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一只爪子搭在顾清澜的手背上，不太确定地问。
“喵？”
不管我做了什么？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江黎已经想到了顾清澜可能给出的几种答案，又或许无论现在的结果如何，当他是心魔的真相揭开的那一天，顾清澜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一剑了断。
等待顾清澜回复的时间被拉得无限长，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似的。
“不会。”
顾清澜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回答道，他揉了揉江黎的小耳朵，眼中渐渐地浮现出几分笑意：“答应你的事情我就不会食言。”
从认识的第一天，顾清澜就知道小猫妖身上藏了一些小秘密，但是他同样也知道江黎对他没有恶意，单纯得一眼就能看透。
“喵！”
你答应得太快了！
小猫站起来猛地扑向顾清澜，后者身体微微后倾，双手接住了江黎。
小猫两只爪爪比划着，努力想要向顾清澜表达随便答应这件事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但顾清澜只是浅笑着望着看看，双手握着他的两只小爪子，轻声问道：“你会害我吗？”
江黎飞快地摇了摇脑袋，原本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毛毛因为他的动作重新变得蓬松起来。
“那就行了。”
自从知道小猫妖对触摸并没有排斥，顾清澜的手就一直黏在江黎的身上，时刻都想要揉揉他的脑袋：“我相信你。”
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
江黎趴在顾清澜的腿上，爪子攥住了顾清澜的一根手指。
尽管现在的主线还没有对顾清澜造成任何影响，但江黎始终没有忘记主线任务的最后，他作为心魔必须要夺走顾清澜的身体。
小猫呲了呲牙，甩甩头把烦恼全都抛出脑海。
未来的事情还是留给未来的自己去苦恼，至少现在，他要好好保护好顾清澜。
一场小插曲就这样过去，江黎枕在顾清澜的手心，侧着等他看书。
江黎知道顾清澜想要从藏书中找到恢复修为的可能，只是他一个小猫咪实在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顾清澜看书的时候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坐着坐着，江黎明显感觉到眼皮开始打架，视野中的顾清澜也开始模糊。
【宿主宿主，秋子眇的事情我查到线索了！】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猛然响起，江黎被吓得险些跳起来，睡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瞪了系统一眼，悄悄看了眼还毫无睡意的顾清澜，装模作样地打了一个哈欠。
江黎的动作很夸张，但顾清澜只当他折腾了一天犯困，帮江黎擦干净爪子后抱到了床上。
怕自己的三脚猫演技在顾清澜面前露馅，江黎赶紧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闭上眼睛，他迅速进入意识海中找到系统，急急忙忙地问道：“有什么线索？”
【宿主请看。】
系统打开了一面屏幕，将两张照片呈现在了江黎的面前。
江黎偏头打量面前的两张照片，一张是秋子眇，另一个张照片上的人看起来也很熟悉。
【这是宿主穿越前的影像记录，宿主根本就是秋子眇的现代版，虽然气质不太像，但是五官简直一模一样！】
为了证明自己的言论，系统专门截取了两人的五官细节图放大展现给江黎，尤其是一双微微上挑眼睛，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请宿主相信我的比对系统，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宿主和秋子眇之间肯定有某种神秘的关系！】
系统说着说着，自成一套的逻辑把自己说服了：【难怪宿主一上任就这么厉害，原来是因为这个。】
系统叽叽喳喳地讲述自己的发现，没有注意到江黎逐渐困惑的眼神。
久久没有等到江黎的回复，系统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宿主？】
江黎指了指左边的白衣男子，“秋子眇？”
又指了指右边穿着白色T恤的年轻人：“我？”
系统疯狂地点头，小光团已经在空中激动地翻了好几个圈。
江黎紧紧地盯着照片，认真地问道：“我说你们主脑，不会让我穿错人了吧？”
书上不是说，穿书后都会和原主长得一样吗？
系统被江黎问得卡壳，乱码了好一阵子才恢复正常。
【理论上，宿主的身份都是专门设计过，不会有问题的。】
“那我和秋子眇能有什么关系？”
小猫脸上满是困惑地望着面前漂浮的光团，“我可是顾清澜的心魔啊！”
虽然系统只是一个金色的小光团，但江黎还是从上面看出了“那又如何”的意思。
江黎眨了眨眼睛，满脸真诚地问道：“你们家的心魔还能拖家带口的吗？”
系统一下子被问住了，他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一头扎进数据流里开始查阅资料，最后不得不承认江黎说得很对。
【是哦，心魔诞生于本体，哪里来的亲人……】
他盯着照片中极为相似的两个人，转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其中的逻辑。
江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倒也没多少遗憾，只是唏嘘。他还以为系统真的找到了线索，现在看来大抵就是一个撞脸的巧合，至于秋子眇说的那些话，只能等到之后再查清楚了。
对于这种毫无定数的问题，江黎没有一直惦记，他翻了个身，很快就沉入了梦乡之中。
翌日，天色还是一片灰蒙蒙，江黎便在一阵骚乱中醒来。
他转个身把脑袋埋到枕头下，但却无法阻挡屋外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城南王家的孩子，才16呢！”
“他家就这么一个男孩，宝贝着呢，这下可好了，家里姐姐们肯定遭殃了。”
“可不是吗？我听他娘一直在哭怎么带走的不是姐姐。”
江黎被吵得不行，他勉强睁开眼睛，隐约看见顾清澜已经站在门边。
小猫翻了个身，含糊地叫了一声。
“喵？”
怎么了？
江黎伸直爪子揉揉自己的眼睛，坐直身子带着些许茫然地看着顾清澜，脑袋上的毛乱糟糟的，一副不太聪明的模样。
顾清澜把江黎从被子里挖了出来，坐在床边拿出手帕帮猫崽擦干净脸。
“昨晚又有人失踪了。”
听到顾清澜的话，原本还在迷迷糊糊的江黎一下子清醒了，一个挺身站在床上，最后一点瞌睡也没了。
“目前还不清楚情况，宗门的其他人已经去看了。”
听到凌日宗弟子们都已经离开的消息，江黎不禁有些急了，忙不迭地用爪子扒拉开了顾清澜的袖口。
“喵！”
那我们也去吧！
“不急。”
顾清澜摸摸江黎的头，把他抱到桌子上，掰了一小块烤饼喂给江黎：“先吃饭。”
大概是顾清澜胸有成竹的模样有着某种令人安定的力量，原本急得不行的江黎也逐渐安静下来，小口小口地吃早餐。
直到吃饱喝足，一人一猫才准备出门。
小猫崽熟练地在袖子里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爪子推推顾清澜，催促他赶紧启程。
客栈的大堂中，之前试图帮顾清澜说话的弟子正焦急地向外眺望。
余光看见顾清澜从楼上下来，她连忙小跑过去。
顾清澜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云师姐。”
“顾师弟你可算来了。”云语臻松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庆幸：“我还以为你也不见了，和思恬找了你好久。”
她口中的思恬便是此行中另外的一名女弟子。
云语臻将找到顾清澜的消息发给了宣思恬，同时说起了昨晚的情况：“罗武从昨天晚上开始失踪，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顾师弟你见过他吗？”
听到罗武的名字，江黎的尾巴下意识地卷住了顾清澜的手腕。
按照昨天的情况，他们说不定是最后见到罗武的人，尽管顾清澜不让他看到罗武的模样，但不妨碍江黎知道罗武现在多半不太好。
感受到小猫的紧张，顾清澜悄悄捏了下江黎的爪子，示意他不要担心。
他抬眸看向云语臻，声音中没有半点波澜道：“没有见过。”
“这个罗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云语臻一跺脚，紧紧咬住下唇，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
“昨晚又有人失踪了，偏偏这个时候罗武找不到了。”云语臻双手抱胸，呼出一口气，“外院就是外院，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顾清澜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云语臻的身边，悄悄安抚袖子里突然有些躁动的小猫。
没有得到回应，云语臻迅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话有问题，她尴尬地笑了两声，连忙弥补道：“抱歉顾师弟，我不是说你。”
“嗯。”顾清澜简单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发放在心上的模样却让云语臻更加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开口。
好在宣思恬及时赶到，气喘吁吁地和顾清澜打了个招呼，打破了方才的僵局。
云语臻连忙说道：“我们就一起过去吧，金玄穆他们都已经到了。”
顾清澜和两人稍微错开了一步，拒绝了云语臻的提议，“两位师姐先走吧，我还有点其他的事情。”
“这……”云语臻还想再劝，但宣思恬已经看出了顾清澜眉宇间淡淡的不耐，她连忙挽住云语臻的手臂，和顾清澜挥了挥手道：“那我们就先走了，有发现再跟你联系。”
顾清澜礼貌应下，等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街口，他才朝着反方向走去。
“喵？”
江黎不解地叫了一声，以为他走错了方向，小爪子勾住了顾清澜的袖，往另外一边扯了扯。
“你刚才是在看这边吗？”顾清澜把江黎放出来抱在怀里，“你听到了什么？”
江黎小耳朵动了动，没有说话了。
在刚才顾清澜和云语臻说话时，他的确听到了一阵吵闹，只是因为声音的源头太远，江黎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在一般情况下，这样类似于菜市场的喧闹声根本不会引起江黎的注意，但是对于一个不断有人失踪甚至昨晚才发生过事件的木南城来说，这样的声音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江黎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下，喧闹声依然没有结束，甚至比刚才更大了。
“去看看？”
顾清澜的提议迅速得到了江黎的同意，江黎抬起爪子给顾清澜指了一个方向。
“喵！”
就是那边！
江黎指的方向正好是李叔家的位置，顾清澜的眸子暗了一瞬，不敢再耽搁，快步走了过去。
随着距离拉近，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尤其是一位中年女声格外尖锐。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顾清澜的脚步顿了一下，不过一个呼吸间，一名穿着浅绿色单衣的小男孩就从前方的拐弯处跑来。
男孩看着年纪不大，不过四五岁的模样，跑起来的速度却一点不慢。
看见顾清澜，他眼中顿时涌出泪光，一边跑一边用白胖的手指指向身后：“哥哥，有坏人要把我抓去卖了。”
顾清澜站在原地没动，见他没有挡路的意思，小男孩的眼中闪过狡黠，脚底抹油就要溜走。
然而就在他即将和顾清澜擦肩而过时，却被人拎住了衣领。
顾清澜一只手抱着猫，另一只手提着小男孩。
“放开我！”
小男孩被吓得不轻，对着顾清澜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可惜他到底力量不够，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顾清澜束缚了四肢。
“清澜，别放他跑了！”李叔在不远处朝着顾清澜喊道。
看见李叔安然无恙，顾清澜放心了很多。
手下摁着的小孩已经完全没了刚才乖巧委屈的模样，他凶狠地盯着顾清澜，仿佛一只还未长成的狼崽。
江黎从顾清澜的怀里蹦了下去，贴在顾清澜的身边观察被控制的小孩。
小猫粉色的鼻子吸了吸，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
有一瞬间，江黎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饿疯了，他居然会觉得面前的这位不是一个小孩，而是一块水灵灵的果子。
小孩不断挣扎，清香的味道便越发浓郁。
江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植物的清香再一次涌入了他的鼻腔。
只是闻闻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江黎看了眼顾清澜，又看了眼还在试图逃脱的小男孩，悄悄地往前挪了一步，几乎已经快要贴在小男孩的身上了。
奈何周围没有任何遮挡，顾清澜几乎是一眼就发现了偷跑过去的小猫。
“江黎回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黎整只猫瞬间炸毛，莫名有一种上课被点名的恐惧感。
他瞥了下已经近在咫尺的小男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住了小男孩的手。
小猫耳朵竖了起来，他看向顾清澜，一双眼睛亮亮的。
“喵！”
脆的诶！
“啊！”
小孩凄惨的叫声在街道中回荡，江黎两步跑回顾清澜身边，小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试图挡住小男孩的声波攻击。
顾清澜帮江黎捂住耳朵，又忍不住捏了捏，责备道：“不准乱吃东西。”
“喵！”
是他闻起来太香了。
江黎理不直气也壮，他正想要给顾清澜描述一下小孩的美味，猛地意识到问题不对。
正常小孩怎么可能会是清脆的口感？
不对，他也没咬过别的小孩。
江黎愣了两秒，他转头看向还在哀嚎的小男孩，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
原本在大喊大叫的小男孩接收到江黎质疑的目光后逐渐安静了下来，偏过头不敢去看江黎的眼睛。
虽然江黎没有说话，但顾清澜迅速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把地上的小男孩提起来，“妖？”
小男孩不敢说话，垂着头两根手指绞在一起，眼神中带着几分讨好和祈求。
说话的功夫，原本追着小男孩的人也跟了上来。
李叔看着被压制的小男孩松了一口气，他对顾清澜说道：“幸好你在这儿，不然还真让这小孩跑了。”
小男孩皱着眉头，想要冲李叔翻个白眼，却在察觉到顾清澜冰冷的目光后忍住了动作。
他满脸不高兴地别过头，却又对上了一位身材粗壮的大娘。
大娘满脸怒容，叉着腰冲到最前面，“你个小屁孩偷吃我家东西还敢跑？”
小男孩瞬间不服气了，他直着脖子喊道：“我给了钱的！”
“你给个屁的钱！”
大娘闻言更气了，抬手就要打人。
围观的人连忙拦住她，将人往后拉了些，但大娘的嘴却没停下。
“不给钱就算了，你还咒我闺女今晚要没了，哪家的小孩这么没教养！”大娘气得双颊通红，说起唯一的女儿，她的声音不住哽咽。
小男孩不甘示弱，争辩道：“这本来就是事实，你要是不听我的，你女儿就是下一个。”
大娘气得头晕，一时间没说出话，反倒是旁边围观的人中传来了一声：“你要是真的知道，怎么没去提醒老王家的小孩？”
小男孩翻了个白眼，白净的脸蛋因为争吵变得红扑扑的：“王家那对爹娘拿女儿的阳寿去换儿子前途，儿子没了也是活该！”
听到小男孩的话，周围的人群不禁开始窃窃私语。
城南王家生了一群女儿才得了个宝贝儿子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夫妻俩对儿女的态度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小男孩说的是否属实，但心中的平衡已经有了倾斜。
江黎仰头和顾清澜对视一眼，乌黑的圆眼睛里闪烁着几分惊喜。
他们的本意只是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还能收获意外之喜。
听小男孩自信的语气，他恐怕和所谓的“吃人妖兽”已经有过不少次交手。
顾清澜朝江黎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修长的手指在江黎的下巴上挠了挠。
一位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年轻姑娘扶着头晕的大娘，低声安慰：“娘，您冷静些。”
有女儿在身边，大娘稍微平静了些，但看向小男孩的目光依旧凶狠。
小男孩畏惧地往后靠了靠，想要躲进顾清澜的怀里，却被直接赶了出去。
顾清澜蹲在小男孩的前方，精细地给江黎把弄脏的爪子擦干净，趁着间隙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她是下一个？”
小男孩瘪着嘴，圆润的脸上满是委屈，他一跺脚，大声喊道：“我就是知道！”
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小男孩的话很没有说服力。
江黎戳了戳顾清澜，用鼻子在顾清澜怀里蹭了蹭，又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小男孩。
“喵！”
他是闻到的！
小男孩虽然听不懂江黎的话，但是他肯定江黎心里清楚。
顾清澜摸摸江黎的头，抬眸看向小男孩，“然后呢？”
小男孩两只手背在身后，满脸不情愿。
“不愿说就算了。”顾清澜一点不惯着他，抱着猫站起来：“你自己应付。”
眼看着顾清澜要走，男孩小跑两步贴着顾清澜，短胖的手抓住他的衣摆，不敢再有小心思。
他又不傻，顾清澜一看就能帮他解决这群人，要是真的把人放走了，之后还有他好受的。
“我说就是了，你别走。”小男孩的手紧紧攥着顾清澜，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跑了。
顾清澜只是朝前扬了扬下巴，没有说话。
小男孩朝着大娘的女儿招了招手，把人叫过来。
大娘眼看又要动怒，少女连忙拦住她。
相比起娘亲的激动和抗拒，她反倒是更为冷静，哪怕小男孩看起来不太着调，但她还是往前走两步蹲在小男孩的面前。
小男孩故作老成，一本正经地说道：“今晚，你和你娘睡一间。”
少女没有多问，点头答应道：“好，我会的。”
小男孩对她的配合很是满意，肉嘟嘟的小胖手在口袋里翻出一只小药盒递给少女，“回去就把这个涂在脸上、手臂、小腿，晚上就不会出事了。”
少女双手接过瓷盒，郑重地点头，而身后大娘却闯了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出问题了你负责吗？”
她伸手就要丢掉药盒，但少女迅速地躲过了过去。
小男孩没管母女俩的事情，他朝着顾清澜摊开手表示自己能做的已经结束了，只是最后叮嘱了一遍：“晚上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装作睡着的样子。”
“好的，我记下了。”少女连连点头，像是捧着宝贝一样抱着小男孩给的药。
顾清澜上前递了一块灵石给大娘，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却是大娘忙活一天也赚不到的金额。
“这不太好吧？”
大娘两只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没有收顾清澜的钱。
她是认识顾清澜的，很清楚这个闹事的小孩跟他没有关系。
顾清澜没有收回手，解释了一句，“我找这小孩有点事，这些算是补偿您。”
大娘这才收下灵石，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口袋：“那你们想吃包子来找我啊，随便拿，不收钱。”
得到顾清澜的点头，大娘才拉着女儿走了。
争吵的主人公都走了，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了，只有李叔还留在原地。
小男孩仿佛没有看见李叔一般，他仰着头望着顾清澜，脆生生地说道：“我叫笙笙，谢谢你帮我。”
顾清澜没有说话，反而是江黎好奇地往下看了探了一个头。
“喵？”
江黎正想和顾清澜说话，鼻子突然一热，当他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下方的笙笙脸上已经多了一团暗红的痕迹。
江黎一把捂住自己的鼻子，努力抬高脖子，鲜红的血液很快沾湿了爪子上的毛。
顾清澜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把笙笙交到李叔手里，埋头检查江黎的情况。
给江黎擦血的手带上了几分颤抖，顾清澜声音中是少见的急切，“哪里不舒服吗？”
江黎摇头，可随着他的动作，鼻子流血的情况却更加严重了。
顾清澜很少有这么慌的时候，他在储物戒里翻了半天却没有找到合适江黎的药。
江黎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流血，但是身体的其他部位并没有任何不适，他伸出爪子拍了拍顾清澜试图安慰，却不小心在顾清澜的黑衣上摁了一团血印。
看着满脸血色的小猫，顾清澜的心跟着绞了起来。
妖和人的身体差距很大，就算顾清澜知道一些简单的医术，但是却对江黎的情况束手无策。
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影，顾清澜不再犹豫，抱着江黎往客栈跑去。
顾清澜从没觉得这段路如此的长，他只恨自己没有灵力，这点距离放在从前，不过就是一个瞬移术就能抵达。
喉间冒出腥甜，但顾清澜却丝毫没有减速，一路跑到了天子一号房前，心中祈祷秋子眇还没有离开。
所幸房门很快被打开，秋子眇的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只是在看见满身是血的江黎后，他不可避免地呼吸一窒。
往事涌上心头，秋子眇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失去小五的那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小五的背影越来越远，但却无能为力。
秋子眇声音干涩，脸上笑容不复，“这是怎么了？”
说话的同时，他从顾清澜怀里把小猫抱过来，以最快的速度将灵力伸进江黎的体内。
同源的灵力不会产生排斥，秋子眇眉头紧皱，仔细检查江黎身体的每一寸，只怕自己漏过了任何一个关键点。
灵力在江黎体内走了两圈之后，秋子眇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有问题吗？”顾清澜蹲在秋子眇的面前，眼睛紧紧盯着趴在秋子眇腿上的江黎，看着满是血污的小猫，他的眼中满是心疼。
秋子眇的眉头松开，拿出一块手帕帮江黎擦毛，神情轻松了很多。
他哭笑不得地说道：“没事，补过头了上火而已。”
对上江黎不解的目光，秋子眇点了点江黎的脑袋，语气中带着真情实感的困惑——
“小朋友，你刚刚吃了什么？”
天地良心，他早上就吃了一块饼啊。
秋子眇没有催促，在等江黎回忆的时间中顺手给他塞了一颗清火的仙丹，眼睁睁看着江黎的表情从难以置信变成了若有所思，最后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小孩。”顾清澜双手抱胸，冷声帮江黎给出了答案。
“喵！”
这种话就别说了嘛！
江黎蹦起来想捂住顾清澜的嘴，但接收到秋子眇打探的目光时，他老老实实地缩了回去。
秋子眇挑了挑眉，他看着腿上浑身乱糟糟的江黎，忍不住感叹道：“出息了啊。”
听出了秋子眇语气中打趣的意思，江黎整个猫都燥了起来，他瞪了眼说出这话的罪魁祸首，一向顺着江黎的顾清澜这次却移开了视线，并没有帮他说话的意思。
别无他法，江黎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
“喵……”
只是轻轻咬了一下而已……
江黎小声为自己辩驳，心里已经悄悄送了顾清澜一个猫猫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