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些大夫们忙着诊治，还需要时间，慕陶宁便对着戚尧招了招手，两个人去了侧室。
长公主让下人退下，随后才神色有些严肃的对戚尧问道：“校场的事，本宫有听说，但毕竟不在场，你一直在二皇子左右，详细跟我说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话，戚尧犹豫片刻，也没藏着掖着，直说了庖辉似乎是受到了太子的示意。
他也想要看一看，长公主对小反派，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但对方的模样看起来比戚尧想象的还要淡定，冷哼了一声，提到太子的时候，眼底还带着嘲讽。
随后才开口对着戚尧温声道：“本宫知道了，本宫看得出你对殿下忠心，但只你一个，总会有脱不开身的时候。
本宫会留两个暗卫给二皇子，到时候再有什么状况，还能分出一个来通知本宫。”
戚尧闻言点了点头，他确实需要人手。
暗卫都是只有王公贵族才会特意培养出来的，可惜数目极少。
毕竟不止要看底子选人，每一个还需要花费巨大的财力物力，才能培养出这样的高手。
若是真有两个暗卫可以使唤，戚尧觉得自己一定能轻松很多。
真心诚意地谢过了长公主，两个人才回到了房间里。
大夫的诊治也已经出了结果。
慕子晋的伤势虽然看起来凄惨，但是好好修养几个月还是可以彻底康复的。
之前他的身体就一直在缓慢地调理，只是慕子晋底子差，不能一蹴而就。
现在不一样，几年过去，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补一补。只可惜，双腿还是难以恢复。
戚尧也看过，慕子晋是膝盖有伤，而且是后天的，以现在的医疗技术，确实难以治愈，怕是只能一直坐轮椅。
那是得多小，就被人摧残啊！
想到这里，戚尧的心里就一阵难受。
长公主随后又陪着慕子晋说了一会儿话，关心了他几句，就离开了。
戚尧一直在房间里看着，却是能品出长公主对小反派的态度其实是有些违和的。
按理来说，若是没有长公主，小反派当初也难以脱离苦海，至少无法过上和正常的皇子一样的生活。
但是长公主对慕子晋的态度却一直很客气，亲近不足，反而隐隐地带着几分恭敬，让戚尧有些在意。
第二天，戚尧就听说，在朝堂上，古丞相弹劾了吏部侍郎陆仁甲陆大人。
证据确凿，陆大人当场就被拿下了。
在都城混了几年的日子，再怎么咸鱼，身在这个中心的圈子里，戚尧也清楚，这个陆大人是太子的人。
本来吏部尚书年事已高，过段时间太子运作运作，陆大人很可能会高升。
这下子倒是好了，成了阶下囚。
虽说是罪有应得，但戚尧也看得清楚，这分明就是长公主给太子的警告。
这位二皇子殿下，是她罩着的。
太子折了一员大将，心里自然恼火，可对上了长公主，他也得掂量掂量。
毕竟陶宁公主深受皇上太后的宠爱，是皇子们的长辈，她夫君又是当朝丞相，文官之首，又爱她还又听她的话。
就问太子气不气！
气也没用，也得憋着。
不得不说，有长公主出了这次力，戚尧的心里安了不少。
之后的日子，因为长公主和舒妃的那些名贵药材，加上名医的手段，慕子晋的身体康复得非常快。
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看起来就好得差不多了。
骨头当然只能用时间去养，但总算可以下床坐轮椅，被戚尧推着四处走走。
说不定再过一阵子，就可以回去上书房继续读书了。
院子里，看着拿着小铲子在那挖蒲公英苗苗的戚尧，慕子晋颇为无语。
对方非说是好东西，还要挖了让他吃。
慕子晋虽然早年为了活下去，从来不挑吃的，但现在早已不是过去。
放着正常吃食不吃，非要吃杂草什么的，还是让慕子晋有些一言难尽。
“戚尧哥哥，要不算了，怪累的，别挖了！”
看着戚尧将一小撮锯齿形状的叶子完整地挖出来，扔到一旁的小筐子里，慕子晋劝说着。
“小东西，你懂个啥，这玩意儿在我们老家叫婆婆丁，蘸点鸡蛋酱你就吃吧，香迷糊你！”
戚尧一边说，一边加快了手速挖着，得亏他发现苗头的时候就告诉那些宫人了，这些不是杂草，不准除了去，不然也等不到他们长大自己来挖。
别看这一大片，要是在现代被他们学校边那些大爷大妈组成的婆婆丁小分队给发现，立马就没了，自己都抢不上槽。
“老家？”
慕子晋闻言歪了歪脑袋，戚家不是祖上就是在皇城扎根的吗？怎么听戚尧的意思，还有别的老家？
戚尧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秃噜嘴了，转头随口胡诌了一句：“不是，我是说，我外祖父外祖母的老家，他们老一辈说是过去爱吃这个玩意儿。”
戚尧：不好意思了，姚家的姥姥姥爷，我也不知道你们爱不爱吃，借你们的名义用用，感恩感恩！
半晌后，戚尧拎着满满的小篮子，对着何公公喊了一句：“辛苦何公公，让人给我准备点儿青菜，黄瓜白菜什么的。”
说完之后，就乐颠颠地洗菜去了。
戚尧亲自去了小厨房，拿了鸡蛋和小葱炸酱，炸完了之后，还弄了些大白菜的叶子，让人蒸了一大锅的饭，想着一会儿还可以打饭包吃。
就是比较可惜，大夏现在的主要的粮食不是白米，而是粟和菽。
粟是小米，菽是豆类，想要吃稻米也不是没有，但肯定不会像现代是精细打磨过的，还是会有些糙。
戚尧平时不挑食，也不会特意让人去准备什么稻米，所以今天的饭是蒸的小米饭。
末世前期都吃不上饭，现在小米饭管够，戚尧挺知足的。
尤其是厨子非常有眼力见儿地还给他们准备了一只烧鸡和两样小菜，就更丰盛了。
端上桌，搓搓手，这谁受得了。
等下面的人出去之后，戚尧迅速地夹菜给自己弄了个饭包。
反正这里是慕子晋的地盘，几年过去，他早就熟门熟路，根本不带客气的，直接上手。
慕子晋见戚尧吃得喷香，咽了咽口水，也拿起筷子夹起一根婆婆丁来吃，一张俊脸立马就皱成了一团儿。
“好苦！”
慕子晋说着，但还是把嘴里的菜叶子给咽了下去。这也是戚尧十分喜欢小反派的一点。
或许是因为过去曾经挨饿过，慕子晋从来都不会浪费任何食物，哪怕觉得不那么好吃，还是会都吃完。
看着轮椅上的少年，苦着一张脸跟吃药似的，却还要去夹菜叶子，戚尧忍不住笑出声。
“小宝贝儿，不是这么吃的，来哥哥给你弄。”
凑过去，亲昵地用手背蹭了一下对方的脸颊，戚尧亲自搭配好了料，给慕子晋弄了个饭包，里面还特意放了一些撕好了鸡肉。
听到戚尧叫自己小宝贝儿，慕子晋莫名有些脸热。
他前段时间过了生辰，也满十五岁了，自觉是个大人。
可是戚尧似乎总拿自己当个孩子，被这样称呼，慕子晋有些羞涩，却也没纠正。
他心里清楚，自己一点儿不排斥，甚至喜欢得很。
这些亲密到有些腻人的称呼，似乎都在表达着自己对于戚尧来说是不同的，戚尧哥哥很喜欢自己。
这样的认知，让慕子晋的心里暖融融的。
“快尝尝！”
清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看着递到眼前的饭包，慕子晋也学着对方的模样，用手接了过来。
试探着张大嘴，咬了一口。
咸香的鸡蛋酱，加上爽口的蔬菜，热乎乎的小米饭，带着烟熏味的鸡肉。混合在一起，滋味竟然出奇地和谐美妙，是他不曾品尝过得好味道。
就连他之前觉得难吃的野菜，竟然也不那么苦了，反而增加了一丝独特的风味。
“呜！好吃！”
慕子晋立马夸奖了一句，然后又接着咬下了一大口。
这种食物充盈口腔的感觉，真是太让人满足了！
很快地就吃完了一个，接着就又有打好的饭包被送到面前。
慕子晋嬉笑着接过，看着面前同样也吃得两颊鼓鼓的戚尧，总觉得这样的戚哥哥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这样日常的温馨，也只有同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才能体会到了。
可惜，这种悠闲的日子，注定是不能一直继续下去的。
又过了几天，慕子晋就继续去上书房上课了。
虽然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但他还是坚持要去，若是随意地被人使了个绊子就龟缩起来，那就别想着以后再有什么出头之日了。
回去上书房以后，倒是没人再来找麻烦。
戚尧连庖辉的影子都没见到，估计还在家里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身。
五皇子看到他们倒是高兴得很，慕子晋修养的时候，没少过来探望。
后来还是戚尧觉得他烦人，怕这人过于聒噪，再打扰到他家小反派的休息，勒令对方一周最多来两次，才阻止了慕元忠天天跑来报道。
不过除了五皇子，其他的皇子都离他们远远的，像是刻意地回避，孤立他们似的。
戚尧和慕子晋也不在意，戚尧看着小反派安心上课，脑子里都是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慕子晋尽快上位。
把脑子里原先忽略了的剧情仔细地又过了一遍，庆幸自己在除了系统给的所谓的剧情之外，在末世还看了那本书，里面对暴君的描写更多。
书里似乎提到过，当初老皇帝对小反派的改变其中一个最重要的点，是老皇帝重病，慕子晋以身试药，才让老皇帝慢慢好了起来。
不过那一次，也让慕子晋又伤了底子，身体更加不好了。
不，不行！
这段记忆一出来，立马就被戚尧给否决了。
开玩笑，小反派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凭什么要给那个前面十几年都没出现的狗老爹当药人，就凭他提供了一颗精子？
MD，谁乐意做他儿子！
生了又不养，养了又不管，弄得小反派又残废又被虐的。
要不是长公主，戚尧都怀疑慕成弘记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儿子。
有这么个皇帝爹，慕子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PASS，PASS！
迅速地将试药这个选项从头脑里刨除出去。
但戚尧也清楚，想要上位，还是得靠皇帝，但那种不必要的牺牲可就免了吧。
不因为别的，慕成弘他不配！
不知不觉地，戚尧已经越来越站在慕子晋的立场上来想问题，默默地将人划入了自己人的范围内。
只是想了半天，戚尧也没想出来什么，倒是晚上回去了国公府里，看到管家似乎在忙碌什么，问了才知道，是在准备送皇帝的寿礼。
唉？皇上要过生日了？
这生日礼物送好了，是不是能露个头！
戚尧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剧情里还真有说过那么一嘴，说慕成弘虽然喜好奢靡，但也喜欢用了心思的那种亲手制作的礼物。
三皇子曾经画过一副皇帝的肖像画，送给了他，让皇上非常地高兴。
那幅画画得如何先不说，看到自己的肖像画这么高兴，戚尧觉得这个皇帝，多少沾点儿自恋在身上。
虽说戚尧很有钱，他没有还可以问问他小妹。
那嫁妆里有不少好东西，要一件对方肯定愿意给。
但现在慕子晋在众人的心中就是没靠山又没银子的代表，送贵重的东西当然不合适，那就只能把目光放在心意上了。
想到这里，戚尧又回忆了一下慕子晋的画技。
据牛毕大人说，就挺一般的……
不过，字说是写得很好！
这也是个出路，不是说有什么万寿图，就是用一万个小小的寿字，组成一个大大的寿字，然后送给皇上。
够用心了吧！
只是，一万个字也不少啊，还是要那种写得很好看的寿字，凑在一起，这可是个力气活。
想要这里，戚尧皱了皱眉头，完全不想让他家小反派挨这个累。
摸了摸下巴，戚尧心里有了个主意。
【寿宴前两日】
慕子晋如今也入了上书房，宫宴也可以去参加了。
所以这一次和往日不同，他要在宴席上亲自呈送上寿礼。
慕子晋不在乎皇帝，但礼物总不能过于逊色，幸好之前戚尧给了自己一笔金子，今年的寿礼准备上，倒是不至于像往年一样，捉襟见肘。
今日休沐，慕子晋不需要去上书房上课，早起在寝殿里等了许久，戚尧才过来。
人一到，他就让房间里伺候的宫人出去，将手里拿着的一个长条形状的包裹神神秘秘地放到了桌子上。
走过去，对着慕子晋问道：“乖乖，想好了皇上寿宴送什么了吗？”
慕子晋闻言摇了摇头，苦笑道：“还没想到，估摸着可以参考往年皇子们送的那些，应当不会出错。”
谁知戚尧却伸出一根手指，在少年的面前摇了摇，啧声道：“这样可不行，你说，要不要做一副万寿图给皇上？”
“好主意！”
慕子晋立马道，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可是，现在写的话，怕是有些来不及了。”
看到少年苦恼的模样，戚尧咧开嘴角：“看哥哥给你准备了什么？”
说着，戚尧就伸手将那包裹打开，将里面的东西递给到慕子晋的面前。
戚尧有些好奇地打开来，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幅已经完成的万寿图，立刻眼前一亮。
而且他还惊讶地发现，这上面的字迹，分明就是自己的！
“戚尧哥哥！”
慕子晋立马就明白了戚尧的意图，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
“我都打听过了，这份儿礼物陛下肯定会喜欢，你放心吧，做这幅图的人很可信，我事后还给了不少银子。到时候，你说是你写的，没人会怀疑的！”
戚尧凑过去神神秘秘地说着。
若是换一个人，慕子晋一定不会相信，就是熬得再辛苦，他也会亲自来写，但戚尧这么说，他只觉得安心。
“为什么要找人来写，其实晋儿可以自己写的。”
慕子晋小声说着，语气里没有抱怨，反而带着小小的雀跃。
戚尧闻言捏了一下小孩儿的鼻子，笑眯眯地说道：“当然是怕你累到了，本来身体就还没彻底养好……”
说到这里，戚尧就又想到了校场那日，对慕子晋止不住地心疼。
慕子晋的伤一直是他来照看，他是最清楚的。
对方的皮外伤虽然好了，但是骨头要养好，还是要很久，动作稍微不对劲儿，就会痛得抽气。
都这样了，小孩儿却还总是笑着告诉自己没事，乖得让人心疼。
这么可爱的小孩儿，自己一个没血缘关系的都想要抢来做弟弟了，他们这些血缘的还不知道疼，脑袋里装的都是翔吧！
慕子晋喜欢戚尧对待自己自然亲昵的举动，刚刚戚尧哥哥似乎又心疼他了，真好……
慕子晋干脆拉着戚尧，倒在对方怀里将人抱住。
这样温暖的体温让他格外眷恋。
没想到连皇上的寿礼，戚尧哥哥都选得这样好，比自己想的还要好，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疼自己的人！
忍不住在青年的怀里蹭了蹭，弄得对方一阵发笑。
怎么跟个小狗似的。
摸了摸怀里毛茸茸的脑袋，戚尧笑着，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享受着此刻的安逸温馨。
【两日后，皇帝寿宴】
戚尧随着安国公一同入了皇宫，因为皇子和臣子的座位不同，戚尧也只能和慕子晋分开来坐。
这让常年都黏在一起的两个人都觉得有些不习惯。
宴席开始前，先是由皇上身边的刘公公展示了诸位大臣和皇子们送给皇上的寿礼。
所有人都费劲了心力，希望自己的礼物能出彩。
太子送的是价值不菲的白玉屏风，三皇子慕良弼送的是七彩琉璃杯，这两样东西，都算得上是宝贝，十分华贵，皇上自然满意。
等到二皇子的礼物万寿图呈上之后，却依旧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慕子晋的书法写得当真是不错，仿制的人技艺也高超，所以写出来的字自然也很好看。
一万个寿字，还尽量用了不同的字体来写，就更加显得用心。
就连皇帝看到这件礼物都觉得有些意外，转头看向了这个自己几乎要遗忘的儿子，脸上的复杂一闪而过，随即温声说了一句：“不错，赏！”
话虽然不多，但今日得了皇帝赏赐的也就只有男主慕良弼和二皇子慕子晋，所以想也知道，皇帝对这份儿寿礼是极其满意的。
至于太子，虽然白玉屏风也很不错，但不到皇帝的心坎儿里，自然也是白送。
三皇子得了赏赐也就罢了，见慕子晋竟然也得了夸奖，太子的脸色有些难看，暗自阴恻恻地扫视了慕子晋一眼，倒是也没有表现得过于明显。
寿宴开席，丝竹管乐声响起，伴随着优美的舞蹈，宴席上觥筹交错。
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看着大家已经开始走动，慕元忠十分有眼力见地推着慕子晋去找戚尧。
慕子晋今日穿得也比往日里正式，或许是天然的滤镜在，戚尧觉得差不多的衣服，就小反派穿得最好看。
因着秋日里有些冷，对方的手里还拿着一只小手炉，端得是一副病弱贵公子的模样。
戚尧觉得这样打扮的慕子晋愈发精致，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等到了近前，五皇子笑着开口道：“我说戚尧兄，你这坐得也太偏僻了，怎么不坐安国公旁边，本殿下找了半天才找到你！”
戚尧闻言只是笑笑，他可不乐意同那个便宜老爹坐一起。
对方今天还带了戚华茂一同来，摆明了是在抬举这个庶子的地位，他也不乐意在这种事儿上争什么，没意思，还不如在角落里清净。
现在看来，自己选的座位很好。这两个皇子这么显眼，找过来，真是足够吸睛，幸好这里位置偏僻。
五皇子主要是为了送慕子晋过来，说了几句话之后，人送到了就走了。
戚尧见慕元忠没带着小反派一起，本来还想叫人，就被轮椅上的人拉住了手。
“戚尧哥哥，我想和你坐在一起。”
慕子晋可怜巴巴地说着，戚尧想了想，本身慕子晋确实也不起眼，在皇子那边，位置也在坐得最靠后的，还是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坐到一处的，倒是觉得这个宴席没有之前那么无聊了。
桌子上的食物被吃了个干干净净，一个是不受宠的皇子，一个是国公府里的废柴少爷，两个人都是无人问津的状态，却都觉得这样才更自在。
等到宴席散了，戚尧便推着少年往寝宫的方向走，打算将人送回去之后，自己再走。
谁知道刚走没几步，倒是看到皇上身边的刘公公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个盒子，正是今天皇上说过要给的赏赐。
“问二皇子殿下的安，戚小公子好，老奴啊，来给殿下送赏赐来了！”
刘公公体型圆润，长相讨喜，据说自小就跟在皇帝的身边，十分了解皇帝的性情秉性。
哪怕见到了他们，神色间也没有任何的鄙夷轻视，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
只凭这一点，就足够戚尧高看这位刘公公一眼。
至于那赏赐的盒子里的东西，想必也就是金银玉器一类的。
不过让戚尧最在意的是，来送赏赐的竟然会是这位。
能在太监里面能做到顶头的，伺候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谁都不敢小看。
将自己的钱袋子整个都给了刘公公作为赏银，戚尧笑眯眯地搭话道：“怎么还辛苦公公亲自送来？”
刘公公闻言叹了口气，轻声道：“是老奴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从前康健。”
“这不，这些日子又有些着凉了，我觉得要不好，就赶忙着打算回去养一养。
总不能病着还伺候主子，再过了病气给皇上，那就是奴才的罪过了不是！”
戚尧闻言点了点头，让他意外的是，还没等他接话说什么一旁的慕子晋倒是将自己的手炉递了过去，温声道：“天气冷了，刘公公快拿着暖暖手吧。”
“前几日皇姑姑送了晋儿一根尚好的雪参，我回去就差人给刘公公送去。公公您可要好好养病，保重好身体才是。父皇身边，可缺不了您！”
慕子晋看着刘公公，脸上一派天真，好似说出的话，皆是发自肺腑。
戚尧闻言挑了挑眉，小东西倒是真能屈能伸。
虽说在戚尧一个现代人看来，说这些话不算什么，但古代皇权至上。
一个皇子对太监的态度如此，显然是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被其他人看到，怕是会被看不起。
可那又如何，怪不得最后人家能继承皇位。
戚尧理所当然，脸上的神色不变。
刘公公闻言，笑意倒是多了几分真实，接过手炉道：“多谢殿□□恤。”
说完后，特意留下个小太监让帮着送赏赐的盒子，便离开了。
宴席散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等到戚尧将人送回到寝宫里，天更是黑了个彻底。
“戚尧哥哥，今天就留在宫里吧，你看外面的天色，回去也太晚了些，路上怕是也不安全。”
听了慕子晋的话，戚尧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是他刚转身想要叫人给他收拾个房间出来，就又被身旁的人给拉住了手。
“怎么了？”
戚尧疑惑地转头，就看到小反派的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
对方紧了紧握着他的手掌，嗫嚅道：“戚尧哥哥，你今晚能不能，能不能跟晋儿一起睡？”
少年的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羞涩和期待, 他是真的越来越喜欢戚尧了。
慕子晋没有体会过亲情，但他心里觉得，这个世界上, 同他最亲的, 怕就是戚尧了。
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会觉得很开心。
他将戚尧当作自己重要的人，如果可以，甚至是唯一的亲人，想要同他最为亲近。
他看过的，那些书中也写了，至交好友是会同塌, 抵足而眠的, 他也想要这样。
如果能在一张床榻上入睡，是不是就说明，自己和戚尧哥哥的关系比之前要更加好了！
戚尧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向来不拘着自己睡哪里。
他的警惕性很好, 但睡得也很好。
当初大门外面就是丧尸砸门, 他都能抓紧时间眯一觉，现在在这种舒服的大床上就更不用说了。
唯一有些顾虑的就是, 怕自己睡相不好, 再不小心压住了小孩儿的伤口就不好了。
可慕子晋见戚尧半晌都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 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 轻声道：“我知道了, 是晋儿太任性了, 天色不早了，戚尧哥哥快去休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