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挣—— by初禾二/初禾

作者:初禾二/初禾  录入:06-23

不久前审问赵知,他明明对槐李镇相当熟悉,却只字不提殷小洋。
程蹴反应过来了,“你是说,殷疏文可能和殷小洋有关?爆炸消除的是可能存在的DNA信息,一旦我们找到殷疏文的DNA信息,就可能和张易楠的比对上?”
陈争说:“养老院的付院长说,殷疏文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养尊处优,没有吃过苦,那他到底成长在什么样的家庭?”
程蹴眼皮直跳,“殷疏文难道是殷小洋和罗应强的孩子?所以他才和赵知有牵连?”
这时,监控修复得差不多了,陈争和程蹴一起盯着显示屏。如付主任所说,殷疏文的确是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举止不像一般的护工。他长得不像任何人,仅仅因为姓就判断他是殷小洋的孩子,非常武断。但不管是他来到养老院还是在爆炸前失踪,都给他打上了巨大的疑点。
户籍系统里并没有他的存在,他展示给付主任的身份证是假的,他也许根本就不姓殷,那他取这个名字的目的是什么?
赵知再次被带到审讯室,这次坐在他对面的不是程蹴,而是陈争。赵知皱着眉打量陈争,仿佛在判断这个新来的和程蹴谁更难对付。
陈争将截图打印的图片以此摆在赵知面前,赵知低头看图,他则盯着赵知的脸。在看清图上之人时,赵知的呼吸明显一顿,额角绷起青筋,嘴唇数次紧抿。但当赵知抬起头和陈争对视,那种惊讶的情绪已经被牢牢收敛住。
“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赵知声音里带着一丝仓促的颤抖,但并不明显,他或许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陈争手指在图片上点了点,“这个人叫殷疏文,是你养老院里的护工,你认识他吗?”
赵知摇头,“我说过,我只是背后的出资人,除了胡长泉,我谁都不认识。”
“是吗?”陈争将图片收起来,在桌上对了对,“那你刚才在紧张什么?”
赵知瞳孔一缩,努力克制着情绪,“我紧张?我刚才只是在看你给我的图片,仅此而已。”
“但我却发现,他可能才是你炸掉养老院的真正原因。”陈争说:“你想尽可能清除他在养老院的痕迹,你没有太多时间,爆炸是最好的方法。”
赵知一动不动地坐着,似乎稳如泰山,但眼中的光点却不受控制地扇动。
陈争说:“你很清楚并不能完全将他的痕迹抹去,他在那里当了两年护工,不说老人们,工作人员肯定都记得他,说不定还和他拍过照,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他的DNA消失,你的目的就达到了。”
赵知张开嘴,半晌发出一声嗤笑,“我简直听不懂你的意思。我为什么要去在意一个不认识的人的DNA?我还没有表达清楚吗?养老院是个抵消我因果的工具,但那些老人享受了我给与的生活,我却依然遭受了报应,他们该死!”
“你就是这么刺激我的同事,妄图干扰警方下一步侦查。”陈争也笑了声,“殷疏文姓殷。”
赵知面色一僵,声量不由得增大,“那又怎样?”
“你说过你以前经常和罗应强一起到槐李镇,和菜农们打交道,你就没听说过一个叫殷小洋的女人吗?”在陈争的视线下,赵知的神情越来越僵硬,“菜农们都知道她和罗应强可能有点什么,你却一个字都不肯提到她。”
“因为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罗总和殷小洋的关系不是外面传的那样。”赵知低下头。
“哦?”陈争说:“看来你很清楚。那他们的关系是什么样?”
赵知许久没有说话,然后道:“人死为大,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好一个人死为大!”程蹴拍着桌子,“他这明显就是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陈争坐下休息,问:“殷疏文还是没有消息?”

第88章 虫翳(14)
程蹴摇头,“我们调取了西郊的大量公共监控,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养老院大门的监控没有拍到他,要么他一直躲在养老院里,要么另外找了个地方出去。但他会逃到哪里去?他为什么要逃?有没有可能他根本就不是主动离开?他已经出事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陈争叹了口气,“现在赵知不肯开口,另一个或许知道真相的人躺在ICU,我们只能竭尽所能,继续调查。”
养老院爆炸进一步搅乱了南山市扑朔迷离的案情,连唐孝理都打电话给鸣寒,问具体情况。鸣寒站在张家早已长满荒草的田地边,神色凝重,“老唐,问题大了。”
鸣寒这趟来到槐李镇,本来打算深查移民的隋宁一家。认识隋宁的人说他爱好收藏古董,鸣寒打听到一家古玩店,老板姓费,听到隋宁的名字,连连道:“隋老板啊,以前是我这儿的常客!不过我也很多年没见过他了,他的好些东西都还在我这里。”
鸣寒问:“能给我看看吗?”
费老板起初有些犹豫,他们这一行,惯来是不喜欢和警察打交道的,但警察已经上门,好像也躲不掉。费老板一边带路一边说:“我这店开在这儿几十年了,合法经营,隋老板给我的,也都是从合法渠道得来的。”
鸣寒看到十来件古玩,问:“隋老板为什么放在你这儿?”
“还不是因为出国了,不方便带吗。”费老板说,当年隋老板走得匆忙,他也不知道向来不紧不慢的隋老板为什么会急着出国。古玩这种东西,不好带出国,隋老板便找到他,说先放在他这里。隋老板是他的老顾客了,这个忙他当然是要帮的。哪知道隋老板一出去就没再回来,后来有个老板带着隋老板的信回来,说是想要收一些古玩走。
费老板认得隋老板的字迹,认为对方是隋老板的朋友,便将其中十件卖给了对方。再之后,费老板觉得隋老板不会再回来了,便按照行规,陆陆续续出手了不少,现在剩下的就只有这些不大值钱的了。
鸣寒问:“带着信来的是谁?”
费老板翻过陈年账目之后道:“哟,这不是詹老板吗?”
詹富海,从外省来南山市经商的企业家,在南山市的名头虽然没有罗应强响亮,但在文娱领域却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鸣寒默念着他的名字,眉心轻轻皱了皱。知名娱乐公司云享娱乐就是詹富海的,南山市新城那座恢弘的云乡剧院属于云享娱乐,而陈争十分在意的明星凛冬,背后正是云享娱乐。
费老板说,詹富海只来过那么一次,他印象并不深刻。鸣寒本想查一查詹富海,但养老院爆炸的消息传来,紧接着赵知被捕,交待了谋杀隋宁一家的过程,更加扑朔迷离的变成了张易楠一家。
他和他父亲张木等于是从槐李镇失踪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而张易楠这两年多竟然都在南山市读大学。曾经有一对父子被张木雇佣干活,他们的下落也未知。
鸣寒只得暂时放下隋宁这一边的线索,重心放在张家。走访的过程中,鸣寒得知一件事——十多年前,槐李镇治安混乱,先后有七个小孩失踪,且都是男孩。传宗接代的观念在落后的地方深入人心,大家都认为孩子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鸣寒回到张易楠位于槐子村的家,重新勘查,在一楼尘封的仓库里发现大片陈旧血迹。这些血迹已经无法鉴定DNA,但至少可以说明,张家不简单。
看到警察又来查张家,村民们赶过来看热闹,七嘴八舌地聊着张家父子。鸣寒听到其中一人说,张木这人古板阴沉,但对小孩子特别好,会对孩子笑,送点糖果什么的。可能是因为自己家的孩子身体不好,所以看到别人家的孩子,会既羡慕又怜爱吧。
张木喜欢小孩?鸣寒眼前浮现出一个不苟言笑的粗人,对所有人都沉着脸,但会在干完地里的活回家的路上给经过的孩子们糖果吃。
人都具有多面性,倒不是说张木不能有一颗爱小孩的心,但他从槐李镇离开得十分蹊跷,再加上张易楠惨死,还有张家仓库里的血,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某些不好的事。
尤其是常年和各种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刑警。
鸣寒来到张家的田地前,虽然是冬天,但槐李镇的田几乎都是绿油油的,冬天的蔬菜在湿润肥沃的土壤里发奋生长,明日就将成为人们盘中的美餐。只有张家的田地长着杂草,没人来占用。那些杂草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像一个个枯萎的身影,挣扎着想要发出最后的喊叫。
“翻张家的田?这……”听到鸣寒的要求,派出所民警有些为难,“没必要吧?那地方很久没人去过了。”
鸣寒说:“正是因为很久没人去过了,所以我这次才要看看地里是不是藏着东西。”
种地的人将田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民警家里也是种地的,很犹豫。鸣寒又说:“张家的血迹你们都看到了,他家里出过事,彻底调查这一家人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民警连忙说:“是是是,我去问问我们所长的意思。”
所长一看鸣寒是省厅的人,虽然也不大愿意翻地,还是立即派出人手。张木当年勤劳,地也大,清除杂草耗费了不少时间,鸣寒挽着袖子下地,干得比谁都积极。看他这样,民警们打起精神,一锄头一铲子下去,埋藏在地里多年的秘密终于见光。
在天地的西北角,埋着数个半人高的坛子,这种坛子在农村非常常见,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用来腌制酸菜泡菜。而此时出现在坛子里的,却不是什么菜,而是一堆堆骨头。有的尸体并没有完全腐烂得只剩下骨头,还能看到干掉的皮肉蒙着骨骼。
这一幕即便是警察也有些受不了,几个刚分到派出所来的当场就呕吐不止,即便是年纪大一点的,也愣在坛子边,不敢轻易将里面的尸骸拿出来。
警察翻地的时候,不少村民都围在田边,张家地里挖出尸骨的事顿时就传遍整个槐子村,有人惊呼:“这是以前的邪术啊!张木,张木居然在做这种事!”
现场混乱,鸣寒一边维持秩序一边通知市局。不断有村民想要下田里来看看坛子,鸣寒招呼民警拦住他们,谁也不可擅自动尸骨。市局的法医和痕检师正在赶来的路上,鸣寒站在警戒带边上,接听唐孝理打来的电话。
“有这种事?”听完鸣寒的汇报,唐孝理也难掩惊讶,“我倒是知道有些地方会把人放进坛子里,用来做祭祀、炼小鬼,但函省破除封建迷信的工作向来做得很好,南山市也是个大城市……”
“可能和封建迷信没有多少关系。”鸣寒看着黢黑的坛子,眼神越来越冷,“只是有人杀了人,觉得用坛子装起来方便。”
南山市这边的案情越来越复杂,刘品超依然音讯全无,鸣寒和陈争为了“量天尺”的线索而来,却像是踩进了泥潭,一个又一个疑问如同一双双沾满污泥的手,困住了他们的脚步。
又一通电话打进来,鸣寒看了看,是陈争,“老唐,我先挂了,有事。”
唐孝理没说什么,鸣寒迅速接通陈争的,“哥。”
“我听说张家地里的事了,全是小孩?”陈争那边背景音很吵,像是在路上。
“啊,全是小孩,恰巧槐李镇十多年前接连有小孩失踪。”鸣寒蹲下,“张木为人冷漠,只对小孩热情,有很大的概率,这些尸骨就属于那些失踪的小孩。”
陈争沉默下来,“张木如果是个杀人魔,那张易楠……不对,还有殷小洋的死……”
“殷小洋的死应该不涉及命案。”鸣寒说:“我在医院调到了殷小洋的病例,她确实是患了癌,在医院咽气。不过从时间点来看,有点问题。”
“什么?”
“我在派出所查到,最早有村民报警说孩子丢了,是在殷小洋去世之后的第三个月。殷小洋死之前虽然也有孩子丢失的情况,后来都找到了。”
陈争说:“殷小洋的死刺激了张木,他因此开始作案?”
鸣寒说:“一切要等法医来确认DNA之后再说了。你在哪?别告诉我你要来槐李镇?”
陈争简单说了下审问赵知的情况,又道:“李嗣峰醒了,我去医院,看他的状态能不能接受问询。”
鸣寒轻轻念着“殷疏文”这个名字,“其实……”
陈争问:“什么?”
鸣寒也没有想得很明白,但既然说到这里了,便没再藏着,“其实我和村民们接触下来,虽然他们都知道张木有个儿子,但好像没有人和这个儿子实际接触过。”
陈争对槐李镇的了解没有鸣寒这么深,“那说明什么?”
鸣寒说:“他们说张易楠小时候是个病秧子,总是在家,张木不让他们母子出来。后来殷小洋死了,按理说在张木下地的时候,家里没有人还可以管着张易楠,但他也没有离开过院子,张木不在家,他就安安静静在家待着。我在想……那时张家到底有没有这个孩子?”
陈争说:“但后来确实有个张易楠在南山市上大学……这个张易楠其实不是张木的儿子?”
市局的队员赶到了,陈争也已经来到医院,鸣寒说:“我先和法医沟通,保持联系。”
坛子被小心翼翼转移到水泥地上,里面的白骨被取出,五个坛子里一共放着七具尸骨,全都是五六岁的小孩。每个小孩的面部骨骼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鸣寒说:“是捂住口鼻造成窒息?”
法医点点头,拿起其中一个头颅,指着枕部的伤处说,“这孩子后脑被钝器击打过,年龄比其他孩子稍微大一些,很可能和凶手展开过搏斗,但反抗未果。”
看着这些小小的尸骸,每个人心中都万分沉重,无法想象凶手怎么会对这么多小孩痛下毒手。小孩失踪家庭的父母纷纷赶来,看到尸骨,有的直接昏厥了过去。
多年来他们抱着孩子只是离开了自己,还在其他地方好好活着的愿望,而这愿望在白骨出现的一刻几乎化作泡影。虽然此时并不能确定死在坛子里的就是他们的骨肉,但如果不是,这又会是谁的骨肉?
已经在岁月的洗礼中被磨平的疼痛再次尖锐起来,田边回荡着令人心惊的哭声。
鸣寒和法医一道将尸骨转移到车上,他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要做,那就是请失踪家庭的父母们提供DNA。
很多父母沉浸在悲痛和恐惧中,说什么都不肯答应,这倒也是人之常情,如果不确定那些尸骨就是他们的孩子,那他们就可以继续相信,孩子还活着。
鸣寒挨个说服,最后一位父亲签字提供DNA样本时,已经是17号凌晨。鉴定报告随后出炉,槐李镇失踪的七名孩子早已遇害,在小小的坛子里,欣欣向荣的田野间,含恨长眠。
目前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凶手就是张木,但据村民说,张木对自家的地看得特别严,除了他和雇佣来耕作的工人,外人根本不可能进入,更别说持续将孩子的尸体埋进地里。退一步讲,就算他不是凶手,他在种地途中也肯定知道自家地里埋着什么。
这样一来,除了张木父子,曾经被张木雇佣的何树友父子也十分可疑。张易楠已经死了,他的男友娄小果、南山大学的同学都没有见过张木,何树友父子更是去向不明,张易楠的死真的只是被罗应强所牵连?还是原因出在张家身上?这成了摆在警方面前的两条岔路。
医院,李嗣峰虽然已经有了意识,但状态很差,医生说他短时间内可能无法接受问询。但警方迫切地需要从他口中得到信息,陈争等了几个小时,雍女士眼含泪水地走向他,“陈警官,你去看看老李吧。”
李嗣峰躺在病床上,像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医生叮嘱他休息,他知道警察在,情绪激动起来,“我,我要说……”
陈争走过去,平静地看着他,“为什么选择自杀?”
眼泪从李嗣峰眼角滑落,“我要保护我的家人,如果我不死,他们迟早会对我全家动手!”
雍女士捂住脸,“老李,你在说什么啊?”
陈争在听雍女士说起“为虎作伥”时就有些怀疑李嗣峰自杀不单单是对长期以来的沉默感到懊悔,他有不得不选择死亡的理由。而现在他被救回一条命,想法是否有所改变?
“不着急。”陈争安抚道:“我先告诉你几个情况,赵知已经被我们控制,他承认接受罗应强的命令杀死隋宁等人,现在还有一个我们没能掌握身份的人出现,这个人叫殷疏文,你有没有印象?”
“是他!是他!”李嗣峰瞳孔震荡,“他就是罗应强的孩子啊!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赵知会杀了我,就像杀死其他人一样!”
“殷疏文是罗应强的孩子?”陈争问:“罗应强告诉你的?”
李嗣峰落下眼泪,“不用他告诉,我自己猜得到,殷小洋就是,就是我介绍给他认识的!”
李嗣峰和殷小洋家庭背景悬殊,李嗣峰是南山市的富家子,殷小洋老家在甘卫县下面一个小乡村,但李嗣峰高中时家庭短暂动荡过,他被母亲送到甘卫县寄读了半年。正是在那半年里,他认识了品学兼优的殷小洋。
当年县城里教育资源贫乏,教授外文的老师发音很不标准,殷小洋喜欢学外文,李嗣峰这个早就出过国的城里男生成了她的小老师。后来李嗣峰家里的问题解决,李嗣峰回到南山市,和殷小洋还保持着书信往来。
说到这里,李嗣峰看了看妻子,解释道:“我和她只是普通同学关系,我们那个时候连性别的观念都很淡薄。”
雍女士含泪在李嗣峰手上拍了拍,“我知道,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吗?”
李嗣峰继续说,他高中毕业后出国留学,而殷小洋考上了省内一所不好也不坏的大学。他本以为像殷小洋这样的人,一旦来到城市,就绝对不会再回到故乡,她在信中也写到过,自己虽然不像他那样生来就有翅膀,但经历会让她长出翅膀,有朝一日一定会飞往更广阔的天地。可当他回国,却得知殷小洋的确没有回到故乡,却嫁到了另一个农村。
他内心无法理解殷小洋的抉择,殷小洋看出他的不解,主动告诉他,在城里闯荡几年,翅膀没有长出来,反而感到脚上长出了根茎蔓藤,牢牢地扎在土地上,好像就这么过点平静安逸的生活也不错。他见过殷小洋的丈夫张木,那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与他毫无话题。
那几年,他和殷小洋渐行渐远,各自为生活奔忙。后来他认识了罗应强,开始在罗应强身上投资,去槐李镇的次数变得多了,这才发现殷小洋和张木一直没有孩子,殷小洋在菜农中很受欢迎,经常村里镇里两头跑。他头脑一热,觉得殷小洋要是跟着罗应强干,今后肯定可以赚大钱,于是找了个机会,让罗应强和殷小洋认识认识。
他是男人,了解男人心中所想,罗应强第一次见到殷小洋,那眼神就不对劲。他有些尴尬,这二人都有各自的丈夫和妻子,他的目的也绝对不是让他们搞地下情。好在罗应强当着他的面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罗应强在槐李镇的生意蒸蒸日上,不久,他得知殷小洋怀孕了。再去槐李镇,菜农们都抱怨张木是个小心眼,自己人缘差,就见不得老婆受欢迎。他一打听,才知张木将殷小洋关在家里养胎,不让她接触其他男人。养胎倒是没错,但他总觉得奇怪,孕妇再虚弱,也不至于关起来吧?
他去探望殷小洋,张木阴沉地打量他,而殷小洋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坐不住,没待多久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从张家出来后,他隐约有了个荒唐的猜测,殷小洋和张木结婚多年也没生育,现在忽然怀上孩子,按理说家中应当喜气洋洋才对。
除非,殷小洋肚子里的孩子……他不敢想下去了,负罪感让他在路上摔了一跤。那之后,他刻意不再去槐李镇,几乎断绝了和殷小洋的联系。
殷小洋产后几乎就没了消息,他观察罗应强,倒是看不出任何异常。罗应强为工作而生,家庭、女人对他来说似乎都不重要,他和杜芳菲有个女儿,但他似乎从未履行过父亲的职责。
李嗣峰有时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那段时间应强集团发展势头非常猛烈,他也将心思放在如何赚钱上。再次听到殷小洋的名字,是合作的菜农说,殷小洋得了癌,没多少日子了。菜农露出遗憾的表情,却不是在为一条生命即将消逝而遗憾,遗憾的只是,在这个女人香消玉殒之前,自己竟然没有品尝到她的身体。
李嗣峰想到年少时的过往,没忍住去槐李镇探病,殷小洋已经非常虚弱,见到他勉强地笑了笑。镇医院条件很差,张木没有能力将殷小洋送到大医院接受治疗,殷小洋只是在那里等死而已。他差点问出:你为什么不让罗应强想想办法?
话到嘴边,他忽然想到,罗应强这时还不出现,不正是说明罗应强和殷小洋之间没有什么吗?
殷小洋的过世将一段似真似假的秘密带进坟墓,他以为这就结束了,直到他在罗应强家中见到一个小孩。那一刻,他后背顿时被冷汗浸透。
罗应强和杜芳菲早已不住在一处,那天他有事去找罗应强,那个孩子安静地坐在花园的凳子上,一双干净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他见过这个孩子,就在他去探望殷小洋的时候。这是殷小洋和张木的孩子,怎么会……在罗应强的别墅里?

李嗣峰下意识否认,孩子却说:“李叔叔。”
罗应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李哥,进来说吧,让小文在外面玩。”
那天和罗应强谈了什么,李嗣峰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占据着他脑海里是罗应强、殷小洋、张木这三人的关系。
孩子如果是罗应强的,张木为什么心甘情愿帮罗应强养孩子?罗应强爱殷小洋的话,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殷小洋受癌症的折磨?难道说殷小洋的死另有隐情?不不,孩子不是罗应强的,罗应强只是接孩子来玩?
李嗣峰混乱了,根本想不出一个答案。罗应强却跟没事人似的,和他聊完工作,还问他和嫂子最近好不好,说羡慕他们儿女双全。他如遭雷击,罗应强只有女儿,杜芳菲生产时遭了罪,再也无法继续生育,所以罗应强需要一个儿子?
他离开时,罗应强还招呼小孩过来,“来,跟叔叔说再见。”
“李叔叔再见!”小孩听话地挥手,和在病房外对他挥手的姿势一模一样。
原以为已经埋葬的秘密现在又从土里生长了出来,趋利避害的本能让李嗣峰明白自己不应该去探知真相,可一段时间之后,他终于没能忍住,再次来到槐李镇。张家大门紧闭,张木下地去了,他试着和附近的村民聊天,打听张家的事。
村民们都说张家还是老样子,张木死了老婆,但还有孩子要养,起早贪黑,比以前更勤劳了,可能是想攒点钱,给孩子讨个后妈吧。
推书 20234-06-22 :这个弟弟不对劲by》:[近代现代] 《这个弟弟不对劲》作者:这碗有点小【完结】晋江VIP2024-6-11完结总书评数:251 当前被收藏数:1097 营养液数:256 文章积分:16,021,387文案:身为博物院有名的年轻教授,陆冼为人谦和,待人和善,身边几乎全是文物界的大佬朋友,只有一个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