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景臣：“你不戴眼镜更好看，可以摘下来吗？”
鹿啾喏喏回答，“我近视很严重，眼镜摘下来看不清楚。”
“你近视多少度？”
“三百度。”
“三百度不算太严重，以后录节目的时候，你可以考虑戴隐形。”易景臣端详他，诚恳地给出建议，“还有，你脸上最好看的部分在眼睛，建议换个不挡眼睛的发型。”
鹿啾头压得更低，“我、我习惯这个发型了。”
“咦？可是你公演的时候，明明换了发型。”
“公演和平常不一样……”鹿啾弄了弄自己的头发，小声说，“我没有勇气看别人，这个发型……可以帮我挡住。”
“哦，那随便你吧。”易景臣收回目光，坐到自己位置上，轻描淡写地说，“公演和平常没有什么不一样，都要录制，都得面对镜头。你没有勇气看别人，就看不到那些喜欢你的观众，投过来的眼神了。”
鹿啾愣了几秒，轻轻咬住下唇。
[其实我也想看他们，想找找台下有没有我的灯牌。]
[可是我不太敢……]
“鹿啾，我有个办法！”易景臣再次凑过去。
鹿啾第二次被他贴脸输出，目光根本来不及躲避，颤着声问有什么办法。
易景臣把眼睛捂住，只留出两条缝，“你从指缝偷偷看，遇到自己的粉丝，再把手拿下来！”
[猫猫捂脸.jpg]
鹿啾见他把脸捂得严严实实，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样好奇怪。”
“算了，我不帮你了！”易景臣气呼呼放下手，转过去看向另外一边。
鹿啾想了想，摘下眼镜，把过长的头发挽到耳后，轻轻叫住易景臣的名字。
易景臣回过头，笔直撞上鹿啾的视线。
虽然看起来有些涣散，被自己一眼不眨盯着，却没有回避的意思。
“其实，我训练的时候发现……如果我看不清的时候，就可以一直跟大家对视。”鹿啾害羞的挠挠自己的脸，“我会慢慢学着，看你们的眼睛。”
【啾啾好真诚一只小鸟，呜呜呜！】
【i人实名共情啾啾，我真的很害怕社交，希望有一个天降瓜神来帮帮我】
【哈哈哈！我知道瓜神想帮帮鹿啾，可是这段贴脸输出好像霸凌】
【+1，换个bgm和配音，再加个标题：易景臣不满鹿啾跟自己抢票王，把他逼到角落酱酱酿酿】
【楼上的姐妹好邪恶，我想看！】
【+1，老夫的CP之魂又觉醒了】
行驶两个小时，大巴车抵达目的地。
主题城堡特意为练习生开通绿色通道，大巴车可以直接开进城堡内部。
车子停稳，大家陆陆续续走下车，感觉好像进入另一个世界。
城堡非常大，头顶蓝蓝的天空，周围都是画中才能看到的建筑和草原。
就连周围的NPC角色，造型也非常还原。
就好像他们一群人，同时穿越到冒险漫画中。
很快，另一组摄影团队匆匆跑来，打破穿越的既视感。
周围那些大清早起来梳妆打扮、到处借斩女香的弟弟，看到走过来的几位漂亮女生，顿时按捺不住，化身为一只只开屏的孔雀。
“是庞嫣啊！庞嫣！他分派到我们这组了！”
“庞嫣刚才朝这边看了一眼，一定在看我！”
A Cute总共有11位成员，今天分为三个小团体，分别前往三个不同的活动区域。
团内人气最高的庞嫣，和另外两位队友，来到主题城堡这个拍摄区。
易景臣远远看到他，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无论是庞嫣和大家打招呼的时候，还是对视的时候，易景臣都吃不到他的瓜。
更直白的说，易景臣听不到庞嫣的心声。
“呱呱，什么情况啊？”易景臣好奇地问，“她自带屏蔽光环吗？”
“不可能啊，庞嫣只是个普通人类。”呱呱检测一番，确定地说，“她身上肯定有瓜！”
“你的吃瓜雷达响应有什么用？我根本读不出她的想法。”
呱呱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庞嫣身为女团C位，应该可以被易景臣读出心中所想。
可易景臣试了好几次，甚至主动跟庞嫣打招呼，结果仍然一无所获。
“读不出心有两种可能啦，一是她脑子里根本没什么想法！”呱呱吐槽，“明星大脑空空，不是很正常吗？”
“有道理……”易景臣打量庞嫣。
她言谈举止很有分寸，不像是大脑空空那种类型。
“第二种呢？”易景臣问。
“她想法太多啦，密密麻麻的，来不及读取就被新的想法覆盖。”呱呱说完，合理地分析道，“不过，想法那么多的人类，八成是个神经病。”
易景臣再次观察庞嫣，认为她举动挺正常，也不像是有精神病的样子。
究竟为什么呢？
主题城堡的玩法是冒险和解密，类似实景攻略游戏。
根据NPC介绍，这里总共有三条攻略路线，A Cute三位成员负责带队，跟练习生们进入各自的攻略入口。
易景臣有些好奇庞嫣身上的瓜，选择加入她的战队，黎寄白也跟了过来。
田西图本来想选庞嫣，走过来之前，被原团队友扯到另一边。
“你们好，谢谢你们加入我的战队。”庞嫣来到他们中间，和易景臣几个人打招呼，表现十分正常。
易景臣跟她近距离交流，却觉得更加奇怪了。
他说不上哪里奇怪，只觉得庞嫣好像是个没有人格的提线木偶。
说的话，做的事，脸上的表情，都是被固定程序设计好的。
“易景臣，转过来听规则，不要一直盯着师姐看。”staff愤怒地叫了一声，很想揪住耳朵问他怎么回事。
明明离开录制基地之前，他表现得最淡定，没有世俗的欲望。
看到美女就目不转睛了是吧？
你现在是个男团爱豆啊！！
staff把易景臣从塌房边缘拽回来，对照台本念开场白，“大家都知道，A Cute是历届选秀最有团魂的团，是业界的楷模。”
当今选秀界，爱豆属于危房中的危房，一不小心就塌了。
A Cute出道以来，没有爆出任何塌房瓜，甚至连团内的小摩擦都没有。
11个练习生亲如姐妹，无论上哪个综艺，都特别和谐。
惹得团内许多唯粉，尤其是庞嫣的唯粉，慢慢变成团粉，高呼‘A Cute永不解散’。
《Super idol》之所以没有邀请同系列男团，反而邀请隔壁女团，就是希望自家练习生学学人家！
这群男团爱豆，不等出道就塌得七七八八，出道以后更是全员塌房，让S系选秀老脸往哪搁啊？
staff：“游戏开始之前，让A Cute团的师姐们，讲一讲她们团内的趣事吧~”
庞嫣接过staff递来的话筒，面带微笑，“我们团内关系都很好，大家都特别照顾我。前两天……”
易景臣在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庞嫣，发现她眼神往右下方看，还摸了下自己的脖颈。
虽然易景臣读不出她的心声，但这两个微小的动作，让他感觉庞嫣不是在回忆团里的‘趣事’。
她、在、说、谎！
“你们的女团日常真的真有意思，”staff笑着问旁边的队友，“你们也参与了吗？”
“没有，我前两天在外面出通告，好可惜。”旁边队友说话的同时，内心却产生截然不同的想法：
[我早已经从那个鬼地方搬出来了，可别拖我下水。]
另一个队友摇摇头，根本没有接话筒，似乎很抗拒的样子。
她们表面说说笑笑，易景臣却越看越觉得虚假。
[这个女团，真的没爆过什么瓜吗？]
屏幕前的观众，顿时打起120%分精神！
早在听说A Cute跟《Super melon》联动的时候，吃瓜群众都在期待这一幕。
A Cute这个团非常奇怪，作为选秀团，出道以后却不发展个人资源。
尤其是C为庞嫣，明明自带人气，被预言是下一个女顶流，却甘愿推掉所有的代言和商务，留在团内拖飞机。
庞嫣的唯粉气走一批又一批，庞嫣依然无动于衷，还在个人微博发表艹团魂的内容。
以致于，A Cute团队人气越来越高，庞嫣却越来越糊，从团内的断层C滑落到中下位。
每次庞嫣参加集体活动，都会说队友最近多么多么照顾她。
不明真相的网友，纷纷感慨‘还是女团好’、‘A Cute团魂炸裂’。
只剩下少数几个庞嫣死忠粉，锲而不舍的想骂醒庞嫣。
庞嫣参加选秀的时候，状态完全不是这样。
她独立，要强，是个温柔野心家。
即使先天条件比不上别人，依旧通过顽强的韧性，吸引无数死忠粉。
除了三公有一点点小失误之外，庞嫣的表现，可谓完美无缺。
出道还不到一年，她怎么变成安于现状，被磨平锋芒的泛泛之辈？
有人说庞嫣变了，有人说庞嫣节目中的表现，都是节目组给的剧本。
随着A Cute和其余成员发展越来越好，议论庞嫣的声音渐渐没了。
现在的她，已经糊透了。
“师姐好美，团内氛围真好！”
“对啊，相比之下《Super idol》太拉了，乌烟瘴气的。”
“没办法，大家都想要更高的名次。”
易景臣听到旁边几个人议论，耳朵尖动了动，想到凌丘和付峥。
谁都想要好名次，所以他俩为了更高的位置锋芒毕露。
A Cute同样是选秀出身，天然存在竞争关系。
真的能做到表面那样，和和睦睦谦恭礼让吗？
“学长，该上楼了。”黎寄白突然叫住他，“我们走这个通道。”
易景臣应了声，几步跑过去。看到庞嫣站在那儿看向他，依旧微微笑着，读不出什么想法。
易景臣大步跟过去，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专注体验自己感兴趣的冒险者古堡。
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身穿铠甲的NPC拦住去路。
“远道而来的勇士，你们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正确的，另外一条通往惩罚之屋，请做出选择。”
易景臣刚才分神，现在听到要做选择，懵了，“这么快就要选择，没有线索吗？”
黎寄白和其他小伙伴，同样没有留意线索，退路又已经被封住了。
易景臣问NPC，“你可以给我们提示吗？”
“可以，但是你们要为我献上祭品。”
“我们身上什么都没有啊！”
大家掏光了口袋，只有黎寄白身上搜出一枚猫猫教的徽章。
NPC见状，有意给他们放个水，“那个徽章可以作为祭品。”
“这个不可以。”黎寄白一秒把它收回口袋，表现格外刚烈，“你还是惩罚我吧。”
“……”NPC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把他们几个请到惩罚之屋。
所谓惩罚之屋，并不是屋子，而是另一栋细长的城堡。
易景臣钻进去，竟然体会到圣诞老人爬烟筒的窘迫。
NPC把他们赶过去，关上两个城堡相连的桥梁，阴森森告诉他们，“12点钟声敲响之前，必须想办法从屋子里逃出来，否则……”
易景臣接过话，“否则，就赶不上明天的录制了。”
“……出去还要录节目，还是关在这里吧。”
【哈哈哈哈！】
【瓜神你是懂毁气氛的！】
【主线任务：城堡探险，支线任务：瓜神最喜欢的小黑屋play】
【易景臣居然喜欢小黑屋play？这么重口啊】
【等等……你们有没有觉得，庞嫣好像不太对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练习生们努力找寻惩罚之屋的出口。
唯独庞嫣，从刚进来开始，就一动不动站在那儿。
双手背到身后，脚尖踮起，小腿因为用力而发抖，是个很痛苦的站姿。
易景臣找完那半边，正想过来找找庞嫣所在的角落。
刚走过来，还没有碰到她，庞嫣猛得抖了一下。
那个反应不像是被吓到，倒像是害怕。
易景臣似乎察觉到，庞嫣身上的不正常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不像一个人，倒像是一只被驯服的羊。]
易景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头顶哐啷一声。
不知道谁触发了什么机关，从天而降一个大笼子，把易景臣和庞嫣罩在里面。
易景臣：……笼中捉猫？
如果现场只有一个人，这绝对是很恐怖的机关。
偏偏现场有好多大男生，瞧见这个场景，只觉得搞笑。
“谁触发了机关啊？怎么偏偏是易景臣？”
“对啊，没点眼力劲儿，要关也是关我和庞嫣学姐。”
闯祸的练习生，弱弱举起手，“好像是我弄的，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把笼子弄起来。”
“我倒是无所谓啦。”易景臣不介意被关进捕猫笼，他转过去看向庞嫣，发现她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
刚才笼子降下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叫。
熟练的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蜷成一团，抱住自己的膝盖，空洞的眼睛瞪得滚圆。
她明明还活着。
易景臣却有种，这个人的灵魂，有种死不瞑目的悲怆。
他凑近，轻轻碰了下庞嫣。
庞嫣往笼子更深处缩了缩，把自己蜷得更紧。
易景臣试探着抬起手，阴影落到庞嫣脸上。
庞嫣提前躲开，仿佛预判到他下一步的动作。
易景臣基本已经有了判断，只问处一个问题。
“庞嫣，你在我身上，看到了谁？”
庞嫣没有说话。
易景臣第一次从她身上，读取到了一个声音。
“……秦露娅？她是谁？”
“易景臣，你竟然不认识阿Q最红的秦露娅？”旁边人没有注意这边的异样，随口回答，“她是A Cute第十名，庞嫣师姐最好的朋友。她们俩初中就认识了，娅嫣一直是女团最热CP！”
“秀圈流传一句话，所有CP都可以是假的，但是娅嫣一定是真的！”
易景臣听完，再看看庞嫣用手捂住自己脸的时候，衣袖滑落了一截。
纤细白皙的手腕，烙着两道刚结痂的猩红疤痕，格外刺眼。
《Super idol》与A Cute女团联合的游乐场区域, 完全露天拍摄。
正值冬天最冷的时候，即使是个大晴天，气温却只有个位数。
秦露娅穿着风格火辣的运动上衣和短裤, 露出肚脐以及纤瘦的长腿, 极尽所能展现身材。
惹得提前得知消息, 来游乐场蹲点的站姐和粉丝大呼性感。
“秦露娅, 你好美！”
“宝贝女鹅太拼了, 大冬天穿这么点衣服。”
“谁让我们娅娅事业批呢？女团idol就是要秀好身材，不像团里某位, 明明拍摄区有暖气, 还穿臃肿的毛衣和长裤。”
“那位啊……怎么骂都不听, 只会手滑、发疯、咯噔文学。呵呵哒，迟早把团粉气死, flop那么快是她应得的。”
“我的粉丝在哪里？”
“这么冷的天气, 辛苦大家特意来看我~”
秦露娅冒着寒风做完任务, 笑盈盈朝自己站姐和粉丝招招手。刻意忽略旁边喊话的团粉，裹着毛毯钻进房车。
刚上房车, 秦露娅脸色立刻变得阴沉, 质问身旁的助理, “是谁分的组？为什么我和庞嫣不在同一个地方？”
秦露娅的贴身助理, 是她关系最好的发下。曾经搞砸过几件事，因为知道秦露娅的陈年烂事, 才一直没被开除。
被这么一问，她才无所谓地回答, “哦, 我忘记跟经纪人打招呼了。一场小活动而已，没必要那么紧张吧。”
“一场小活动？”秦露娅死死皱紧眉, “你知道《Super idol》又被叫做《Super melon》吗？你知道多少艺人，在这个节目翻车吗？”
助理吓得说不出反驳地话，喃喃问，“那怎么办啊？”
“娅娅，你冷静点儿。”同行的另一位队友安慰她，“反正节目已经录完了，你现在发脾气有什么用？”
秦露娅瞪了她一眼，一语道破对方的想法，“你该不会觉得，我的瓜影响不到你？别忘了，我是怎么进A Cute的。”
话音落下，其余三位队友，齐刷刷沉默了。
当初选秀的时候，秦露娅表现并不起眼。论实力和颜值，顶多冲到第二轮。
第一次顺位发布结束后，秦露娅徘徊在淘汰边缘。
她找到排名靠前，虎视眈眈想要冲C的几位TOP，表示自己手中有庞嫣的把柄。只要进团，就能把庞嫣死死踩在脚底下。
几位TOP对于踩在她们头顶的庞嫣，早就看不顺眼。于是主动给秦露娅送热度，公开为她拉票，总算让秦露娅低位成团。
哪知道秦露娅成团之后，踩着庞嫣，人气一路暴涨，渐渐有成为新的断层C的架势。
TOP这才意识到，被她摆了一道。
可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队友们只能忍气吞声，兢兢业业配合秦露娅立‘逆风翻盘’人设。
“那、那怎么办？”助理怕怕地问。
“算了。”秦露娅眉结舒展，“今天录制之前，我已经警告过她了。她现在那副鬼样子，也不敢乱说什么。”
与此同时，主题城堡拍摄区。
庞嫣用手捂住脸，易景臣发现藏在毛衣袖子底下的割腕伤疤。
伤口颜色挺红，应该是最近才造成的。
在两道颜色最深的伤疤下面，还有好几道旧伤疤，有些伤痕已经泛白。
不敢想象，她曾经重复‘割腕’这个行为多少次。
易景臣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读不出庞嫣的心声。
因为她已经万念俱灰，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对于世界没有任何想法。
唯有先把庞嫣拉到‘活人’这个层面，才能通过情绪和意识，了解她身上发生的事情。
“哎！”易景臣扒拉着栏杆，询问那几个说‘pick庞嫣’的几位练习生，“你们知道庞嫣的兴趣爱好吗？”
“啊？”
那几个人懵了。
“我们怎么会知道？”
易景臣又问，“你们追过去年的选秀，她在节目里没有提过吗？”
“提是提过……”练习生语气犹豫。
[提过有什么用？镜头前说的话可信吗？]
[我平常喜欢抽烟喝酒打麻将，结果到了镜头前，说得是我喜欢读书、听歌、citywalk。]
“……”
易景臣姑且当了大半个月练习生，知道他们镜头前的人设，有多么不可信。
却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可信。
[你们嘴里是一点真话不说啊！]
[净搞这些虚假人设，活该你们出道就塌房！]
易景臣不能指望他们，场面再次陷入僵局。
他作为经验丰富的优秀记者，只要打开突破口，就能引出庞嫣身上的瓜。
可是，庞嫣现在处于全封闭状态。
就好像一颗全封闭的鸡蛋，让易景臣无处插缝。
“学长，试试这个。”黎寄白隔着栏杆，探监似的递过来一个东西。
易景臣接住，发现是猫猫教的徽章。
“？”易景臣脸上写满疑惑，“不愧是右护法。都这种时候，你还要传教？”
“……你误会了。”黎寄白无语地指指徽章，“我刚才拿出来的时候，感觉庞嫣好像看了一眼。”
“！！！？”
易景臣惊了。
庞嫣对于世界毫无留恋，却多看了一眼猫猫教徽章。
难道她也是猫猫教教徒？
易景臣来不及仔细分析，拿起徽章在庞嫣脸上晃了晃。
果然，庞嫣空洞的眼睛，随着徽章转了转。
又很快恢复黯淡。
“没用的。”她轻声喃喃。
[我已经被全世界放弃了。]
“啊？”易景臣懵懵地眨眨眼。
我什么时候放弃自己的教徒了？
我不是！
我没有！
别造谣！
[否认三连.jpg]
易景臣俯身，半蹲半跪，晃晃手里的徽章。
“为什么没有用？”
庞嫣似乎受到某种蛊惑，微弱地回答，“我上周写给他的私信，到现在也没有拆开。”
“连他也放弃我了。”
正在《Super idol》坐牢的易景臣：……
大写加粗的‘冤’！
易景臣顾不得替自己伸冤，继续说，“你给他写过很多私信吗？”
“没有。”庞嫣却摇摇头，“出道以前，只有两次，但是他每次都回复我。他……救过我一次。”
说到这里，庞嫣眼睛泛红，语气带着深深的绝望。
“每个人都有一次被猫神拯救的机会，我的机会已经用完了。”
“所以……”
庞嫣语气越来越含糊，喃喃着恐惧以及绝望。
易景臣暂时没有理她，飞快回忆自己曾经回复的私信。
猫猫教信徒发来的消息很多，他每封都会看，却没有精力每封回复。
既然庞嫣被自己回复两次，易景臣应该留下印象才对。
易景臣大脑飞速运转，排查所有可疑目标，锁定与庞嫣最符合的——
“……乐乐？”易景臣捂住收音设备，试探着叫了一声。
庞嫣僵住了。
出道前，她给自己取的网名叫‘简单快乐’。
猫神回复私信的时候，喜欢按照网名，取一个顺口的称呼。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会把自己叫做‘乐乐’。
庞嫣缓慢地仰起脸，看向易景臣，空洞的眼睛慢慢聚焦。
易景臣将庞嫣和发私信的女孩子画上等号，很快回忆起私信的内容。
‘乐乐’来自一个单亲家庭，父亲去世，母亲重度伤残。
周围亲戚嫌她们母女是累赘，不愿意过多来往。
母亲为了照顾女儿，给她赚生活费，每天起早贪黑坐在轮椅在她校门口摆摊炸油条。
乐乐非常懂事，上学之前和课间时间，都会到摊位那边帮妈妈的忙。
因此，学校里的人知道她有个残疾人妈妈，经常捉弄她欺负她。
乐乐告过老师，老师却只是不痛不痒教训几句，还用‘你别惹他们，一个巴掌拍不响’搪塞* 她。
被老师训斥的同学变本加厉，带头女生把乐乐堵到女厕所，逼她脱了衣服磕头认错。
“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我明天就找人，把你妈破摊子砸了！”
乐乐不愿意拖累妈妈，只能照做，在无比绝望和悲愤的情况下，给猫神写了私信。
私信发出去没多久，她收到一封转学介绍信，安排乐乐去城里的学校读书。
帮忙安排转学的人，还替她们母女租下了一个手续齐全的店面。
乐乐满怀感激的给猫神写了第二封私信，以为从今往后，自己的人生会像网名一样，简单快乐。
哪知道，她高二才转过来，跟不上城里学校的进度，又没有条件请家教。
再加上学习方面的天赋一般，高考成绩很不理想。
乐乐不愿意给母亲增添负担，决定直接找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