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庆炎:???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呢?
除了林苓以外,其他的玄鹤卫近卫都是天行各世家或官员家中的孩子,身份上和殷庆炎比起来差不了太多,不像远卫那样对殷庆炎诚惶诚恐。只要不是需要正经的时刻,大伙儿都一个比一个不正经,在背后议论殷庆炎那些死毛病的近卫也比比皆是。
“殷庆炎故意装死吓刘照君骗吻后惹刘照君不快”这条算不上谣言的谣言在当晚传进了所有近卫的耳朵里,殷庆炎想解释,想为自己正名,但是一回想,好像就是这么个事儿,他行的不端,坐的也不正,干脆就让谣言那么传下去了。
“刘照君的药煎好了没?”殷庆炎走过去踢了踢蹲着的夏禾的屁股。
夏禾将罐子里的药滤到碗里,然后端起来递给殷庆炎,“喏,去哄人吧。”
殷庆炎一手接过来,一手挥动作势要打夏禾,“信不信回天行后让你围着天行蹲跳?”
夏禾歪身躲过殷庆炎的掌风,嘻嘻哈哈连滚带爬地跑了。
如今进了大燕的江南范围,能遇到的河湖水源多了起来,刘照君断了快有一个月的治眼药也重新煎了起来。
这药方子是宫里的御医开的,刘照君的眼睛让所有御医都看过了,都说难治,如今的药也只是缓解状况,喝上个一年半载,不敢保证眼睛能视物清晰,但是至少能够感光。
后来他因公务进宫时,又遇上那帮御医,御医们建议他去找找那些江湖神医,说不定能治好刘照君的眼睛。
殷庆炎当时不屑道:“你们这群集天下之大医理的御医都拿他的眼睛没办法,那些江湖中的赤脚大夫能治好他?搞笑呢?”
御医们说:“高手在民间。说来惭愧,如今陛下这身子,就是让锦王殿下找来的江湖郎中给调理好的。”
“锦王”就是殷庆炎那个十多年前出去后至今没回来的姨母,唯一回来的一次是十年前,给他舅舅送了个江湖大夫。
当时他听到消息往宫里赶,却没赶上,姨母走的匆匆忙忙,忙的都来不及跟他见一面。
锦州是他姨母的封地,原先故意经过那里并且逗留,也是想看看姨母有没有在封地里。
很可惜,没有,锦王府的大门锁着。
殷庆炎用力闭了闭眼睛,又捏了捏鼻梁根部。
别想姨母了,想想怎么找江湖郎中给刘照君治眼吧。盲美人虽然漂亮,但死水一样的眼睛终究不如有光彩的好看,殷庆炎想看看眼睛不瞎的刘照君是什么模样。
他端着药去河边找正坐在河边洗手洗脸的刘照君。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刘照君的手摸向一边,史无前例地亲昵唤道:“阿炎,你在哪?”
殷庆炎听刘照君唤他的声音有点急迫,好像不安的幼兽在确定被依靠者是否还在附近一样,已经不生气了。
他一时间心情大好,走过去抓起刘照君乱摸索的那只手说:“我在这儿~”
刘照君摸索着捏住殷庆炎的下巴,扬手把水泼到那张欠揍的脸上,其速度之快,力道之狠,准头之稳,让殷庆炎生出了一种自己在挨巴掌的错觉。
刘照君用水打完殷庆炎,嗅到了中药的味道,于是又顺着殷庆炎的手摸过去,想要将对方手里的中药拿过来喝掉。
“不怕这是毒药,喝了就死?”殷庆炎抹掉脸上的水就又是一条好汉,嬉皮笑脸地说。
“比被你气死要好。”刘照君感觉殷庆炎五指死死地扣着药碗不给他,心里闪过了一瞬间的怀疑。
这不会真是毒药吧?
一瞬之后,殷庆炎将药碗怼在了他的嘴上,对方欠揍的声音贱兮兮的:“我喂你喝。”
刘照君犹豫了一下,张嘴喝了。
殷庆炎想要弄死他实在太简单了,没必要费劲儿地熬一副药毒死他。
药味沾舌,刘照君尝出来了,这是那个皇宫里一堆专家会诊给他开出来的治眼药方。后来断了,他还以为是什么药材太贵,不给他喝了,打算找机会问问药方,自己去买药来熬。
“喂,刘照君。”殷庆炎趁着刘照君因为在喝药而说不了话的功夫里轻声道,“你把我摁了一通,又亲了我一口,咱俩就当扯平了,你别生我气了。”
刘照君喝完药,几乎要气笑了,“我亲你一口?你当我愿意跟你嘴对嘴?还不是因为要救你!”
殷庆炎:“谁救人对着嘴救啊?”
“那叫人工呼吸!”刘照君凭着感觉一把抓住殷庆炎的手腕,“叫个人过来,我教你怎么用人工呼吸救人。”
殷庆炎警觉道:“你要亲别人?”
刘照君不知道殷庆炎的关注点怎么放在这上面,他抓狂道:“我亲个鬼!我隔空演示一下!”
殷庆炎:“鬼也不许亲,你都亲过我了,以后只能亲我一个。”
刘照君:“……”
一个想来打碗水的无辜玄鹤卫近卫,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白衣刘公子将他们世子爷的脑袋给摁进了河水里。
近卫犹豫了一下,招呼了一堆同僚过来看戏。
马车又摇摇晃晃地上路了。
东阳放舟觉得马车里边太可怕了,他要出来和驾车的夏禾坐一起。反正吃了百日丸想跑也不能跑,没有殷庆炎的药,过完三百天东阳放舟就得玩完,大伙儿也就没个阻拦的,让东阳放舟随便坐。
这凌剑阁的少主是个话筐子,一刻钟不讲话就能憋死他,这会儿和夏禾凑在一起负负得负,都快忘了自己是个阶下囚,两人称兄道弟,一路叽里呱啦的就没停过。
东阳放舟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问:“夏兄,你们来大燕干什么啊?”
夏禾话说三分:“找江湖神医给刘公子治眼睛,想顺便去琳琅楼看一看有无什么稀世好药,给刘公子养眼睛。”
“世子对刘公子真是一往情深啊……”
夏禾悄悄地说:“他们还一个浴桶洗澡……”
随行的其他近卫原本听的兴致缺缺,闻言耳朵全立了起来,不自觉地向夏禾那边靠,想要听个过程。
不过夏禾将嘴给闭上了,故意吊着一堆人的好奇心。
其实他也不知道过程。
想要过程,还得去问问当事人。
此时,车里的两位当事人一个坐着闭目养神,一个枕在闭目养神那位的腿上玩对方的手。
刘照君的手一只搭在殷庆炎的颈部脉搏上,一只手让殷庆炎抓着。殷庆炎这货死性不改,莫名其妙地又想看刘照君着急的样子,于是暂时封了一下自己的脉搏。
这次没有亲亲了,这次招呼在他脸上的是一个巴掌,十分响,引得东阳放舟和夏禾掀帘来看。
刘照君咬牙切齿:“殷!庆!!炎!!!半天不吓我你就难受是吧?!啊?!!”
“错了错了错了……”殷庆炎嬉皮笑脸地看着刘照君反抓住他的手,拿到嘴边去狠狠咬了一口,“嘶——你怎么还咬人啊?!”
“那打又打不得!我下手没轻没重的,真把你打死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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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照君:ptsd了家人们。 殷庆炎:就是玩,诶,就是玩。
第14章 卧底
一辆马车上能集齐三个碎嘴子也是厉害,夏禾和东阳放舟在一帘之隔外对着叭叭,车帘里的殷庆炎则对着刘照君单方面输出。
在马车上不能练拳,刘照君没事就闭目养神。时间的概念在行路中变的极为模糊,只有马车停下、马蹄声稀疏时,刘照君才能凭借自己的感知分辨出来,已经快到晚上了,众人要停下来歇息。
他们有时候露宿在荒野,有时候在临近的城镇中住客栈。这两个地方的区别刘照君也能分辨出来,荒野寂无人声,而客栈中人声嘈杂。
殷庆炎喜欢给他描述周围的景色。落日余晖下撒了碎金似的湖面,飞火烧天连绵千里的晚霞,以及秋日的落叶萧萧。有时车窗的帘子被风吹开,会有几片落叶飘进车内,他看不见,却能听见碎叶剐蹭在衣料上的声响。
殷庆炎会将落叶都拾起来,在他耳边握碎。自然中细碎的声响使人心安,每当这时,刘照君会暂时忽视自己无根浮萍般的处境,去聆听这些声音。
“沂人喜爱金丝菊。这个时候,桂花和菊花都开的正艳,整个沂国都金灿灿的。”
殷庆炎抓着刘照君的手,去摸路边的菊花。他问:“你以前眼睛还好的时候,见过沂国的秋景吗?”
刘照君摇摇头,“没,我都不知道我眼睛什么时候坏的。”
“……”殷庆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认识颜色吗?知道万事万物都该是什么颜色吗?”
刘照君感觉莫名其妙,“当然知道啊,不然你这一路给我形容的东西我一个都听不懂。”
“吓我一跳……”殷庆炎把刘照君的五指拨开,让对方的手罩在花冠上,“我还以为我这一路白讲了。”
秋风吹过,刘照君感觉有什么软软的细长条扫在了自己的脸上,他伸手去摸,认出来这个触感是殷庆炎的头发。
“……”刘照君突然问,“殷庆炎,我们以前认识吗?”
殷庆炎不知道他这是突然起的什么话题,“哪个以前?前世还是前前世?”
刘照君心头一震,“前世?你前世认得我?”
殷庆炎也是投胎过来的?!
殷庆炎张嘴就开始胡扯:“是啊,那是一个秋风萧瑟的时节,当时我只是一介乡野粗人,下了农事后往家走,偶然在路边看见了一朵开的正好的金丝菊,我不忍其在路边被村中恶犬摧残,便将它移栽到了家门前,谁知那菊花不是普通的菊花,竟是个千年的妖怪,当晚变成了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说谢我救命之恩,我定睛一看,那菊花妖的脸长得像我上一世的一位故人,正是刘氏的照君……”
刘照君:“……”
“我说真的,殷庆炎,你转行去写小说吧,下一个名流千古的蒲松龄就是你。”刘照君诚恳地打断了殷庆炎的胡扯。
“蒲松龄?那是谁?”殷庆炎回想了一下,“写话本很厉害的人物吗?我怎么不知道?”
刘照君愣了愣,道:“这个世界应该没有蒲松龄,那确实是写话本很厉害的一个人。”
“你又开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了。”殷庆炎撑着膝盖起身,将刘照君也拉起来,想回马车里去。
刘照君却站在原地没动,把人拉住,他奇怪地问:“为什么去罪人堆里把我拎出来?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尽心尽力?”
殷庆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只是去看热闹,恰好看见你长得漂亮,合眼缘。我这人比较喜欢负责,就算是养只小狗,也要往最好处养。”
“……”刘照君突然贱兮兮地,“主~人~”
殷庆炎松开刘照君的手,站在不远处同样贱兮兮地:“嘬嘬嘬~”
刘照君循着声音走过去,凭借感觉抓住殷庆炎的脸,然后一口咬在了对方的一边脸蛋子上,含糊不清地说:“想不到吧?是恶犬!”
“嘶!”殷庆炎棋差一着,心里冒火,拎起刘照君的胳膊来咬。
走过来想喊两人吃饭的奇寒练:“……”
好像看见了两条狗在打架,不确定,再看看。
吃饭时,夏禾见自家主子脸上带着老大一圈牙印,于是凑到奇寒练身边去问:“那印子,怎么来的?”
东阳放舟也端着饭碗过来听。
奇寒练被两个能烦死人的人形狗挤在中央,犹豫半晌,还是招了:“刘公子咬的。”
夏禾与东阳放舟:“哇——然后呢?”
奇寒练道:“主子又咬了刘公子的胳膊。”
林苓:“哇——然后呢?”
三个男的转头看向端着碗凑在后面偷听的林苓,以及林苓后面的一堆近卫:“……”
奇寒练心中冒出怀疑,这样一个组织,真的能成为圣上手里最锋利的刀吗?
怎么从上级到下级,看起来都不是很靠谱?
有林苓指点带路,一行人很快到了琳琅楼之所在,不过他们一大行人太招摇惹眼了,近卫全体换装,假扮成来参加拍卖会的普通侠客,而远卫都分布在城内城外,随时准备堵截那些可能带着名目逃窜的人。
“你们要办事的话,把我找个客栈随便一放呗。”刘照君让殷庆炎牵着走在路边,他建议道,“我看不见,到时候可能给你们添乱。”
闻言,殷庆炎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一眼刘照君,而后笑道:“说的也是。”
他转头吩咐道:“夏禾,带他找个客栈住下,你领着几个近卫看住他。”
“是。”
牵着自己的手换了一个,刘照君下意识握了握那只手,夏禾的手比殷庆炎的要更宽大一点,手里的茧子较薄,摸起来更舒服,但他怎么牵着,怎么感觉别扭。
夏禾似是注意到了他的别扭,说道:“抓着我的手臂也行。”
刘照君从夏禾的手中脱出,顺着手背摸上对方的小臂,然后抓住。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夏禾对待一个盲人显然不如殷庆炎细心,走起路来丝毫不管刘照君的死活,有台阶或者变换地形时也不出声提醒一下。一路走下来,刘照君的脚趾磕了十二次,脚腕崴了七次,疼的连骂人都没力气了。
“……”客栈房间中,刘照君缓缓将脸面转向身边的夏禾,“其实你早就看我不爽了吧?”
夏禾感觉莫名其妙,“啥?”
“没、没什么。”刘照君尝试着活动脚腕,“只是突然意识到殷庆炎对我是真好啊。”
“那是,主子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好。”夏禾站起来去开门,“我出去办点事,你待在这里别乱走,旁边的桌子上有茶水和点心,恭桶在你另一边的屏风后面。”
“知道了。”刘照君顿了顿,又道,“多谢。”
说这人不贴心吧,其实还挺贴心的;但说是贴心吧,又不怎么贴心。
东阳放舟早就被关进了另一间屋子里,由奇寒练看守。
刘照君在屋里坐的无聊,便起身去摸索屋中的摆设,摸到床榻,躺上去歇着。
他刚躺下,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刘照君以为是夏禾回来了,便没理会。
但打开的门没有再传来被闭合的响动,门口处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跑了?”
刘照君瞬间睁眼,他警惕起来,不敢乱动发出声响。
门口的是谁?
随后夏禾的声音也在门口处响起:“没跑,刚刚没人下楼。”
刘照君心里一惊。
这夏禾……该不会是个卧底或叛徒什么的吧?
脚步声向床榻这边逼近,刘照君不清楚这个房间的格局,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往哪躲,便暗自运气,在那人走至榻边时,弹起来一拳击去。
对方猛地闪避开来,带出的衣袂响动清晰,刘照君随即变换攻势,化拳为掌,劈向那人闪避的方向。
那人伸臂格挡,刘照君移掌缠住那人的手腕,向自己身前一拉,同时侧身靠肩,狠狠地撞在对方被带过来的头脸上。
“呃!”夏禾痛呼声未落,便感觉自己的手腕让刘照君给卸下来了,正抓上他的肩膀,看架势是要将他的整条胳膊都卸掉。
他领教过刘照君近身缠斗的厉害,当下不敢再战,另一手迅速劈向刘照君的后颈,打算先将人打晕。
谁知刘照君突然矮身,他这一掌劈在了刘照君的后脑勺上,将刘照君的脑袋打了个踉跄,向前一头磕在了他的口鼻上,两个鼻孔里登时血流如注。
“刘照君!”夏禾大怒,“你是不是一直看我的脸不爽?!”
刘照君更怒:“明明是你往我后脑勺来了那么一下!怪我?!”
夏禾于是转移怨恨对象,对着站在不远处看戏的刘子博喊道:“刘子博!你站在那里看什么戏呢?快来帮忙啊!”
刘子博?
刘照君手下动作一顿,下意识想要转头看向门口。
那不是他那个告发了全家后自己逍遥法外的血缘关系上的大哥吗?
就刘照君这么一转头的功夫,夏禾逮着机会,一手刀劈晕了刘照君。
他接住软倒的刘照君,擦了把鼻血,看向刘子博,“快走,我没法支开近卫太久,他们这会儿就该往回走了。”
刘子博笑意盈盈地侧身让路,等夏禾抱着刘照君出去后,自己也跨步而出,缓缓关上了客栈房间的门。
此时,在琳琅楼里坐了整场都没蹲到那两本人员名目与账目的殷庆炎面色微沉。
近卫们去找琳琅楼管事,查阅了一个月前开的那场拍卖会,与一个月后将要再开的那一场拍卖会的拍卖品册子,都没有找到两本东西的影子。
“刘子博给出的消息是假的?”林苓猜测道,“还是他打算拖后,让我们因为这件事一直耽搁在大燕境内,方便他的人在沂国行事?”
有一名变装的近卫急急忙忙地过来,单膝跪在地上,贴掌道:“主子,刘公子不见了!屋子里有打斗的痕迹,还有血。夏禾副官也不知所踪!”
殷庆炎闻言,喜怒难辨地摸了摸自己脸上已经快要好了的牙印。
“刘子博……”他仰头,转了一下脖子,将颈椎活动的咯咔直响,“我们被耍了啊,那名目和账目一直都在我们的手上。”
林苓疑惑:“为何这么说?”
殷庆炎冷声道:“刘照君身上的那些文身,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林苓和其他近卫:?
文身?什么文身?
有的近卫猛然反应过来,小声地跟同僚咬耳朵:“一个浴桶里洗澡……”
“哦哦……”
殷庆炎下令道:“让城内外的远卫都警戒起来,巡视此城,做好与夏禾刘照君两人的接应。”
那个跟同僚嚼耳根的近卫懵然道:“什么接应?夏禾副官不是叛逃了吗?”
在场的所有近卫都看向他:“……”
在殷庆炎发火前,林苓赶忙往那个发问的近卫脑袋上来了一巴掌,训斥道:“夏禾是咱家的卧底,你傻啦?还是说近卫里互通第二身份的时候你在睡觉?!”
有和这个近卫关系好的赶忙解释:“他那天发烧了,可能脑袋有点晕乎,没大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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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照君醒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真该死啊。
拳脚相向、生死攸关的关头,他因为好奇刘子博长什么样而转头去看,不是找死是什么?更何况他根本就看不见!
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今时不同以往?如今一旦出手便是搏命,不是他从前和师兄弟们切磋的打打闹闹,也不是和别的武馆友好交流公平比试。
真是让安逸的环境宠坏了脑子。
醒来后的第二个想法是:夏禾为什么会和刘子博有关联?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他应该想的,他现在应该确定自己在哪里、身上的零件是否还完好无损。
刘照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动了动自己的双腿,除了后脖子和脚腕有点痛之外,没别的大毛病。
他从触感像是床榻的地方爬起来,向周边摸索了一番,在床边摸上一只垂落在一人身侧的手。
那人的手有温度,这令刘照君暂时安心了一瞬,确实是还活着,不是去地府了。
但随即他就又警惕了起来,估摸着那只手的主人的高度,一手猛地向上伸去,抓住那人的下颚。
刘子博一把握住抓在自己下颚上的那只手,沉声问:“谁教你的功夫?殷庆炎?”
刘照君:“关你屁事。”
“还会还嘴了。”刘子博和刘照君手抓着手,僵持在床边。
“我现在已经不在客栈里了吧?这是哪?你有什么目的?夏禾和你是什么关系?”刘照君冷声问道。
“在问别人问题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回答一下别人先问的问题?”刘子博的声音也没什么温度,“是谁,教你功夫?”
“我回答了啊,关你屁事。”
刘子博的眼神彻底沉了下去。
刘照君不欲跟他多掰扯,转手缠碗,将刘子博的两只手腕都给卸了下来。
“什么……!”刘子博还不及反应,就被刘照君拽着向前踉跄,卸掉的手没法撑床,他毫无办法地摔在了床上。
下一刻,一只白玉簪子的簪尖抵在他的大动脉上。
“小样儿,老子最拿手的两招就是‘金丝缠腕’和‘八极卸骨’,握上我的手,算你倒霉。”刘照君一屁股坐在刘子博的背上,将人压住,“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把我弄过来?夏禾跟你是什么关系?说!”
腚底下那人沉默半晌,突然笑了,“你变了。”
刘照君威胁似的将簪尖刺入半分,“别顾左右而言他。”
刘子博委屈地说道:“为什么要帮殷庆炎?我们才是兄弟啊。”
“他可是我走到黄泉尽头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包吃包住包穿包我任何开销,还找办法给我治眼睛,你也配跟他比?”刘照君嗤笑道,“兄弟?把我摔瞎,把我囚禁在家里,往我身上纹那些奴隶才弄的文身,你也配说兄弟?”
刘子博有些惊讶地道:“你都知道了?”
刘照君其实不知道,那些都是殷庆炎给他推测的,不过看如今刘子博这个态度语气,就是刘子博干的没跑了。
趴着的刘子博还欲说话,被刘照君一拳捶在头顶,“你想拖延时间等救兵?”
话刚落,这个房间的门就让人从外推开了,听动静,有几人迅速走入屋中。
刘照君抓着刘子博的头发,将人拎起来挡在身前,手里的簪子依旧刺在刘子博的颈侧,他警告道:“都别过来!”
屋中安静了一瞬,随后殷庆炎含笑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是我。”
殷庆炎来了有一会儿了。
夏禾虽然在博闻阁中有个卧底身份,但刘子博并不信任他,绑到刘照君后就将他赶出去了。
夏禾本来想跟着进去,偷听那兄弟俩讲话,好多收获一些秘闻机要,回头给殷庆炎禀报,顺便暗中保护刘照君。这突然拒之楼外,他不仅保护不了刘照君,连听个墙角的可能都没了,只好去找远卫联系殷庆炎,让自己人过来抢刘照君。
殷庆炎带着玄鹤卫杀到此处客栈的楼上后,本打算进去,但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大伙儿就打算先听一下墙角,结果就听见了刘照君那句“他可是我走到黄泉尽头后认识的第一个人”。
所有玄鹤卫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转移到了他们的主子身上。
殷庆炎迎着众人的注目,一脸十分荣幸的样子,整理了一下衣襟后推门而入。
“所以……我们白来一趟?”刘照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你想要的东西在我的文身里?”
殷庆炎:“是。”
刘照君问:“是要剥皮吗?”
殷庆炎:……?
“刘子博打你的脑袋了?”
“夏禾打的。”
一边正在绑刘子博的夏禾缩了缩脑袋。
到底是谁打谁?他鼻孔里还塞着布条呢,刘照君看着一点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