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云看他眼神,诧异地睁大眼,等确定了他意思,连忙指着自己的衣服跟头发,摆了摆手。
不太好意思这个样子见人。
程殊抿了抿唇,知道他妈在想什么,心里有些酸。
“程殊,阿姨呢?还在忙啊。”
手机里忽然传来梁慎行的声音。
程殊反应过来,笑得眼睛都弯了,“正好忙完了,妈,你快过来,跟言哥家里开视频。”
这下林秋云再不好意思,那也得过来了。
林秋云一直在外面打工,从年轻时就爱美,一直把自己收拾得很体面,哪怕回来了也每天都用洗面奶洗脸,擦保湿霜,用口红。
一家三口,样貌都不差,干干净净的,哪有真见不得人。
“过年好啊。”
程殊端着凉了的饺子站在旁边,哪怕风吹得凉飕飕的,却高兴得嘴角都压不平。
梁慎言举着手机,安静地当手机支架,手里撸着狗,目光落在程殊身上,脸上也挂着笑容。
除夕这天中午,他们的亲人正式认识了。
哪怕隔了上千公里,可那一句句跟孩子有关、跟家常有关的话,心里想的事都一样的。
在父母眼里,他们都还是小孩。
因为中午这一通电话,全家人都挺高兴的。
那锅煮好的饺子,四个人分分就吃完了,新尝试的虾肉馅饺子得到一致好评。
镇上吃年夜饭的点都比较早,午饭后各自坐着歇了会儿,又开始忙了,连程殊和梁慎言都被塞了不少活。
大人掌厨切菜,他俩负责刷碗、剥豆子、端菜。
家里厨房一直热气腾腾的,光闻着飘出来的味道,那都是香的。
不到四点,外面的鞭炮声就接连响起来了,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从这家到那家,街头到街尾都热热闹闹的。
撤下供奉的菜,十几个菜往方桌一摆,连饭碗都快没有地方放了。
简单把厨房收拾了下,又换身衣服,程三顺点了一根烟,拎着一卷鞭炮到院门口那儿一甩,回头看堂屋门口站着的三人一狗,“躲那么远,还能炸到你们啊。”
程殊捂住耳朵,催他,“你赶紧放,放完了吃饭。”
程三顺弯腰,烟头往引线靠过去,见点着了,飞快往堂屋这边跑,才跑开,鞭炮就噼里啪啦地响了。
“今年这炮仗买的大,明年肯定转运。”
四个人一块进了堂屋,把门关上,屋里暖和,外套都不用穿,挽了袖子,一人坐一方,小狗在桌腿旁蹲着。
程三顺心情好,给小狗丢了块能吃的骨头,举起杯子,“好不好的,都过了一年,今天年三十,饭得吃好、酒要喝好,反正明年一定比今年好!”
其他三人也举起了杯子,等他说完,一块碰了碰杯。
林秋云放松了许多,笑起来,眼睛跟程殊一样,“那就大家都好好的,新年都能好。”
程殊穿了件湖蓝色的毛衣,露出一截白白的手腕,“身体健康,发财暴富!”
说完了,转头看向梁慎言,笑嘻嘻的,哪哪儿都透着高兴。
梁慎言从今早到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柔和的,笑了笑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玻璃杯碰在一块,伴随着祝福发出清脆利落的声响。
该祝福的祝福完了,面对一桌菜,都馋了,动筷子开吃。
十几道菜,全是自家做的,口味再契合不过。
客厅那边的电视开着,放的央视一套,这会儿春晚还没开始,是春晚进行时节目,主持人跟参加表演的明星正聊天。
他们也聊天,瞎聊。
提了程三顺前阵子帮人家做的柜子,又聊了林秋云在外面上的什么班,轮到程殊就只剩下不久后的高考,能考哪些学校,再一问梁慎言的学校,惊得一家子差点噎着。
名字是新闻里、电视里老提的好大学,他们这地方十年都不见能有考上的。
年夜饭要慢慢吃,这样才代表家里有福。
吃到最后,都撑得靠椅背上,筷子还动,胃先停了。
饱了菜也不用收起来,简单地把空盘并一并,纱罩一盖,就都到客厅去嗑瓜子看电视。
春晚的节目一会儿好看一会儿不好看的,四个人看到后面都困了,又得守夜。
程殊眯着眼,手机都玩不进去,偏过头跟梁慎言咬耳朵,“好困,眼睛都睁不开了。”
梁慎言眼里带着笑意,瞥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还有半小时,眯会儿?”
程殊摇头,悄悄勾了勾他手心,“不睡,跟你一块倒计时。”
梁慎言能理解他的坚持,不再让他睡,直接从果盘里拿了个砂糖橘,选了个最小的,还有点硬。
剥了皮,掰开一半塞他嘴里。
程殊酸得脸都皱起来,咬着半天才咽下去。
梁慎言被他逗笑,不好捏脸,就揉了揉他的后脑。
好不容易挨到快倒计时,外面鞭炮声跟烟火声一阵赛过一阵响,刚还困得打哈欠,现在都清醒了。
程三顺一下站起来,穿上外套往外走,“差点过点了,我去放鞭炮,你俩买的烟花自己放还我给你们顺道点了?”
程殊一听,跟到院子里,“我自己来。”
梁慎言跟过去,和他一块把烟花拿到院子,放好了就等程三顺先放炮仗。
炮仗得卡着时间放,从年尾放到年头。
程三顺看看手机,立即点了炮仗,院子里一下听不见别的声了。
程三顺笑着跑到堂屋门口,林秋云递给他一个红包,他愣了愣接过来。
“还好我也准备了。”
从外套口袋,摸了红包出来,“该怎么过怎么过,别忘了程殊是你儿子就行。我混账,但他可没遗传我,天天跟他老子吵。”
林秋云没说话,望着院里站一块,正放烟花的程殊跟梁慎言。
程殊不知道他爸妈在说什么,点了一根香,转过头看梁慎言,“你放过吗?引线很长,应该不会烧手吧。”
梁慎言站在他旁边,本来手插在口袋里,听到他的话,拿出手重新点了一根香。
“不会,我跟你一起。”
程殊点头,等梁慎言叫他点,就立即把香靠过去,引线一下就招了,咻咻地窜得飞快。
梁慎言握着他胳膊,拉着人推开了两米远。
他俩才站定,烟花一下窜到了天上,“嘭”一声炸开,星星点点散开,映在玻璃的窗花上。
程殊仰着脸,眼睛亮亮的,忽然转过头柔柔地看着梁慎言,“新年快乐。”
梁慎言一直微侧着头看他,对上他满是爱的眼神,心软成一片,笑着说:“新年快乐。”
程殊飞快地牵了一下他的手,往后瞥一眼,发现他爸妈正要回屋里,心里一动,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踮了踮脚,亲了一下他的脸。
很快的一个吻,几乎淹没在了迎接新年的热闹中,“我好高兴。”
梁慎言怔住,一颗心被程殊的爱填得满满的。
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了他要抽走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眼神变得格外温柔。
“两小子,要不要压岁钱了?再不来拜年,吃完宵夜就睡了啊。”
程殊跟梁慎言对视一眼,松开他手,往堂屋跑,“要!”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过年发红包,是给孩子的压岁钱,希望孩子好好长大。
他俩都没想到,梁慎言也有,还是两个。
钱不多,就一百块,就是个心意。
拿了压岁钱,吃了宵夜,外面还吵吵闹闹的,他们家就熬不住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他俩前后去洗了澡,程殊这回特地后一个去洗,吹干头发回来的时候,梁慎言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床上,听到他动静抬了下头。
程殊反手关了门,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他。
才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水气,脸颊和露出来的脖子都泛着粉色,显得人很乖。
梁慎言放下手机,伸手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红包,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程殊眼睛一亮,关了灯,几步走过去,把人扑到在床上,咬着人嘴唇亲了好几下,像个小色鬼。
谁被这么扑一下,都得磕到。
梁慎言却稳稳地接住了程殊,手搂着他的腰,拍了两下,“急什么?”
程殊抬起头,外面的烟火透过玻璃照进来,能看得清彼此的脸,“从刚才就一直想亲你。”
梁慎言摸了摸他的头,问他,“那想明白了吗?”
程殊想去拿自己的红包,被梁慎言躲开,心里明白了,趴在他身上,又凑过去亲亲他的嘴唇,“明白了,想跟你在一起,以后一直一直在一起。”
太真诚的一句话,不带一点心眼。
梁慎言哪里还能再继续逗他,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松了手,让他把红包拿走了。
压岁红包很重要,但程殊打算明早再打开,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房间里忽明忽暗地,鞭炮声跟烟火声震得玻璃都仿佛在响。
然而程殊却觉得自己此刻的心跳声更明显,大到梁慎言应该也听到了。
被梁慎言盯着,紧张到不自觉地吞咽,却还是牵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腰后,另一手摸索到枕头下,把两样东西塞到他手里。
黑暗里,他们的呼吸声都变了。
梁慎言不用看也知道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手贴着那一片温热还有些湿润的皮肤,低着嗓子问:“要做吗?”
程殊靠到他怀里,贴着他颈窝,“想和你做。”
因为以后都会在一起,所以才想要更亲密、再亲密一点。
为了迎接新的一年,烟花爆竹会一直放到将近一点。
房间外那一重重的声响,成了他们最好的保护屏障,所有的一切都被淹没在新一年的热烈里。
房间里,只听得到他们的呼吸。
红包被程殊小心地放到了枕头下面,妥妥帖帖地放好,然后睁着一双眼,等着梁慎言开口。
他感受得到,梁慎言和他是一样的。
听到梁慎言一声轻笑,程殊立即笑了,靠到他怀里,伸了胳膊搂着他,“其实刚才我喝了一点酒。”
梁慎言抬手搂住他,半垂着眼看他,笑着问:“所以这会儿是耍酒疯?”
程殊扯了扯他后颈的碎发,辩解说:“酒壮怂人胆。”
梁慎言挑了下眉,信不了一点,“你这还叫怂人?都快熊心豹子胆了。”
要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能把抽屉里的东西塞他手里来?
程殊抬了抬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那你胆大不大?”
梁慎言眸色一暗,往他腰边拍了拍,无声地警告他。
故意的呢,在挑衅他。
“等会别哭。”
程殊小声嘟哝,他才不会哭,那只能说是舒服的。
那瓶被藏在枕头下的东西,凉意浸没着指尖,又通过皮肤的温度,接触到另一个人。
程殊往后仰着头,眼睛不敢去看梁慎言,哪怕只是一个忽明忽暗的轮廓,在此刻都显得很灼人。
哪怕被人勾住了膝盖,随意摆弄,他也只是搂着人脖子,连声音都很轻,偶尔才从唇齿缝隙听到一两声。
对梁慎言,他一直都是毫无保留的,包括自己的身体。
梁慎言拨开他额前的头发,一只手支在他耳边,手心贴着枕头,低下来贴着额头往下吻。
眉间、鼻尖、嘴唇,吻得仔细、小心。
眼睛一错不错地看他,借着外面照进来的光,把他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动作大一点时会皱眉,碰到了要紧的地方,脖子会往后仰,鼻息变得重一点。
程殊一直都期望着和梁慎言更亲密,可此刻,太过亲近的距离,却让他无所适从,像是漂浮在河里的一块木头,毫无支点,只能随着梁慎言掀起的水纹摆动。
感觉到梁慎言安抚的吻,他抱紧了贴着的肩膀,耳垂被咬住时,偏过头,贴着支在旁边的手臂,试图缓解脸上的温度。
“言哥。”程殊经受不住这样的,贴着他颈侧的胳膊,碰了碰他脸颊。
声音都带着很轻的抖,露在外面的肩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都踏进了梁慎言亲手编织的网里。
忽地,他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是烟花在空中炸开的声音。
可在下一瞬,伴随着烟花亮起、变暗,房间里那道撕开塑料的窸窣声,夺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哪怕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梁慎言依旧做得很完美,在他有意的安抚中,程殊软成了一滩水,捏哪儿都是软的。
连嘴唇贴着,也是好亲的。
掌心贴在他的婹侧,一边吻着人,一边把人翻了个面,手指顺着胳膊往上,扣住了他的手。
梁慎言低头,咬住他后颈的一块皮,一点点收紧了胳膊,把人完全按到怀里,严丝合缝的。
余光瞥见程殊用额头抵着小臂,呼吸变得有些急,松了齿关,安抚地吻了吻他耳后,又停了,掰过他的脸,和他接吻。
梁慎言是温柔的,又是凶狠的。
从一开始的绵密,到后面的大起大落,都是他带给程殊的体验。那些声音、那些靠近,全被他一一接纳,用吻安抚程殊,用拥抱筑起一个安全的巢,直到程殊伏在那儿,控制不住地抖,咬住他手指,完完全全被巨浪吞噬。
梁慎言横着手臂把他抱在怀里,等他平静了一会儿,吻着他汗涔涔的脸颊。
程殊松开几乎掐进他肉里的指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挪了挪脖子,和他吻在一块。
那双眼睛被水痕衬托得清澈,瞳孔里映出梁慎言的克制又性.感的表情,“言哥,我好喜欢你,真的特别喜欢。”
梁慎言抱着他的胳膊一紧,让人跟自己面对面,跟他贴了贴额头,然后变得又急又凶,完全不他叫停的机会。
程殊两只手握在他脑后,然而越来越挂不住,胳膊变得软软的,只能无力地搭在他肩上,到后面已经不怎么清醒了。
声音变得嘶哑,喉咙变得干澀。
“言哥……冷。”
“……热。”
梁慎言发了狠,盯着他脖子的目光艰难移开,转而去扣住他的手,低头咬住他的咽喉。
“不许离开。”
过了几秒,他亲在了程殊心脏的位置,“我爱你。”
太累了。
抱在一块都不想动。
房间根本待不下去,不用仔细闻,又腥又膳的味道就飘到鼻息间。
好在这个点大人都睡了,外面的热闹也散了。
他们俩去简单地洗了个澡,又把罪证收拾干净,换了新的睡衣搂一块躺在被子里。
程殊眼皮都有些肿,脖子跟锁骨那都不能看了,却还是在梁慎言过来的时候,往他怀里靠。
梁慎言捏了捏他的胳膊,低声问:“哪儿酸?”
程殊轻轻摇头,他身体素质好着呢,要不是经历第一回,刚才洗澡都不用人帮忙。
“我听见了。”
梁慎言一怔,笑着给他揉了揉使用过度的地方,“听见什么了?”
程殊抬起脸,一脸认真,“你说,爱我。”
说完脸有点热,却没有害羞躲开,反而像是要跟他确认一样,直直地看他。
梁慎言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再遮住他的眼睛,靠近了,亲在他眼皮处,“好好长大吧。”
他知道,就算是没有他,程殊也会好好长大的。
现在不过是他们会参与到彼此的人生里,陪着对方走过很长很长的一段路。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程殊身上只有一点点疼,比平时跑完一千米累一点,主要是婹和腿。
还有那儿。
他靠着枕头,往衣柜那边看,梁慎言正在换衣服,昨晚的那些抓挠这会儿就变得明显了。
“我给你抓了那么多啊,还咬了好几口。”程殊半点不臊,托着下巴琢磨,“还好冬天,等夏天就不能这样了。”
梁慎言套好衣服,理了理领口,回头看一眼,“还在那儿评价,九点多了。”
程殊正要说九点怎么了,他们家大年初一能睡懒觉,忽然听到外面的声音,像是在做早饭,闻着早饭的香味,觉出饿了。
“那我下回给你弄别的地方。”
梁慎言等他下床,把衣服递过去,“想弄在哪儿?”
程殊接过衣服,放在床边,思考了几秒,“那儿呗,隐秘,除了我谁都看不见。”
梁慎言是服了他了,这脑回路再怎么变,那都是一个人,谁都跟不上,是一点都不害臊。
程殊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对比自己,梁慎言刚才那些抓挠都不算什么,他连手腕都有一圈被握出来的淡淡淤青。
真亏是冬天,夏天给人看见了,还以为他被打了呢。
换好了衣服,程殊想到昨天的红包,立即从枕头下边摸出来,瞥了眼还在收拾的梁慎言,把红包拆开来看。
捏着不厚,薄薄的。
打开了,里面是一张纸。
“这是……心愿单?”程殊看着手里的纸,抬头问:“那我许什么愿都可以?”
梁慎言点头,看了眼垃圾桶,确定没有残存的罪证,“以后想好了就跟我换,只能用一次。”
程殊嘴角忍不住上翘,连忙把红包收好,然后拉开自己书包,摸了一个红包出来,塞到他手里。
“我也有红包给你。”
梁慎言低头看看,在程殊期待的眼神里打开。
是平安符。
看样式,应该是前段时间他们俩去寺里那回求的。
程殊打量着他表情,见他笑了,才松口气,“我不知道能给你压岁什么,就想你岁岁平安。”
梁慎言小心把平安符放回去,然后收好了,“嗯,我们都岁岁平安。”
在房间里墨迹了这么会儿,等他俩出去的时候,程三顺跟林秋云都已经吃好早饭了。
不过大过年的,哪能差他们吃的。
厨房里、冰箱里,全都是菜,怎么都饿不着。
再过会儿就要吃午饭,完了要去山上给程殊爷爷奶奶扫墓,所以他俩也不弄麻烦的,煮了饺子,再热了点菜,再厨房里就解决了。
要到中午那会儿,家里有小孩来拜年。
一口一个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还有新年快乐、吉祥如意,哄得人高兴,小孩们走的时候,口袋里都塞满了糖跟瓜子、爆米花,有的还拿了小塑料袋,全是拜年得到的东西。
梁慎言觉得挺有意思,国外的万圣节和这个有些像,都是节日上门要糖。
程殊看他那样,也往他口袋里塞了一把糖跟瓜子,笑嘻嘻地跟他说“新年好”。
等他掏口袋一看,里面还有颗心形的糖。
年初一的,镇上家家户户都热闹的。
平时在外面打工的,都要趁这个时间跟家里一块去山上扫墓,从早上就陆陆续续有人就程殊家门口过。
他家赶了个晚,别家都一早去,他们中午才去,正好错峰。
程殊爷爷奶奶走得早,都十几年了。
周围的杂草拔掉,摆上供品,又在拎来的桶里烧了点纸,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事情,说够了,菜也凉了,才收拾着回了家。
过年原本就是用来休息的,前几天忙忙碌碌地备了不少东西,该忙的忙完了,闲在家里不是看电视就是玩手机,再不然就打牌。
麻将才是热门的居家活动,家家都有麻将桌,能从年三十打到初二,想打还得轮着来。
“我们去你建国叔家玩会儿,晚上你俩自己热菜吃。”程三顺喊了一声,手里拎了东西,“想吃什么自己弄,反正菜多。”
程殊从房间里探出头,瞥了眼他爸妈,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忍不住去炫耀了,还有牌瘾犯了。
但去张老头家,总比去别的地方好,离得近不说,人一家都靠谱,“那你们少喝点,别玩通宵。”
“你这孩子还管得多,知道了。”程三顺说完,望向林秋云房间,“你那收拾好了没?走了。”
“催什么催,又不去赶车。”林秋云理着头发出来,跟程殊叮嘱,“肉都在冰箱里,鸡跟排骨都还有,你们不弄来吃,可就坏了。”
程殊“嗯”了声,点点头,“去吧去吧,我们多大个人,做菜不会,吃还不会啊。”
等两人走了,程殊才回了房间里。
梁慎言难得开了笔记本在玩游戏,听到在旁边坐下的动静,“出去走亲戚了?”
程殊“啊”了声算是答应,正在群里跟其他人聊天。
大家正琢磨初四那天几点见面,一致决定至少下午再出门,多睡个懒觉。
“噼里啪啦打字,聊什么?”梁慎言余光扫了眼,抬手弄了一下耳机,“关一河,你再送人头,就换人打。”
程殊听到他的话,笑出了声,椅子反着坐,正好胳膊搭在椅背上省力,“初四那天街上有舞狮舞龙,约着出去玩。”
梁慎言对关一河菜到令人发指的游戏技术没了耐心,一局结束直接把人拉黑了,“舞龙舞狮?”
“对了,其实还有灯会,到时候河边还会有卖小吃的,可有意思了。”程殊低着头还聊,没注意到梁慎言扭头在看他。
过了会儿,发现梁慎言没了声音,他才看过去,屏幕不是游戏了,是一堆他看不懂的英文。
“你不打游戏了?”
梁慎言应了声,没说话。
程殊正琢磨着,忽然听到他说。
“人到手了,连出门玩也不叫我一起了。”梁慎言语气酸溜溜地说了句,让程殊差点惊掉下巴。
等反应过来,程殊笑得趴在那儿,伸手戳戳他的肩膀,“谁不叫你一起去了,商量的时候就把你算上了。”
“怎么还小气了呢。”
梁慎言哪能不知道,只是看他一直在那儿聊天,抱着手机笑得挺高兴,所以想逗他玩。
还有,想让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反手捉住程殊搭在肩上的手指,捏着玩了会儿,才说:“连哄人都敷衍了。”
程殊觉得自己有理说不清,靠过去在他脖子那儿嘬了口,“这样有诚意了吧。”
梁慎言自己还没怎么着,耳机里传来一片夸张的起哄声。
他们开的是群内语音,所以拉黑了、退游了都没用,这边说的话,群里那三个都听得一清二楚。
梁慎言退了群聊,把耳机摘了,勾住程殊的手指,“还不够。”
说完,扭过头,结结实实地接了个吻。
程殊乖乖给人亲,伸手戳戳他的胳膊,分开了才抿抿唇,跟他说:“我刚吃糖了,桃子味的。”
“甜呢。”
第73章
舞龙舞狮是镇上的老传统了,前些年因为外出打工的人越来越多,参加的人少了,还停办过一两年。
去年从省里到乡镇,全在大搞旅游发展,又恢复了除夕到十五的年俗活动。
舞龙舞狮跟灯会,那都得下午、晚上看才有意思。
过了午饭的点,街上就热闹起来了。
街边平时会有一些卖菜、卖鸡蛋的大爷大妈,今天提前有工作人员来打过招呼,怕等会儿人多起来,挤到他们是一回事,还有就是挡路了,把他们喊到坝子那边去卖,不让占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