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只过了一个时辰,但祝青臣可是好些年没见到他了。
祝青臣笑了笑,捏捏小孩的脸蛋,然后也上了床,睡在外面。
小孩似乎有所察觉,哼哼了两声,嘟囔着问了一声:“太傅爹爹回来了?”
“嗯。”祝青臣应了一声,拍拍他的心口,“睡吧。”
李端却翻了个身,抱着祝青臣的手臂,问:“父皇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过几日便回来了,你想父皇了?”
“嗯。”李端点点头,“父皇在的话,就不会让太傅爹爹这么晚睡了。”
“现在也不迟啊。”祝青臣摸摸他的脑袋。
不多时,李端便睡着了。
系统停在枕头上,好奇地看着李端,伸出自己的电子触手,戳戳他的脸颊。
“臣臣,这就是你和李钺生的……养的小孩啊?还怪可爱的。”
“等他醒了,你给他放动画片。”
“那可不行,不能扰乱世界规律。”
一个月后,李钺便从南边回来了。
有系统提供的药方,江南疫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死伤很少。
另外,祝青臣这次做任务,还获得了不少现代的先进农具、优质种子和树苗。
祝青臣把所有东西都给了工部,让他们组织工匠农人,照着图纸制造农具,培育优良品种。
要从古代世界一步迈进现代世界,完全是不可能的,只能从提高生产力做起。
至少让此间百姓幼有所养、老有所依,人人都能吃饱穿暖,也不枉祝青臣和李钺在数十个世界走了一遭。
这天上午,祝青臣和李钺下了朝,特意说了不见大臣,就在寝殿里躲懒。
李钺架着一条腿,坐在案前,正拿着做木工活的小刻刀,雕刻小木牌——
祝卿卿作为太子太傅,三宫六院必不可少,否则传出去有失体面!
但李钺又小气得很,于是他想出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给祝卿卿雕几个小木牌,好让他天天翻牌子。
木牌人选,包括但不限于,李钺扮演过的王爷、李钺扮演过的上古神兽、李钺扮演过的霸道总裁。
这很合理吧?
李钺表情严肃,专心雕刻。
祝青臣就拿了一册话本,躺在他的腿上,认真看书。
话本里的主角因缘错过,祝青臣看得眼泪汪汪,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这时,李钺道:“祝卿卿,难过就别看了。”
“不要。”祝青臣一边说着,一边又翻过一页,自己也翻了个身,趴在李钺的腿上,“我爱看。”
李钺放下刻刀,用衣袖拂去案上木屑,把木牌放到祝青臣面前:“祝卿卿陛下,全都刻好了。陛下现在有十来位后宫美男,不知道今晚要翻谁的牌子?”
“翻……”祝青臣顿了顿,“今晚不翻牌子,休息一天。”
李钺委屈巴巴道:“祝卿卿陛下,翻两个吧,两个。”
“大胆——”祝青臣拖着长音,从李钺怀里爬起来,叉着腰,“你竟敢左右朕的意思!”
“陛下,翻两个。”李钺一把抱住他,像被驯化的野狼一样,在他脖颈间蹭来蹭去,“陛下有所不知,神兽混沌和苍龙长渊,再不见到陛下,都要得相思病了。”
祝青臣被他缠得没办法:“好吧好吧,那就神话主题……”
祝青臣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两个系统的声音。
“臣臣!大反派!我们来了!”
李钺马上恢复正常,从祝青臣脖颈处抬起头,搂着祝青臣,无比严肃地看向门外。
只见一红一蓝两个系统,身上分别挂着塑料袋子,直接穿门而入。
看见李钺把祝青臣抱在怀里,反派系统对系统道:“你看吧,我就说,他们两个肯定在腻腻歪歪,还是敲个门比较好。”
两个小光球拖着塑料袋,走到他们面前。
李钺问:“什么事?”
系统道:“上次说好的炸鸡奖励和奶茶奖励,我们去买了,特意给你们送过来。”
把桌案上的木屑擦干净,两个系统把炸鸡和奶茶放在上面。
“为了给你们两个买这个,我们还特意去现代世界做了任务呢。”
祝青臣摸摸两个系统:“谢啦。”
“不用客气,快吃吧,别被其他人发现了。”
他们一边吃,系统一边给他们放动画片,反派系统一边通报这几天指导中心的事情。
“截止目前为止,指挥中心所有系统都被改造成救助系统,百分之八十的系统已经找到合适的宿主,为改造小世界而努力中。”
“目前正在进行的任务有一千三百五十八项,已经完成的任务有一百零三项。”
“另外,你们两位的徒弟,每一个都向指挥中心提交了申请,邀请你们去他们那里欢度周末。”
“大徒弟柳岸与二徒弟裴宣,在观潮楼准备了夫子最爱吃的香酥鸡。”
“四徒弟陆南星与五徒弟成意,为师尊准备了师尊最爱的灵果。”
“十六徒弟林星与十七徒弟谢明月,以及十九徒弟陈时川,为老师准备了老师最爱吃的肯德基……”
“好了好了,停停停!”祝青臣喊了停,“跟他们说,我和李那个正在吃炸鸡,请他们不必担心,为师不会饿死的。”
“好的。另外,你们还有十位学生,提交了探望申请,希望能够过来看看你们。”
“请他们等我和李钺七八十岁的时候,再来探望,可以吗?”
“好的,已经将您的意愿转达给了所有学生,正在等待学生回复。”
祝青臣刚松了口气,忽然,殿门外又传来李端的声音。
“父皇!太傅爹爹!我来了!我今日扎了一刻钟的马步,还写了三张大字!”
祝青臣和李钺吓了一跳,赶忙把炸鸡奶茶收好,顺手还把两个系统一起塞进桌子底下。
“其他人又看不见我们……”
两个系统反抗无效,被祝青臣和李钺死死镇压。
六岁的小孩在宫人的簇拥下,背着自己专属的小木弓与小木箭,抓着自己刚写好的大字,迈着小短腿,爬上台阶,推开殿门。
父皇与太傅爹爹并肩坐在桌案前,正襟危坐,朝他露出一个十分慈爱的笑容。
祝青臣朝他伸出手:“端儿来了?给太傅爹爹看看你写的字。”
“来了。”李端一脑袋扎进祝青臣怀里,还要伸出手,搂住李钺的手臂。
祝青臣简单看了看:“写得很好,继续加油。”
李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然后,他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太傅爹爹和父皇这里好香啊。”
能不香吗?
他们俩搁这儿又是奶茶,又是炸鸡的。
李钺挥退宫人,然后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炸鸡腿。
他把炸鸡腿的皮扒了,塞给李端:“自己拿好,就吃一个,不许说出去。”
祝青臣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小孩子能吃这东西吗?
李钺又拿了个鸡腿,塞进祝青臣嘴里:“祝卿卿,你也吃。”
这时,两个系统挣脱束缚,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臣臣,你的学生发来回信,五个表示理解老师的安排,五个表示他们会永远等着老师和师公的到来。”
“还有五个心碎流泪,发来了一堆哭泣的小表情。”
祝青臣扶着额头,十分无奈。
既然李端都发现了,祝青臣和李钺也就不藏了。
两个人把藏在桌案底下的奶茶和炸鸡都端出来,放在桌上。
李端窝在祝青臣怀里,双手抓着炸鸡腿,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父皇,这些是什么?”
李钺道:“这是父皇和太傅的零食,本来太傅塞牙缝都不够……”
祝青臣默默地伸出手,使劲捶了李钺一下。
李钺闷哼一声,继续道:“但是现在你来了,就分你一口。不许多吃,吃多了肚里生虫。”
李端用力地点了点头:“嗯,谢谢太傅爹爹,谢谢父皇。”
李钺拿起桌案上的茶杯,把自己的奶茶分出一小口给他。
李端一手握着鸡腿,一手端起茶杯,吃一口鸡腿,再喝一口奶茶,抬起头时,眼睛都亮了。
第一次吃现代食物,惊为天人!
他小口小口地啃完了鸡腿,抬起头,把最后一点奶茶喝掉,还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巴。
李端转过身,扑进祝青臣怀里:“太傅爹爹,这些是什么东西呀?好好吃!”
李钺捏着他的双手,把他给提起来:“满手的油,不许往太傅身上扑。”
“噢。”李端拿出自己的小手帕,认真擦了擦手,把每根手指都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再次扑进祝青臣怀里,“太傅爹爹,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等我长大了,我能多吃一些吗?吃了还会长虫吗?”
“这个……”祝青臣顿了顿,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大人不会长虫,但你长大以后……”
李钺指着桌上的食物,一本正经道:“奶茶,来自北方的草原部落。”
“炸鸡,来自遥远的美洲部落。”
“所以你以后要认真习武,率领百万大军,把这两个地方给打下来。”
祝青臣深吸一口气,又给了李钺一下。
你在跟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李端却毫无察觉,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认真地看着父皇。
“当然了,炸鸡这种东西,很多地方都有,你记住这款炸鸡的味道,长大以后多打几个地方,都尝一尝。”
“父皇和太傅打下江山,所以能享受这些。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也要自己去争取。”
李端握紧自己的小拳头,用力地点了点头,中气十足道:“多谢父皇指点,我记住了!太傅爹爹,我再去习武!”
李端扛着自己的小木弓,迈着小短腿,跑出去了。
李钺用坚定的目光,目送他离去。
祝青臣则捧着脸,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李钺,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在孩子面前信口开河?”
李钺理不直气也壮:“祝卿卿,这叫做从小培养帝王野心。要是端儿日后统一世界,你的学生就再也不用学英语了。”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李钺把奶茶吸管递到他嘴边:“别想这么多了,这都是小辈的事情。”
祝青臣将信将疑地低下头,吸溜一口奶茶。
可是,这天夜里,李端在睡梦之中,挥舞着双手,说着梦话。
“太傅爹爹,再给我吃一口!”
床铺上,祝青臣靠在李钺的臂弯里,抬头看他,目光质问。
这就是你说的培养帝王野心?
野心没有培养起来,贪吃的心好像起来了。
李钺抿了抿唇角,不知该如何作答。
下一刻,李端再次挥舞双手,还有双脚。
“可恶的草原人!我要喝奶茶!”
李钺眼睛一亮,祝卿卿,你看!
帝王野心初现!他的培养策略是正确的!不愧是他亲自教导的继承人!
不一会儿,大概是梦里的草原人将奶茶双手奉上,李端安静下来,睡熟了。
李钺伸出手,用被子把李端裹好,直接扛起来,送到偏殿,让侍奉的宫人们守着。
他一直都是这样干的。
寻常人家的孩子到了六岁,早就和大人分房睡了。
也就是祝卿卿心疼李端,从李端三岁,收养他的时候,就带着他同吃同住。
现在李端六岁了,还是爱黏着他们。
没有办法,李钺只能等孩子睡着了,再把他搬走。
明天一早,趁孩子还没醒,再搬回来。
来来回回,已经坚持快半年了。
李钺叮嘱了宫人几句,随后大步走回正殿。
正殿之中,帷帐垂落半边。
祝青臣翘着脚,趴在床上,正拿着上午没看完的话本看。
听见门扇开关的动静,祝青臣抬头看去。
“回来了?没醒吧?”
“没醒。”
“总这样也不是办法,要不然……”祝青臣晃了晃双脚,“你明天别把他搬回来,让他自己在偏殿醒来试试?”
“也行。”李钺端起床头的木托盘,送到祝青臣面前,“请祝卿卿陛下翻牌。”
祝青臣放下话本,捧着脸,目光在十来个木牌子之间流转。
祝青臣故意问:“你上午说,哪几个反派见不到朕,都要得相思病了?”
李钺一脸严肃,指了指两个木牌:“这两位,神兽混沌和苍龙长渊。”
“修真界也有相思病吗?”
“回祝卿卿陛下,有的。”李钺坚定。
“好吧,那就……”祝青臣伸出手,指尖拂过两个木牌,然后——
翻了混沌和长渊中间的那个牌子!
“这个!修车工李钺!”
祝卿卿还是这么喜欢糙汉修车工。
李钺提醒道:“祝卿卿陛下,你已经独宠修车工半个月了,专宠过盛,不是好事。”
祝青臣晃着脚,笑得眉眼弯弯,像只小狐狸:“朕不管,朕就要李钺。快传修车工李钺,与朕共度良宵,不得有误。侍奉好了,即刻晋封。”
他伸出手,拽住李钺的衣襟,把他拉进帐子里。
木托盘被打翻在床上。
祝卿卿陛下口谕,李钺没有办法,只得依从。
帷帐全部落下,李钺低下头,在祝青臣的眉眼之间啄了一口。
好半晌,祝青臣带着红痕的手臂从帐子里伸了出来。
不过瞬间,李钺的手便覆上他的手,将他带了回来。
“祝卿卿陛下,李钺侍奉得好吗?可以晋封吗?”
“陛下怎么不说话?可是听信了那起子奸佞小人的谗言?”
“他们都是嫉妒,其他反派嫉妒陛下专宠于我,所以费尽心机挑拨我与陛下。”
“陛下明察秋毫,一定不会被小人蒙蔽,我不懂其他反派的手段,我只知道我对陛下之心,日月可鉴,陛下听听我的心真不真?”
话刚说完,李钺就把祝青臣抱起来,把他按在自己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结实的胸膛上。
他这辈子的文采,都用在这种事情上面了。
“停下……朕命令你……”
祝青臣就喊了一声,还小小声的,跟猫叫似的。
李钺根本就没听见,一个劲地要祝卿卿陛下听他的心,还趁机亲亲陛下的头发,捏捏陛下的脸蛋,挺腰作乱。
翌日清晨。
今日不用上朝。
祝青臣甫一睁开眼睛,对上的就是李钺结实的胸膛。
身上倒是清清爽爽的,被褥也都干干净净的。
胸膛震动,头顶传来李钺的声音。
“祝卿卿陛下醒了?陛下是想先吃早饭,还是想多睡一会儿?”
“先……”祝青臣乱成浆糊的脑子转了转,缓慢代入角色,“先治罪。”
祝青臣清了清嗓子,问:“李钺,朕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侍寝之后,怎不离开?反倒赖在朕的龙床上啊?”
李钺正色道:“我昨夜问了陛下,陛下许我留宿寝殿,与陛下同床。”
“是吗?”祝青臣疑惑,“你什么时候问的?”
“陛下晕倒的时候,陛下没有拒绝,就是答应了。”
祝青臣哽住:“你你你……你这是行刺君王!朕都晕了,你一点都不担心朕!朕要让人把你抓起来,你不要想晋封了……”
话音未落,李钺就抱着祝青臣,翻了个身,跟狼似的,把猎物压在身下。
“你又要做什么?”
“行刺陛下。陛下都要把我打入大牢了,我得及时行乐。”
不用上朝,小夫夫又腻歪了好一阵,一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磨磨蹭蹭地起了床。
李钺从身后拢着祝青臣,把下巴搁在祝青臣的肩膀上,两个人连洗漱穿衣都黏在一起。
李钺还是那套说辞:“陛下要把我打入大牢,我舍不得陛下,要多多跟着陛下。”
直到祝青臣保证,不让人把他抓起来,还给他晋封,他才放下心来。
结果抱得更紧了。
这是李端独自在偏殿醒来的第一天,他倒也接受良好,在宫人的服侍下,乖乖地起了床,吃过早饭,就去念书习武。
他又不是小傻瓜,父皇每天晚上把他抱走,他当然会有感觉。
祝青臣和李钺先去看了李端念书,指点了两句,然后便去书房见大臣。
两人并肩坐在上首。
几个近臣坐在下首,无甚拘束,简单回禀一些要事。
祝青臣看奏章,李钺一边听,一边低着头,给西域进贡的葡萄扒皮,扒好了就递到祝青臣唇边,祝青臣一口吃掉。
不多时,近臣们回禀完毕,站起身,刚准备行礼,自行离去。
正巧这时,李钺把第三十二颗葡萄递到祝青臣唇边。
祝青臣摆了摆手:“不吃了,酸酸的。”
李钺黏黏糊糊道:“陛下再吃一颗,我亲手剥的。”
等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对。
李钺抬起头,对上大臣们同样震惊的目光。
下一刻,大臣们眼中的疑惑转为了然。
所有人齐齐抱拳,在祝青臣面前单膝跪地!
“见过陛下!恭迎陛下登基!”
第一,祝太傅比现在的陛下更温柔、更和善,对大臣也更好!
第二,祝太傅权势滔天,总揽朝政,和现在的陛下还是夫夫,祝太傅登基之后,陛下可以退居后宫,专职服侍祝太傅,陛下一定乐意!
第三,陛下亲口承认祝太傅是皇帝!
总结起来,祝太傅做皇帝,好好好!
祝青臣捂着脸,朝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不是很想说话。
近臣们还有些不想走,恋恋不舍地看着他。
祝太傅真的不考虑一下当皇帝吗?
先当两天也行啊。
李钺把祝卿卿不吃的葡萄吃掉,擦了擦手,搂住祝青臣的肩膀,也朝近臣们摆了摆手。
“这个新皇登基,一般都要三辞三让,朕再劝劝太傅,争取早日登基。尔等先下去罢,今日之事,不要外传,以免新皇害羞。”
“是。”
近臣们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
一行人走出大殿,有人感叹道:“从前在寨子里,陛下和太子太傅才五六岁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陛下被太傅吃得死死的。”
“太傅让陛下往东,陛下绝不会往西。太傅让陛下摸鱼,陛下绝不会抓鸡。”
众人大笑起来。
他们都是从土匪寨里就跟着李钺和祝青臣一块儿的人了,小时候的玩伴,一起长大,变成长大以后的大臣。
小小玩笑,还是开得起的。
再说了,陛下也乐意他们这样说。
只是这时,忽然有个大臣沉下脸色,一本正经道:“只是——”
“近来我夜观史书,史书所载,陛下太过宠信一人,实在不是好事……”
下一刻,其他人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
“你不要命了?”
“你忘了陛下立太傅为后的时候,那些没眼色的世家硬要往宫里塞人,结果全被下大狱的事情了?”
“就是,最后还是太傅求情,要不他们全都被宰了。再说了,就算太傅求情,他们也在天牢里喊了三声‘陛下与太傅天生一对’,才被放出来。”
“你可安分点吧!”
方才说话那人挣扎着,推开同僚们的手,正色道:“我的意思是,近来太傅总是独宠陛下一人,也不怎么出来走走,见大臣还不到一刻钟就让我们走了。”
众人都哽住了。
噢,祝太傅才是那个“陛下”。
那没事了。
紧跟着,他们又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时,李端扛着自己的小木弓,和往常一样,从远处跑了过来。
“父皇、太傅爹爹……”
他在一群大臣面前停下脚步,乖乖行礼问好:“刘叔、张叔、陈叔……”
李端的叔伯们伸出手,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掂一掂。
“哎哟,端儿又长壮了。”
“去跟父皇说一声,叔伯带你去城外跑马,怎么样?”
李端蹬了蹬自己的小短腿:“太傅爹爹还不让我骑马呢。”
“那带你出宫去玩,你想去哪?”
“去……”李端道,“去买烧鸭,买三只,我吃一只,太傅爹爹和父皇吃两只。”
“好,那叔叔伯伯呢?”
“叔叔伯伯自己买。”李端低下头,摸摸挂在自己腰带上的小荷包,“我的钱不够多呢。”
众人笑出声,身材魁梧的威武将军,将李端扛在肩上骑大马,又派了个宫人回去禀报,得了允准,便带着几个看护的宫人侍卫,出宫玩去了。
李端被带走,祝青臣和李钺又落了清闲,在殿中躲懒。
两个人调换了位置,李钺把祝青臣没看完的奏章看完,用祝青臣用过的朱砂御笔,简单批复两句。
当然,大臣们总是能准确辨认陛下与太傅批复的奏章。
太傅用词温和,如春风拂面。
陛下不拘小节,如狂风骤雨,还伴随着“放屁”、“胡言乱语”、“能干干,不能干滚蛋”等过激言语。
——这也是大臣们无比期盼祝太傅登基的一大原因。
李钺批复奏章,祝青臣就躺在他身边的软垫上,脑袋枕在他的腿上,蜷着身子,盖着毯子补觉。
昨晚累坏他了,歇一会儿。
李钺一只手握着笔,另一只手揉揉祝青臣的脑袋,又伸进毯子里,帮他捏捏胳膊。
将睡未睡之时,祝青臣轻声道:“李钺,我们以后不能再玩‘祝卿卿陛下和大反派’的游戏了,这回只是在近臣面前,他们不会说出去,万一下次在朝堂上说漏了嘴,那怎么办?”
“我们必须明确一点,你是皇帝,我是臣子!”
李钺道:“祝卿卿,你是觉得,前日你在朝上喊我‘李那个’,大臣们都没听见吗?”
祝青臣哽住。
“还有昨日,你在宫人面前喊我,‘我最爱的糙汉土匪,过来一下’,他们没听见吗?”
祝青臣拽着毯子,盖住自己的脸,然后翻了个身,准备逃走。
李钺伸手一揽,直接把他给抓回来:“睡觉,别想这些其他的。”
“我不敢睡。”祝青臣弱弱地从毯子里探出脑袋,“我怕我睡着了,你把你的龙袍披在我身上。”
“又不是没穿过。”李钺捏捏他的脸,“上回给你穿,你还弄脏了,还是在龙椅上弄脏的,你那时候怎么不害怕?”
祝青臣爬起来,一把捂住他的嘴:“我当时喊‘停’了,明明是你……”
算了,说不下去了。
祝青臣倒回软垫上,闭上眼睛:“睡觉。”
祝青臣一觉睡到下午。
期间被李钺喊起来吃了顿午饭,但整个人也是迷迷糊糊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不过,就算他没睁开眼睛,每当李钺用勺子把鸡丝粥送到他唇边,他都能准确地感知到,然后张开嘴巴,吃掉食物。
吃完午饭,李钺怕他吃了就睡,对脾胃不好,于是又缠着他,喊了一会儿“祝卿卿陛下”,两个人就“糙汉修车工李钺昨夜侍寝,应该晋升为妃还是贵妃”的问题讨论了两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