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不断的叫声是从一个人口中发出的，他好像正在经历格外狠戾的虐杀，叫到最后声音中那浓重的绝望，几乎要淹没这片建筑群。
不过向善师并没有对此表示出太多的怜悯，他只是双掌合十为他祈祷一下，就动也不动的继续观察桌上的灰。
直到声音消失，他才细微的转动停顿半天的眼眸，起身又往厨房走去。
呵呵，他几乎神经质的勾起唇角，绿色虹膜深沉，桌上的那堆灰在刺耳的尖叫中，在他直勾勾的注视下，直接多了三分之一。
哦，也不能是直接多出来的，而是底部多出来许多灰，导致上方开始滑落扩散，最后导致它们基本上要占去一半的桌面。
他决定明天就去问问那两个人类，他们在今晚听到惨叫时，桌面上有没有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玩意。
如果没有的话……费珂的睫毛压下，其中流转的趣味不断翻涌。那这件事可就有意思了，至少比现在要有意思的多。
外面在叫声结束后，一切归于宁静，就连本该在街上乱跑的怪物，也毫无动静。此刻，红海与已经稀薄的白雾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控制键，很默契的消散。
在黑夜中，只有点灯人点起的蓝色灯光与人类家中或是白色或是橙色的光亮存在。
费珂从家用医疗箱中掏出一副手套，他戴上手套，一手拿着瓶子，一手将灰往瓶子里扫，然后一边用目光望向窗户。
他弯眸浅笑，对着对面天台上的人形生物比划出口型。
对面那个黑漆漆的身影与他隔空对视，谁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见彼此，不过在费珂转回头没多久，那个人影就“砰”的一下，随风散去。
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揉揉鼻尖，打个哈欠，眯眸还想继续睡，但他侧过身子，瞅见手机上那十多条红色未读消息的提醒，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将手机捞过来。
他轻车熟路的打开聊天软件，随后输入一系列的密码登入特定房间。
刚一进去就发现，那些不断私聊他的人正在群里发疯。
啊……这才凌晨两点，他瞥眼时间，还真是一天天的不消停，自从那些领头的消失，底下那群小鱼小虾就跟没脑子似的，到处乱窜。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还能找上自己，这可真是……贾思觉得人真的奇妙极了，
也不知道叫那些领头的知道后会怎么想，说不定连躲都不躲了，直接起来爆锤这群人的狗头。
屏幕亮起的光打在贾思脸上，在黑暗的屋子中，用那种亮白的色调，照的他的脸部呈现出一种阴郁的色彩。
匿名—秋蝉：没想到你们能找到我的账号？
贾思的消息一发出去，群里火热的聊天就骤然停下，他那条消息就静静的待在最下面，几分钟过后，才有试探性的消息回复。
匿名—冬虫夏草：哇靠，你竟然还有这个群的密码？
随着第一个人出现打破僵局，刚刚还冷清的群再度变得十分火热，不少人纷纷来艾特贾思，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你最好快来帮忙，快来收拾烂摊子。
贾思连问号都懒得敲，也不知道是说他们傲慢好，还是说他们天真好，为什么到现在了，还觉得自己会乖乖的回去听指挥啊？
他满脸困倦的退出房间，看都没看那些私聊的消息，选择直接把这个账号注销。
就不该对他们抱有什么期待，他有些后悔刚刚自己为什么起身查看手机，而不是假装没看见继续睡觉。
破实验室，这多年了也没见研究出什么来，除了祸祸人就是祸祸人。
贾思见老东家那么惨，连幸灾乐祸的心情都没有，他就知道这种实验室迟早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先不说那些在群聊中刷出好几百条后，才发现贾思不见的人们正处于无能狂怒中，也不提，他们拼了命的继续花钱找黑客让他们调查贾思的信息，然后找机会报复回去。
目前的重点是在贾思睡着后，放飞自我的向善师他又捅了篓子出来，虽说这篓子不大，但这也让点灯人有些忍无可忍。
费珂并没有在十二点的时候将那四瓶灰老老实实的带出去，而是把灰当做手榴弹，直接顺着窗户往对面、斜对面扔。
瓶子在撞到窗户的那一刻，并没有被弹出来，而是从内部炸开了，炸开的很彻底，里面的灰和天女散花一样，零零散散的附着在各个它能到达的地方。
有些甚至被吹回费珂在的这楼，顺着楼道内敞开的窗户缝，飞了回来。
这可就坑了瓜瓜和红发少年，他们之前用眼神确定今晚的行动，刚摸出门汇合，正往外走准备去捞河灯呢，就被迎面的灰迷到眼睛。
幸好他们没有说话，并没有将灰咽下去，但就这么一点点灰，在十二点过后和他们进行十分贴近的接触，也足够导致他们的身子与神智开始不可避免的产生异变。
点灯人猛的抬头，就在刚刚他被糊住一些关键词的第九条规则更新了，那些黑团污渍消失，字迹浮现。
第九条规则：人类是不可以被伤害的，遭受污染的人类是可以被伤害的。
他深深的吸进一口气，望向费珂所在的方向，想都不用想，绝对是那货搞得事情。
那个肆意妄为的混蛋。
“轰——”
这栋楼直接塌了一半，自七层以上的楼层像是被陨石砸中一样，开始哗啦啦的向下掉落大的、小的各种混合钢筋的混凝土块。
本就不是很干净的向善师，再次变得灰头土脸，他用手在空气中挥来挥去，试图驱散蒙在他面前的尘土。
在空中的那些尘土慢慢聚拢，旋转卷成一个小小的龙卷风，风壁上挂着两颗紧闭双眼的头颅，他们恬静的衔着笑容，仿佛在做什么美梦。
……完了，事情大发了。
向善师眼睛一闭，往地上一躺，开始启动紧急避险模式——也就是装死。
虽然这栋楼只有向善师他们三个人，但这动静太大，同片区域的人们再也没办法装聋作哑。
不过没有人开门，这接二连三的动静导致他们也不敢莽撞的直接开窗或者开门，鬼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惨叫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但是像刚才能闹出那么巨大动静的事情，还真是不多见。
还没等他们决定出不出去，点灯人直接替他们作出决定，出去？出去什么出去，都给我老实待着。
他黑着脸站在半倒塌的楼面前，掌心下压固定住龙卷风，再摇晃一下手中提着的灯，幽蓝色的火焰缓缓流淌出来，火焰在空中绕了几圈，随着“砰”的一声炸裂，一团火焰分出许多细小的类丝线物质，它们在空中膨胀变长，飞向各个方向将所有人的房间全部封住。
幽蓝色的线密密麻麻的遍布在每个家的大门上，它们表面的亮光如同呼吸，富有节奏感的忽亮忽暗。
被莫名关在屋内的众人：？？？
认为自己实力足够的人选择扭动把手开门，没开开，他们狐疑的拨开窗帘，望着窗外，当看着点灯人后，他们悟了，安心的盘腿在窗边一待，然后就看见点灯人用拎猫的手法，薅着一个人的衣领子把人拎起来，还在空中抖了抖。
“嗨……？”费珂四肢垂下，摆动几下后极其自然的就着这个姿势，打招呼。
曼洛伊的睫羽低低覆下来，挡住一半的金色，只在眸子中留下一半晦暗不明，他也不说话，就直直的盯住脸上灰扑扑的、耷着眼皮的向善师。
向善师脸上灰一片白一片，发丝也黏在脸上，他瘪着嘴可怜兮兮的抬起眼睛，翡翠眸子中带了雾气，湿漉漉的像只小狗。
“我错了，我真不知道他们夜里打开门跑到外面！”他双手合十，吊在空中拜了拜。
“呵……”曼洛伊唇边勾起嘲弄的弧度，他不会说谎，向来是有话直说，所以他半点面子没给向善师留。
“说谎，你是故意的，为什么？”他手一松，把人扔下来，见他站稳后淡淡道。
费珂低下头，暗暗叹气，垂下来的头发将他上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下，显得他神情阴森而莫测，只见他缓缓翘唇。
“你要知道，我不会害我自己。”他语气平静，又着重强调：“所以我也不会害你们。”
说完，他将头发顺到耳后，再抬头，面上弯着眼眉，一扫之前的压迫感，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只笑嘻嘻的贴近点灯人，亲昵道。
“好歹多给我点信任嘛，亲爱的曼洛伊——”
曼洛伊沉下来的表情微微松动，他翕动唇瓣，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沉默的点点头，火焰吞噬他的身影，瞬移到头颅龙卷风面前，开始着手解决这个问题。
替某个自以为事情过去，又开始摆烂的家伙收拾烂摊子。
第15章 怕向善师被打死，开始琢磨他的晋升
曼洛伊的火自下而上，顺着风吹过的方向攀附在灰尘上，和龙卷风一同旋转，仿佛点燃一团丝线，它们将龙卷风全部覆盖起来，在黑夜中，骤然亮起了大大的三角形橘黄色的火焰。
他特意让火绕开了那两颗头颅，并没有伤害到被裹挟着的人类。
向善师轻嘶一口气，绿色的眸子中央出现一点黑，极其细小的黑色扩散，丝丝缕缕的掺杂进绿色的虹膜中。
他的手臂融化成黑色的液体，编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扑到天空，它并没有直接触碰到火焰龙卷风，而是隔了一段距离将火焰产生的光给罩住。
就像是魔术师手中的黑布，带有神奇效果的往上面一挥，所有的光都消失不见。
他反应的很迅速，火焰产生的亮光出现极其短暂，眨个眼的时间，众人再看龙卷风就如之前一样毫无变化。
当然，老是保持大规模的黑色液态，这对费珂来说有点难，所以他选择与曼洛伊的火焰纠缠，让火焰中充溢着黑色液体，这样就可以无时无刻的吞掉光，减少动静。
曼洛伊冷冷的瞥过只有半个身子的费珂，轻轻颔首，开始不再抑制自己掌握的灯火，手中提灯的火焰势头窜高，张牙舞爪的越燃越烈。
曼洛伊与费珂，从这个方向来分析的话，一个产生光，一个吞吃光。贾思用笔戳戳下巴，确实是属性有点犯冲。
不过要是好好相处，搭配起来应该也会是比较好的组合。
就是向善师这个性子……他摇摇头，从文件袋中抽出一张纸，摸摸上面的字迹有些遗憾，他当时给出的设定，在绑定灵魂光团后被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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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称：向善师
介绍：有人用刀刨开他的胸膛，却惊讶的发现血肉中跳动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心脏，满腔的善意在血管中涌动，澎湃又勃发的将其他人感染，最终无心的人睁开眼，在寻找的路上永不停歇。
规则1：请赠予善良的人一张折纸玫瑰，在他的善被恶意侵蚀前，一直跟随他。
规则2：玫瑰是烙印，在折叠玫瑰并要送给他人时，将自己对那个人的正方面的感情注入。
规则3：你是恶，你在寻找善，不要背叛善。
规则4：每当心脏抽疼，就意味着有善意正在身边，距离越近、善意越纯真，疼痛的程度越深。
规则5：不要将体内的异物取出，请牢记异物在你的心脏里面，你是一个有心的生物。
规则6：善是“毒药”，恶是“解药”，但毒药与解药都是你的良药。
规则7：黑色液体那是浓重的恶意，是你体内的污垢，适当的释放出来有利于身心健康。
规则8：了解恶、感受恶，最后恶将为你加冕。
规则9：请确保，你无时无刻都能感到来自外界的善。
—————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比他给出的要好上一些，贾思重新将纸放回文件袋，偏着脑袋屈指敲桌，将抽卡系统唤出来。
‘晋升向善师的等级，需要什么条件来着？’
‘B级向善师晋升到A级，需要一个A级规则碎片或是三个B级规则碎片。如果有完整的B级规则，则需要一个就行。’好久没出现的抽卡系统激动的来刷存在感。
‘好，倒是不难。’贾思在意识中捏一把软乎乎的系统团子，好心情的笑笑。
等曼洛伊的事情结束，看看有没有渠道将向善师升一级吧，就他那种惹事频率，B级有点太低了，贾思真怕他在曼洛伊注意不到的情况下被打死。
第16章 以爱为名的惩罚
火焰硬生生将浮在空中的风尘全部压下，巨大的沙尘沸腾着将这片区域覆盖，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挡住。
费珂站在沙尘中央，只剩下半边脸的他，在吸收从火焰上脱离下来的黑色液体，仅剩的瓷白皮肤上裂开深且长的纹路，一部分没有和青年融合的黑色液体就从那里涌进身体内部。
点灯人一只手拽着一个人类，缓缓从黄色沙尘中走出来，他将沉睡的瓜瓜和红发少年扔到地上，对向善师的状况难得升起一点担心。
没有其他原因，只是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能隐约透过皮肤看清内里的青色血管以及其中流淌的红色血液。
费珂唇角处还习惯性的挂着笑容，但从额头上的冷汗以及不断轻微颤抖的手臂都能看出他此时的虚弱。
当最后一滴黑色液体钻进指尖，他仿佛脱力般半跪在地面，手掌捂住自己的心脏，用力向下按去，忍下从喉间溢出的闷哼。
太不老实了……费珂眸色暗沉，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群乌黑的东西正不安分的在血管、骨肉里疯狂的搅动，带动着心脏中的异物也开始向内里捅去。
传遍全身的剧烈痛苦比以往来的更加真切，那种要将他整个身体都四分五裂的痛苦令他瞳孔隐隐有些扩散。
‘你太乱来了，费珂。’贾思的声音中难得透出冷意。
’曼洛伊，麻烦你将费珂送到我身边来，然后收拾一下残局。”他重重的压下心间的不悦，对着曼洛伊，语气尽可能的放柔和。
’好……’
曼洛伊沉默片刻，弯腰将费珂从地上捞起来，以一种半抱的姿势被火焰吞噬，转而出现在贾思的卧室中。随后，他给了已经没心思注意其他事的向善师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再对贾思颔首示意安全到达，这才迈进火焰离开。
贾思用手指捏捏眉心，目送人影消失，将视线递给冷汗已经浸湿衣服，整个人和水里泡出来似的费珂。
青年躺在地板上已经神情恍惚、唇色泛青，贾思注意到他的目光涣散，或许是因为对这个环境的熟悉导致的放松，他开始抑制不住的小声低吟。
他身上那些皲裂的皮肤依然没有愈合，正狰狞的在各个地方凸显存在感，裂痕处无数滴黑色的液体要往下滴落，又被什么控制住，缓缓的挂在空中，半落不落的。
这真的是胡来，隐藏在向善师体内的恶意哪里是那么好控制的？
只有那颗心脏才能完完全全的调和恶与善之间的平衡，缺少那颗心脏，就如同锁没了钥匙、笔没有笔盖，它是不完整的，恶与善就是失衡的。
这一点费珂应该再了解不过。
要说贾思现在的心情，其实他已经没有最开始表现的那么愤怒。
他说不准向善师在做些什么，他也不想探究的很仔细，只要最基本的底线不被触碰，他可以将自己当做聋子与哑巴。
但是这才刚被唤醒没多久，就将自己搞成了这样？这也太夸张了。
诡异的适应力向来很好，向善师渐渐的可以勉强睁开眼睛，被汗打湿的睫羽沉甸甸的笼下来，让他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但他知道，面前那个模糊站立的人影是贾思，他也知道贾思的嘴唇张张合合的在说话，但是当声音传到他的耳朵中，却是缺斤短两，模糊不清。
“你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达成目的，并且没有和我们任何一个人说，只是一个人不顾后果的行动，你心里压根就不信任我们对吧？”
贾思用手掌抬起向善师低垂的脸，指尖拨开挡在眼前的发丝，水汽朦胧的绿色眼眸清楚的倒映着贾思冷淡的面庞。
他一句一顿，也不管费珂能不能听清：“我想，你需要一点教训。”
贾思认为，以爱作为鞭挞的器具，才是灌输疼痛与恐惧最好的办法。
“相信我，我永远爱我自己。”贾思咧出笑容，盯着向善师半闭的眼帘，再一次的呢喃自语：“是的，我应该永远爱我自己。”
“嘶……”
费珂感受到体内四处捣乱的疼痛消散，黑色液体也都安静的蛰伏下来，试探性的动弹四肢，这才发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
等他稍微适应现在更加虚弱的身体，这才惊恐的发现，他好像被人……被人锁起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费珂有些茫然，他抬起手晃晃，在并不黑的房间内，他清晰的看见那条叮当作响的锁链。他的双手被铐住了，铐住他的手铐内还贴心的被覆了蹭柔软的布料。
“吱呀——”
正当他试图从地面上站起来时，禁闭的门被推开，逆光的影子完完全全的笼罩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将他拥入黑暗一样，挡住所有能照在他身上的光。
外界显然比屋子内更加明亮，费珂作为一只诡异，瞳孔能更快的适应光亮变化，所以他没有挪开目光，一直在牢牢的注视着，那张看不真切、被阴影覆盖的脸。
“贾思？”费珂有些不确定。
停在那里的黑色身影挪动脚步，随着光影变化，脸露出来，他的确是贾思。
但费珂依然没有松下那口气，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感到紧张，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危险一样，可能是因为他目前的处境，也可能是因为贾思他现在所携带的微妙气场……
穿着黑色靴子的贾思自然注意到向善师的表情，但他依然没有出声，只是安安静静的走在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踩踏声，每一声并不大，但却带着步步逼近的压迫感。
像是锤子，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费珂。
忍受痛苦时的费珂都没有这么慌张过，但他现在表现的真的很慌，和只炸毛立飞机耳的猫似的，一双眸子溜溜的瞪大，十分警惕的贴到墙角。
“好，我知道……我知道这次我玩的有点过分……”费珂的脑子飞速旋转，他一本正经的举起四根手指：“我发誓，我下次绝对不这样了。”
“你还是不明白。”贾思停在费珂面前，没有在意费珂浮夸的演技，伸手将那四个手指按下去，他淡淡的扫视一下周围，语气冷漠的开口：“在你没想明白之前，你就在这里老实待着。”
待在这里？
闻言，费珂收敛起方才伪装的模样，精致的眉眼间缓缓挂上一缕疑虑，他高高举着手递到贾思面前。
“你要拘禁我？为什么……”他扒拉着锁链，试图与贾思讲清道理。“这件事确实是我没考虑周到，但是结果是好的。”
说完，他故意挑眼去看贾思，见贾思神色不变，才深吸口气放松下来，想到贾思是自己的创造者，他唇边带着宠溺无奈的笑容，又晃晃拴在手间叮当作响的玩意。
“好吧，只要你能消气。”
不出去就不出去了，在这里待些天正好能养伤，他相信贾思说的没想明白就不能出去，只是吓唬他而已。
贾思没有搭理他，他现在眼周青黑，神色有些倦怠，昨天晚上守了向善师一夜，他现在很想睡觉，他从兜中掏出遥控器，按下中央的红色按钮。
随着按钮按下，锁链上冒出红色的植物，那些植物攀附在锁链上，最终刺进向善师的血管。
随着异物的刺入，他一个站不稳就要摔倒，被贾思抱住后，他不顾血肉被拉扯的不适，细长的手指狠狠攥住贾思的领子，第一次发出类似质问的声音。
“这是什么？”
他感受不到体内任何和诡异有关的东西了，就连规则都被抹去……胸腔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以及不安。
红色血管植物在从他的体内抽取，抽取他赖以生存的规则，还很仁慈的留了一点，留了一点仅能维持他成人型与理智的分量。
这真是见鬼的仁慈！
第18章 传下去，贾思说费珂是小鸡仔
昏暗的房间内一道黑影静静的站在床边，床上抱着被子睡得正香的青年被盯的呼吸停滞，从梦中惊醒，他睡意朦胧的直起身子，啪嗒一下按亮小夜灯。
“曼洛伊……”
贾思半阖着眼眸，困的眼神聚不上焦，语句间的音调黏黏糊糊，理智也被人搅和成一团浆糊。
曼洛伊有些卡壳，他是想来问向善师怎么样了，但是对着这样的贾思，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来的不是时候。
不过想想也是，贾思本来就是一个病重的人，如今疾病不过是被系统强压下去，但身体的基本素质还是不过关，本身就不能熬夜的主，为了费珂硬生生的熬了一宿，随后又是准备地方又是准备材料的，一直忙忙碌碌的。
自己似乎不应该晚上来打扰他睡觉，虽然他以为这个点贾思没睡觉来着。
“不止……还陪了他一个白天。”仿佛知道曼洛伊在想什么一样，贾思慢慢的摇摇头补充。
“也就是说，你刚刚睡下？”曼洛伊惊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贾思的瞳孔微微扩散，呆愣的盯着虚空一个角落，好像曼洛伊说了极其难懂的信息一样，半响才从口齿间挤出一句话。
“是这样的，他没有力量，就和小鸡仔一样一直想要躲在代表安全的翅膀下面。”
连小鸡仔的比喻都出来了，看样子是真的有点神志不清。
曼洛伊看不下去了，伸手将小夜灯关掉，掌心按在贾思的肩膀上，向下施力让他躺到床上，被子一拉将他蒙住。
“先睡觉，睡醒再聊。”
他陷入了梦境，在梦中，场景的外轮廓的像素模糊不清，拉开的红色幕布挡住了大半光源，只有被聚光灯照亮的两位主角格外显眼。
其中一位被锁住双手，他正窝在另外一个人的怀里，他的眉毛紧蹙，面部表情上带了些不可置信，他扯着另外一个人的衣角，让那个人不好起身离开，只能维持这个半蹲的姿势待在原地。
“你的精神状态真的没问题吗？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对待你自己！”
正待在怀抱中的人，他脱口而出的质问，在这个场景中，总能让人联想到一只依赖他人且恼羞成怒的动物，在恼怒之余仗着被其他人宠爱，而肆无忌惮。
不过显然小动物不会这么理所当然的质问，它们甚至都不会说话。
不过这种类似于小动物的既视感显然取悦了那个掌握局面的青年，他低低的笑出声音，“费珂，这是惩罚，自己做错了事情，被自己惩罚，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灯光一阵变化，从冰冷的白色调慢慢过渡到温馨的橘黄色，被锁住的费珂将脑袋躺到青年的大腿上，由着青年慢条斯理的抚摸他的发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