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富水—— by锦观

作者:锦观  录入:06-23

脚踩在红毯上,郑郁将刀别于身后待会儿遇见贼人好出招,转过屏风走向屋内。
可刚转过屏风他就呆住了,没有什么站在屋内抱刀冲上来的贼人,也没有蒙着面从背后偷袭他的贼人。只有一个趴在大榻矮案上的白色身影,那人像是喝醉了,趴在案上手挡着脸。
郑郁疑惑这是那个喝醉了的傻子不认识路,这么翻窗翻到北阳王府来了?走近后郑郁借着案上的烛光,看清这人身上的衣服乃是仙鹤踏云,此纹样非皇亲贵族不能绣。
郑郁越看越觉得觉得这衣服眼熟,人的身形也眼熟,一个大胆的想法猛然而生。大步走向前扒开挡在脸上的手,烛光下林怀治剑眉皱在一起,双目紧闭,面相愁态。
仿佛是在梦中还有心事,脸上还有雨水的湿腻感和痕迹。
郑郁觉得这比贼人来他家还要震惊,北阳王府和成王府隔着也有些距离。林怀治是喝了多少?这都能走错?
郑郁凑近闻了闻,是郢州产的富水酒,酒烈得很,看林怀治醉成这样,不知道是自顾自喝了多少。
郑郁推了推林怀治叫了几声,没人应。
现在去让人备客房,王府估计又要鸡飞狗跳,不能让人在这儿睡一夜,想来想去就只能挪去床上。
郑郁朝林怀治空挥了一拳,把刀放在榻上另一边。拉起林怀治架在肩膀上,继而咬牙使力,将重量都扛在自己肩上,带着人摇摇晃晃走到床边。
走至床边郑郁已是出了些汗,他胡乱扒开床幔,掀开被子,把人猛地往床上一砸。郑郁一个没站稳整个人被林怀治勾住脖子一起侧身摔在床上。
巨大的声响和撞击好似未吵醒林怀治,郑郁见人没醒,平复好呼吸后,正想撑身起来。倏然林怀治长臂一伸,将他死死抱在怀里,头埋在脖颈间轻微地蹭了蹭。
郑郁被林怀治这一动作弄得有些心神宁乱,本就发热的脸更热,身体也合时宜的反应起来。
心里抓狂这是林怀治吗?喝多了也不至于这样啊!这不是轻薄他吗?想着估计是把他当作那个相好的姑娘抱了。
“醒醒!醒醒!你......喝多就喝多,别......别乱动行不行?”郑郁抽出手拍拍林怀治的肩膀,试图让人醒过来。
可惜拍了好几下,林怀治都没回他,过得许久耳畔有平稳的呼吸声响起。郑郁才又试着推开人起来,可林怀治一手环在他背上,一手紧扣住他的腰,力道收的紧,根本推不动。
郑郁试了几次后,只好接受了林怀治抱着他的事实,想着只要林怀治别再乱蹭就行。
身上那股火他一直压不下去,现在甚是烦躁,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做好一切郑郁深呼口气反抱住林怀治,既然反抗不了那不如享受吧。
屋外还在下雨,天空还有轰隆的闷声。郑郁也不知这是什么时辰了,他被林怀治抱着,上身动不了,赤着脚冷得很。
现下林怀治睡在床里侧,郑郁睡外侧枕着枕头,脖间依靠着林怀治的头,自己脚只能往里伸才能暖和着。
郑郁睡又睡不着,脸上热意还减不下去,便动来动去寻找舒服的位置。在又一次动身后,耳边有沉重嘶哑的男声响起,“九郎......”伴着脖颈敏感处被肌肤相蹭的苏感漫至大脑。
郑郁紧张问道:“你......在叫我吗?”郑郁自己都没发觉,他的这句话混着颤抖和期待。
林怀治“嗯”了一声,手臂愈发用力,紧抱着人不松手,接着喃喃道:“我与他一母同胞,为何不能舍我一点情意?”
“啊?什么?”郑郁被抱得有些喘不上气,伸手推却发现两人身体早已紧贴在一起,腰也被硌着。
郑郁瞬间发觉这是什么,那不是他的,是林怀治的!
林怀治再没说话,郑郁心里安慰着自己没事!没事!喝醉的人总是这样酒乱情迷的。都是男子,他十分理解林怀治的反应。
郑郁好奇起林怀治说的那句话,一母同胞?指的是他与林怀清,舍他一点情意?什么情意?郑郁不明白,难道是林怀治认为自己对他和林怀清不同吗?没有啊!他一向一视同仁,他也不打算等人醒了问,依着林怀治那性子,醒了问他,只会得到一个“与你何干。”
郑郁身子往后退了退,免得自己被抵着,而后在乏累和暖意中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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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苗头
翌日,晨光破开云雾照耀进屋中,郑郁醒来时只觉累,后猛然记起昨夜林怀治在他床上睡了一夜。看枕边已经空了,忙伸手去摸尚有余温。
想着还有温度,估计人还在。便起身随手披了件外袍,抽了腰带系上,趿着木屐出去。
林怀治气定神闲坐在屋内喝着茶,看郑郁出来后,说:“醒了?”
“嗯,殿下醒这么早?”郑郁坐下给自己倒了茶。
随后觉得不对劲。林怀治口吻平淡的就像郑郁在他家醒来一样,可这明明是北阳王府!
林怀治道:“习性如此。”郑郁随口道:“哦?习性就是潜入民宅,继而半夜翻窗吗?”
林怀治抿了口茶,淡淡道:“那你为何不送我回府?心里乐得不行吧?”
“成王殿下!我也想送你回府,可你上来就抱住我不放,三个人都拉不开,我怎么送你?”郑郁被林怀治话气的不行,轻笑着说,“还乐?乐什么?殿下你对自己体型从来不知道?床一大半都被你占了去,我翻身都难。”
闻言,林怀治嘴角微微翘起,说:“哦。”
郑郁这下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他本以为林怀治会再说什么反驳话,没想到只是简单的哦了一下。郑郁气闷的不行,偏林怀治在这个时候淡定的就像在自己家喝茶一样。
“二公子,你起了吗?”齐鸣立在屋外,嘀咕着这个时辰郑郁一般都起了啊,虽疑惑但他也不敢贸然进去。
郑郁喊道:“醒了,你一个人进来就行。”
郑郁看林怀治这架势是半天不会挪窝,势必要在这儿用早膳的样子。免得其他人知道,他就只传了齐鸣进来。
齐鸣推开门,端盆热水进来。在看到屋内的林怀治后,眼睛瞪得老大,记得昨夜他走时屋里没这人啊。
郑郁烦躁道:“你放下后就先出去。”齐鸣呆愣愣地点头,郑郁又道:“把早饭呈上来吧。”随后又指了指林怀治,示意还有他的,齐鸣诧然地点头,旋即放下热水,头也不敢抬地走了。
“昨夜那三人莫不是郑九郎、郑砚卿以及郑二郎吧?”林怀治看齐鸣表情便知,这人都不知道自己在这儿,那昨夜屋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郑郁笑着反问:“那昨夜喝醉了的,是成王、林衡君,还是林六郎啊?”
林怀治答道:“三人皆是我,随你怎么想。”
郑郁被噎住,觉得林怀治有时候跟小孩子一样,胡搅蛮缠得很,愤愤道:“那殿下性情还真是洒脱不羁,半夜翻窗这事。上次在并州阿巴斯卧房外的窗户边,你不是还犹豫片刻吗?这次喝醉了酒,就天性释放了?”
“学你的。”林怀治手里转着那青釉茶盏。
“你学我之劣可不好,要学也要学优处嘛。”郑郁拿起昨夜放在榻上的横刀,拿在手里观赏起来。
这刀他亲自挑的,真漂亮!
林怀治垂眸看着手里转动着的茶盏,冷冷道:“翻窗?夜里寻春?扮女装?喝酒聚赌?偷东宫梨树上的梨?”
林怀治一一数过郑郁曾经干过的事,最后说了一堆,就是没有优点。
郑郁越听脸越黑,脑海也迅速搜索林怀治的缺点,可怕说重了这小子反手劈了自己,说轻了又不解恨。
郑郁想了很久,才挂起一个礼貌的笑,朝林怀治说:“也比殿下好,借口抓猫,实则窥我洗澡。”
林怀治停了手上动作,慢慢转过脸来,对郑郁一字一字往外蹦,“窥、你?”
郑郁很喜欢林怀治现在这个表情,是那种想来掐死他,但又对他说的话很迷惑,继而生生阻止的表情。
郑郁把刀立在榻边缝隙里,笑着答道:“是呀,德元十五年,殿下忘了?”
“自是没忘。”林怀治目光在郑郁脸上停留片刻,而后将他全身审视一遍,郑郁被这眼神看得心里毛燥燥的,有不好的预感爬满全身。
郑郁看林怀治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郑郁打心眼里生出直觉,直觉告诉他,林怀治下一句话不是好话。
果然,林怀治道:“那夜窥君上下,确实身无长处。”
郑郁是个男人,听到这话脾气再好也是瞬间炸毛,红着脸怒道:“关你什么事?这跟你又没关系,你身有长处行了吧?”
林怀治轻笑一声倒了茶继续喝起来,没在看他。
郑郁本就愤怒狂躁的内心在听到这声笑后,认为林怀治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心里忍不住想林怀治一天天关注他这个做什么?又不是他媳妇。再说了自己也还行嘛,没到不堪的地步,脑子里又蓦然忆起昨夜抵在腰间那物,忍不住在心里偷骂了句,跟他比自己确实稍有逊色,不过也只是一点点。
屋内安静下来,郑郁想着林怀治刚才说的话,联想着昨夜林怀治醉酒说的。情意?难道林怀治喜欢男的?不然关心这个做什么?
郑郁没看过男子相恋的话本,只看过他以前被严子善塞的男女相恋话本,女子总会问:“你对她的情意就不能分一点与我吗?”男子冷漠答道:“你终究比不上她。”
郑郁胡乱猜想时,“二公子,早膳好了。”齐鸣声音在外面响起。
郑郁收了心神,说道:“进来吧。”
齐鸣带着周渭新进来将鱼肉粥、包子、羊奶浆摆在案上,又端了一盆热水侍候两人洗漱,待人洗完后,齐鸣带着周渭新出去守在门口。
郑郁用勺子搅着面前的粥,说道:“殿下待会儿怎么回去?”
林怀治答道:“走门。”
郑郁道:“被人看见,怕是不好吧?”林怀治放下筷子,道:“有何不好?”
“这亲仁坊好歹里里外外也住了不少官员,御史台的数一数都有一只手。”郑郁说,“殿下你身上衣服都没换,从王府里出去,被哪位不正经的看见了,怕是会招来非议。”
“不正经的是郑御史吧。”林怀治听出话里的讥讽之意,郑郁笑着说:“殿下这不是污蔑我吗?”
林怀治强硬道:“那又如何,你可要弹劾我?”
“我怎敢弹劾殿下呢。”郑郁皮笑肉不笑,依着京里先前的旧势说,“圣上利落的处置了宁王,现下朝堂中就只有你与太子,接下来右相的目光怕是都在你身上了。虽不会伤及大害,但日常的弹劾所造成束缚还是有的,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林怀治问道:“回京后,可有人弹劾过你吗?”
“哪个官员不被弹劾,这些天弹劾我的多了去了。”郑郁这话不假,自他回京后,礼部、御史台都多多少少因为一些微末事情弹劾过他,这种折子都会先呈御史台,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林怀治道:“朝中局势多变,小心就是。”郑郁怔了一下,说道:“殿下在担忧我?”
“不,只是怕你死了没人陪我去给二哥上香。”林怀治看着郑郁,冷漠回道。
郑郁:“......”
郑郁揶揄道:“那你可要保护好我,我性子直又口无遮拦的,说不定哪天得罪了什么人,就被排挤出长安了,落得个客死他乡。”
郑郁没说谎话,他中了迷回天,身体差得很,他这段时间前后找过一两个巫医看,身体表面无虞,实则内里已经开始慢慢消耗着他的心血,这样下去最多活十年。
这十年内还得精心养着,不能大热大寒,自然是不知道万一哪天被贬出长安,自己顺不下那口气,气死了也不一定。
林怀治收起目光看向别处,随口道:“不会的。”
“不会什么?”郑郁难得看林怀治逃避事情就追问起来,心里也因为这三个字莫名的有些紧张。
林怀治没回他的话,只是看着别处,郑郁等了许久都不见他说话,就知林怀治不会答了。
就在郑郁准备叫来齐鸣收走碗具时,林怀治语气平静:“你不会死。”
春分时节,因着昨夜下了雨,今日倒是个艳阳天,晨阳透过林怀治昨夜翻的那扇窗户照进屋子里。一室温语,郑郁那颗没出息的心被林怀治这句话撩动。
郑郁定了定神,自嘲道:“世人在时间面前,皆是蜉蝣之物,终会有一死的。”
林怀治注视着郑郁,肃然道:“事在人为。”
“所以殿下留了箫宽在长安?”郑郁本想宽解林怀治几句,可没想到他来了这么一句,便问起箫宽的事。
“被郑御史发现了?”林怀治面上平静如水。
郑郁手在案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案沉木来,思忖片刻后说道:“殿下留了箫宽在长安做事,所以太子才会搅入局中。而右相则以为诬陷太子的人真是宁王,于是贿赂武客川反咬宁王,宁王和太子深陷局中,殿下至始至终都在局外。碰巧前几日,偶然得知武客川曾在年前私下赌酒输了上万贯,是贵府的箫宽出钱提了人呢。”
自那日紫宸殿事后,郑郁觉得一切很奇怪,林怀湛既是私下去查丽妃之死,为何又突然将这事与林怀湘扯上。德元帝杀了宋义等人,就证明这件事极大可能与皇后陈仙言有关,林怀湘说不定也知道丽妃是陈仙言害死的,那他就更不会纵容底下官员胡言乱语。
在昨夜他得知林怀治与丽妃死有千丝万缕关系后,郑郁理通了这些事情。林怀治虽年幼可幼时的话不一定没听过,武客川不过是林怀治提前部署在林怀湛身边的棋子,只待事发后,将这件事又引到林怀湘身上。
如此一来,在德元帝眼里就是,太子率先用武客川这条线去诱导宁王查丽妃之死,待查出一些蛛丝马迹后,就可先将宁王一子,告发宁王查探宫闱旧事谋害林怀治。而后就是刘千甫收买了武客川伪证反咬宁王,这件事至始至终,林怀治都处于局外。
郑郁本不想如此想林怀治,可箫宽跟在林怀治身边多年,寸步不离,林怀治去洛阳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不带上他。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箫宽要留在长安做事,彼时正逢宁王事件,林怀治在这么多年里不可能不疑心丽妃的死,林怀湛费尽心机想要查,那林怀治就不会坐以待毙。
林怀治也不掩饰,“郑御史不也因此,除了吴鄂吗?”
郑郁坦荡答道:“我是除了吴鄂不假,万事在己,殿下若猜出什么了,尽可呈报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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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九转
林怀治深吸一口气,眼中似有隐忍,“吴鄂是东宫御医,你的目的是二哥的死因?郑御史事做狠了,恐会招致他人报复。”
郑郁没由来地蹿起一股火,林怀治知道!林怀治什么都知道!他不是养在笼子里的雀鸟,不是德元帝眼中不谙世事的乖儿子。他是能反击林怀湘和林怀湛的人,是能先将棋子安在林怀湛身边以待时机的人。
郑郁顷身握拳拍案,怒喝道:“我不怕!报复不过死在这里,草席一裹扔出长安,我的目的就是子若的死。我尚且如此,你是他亲弟弟,你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难道就没怀疑过吗?”
案上的茶盏晃了晃,分别映出林怀治和郑郁的脸,一个愤愤,一个淡然。
郑郁心里压抑了这么久的感情终于在此刻爆出,有泪水从眼里流出。他从得知林怀清死因那一刻起,心里就升起一块大石,坚石上刻满了林怀清曾喝下过的补药。可那些不是补药啊,是催命符,是让人无声无息死去的温柔刀。
郑郁此刻最多的则是慌乱,就算他安慰自己十年内定能找到解药,可此物已百年不见,想寻其解药何难。
人最怕的莫过于,得知自己死期,而后就是在漫长的时日里等待那一日的到来罢了。
林怀治被郑郁这句话吼的愣住,眉头深锁,眼里充满悲痛之色,“怀疑过,查彻上下,无果。”声音很平静,可又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角逐后的劳累。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殿下别管就是。”郑郁觉得失仪,忙用袖子擦去泪,说,“臣去给殿下找身衣服,换了回王府吧。”说罢不等林怀治回答,起身出去了。
思虑再三,郑郁觉得现下时机还不成熟,林怀清是他亲哥,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郑郁想等过些日子,丽妃之死的事情淡下去后,在缓缓告诉林怀治。
自己的母亲和兄长皆死在一人手里,任谁都会难以接受,等过些日子吧,等春天过去了就好。
林怀治看着那倔强身影出去后,低头看掌心被缰绳勒出还未消下去的红痕,嘴里嚼着郑郁的那些话,倏然哂笑一下。
郑郁找来了一件他未穿过的黑色大袖文袍和雪白丝绸单衣,林怀治是一个完美的词,天生的衣服架子,宽肩腿长。那件黑色大袖文袍,穿在身上英气毕露,气势华贵。
郑郁和林怀治站在穿衣镜前,郑郁低眉给林怀治理着衽。
郑郁觉得自己早上话说重了,林怀治自小衣来伸手,想必都是人小心服侍还没被吼过。眼下箫宽不在,给他穿衣裳这活,郑郁又不想交由旁人就干脆自己上手了。
“这衣裳很好看,怎么没见你穿过?”林怀治高出郑郁半头,低头只能看到郑郁俊秀的眉眼。
“娘在我十六岁那年做的,有些大,我穿不下。”郑郁手拂过林怀治胸前银线绣的雀纹,抬眼笑着问,“府里都是父亲和大哥穿过的衣裳,只有这一件干净的,殿下介意吗?”
林怀治瞥了一眼郑郁,喉头滚了几下,看向镜中,低沉道:“不介意,王妃做的很好看。”
“殿下喜欢就好。”郑郁弯腰案上拿起林怀治的躞蹀玉带,环过他的腰身给他扣上。
郑郁没告诉林怀治,这件衣服是魏慧先做给郑岸,但郑岸太高穿不上,便改了改准备给郑郁穿。
可惜魏慧近一年没见过幼子,改的还是有些大,以致郑郁现在都穿上有些遮手。
两人贴的很近,郑郁想起昨夜林怀治抱着他的感觉,突觉有些热,心也骤然狂跳。怕被发觉失礼一触即分,给他拂好滚金的衣袖,郑郁侧身望向着镜中世界。
郑郁换下了单衣,穿着一件天青色宽袖长袍。镜中的两色,一青一黑,仿佛来自温意长青的江南和关外漫天的风沙,行至万里长途,终到此相会,彼此交融。
林怀治出得北阳王府门后,箫宽就已在街旁一面摊前牵马等着,看见林怀治身上的衣服后,千年不变的脸也露出惊色。观察林怀治的表情,嗯......他家殿下今天很高兴。
林怀治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道:“他今日在家吗?”
“在家,那件事严长公子应该查清了。”箫宽心想这旁边也没马走过,林怀治在拍什么。
林怀治不知想到什么,笑了笑上马,往襄城郡公府奔去。
严明楼官至兵部尚书,进封襄城郡公,居于崇业坊。因着严子善在,内里装饰尽显武风。林怀治与严子善多年好友,互相频繁来往,叩门都不需要,侍从一见林怀治来就赶忙迎进去。
林怀治到得严子善练武的场地上不见人,奇怪这个时辰严子善应该在这儿才是。转念想着他的喜好,应是在房里看书,便向严子善书房走去。
侍从到房前要进去禀报时,林怀治示意他们退下。他好奇严子善最近又得了什么书,看的如此起劲,练武都懈怠了。
林怀治手负在身后,放慢脚步,走进书房越过屏风。见严子善坐在榻上一腿踩地一腿压在身前,低头看书,时不时还发出啧的一声,显然是看到了激动处。
林怀治走到他身后,轻咳一声。严子善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身形颤了一下。手上动作飞快的把书卷好,转过身来,看清人后,熟练地打着哈哈,赔笑道:“啊!哈哈哈,衡君......你怎么来了?他们怎么......都不说一下?”
这不转过来还好,一转过来,林怀治看严子善俊脸通红,额头还布着细汗,神情慌乱得紧,像是被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林怀治随口回了句,来到榻上坐下。这么一说,严子善想起来了,假装淡定,“哦,这不是大黑生小猫了吗?你好歹也是看着它长大的,想问问你有没有喜欢的,带回去养养。”
林怀治:“......”
“不喜欢,你自己留着。”林怀治自顾自倒了茶,眼神瞥到案上的旋风装样式的书,看了严子善红着的脸一眼,疑惑道,“你怎么了?”
严子善严肃道:“太天热了。”林怀治淡定地看着严子善,顺手喝了口茶,静静的没说话。
室内尴尬的安静许久,严子善也觉得自己这个借口烂,一时嘴快没想好,现下才春分,还没入夏呢那门子热啊!
林怀治看了眼那卷柄上的桦木,此书绝非寻常书籍,且用旋风装样,怕是内容繁多。“你新寻的话本?”林怀治眼神停留在那没合拢的页纸上,最前头好像写着郑砚卿三字。
“呃......是啊,最近看的,衡君,你来找我还有什么事吗?”严子善看书没卷好,旋即收紧放在一旁。
林怀治眼力好,肯定那就是郑砚卿三字没错,伸手冷漠道:“书给我。”
“你也喜欢看这个了?”严子善冷汗直流。林怀治不容拒绝道:“嗯,看看。”
严子善把那书抱在怀里,表情视死如归,仿佛是要他命一样,沉默许久后,严肃道:“那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不论看到什么,你都不能撕了它,必须完好无损的还给我!”
林怀治手一招,点头闭眼平和道:“好。”
严子善忐忑不安地把那书慢慢递到林怀治手里,继而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内容,喝起茶来。
林怀治拿过书见上写着‘九转春吟录’,皱眉不解书名意思,只得缓缓展开细究。
这是民间常见的装订书册法,旋风装多有卷轴装订,纸张铺在底纸上,卷轴展开时如旋风刮过,故而旋风装。
林怀治看去,其中一页,见上写着:‘林衡君跪其床中,面如冠玉,鬓发散乱,衣领滑肩,挑其人问道:“程卿可怨哥哥?”程知文脸含羞色,纯情欲滴,身无遮物,羞答:“怎会怨也?自是心愿。”林低身含之,程仰面受矣,欲推身人,却反被林握足腕,置于腰侧,林笑之俯身吻程舌,娇语吟吟......’
林怀治黑着脸不愿在继续看这页,往后展开许多,内容是一页比一页荒诞,情节浪荡不堪。人也从他和程行礼变成郑郁和程行礼、刘从祁和袁亭宜,最不可思议的是还有程行礼和袁亭宜那一页赫然写着‘师门素情'!
林怀治看完后铁青着脸,恨恨地盯着严子善,将书重拍在案上,力度过大还将茶水震出来些,怒道:“简直荒唐,纯属胡言!”
推书 20234-06-23 :心挣—— by初禾二》:[推理悬疑] 《心挣》全集 作者:初禾二/初禾【完结】晋江VIP2024-05-31完结总书评数:8317 当前被收藏数:11484 营养液数:29562 文章积分:328,705,664文案:刑侦文。“心”系列。当你在山巅的时候,所有人都仰望着你,包括我。当你从山巅坠落时,我将接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