什么?他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卢贺君想了想,“我跟他说,姐姐永远袒护弟弟,哎呀,跟我说说,他是怎么不好意思的?”
陈争索性学着卢贺鲸那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样子,卢贺君被逗得笑起来。
陈争问清楚了,轻松不少。卢贺君猜到他马上要去工作,也不多说,强调自己不仅袒护卢贺鲸这个弟弟,也袒护他这个儿子。
鸣寒在技侦办公室眯了会儿,梁岳泽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南风制药建立就开始制毒,吴末早就与毒贩勾结,这一条核实之后,按理说应该马上审问梁岳泽,但金孝全逃跑、被击毙占用了大量警力。
鸣寒从沙发上站起来,现在该去审审梁岳泽了。
梁岳泽已经知道金孝全遇害的事,脸色有种缺乏睡眠的病态。在鸣寒开口之前,他就道:“我很遗憾。”
“为金孝全的死?”鸣寒说。
梁岳泽说:“不管他做过什么事,至少我和他在劳务输送上的合作很愉快。”
鸣寒笑了声,“就算他试图将祸引到你身上,你也甘之如饴?”
梁岳泽皱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鸣寒说:“南风制药……”
梁岳泽打断,显得烦躁不堪,“又是南风制药,我说过无数次了,我只是给南风制药注资,而且只有那一次,吴末后来干了什么,我不知情!”
“后来?那如果不是后来呢?”鸣寒说:“我们已经查实,吴末在向你求援之前,就已经与毒贩建立联系,在南风制药厂区建设时,他的制毒工坊就已上线。梁总,你那笔钱到底是花在正常制药上,还是制毒上,你说得清楚吗?”
梁岳泽凝视鸣寒,嘴唇绷成了一条线。
“我有理由怀疑,你那笔钱就是吴末的毒资,你事实上协助了他制毒。”鸣寒说:“且在制毒途中,湖韵茶厂的六个孩子因为发现了吴末的秘密,被他残忍杀害。你投资的南风制药不仅沾毒,还背着人命。”
梁岳泽双手捂脸,沉重地出气,“我不知情,钱是直接打在湖韵茶厂的账上,我要怎么才能证明,我不知道吴末制毒?”
鸣寒无视他几乎要崩溃的情绪,“巧合的是,你只投资了那一次,吴末第一次制毒也只持续了不到一年。”
梁岳泽说:“这都不是你们认为我参与制毒的证据!”
“你上次不是跟陈争提过,有人在引导我们怀疑你。”鸣寒说:“有很大的可能性,这人就是金孝全。”
梁岳泽沉默。
“云泉集团当年落魄成那样,你都有手段将它拉扯起来,一个金孝全处心积虑和你做生意,你一点问题都没发现?”鸣寒在梁岳泽身后转了两圈,“金孝全是被谁解决掉的?”
梁岳泽的神情平静下来,“不知道,不是我。”
“你昨晚的行踪确实在我们的监控下。”鸣寒又问:“那你知不知道金孝全是怎么死的?”
梁岳泽说:“反正你会告诉我。”
鸣寒说:“你倒是省事。”说着,鸣寒双手比出射击的姿势,然后食指在心脏上点了点,“这里,被狙击枪打穿。这个杀手你很熟悉,上次在陈争家中袭击陈争的就是这个人,杀死宾法的也是这个人。”
梁岳泽摇头,尽可能地维持着体面和风度,“我理解你们想要尽快破案,但我身上也有家族的重担,金孝全的死和我没有关系,至于吴末,我和他更是早就没有往来。我能说的就这些。”
鸣寒从梁岳泽眼中看到一种灰败的色泽,他似乎还在等着某个契机,在这个契机到来之前,他就是一个死人。
这太棘手了,鸣寒正思索如何进行下一步,突然接到唐孝理的电话,技侦从已经恢复的数据里,发现了一条出人意料的线索。
金孝全去年多次前往居南市、居南湖,并且和刘熏有往来。他们到底交流了什么暂时成谜,但金孝全认识刘熏这件事就足够诡异。
刘熏,“lake”的创始人,也是目前的老板,和妹妹刘晴相依为命多年,创业史堪称艰辛。刘晴是凛冬的忠实粉丝,为了凛冬朝霍烨维扔过啤酒瓶,在霍烨维遇害当晚,被凶手所利用,并杀害。
“微末山庄”系列案中,刘熏是梅锋的帮手,如果不是她,梅锋可能无法杀死卢峰、龚小洋、朱小笛三人。
夜里陈争的话在鸣寒耳边浮现,居南市恐怕还有一个藏得更深的制毒点,正是为了掩藏这个制毒点,南风制药才被推出来。
所以,这个地方就是“lake”?
消息同步到了居南市,陈争正在去永申律所的路上,急忙将车停在一旁,“刘熏?”
“哥。”鸣寒说:“如果刘熏有问题,那她妹妹刘晴,也许就不是单纯地被‘杀手A’利用灭口。”
刘熏已经被移交给检察院,等待起诉。在梅锋涉嫌杀害龚小洋、卢峰、朱小笛的案子中,她是参与者。陈争对她有两个深刻的记忆点,一是她和祝依的友谊,二是在得知妹妹刘晴已经遇害后,她崩溃大哭的模样。
但在她的痛苦之下,似乎还藏着另一副面容。
办妥手续后,陈争在看守所见到了刘熏。她比以前更显消瘦,双目无神地看着陈争。
陈争拿出金孝全的照片,“你认识这个人吗?”
隔着玻璃墙,刘熏缓缓凑近,看清照片中的人时,探出的脖子顿住了。她很快将视线收回去,看着斜下方,“不认识。”
“他叫金孝全,K国人,但长期在东南亚活动。”陈争说:“昨天晚上,他企图逃过警方的追捕,途中被人杀害。”
听到“杀害”二字时,刘熏控制不住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嘴唇轻轻颤抖。
“在他的通讯数据中,我们发现他和你过从甚密。”陈争说:“现在你却说,你不认识他?”
刘熏摇头,“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他是个犯罪分子,也是个毒贩。”陈争皱起眉,隐隐升起一股怒火,面前这个女人给了他两次假象,第一次,他以为她是个自力更生的企业家,一边拉扯妹妹一边艰苦创业,第二次,他知道了她和祝依之间的故事,她藏在梅锋身后,利用别人,也被别人利用。
而现在,她层层伪装的皮囊正在被撕下。
刘熏绷起肩膀,颤抖道:“毒,毒贩……那我,那我更不可能认识。”
陈争问:“你妹妹刘晴胆子挺大,一个人跑到霍烨维的家里去。她是被你这个当姐姐的给惯坏了吧?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
刘熏眉眼间忽然涌起压抑不住的厌恶,“是我没有看好她。”
“再告诉你一件事。”陈争说:“杀害金孝全的人,和杀害刘晴的是同一个人。”
刘熏身子很轻地抽了一下,脸上是茫然和困惑。
陈争问:“你能给我分析一下这是为什么吗?毕竟你和金孝全有往来。”
半晌,刘熏变得异常焦虑,“我不知道!我不认识金孝全!”
陈争观察了会儿,站起来,“行,我的同事已经去‘lake’了,晚点我再来看你,希望到时候你已经整理好思路。”
由于命案,居南湖西区的“微末山庄”萧条了许多,警车再次出现,各个商家都出来打听是怎么回事。
“lake”因为老板出事,目前处在关闭状态,很多员工已经另谋出路,剩下几个保安和经理。“lake”的研发和生产已经全面停下,但库存的产品不是个小数目,这部分如果能卖出去,能收回部分资金。“lake”剩下的员工主要就是在做这件事。
李疏带着调查通知来,经理吓得不轻,“又,又要查什么啊?上次不是都查过了吗?”
李疏问:“认不认识金孝全?”
经理一头雾水,“谁?”
李疏索性给她看金孝全的影像,她说:“我好像见过,他想来拿产品,但是没有谈拢。”
经理年纪不大,是“lake”做起来之后才入职的,负责公关。她说,刘熏将“lake”看做自己的孩子,只要有空,再小的客户,刘熏都会亲自接待。经理是去年年中看到金孝全,似乎是想和刘熏谈一笔大的,两人关起门来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却没有签合同。这种事很常见,经理也没有在意。
“微末山庄”的案子本就是李疏负责,“lake”他来过很多次,和不少员工也打过交道。刘熏被捕和“lake”的经营没有关系,所以警方并未干预“lake”员工离职。但现在,如果“lake”就是那个隐藏的制毒点,在这里工作的每个人都可能有问题。
李疏找经理要来离职员工的登记表,立即派队员去挨个核实,又去仓库、厂房搜查。经理急忙跟上去,“李警官,到底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