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令徐游感到意外,江橘白应该是碰到了不会做的题,看表情能看得出来,但没去偷偷翻书,更加没有拿手机查,也没有和旁边或者前边的学生交头接耳,整场考试都坐住了,就是做完了之后,没怎么检查,就趴在了桌子上开始睡觉。
这点习惯,徐游认为无伤大雅。
两节课的时间,徐游留了半个小时批改试卷,改到谁的,就把谁叫到讲台自己亲眼看着。
每个人都提心吊胆。
“徐游长得是很帅,但人真的很贱,”江明明低头和江橘白说,“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江橘白正要回答,徐游换了下一份试卷,“江橘白,到你了。”
大家还是习惯性地看他,目光跟着他的动作移动。
他站到了讲台底下,第一排的同学趴在桌子上,观察着江橘白垂在身侧的手指,她看了半天,和同桌耳语,“你看,他指甲修得很干净耶。”
江橘白听见了,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
“好了,我来看看你的试卷,”徐游敲了敲桌子,“你基础不好,我对你要求不会特别高,把基础题作对就可以了。”
虽然是末班来的,徐游该怎么批改还是怎么批改,他一道道题改下来,本以为对方对不了几道题,能得个一二十分就不错了。
“42?”徐游感到有些刮目相看了,他抬头忍不住笑,“可以啊,难怪小芳老师到处跟人夸你。”
毕竟,上半年的期末考,末班总分最高才121分。
这42分,都占去三分之一了。
江橘白不太习惯被人这么夸,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把眼皮耷拉了下来。
看出他是在不好意思,徐游就不再说些更让他不好意思的话了,把几处比较简单的知识点给他说了一下,就让他拿着试卷回位子上了。
江明明一看江橘白回来了,立刻说道:“等着吧,以后徐游肯定会特别重点关注你。”
江橘白莫名:“为什么?”
“嗯——怎么说呢,”江明明挠着脑袋,“徐游特别喜欢聪明的学生,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他带了好几个班的化学,也带生物,同时还是一班的班主任,像你这样聪明又自觉的学生,他肯定更喜欢。”
江橘白拿着试卷,没放在心上,没有哪个老师会不喜欢聪明的学生,他没多聪明,只是占了有个藏在暗处的“辅导老师”的便宜。
江橘白这场抽考考得不错,比起本身成绩就好的肯定算不了什么,可他是末班的,又被徐游夸奖了。
下午在食堂的时候,徐文星又特意来恭喜江橘白。
江橘白请对方喝了杯柚子水,反正食堂的果汁就两种:橘子汁,柚子水。便宜还量大。
“以前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个学习的料子。”徐文星笑眯眯地看着江橘白,“你是不是有什么学习秘籍啊?”
“没有,只是做一遍就会了而已。”江橘白语气淡淡地说着。
这点,可能真的需要天赋,只是江橘白以前没有意识到而已。他几乎不需要专门做错题集,因为他只需要把正确的誊写在错题旁边,他下次便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跟头,即使这道题以不同的更复杂的题型出现。
只是他不会的太多了,所以学得比较慢也比较吃力,尤其是需要大量积累背诵的语文和英语。
徐文星眼镜镜片后面的眼角抽了抽,放下筷子,竖起大拇指,“看来我这年级第一的位置迟早要让贤啊!”
徐文星很少开玩笑,江橘白也忍不住牵了牵嘴角,"夸张了。"
两人正聊着,无精打采的徐武星和他身后同样无精打采的徐马克端着饭走了过来,在江橘白和徐文星旁边的空座坐下,李观嬉最后跟来。
“下午好啊。”李观嬉笑嘻嘻地打招呼。
徐文星只点了点头,江橘白埋头吃饭,充耳不闻。
李观嬉也无所谓江橘白的态度,看不惯归看不惯,但徐武星和徐马克都败下了阵,反正他是不会自己冒头的。
江橘白吃饭很慢,他挑着土豆块里的花椒,一粒一粒,全部挑了出来之后才能放心吃饭。
一旁的徐马克咳嗽个不停。
“……”
江橘白感到恶心,端着饭盘往旁边挪了两个位置。
徐文星一开始碍着自己弟弟的面子没换位置,直到徐马克一口饭喷在了徐文星的盘子里,徐文星黑着脸一下就站了起来,“你怎么回事?”
徐马克涨红着脸,一边咳嗽一边说:“我咳咳我也不知道,就是咳咳停不下来。”
他指着自己的脖子,“咳咳咳,痒。”
李观嬉捂着自己的盘子,对徐文星解释道:“他嗓子发炎了,一直没好,今天去镇里拍片,里边烂了一大块,要做手术切除呢,约了过几天去做手术,这几天是没办法了。”
徐马克感激地看向帮自己解释的李观嬉,然后继续咳嗽。
徐文星这饭是吃不下去了,端着盘子走到了门口,把饭都倒在了潲水桶里,转回来拿走柚子水,坐到了江橘白的对面。
“咳咳,咳咳咳!”徐马克咳得快要趴在了桌子上,李观嬉和徐武星也都快受不了了,隔壁桌的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他一边咳不说,还一边伸手抓挠,脖子上挠出数道血痕。
李观嬉看不过去,扑过去把他的手按下来,“你搞什么?忍忍不行?”
徐马克眼眶含泪,咳得脸通红,舌头弓起绷紧,连声音都咳得嘶哑难听。
“咳咳咳,咳呕——”徐马克的背忽然弓起,从咳嗽转为呕吐,李观嬉哪怕收手收得及时,也还是被吐了一手。
李观嬉大跳起来,“我靠!”他胡乱往自己校服上抹着,边抹边看清了桌子上的呕吐物,他的动作慢慢顿住,因为不可置信。
桌子上的呕吐在不断蠕动,那些不是食物,是成群成堆的蛆。
这些蛆被食物包裹着,体型肥大,比经常见到的还要大几倍,它们在桌子上飞快蠕动,爬向食物。
徐武星就在旁边坐着,他裤子上飞了几只,他大叫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被其他同学扶了起来。
徐马克坐在椅子上,他瞪大眼睛,对自己吐出来的东西也同样感到不敢相信,但嗓子眼里的痒意已经盖过了震惊,他把脖子挠得鲜血直流,又刺激得他吐了几回,全都是蛆。
地上,桌子上,还有徐马克的身上,爬满了蛆。
江橘白拿着饭盘站了起来,他被徐文星拉着后退了很远,看着周围人惊恐的表情,还有徐马克沉醉在抓挠之中的迷离表情,不断有蛆从他嘴角掉落下来。
江橘白抓着饭盘的手指泛白,他忍着想吐的欲望,直接转身离开。
走出食堂大门之前,江橘白还是回了下头,因为这事太诡异了,不管怎样,人的身体里都不该吐出蛆来。
少年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之中的徐栾,他浑身包裹着阴郁潮湿的暗色,分外显眼。
似乎是察觉到了江橘白的目光,徐栾脑袋转了过来,身体未动。
徐栾朝他扬起嘴角。
第30章 签订契约
周围人在看清了桌子上那一大滩不断蠕动的生物具体是什么之后,面色绀青,好几个纷纷跑出食堂大吐特吐了起来。
徐栾只出现了一瞬,眨眼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徐马克的脖子已经被他自己挠得鲜血淋漓,几个热心又强壮的男生硬着头皮扑上去把他按在了地上,汤汤水水浇了一身,他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紧缩,“痒啊!好痒!痒死我了!”
视野中,徐文星洗干净了手跑了过来,他仍然一脸嫌恶,“太恶心了他,喉咙里生了蛆他自己都不知道?”
江橘白知道缘由,但没法说,含糊地应了句,“可能不知道。”
“他上午不是刚去过医院?”徐文星不停低头察看着自己身上,看样子,他是真的被恶心到了,平时性格那么好的人,也在这种时刻失态了。
“现在的医院也太他妈的……”徐文星脱口而出了一句脏话,说到半路又一下打住,把脏话咽了回去,“这么明显的症状都查不出来?”
江橘白微微垂眼走着路,看着地上被太阳照射出来的影子。
“挺奇怪的。”少年随口一说,说完,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忽然拉长了一截,他摆动着双臂,他的影子也同样摆动着双臂,只是在摆动的过程,还有多出来的一对手臂。
江橘白眼皮一跳,大太阳底下,他猛地浑身一凉,略显慌乱地把目光转移走,看向教学楼,篮球场。
操场、跑道上人来人往,影子跟随着它们的主人群掠而过,根本没人会注意到江橘白的脚下多出了一个影子,他现在有两个影子。
“喂!江橘白,来打球!”徐丹海抱着篮球,大汗淋漓地站在篮球框,看似热情地邀请江橘白。
又不是第一回了,他们现在见着江橘白总是一个人,就总想找麻烦,可碍于江橘白战斗力实在是强,揍人又是在狠,他们也都只敢动动嘴皮子,真要让他们动手,那可能又不敢。
江橘白没理他,徐文星倒是和他们挥了挥手,“你们自己玩儿吧,我们回教室复习。”
江橘白看了徐文星一眼,后者好像对谁都挺好的,不论对方好与坏。
他挺佩服这种人。
因为江橘白对不喜欢的人,装不出来一点热情的样子,他本身也就不走徐文星这种为人处世的风格,太累。
而且对于只需要学习的高中生来说,忙于人际关系应该不能被排在所有重要事情的首位。
徐文星跟他们一来一回拉扯完毕后,扭头发现江橘白都已经进了教学楼。
他追上去。
“等会要不要一起做题?”徐文星镜片后的一堆眸子在教学楼的背阳处也带着点点亮光,带着不知名的热意。
“不用了,我喜欢一个人写作业。”江橘白说的是实话,他没骗人。
只是他刚一说完,看见徐文星有些发黯的脸色,他才恍然想起来徐栾说过的话,徐栾说徐文星是同性恋。
同性恋?
所以对方会不会——
江橘白赶紧将想法打住,他又不是同性恋,为什么要去想一个同性恋可能喜欢自己?
不过,他最好还是跟徐文星保持距离,毕竟,认真回想,徐文星似乎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对别人没有的主动和亲昵。
对方还说过,他之所以会主动,是因为自己合他的眼缘。
被江橘白拒绝,徐文星脸上也没出现失落的表情,他自始至终都坦然坦荡,“好吧,那你要是有不会的,可以来我们班上找我,我应该随时都在。”
“不过要是碰巧我去了老师办公室,那就没办法了。”他耸耸肩。
对方的言行还没有到令江橘白反感的地步,甚至都还没达到好友的距离。
江橘白笑了下,“我自己也能学。”
“这么厉害?”徐文星伪作意外的表情又将江橘白逗笑了,“那回头得是你来教我了,进步速度快如火箭,是大神啊。”
铺陈在楼道台阶上的影子从两个分化为了三个,多出来的那一个影子似乎也在竖耳倾听着外面的聊天内容。
很快,它看起来跟人类没什么两样的影子轻轻蠕动,攀上墙壁,化作了仿若黑色墨迹一样漆黑的东西。
它的形状化成了一把巨大的匕首,刀尖正对着徐文星的后颈。
江橘白余光登时就看见了,他下意识拽了徐文星一把,徐文星没有防备,被他拉得一个踉跄,一脸莫名地看向他。
“那什么,”江橘白见到那道影子又收回到了自己的脚下,冷静下来,“我忽然想起来我有道题不会,你帮我看看。”
男生还穿着生理死亡前的那一身校服,同样都是同一所学校定购的蓝白校服,他的衣服颜色却灰暗无光,甚至还透露着淡淡血色。
他站在江橘白的的桌子边上,垂眼看着坐在桌子前后的两人,以及他们放在桌子上的试卷。
没过多久,他的手臂缓缓抬了起来,落在了江橘白的肩上。
江橘白身体立刻就被那突然触上来的凉意给冷得哆嗦了一下,可能也不是身体感觉冷,而是心底被徐栾吓得发冷——对方甚至比他和徐文星还要先出现在教室,他站在窗户边上,几缕金黄的阳光穿过他的身体,落在桌面的课本上。
“这道题……挺难的,也难怪你不会,”徐文星抬眼笑了一笑就找了支笔低头开始解起来,“你现在做这种题会不会早了点儿?你自己找的题吗?”他一边在草稿纸上解着题,一边自言自语。
徐文星看不见徐栾,自然也无法发现江橘白绷紧的身体和紧握成拳的手。
少年完全能感知到那只手的形状大小,手指的长度,每一寸皮肤的触感与温度。
它沿着肩膀循循而上,贴着脖颈,江橘白感觉自己的心脏从胸腔跃到了颈侧,它甚至就好像在鬼祟的掌中砰砰直跳。
很快,它抚上了少年的下颌,指腹…可能是食指,可能是无名指,但江橘白觉得那更加像中指,力道无法像食指一般自然,却也没有如无名指一般难以控制。
对方的中指在江橘白的下颌打着转,将江橘白脸上的肉按压出了圆润的小窝,接着将指腹戳进去。
江橘白生出了一种诡异的自己正在被玩弄的感觉。
“大概这么解,你先看看过程。”徐文星花了将近十分钟才把这道题解出来,他手中的试卷转了一圈,换回到了江橘白眼底下。
“好…额。”江橘白舌尖都在颤,他嘴里溢出一道含糊不清的怪音,像融化的糯米,黏的,还是甜的。
“你怎么了?”徐文星终于发现了江橘白的异常,他看见江橘白的脸有些发红,“你是热的吗?”
可现在都已经快十二月了,哪里算得上热?冷还差不多。
说完的徐文星看见了窗台上的阳光,想,说不定是因为窗户边上更觉得热。虽然徐文星觉得这教室还挺冷的,比他们1班要冷得多,他手背上的汗毛打从一进教室开始就没趴下来过。
“还好。”江橘白抬手拨正了试卷,拿起笔,一手心的汗,“不热。”
此时,徐栾的五指正在江橘白的发间穿插着。
江橘白的发质偏软,但发量还挺多的,碎刘海却也没显得毛躁,柔顺地伏在额前,让人以为他的性格也柔顺了。实则却不然。
徐栾的手指轻轻按压着江橘白的头皮,指腹擦着头皮过去,又缓缓过来。
几乎,整个脑袋都被徐栾给揉了摸了遍,包括耳廓耳垂,如果可以的话,江橘白甚至怀疑徐栾想把手塞进他的脑子里搅合。
徐栾又在发什么神经?
潜意识里,江橘白觉得徐栾是在不开心,因为平时的徐栾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还没坏到在人前就作弄他。
看似恶劣的徐栾,处处都把握着恰到好处的分寸,虽然他的恰到好处的分寸,在人类眼里全无分寸可言。
“谢谢,我差不多明白了。”江橘白说道。
徐文星视力不好,可戴着眼镜,他也能看清楚江橘白眼角的泪光。
“你这是……”徐文星一脸的不解,“你困了吗?”
对于别人上赶着送来的借口,江橘白拿来即用,“是有点。”
“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休息,我听徐武星说你每天都学到熄灯了才睡,是挺累的。”徐文星推了推眼镜,起身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他刚走,徐栾就在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他单手捏着江橘白的下巴,“我觉得你们需要保持距离,小白怎么认为呢?”
它眸子里血色深浓,即使双眼含着笑,也让人感知不到半点暖意、笑意。
江橘白甚至觉得自己周身越发寒凉。
“他是同性恋,我知道,我肯定和他保持距离。”这点都不用徐栾提醒,他自己就会跟徐文星保持距离。
不过——
“你们不是朋友吗?你怎么还防着他,”江橘白不解,“而且是你一开始让我有不会的题就找他。”结果现在翻脸的也是徐栾。
“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徐栾弯了弯嘴角,他希望像江橘白这么美好的少年是他的,只属于他的。
在徐文星朝江橘白露出那般恶心的笑容时,它便已经想好了对方应该要如何死去才能赎罪。
“而且……"徐栾语气缓而柔,“你那么护着他,我不喜欢。”
“既然做了契,你便是我的人,我有照顾你监护你的的职责,而你,也有你需要履行的约定。”
江橘白看出徐栾没有在开玩笑,他被对面血红的眼睛盯视得毛骨悚然,“什么约定?”他声音发着抖。
“你要对我永远忠诚,我应该远比你的家人,你的老师,你的同学要重要。”徐栾微微起身,倾身压向江橘白,一股夹杂着血腥味的潮湿味道朝对面的少年迎面扑去。
“你当然也可以把我看得没那么重要。”徐栾的嘴角弧度牵拉到了人类无法完成的弧度,他抚摸着江橘白的耳垂,就像柳条轻抚着湖面,一个不留神,纸条就会插入到水里。
“但是我会杀掉所有人,你重视的,你爱的,重视你的,爱你的,到最后,我又是你最重要的人了。”
“我我不会,我会履行约定,信守承诺。”江橘白几乎感到绝望,可绝望的同时,他也明白,如果不是徐栾,他早不知道被哪个孤魂野鬼给撕成碎片了。
徐栾的皮肤底下浮上来一层浓浓的黑色,不是雾气,而是死气,他眼中的血红褪去变为蛛网一样的红血丝,脸上爬满黑色的裂纹。
他,或许也可以是它,它张开嘴,嘴里像一座不见天日的坟墓。
“小白,这就是和恶鬼签订契约的代价,背叛者,碎尸万段。”
它已经几乎将江橘白拢进了怀里,死气已经将少年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整个教室里都透露着一种深井里不见天日的阴气和冰冷,唯一的暖色就只有江橘白。
他将试图吞并他的死气给吞并了。
江橘白一整个下午都没能打得起精神,不过题做了不少,他趴在桌子上乱写。
徐栾不高兴不就是因为他当时拉地徐文星那一把。
这样就不高兴了?
比李小毛还要幼稚。
像吃醋一样。
“江橘白!”陈白水的声音忽然出现了11班教室的窗户外面,他的声音算不上响亮,教室里也算不上安静,但由于过于严肃,非常有严师的气势。一时间,教室里的所有人都朝窗外看去。
江橘白本来还戴着MP3在一边听歌一边做题,他没听见陈白水的声音,还是江明明叫了他,指着窗外,“陈白水找你。”
江橘白摘下MP3,以为陈白水是路过看见自己在听歌所以才叫自己名字。
他走出去站到陈白水面前,陈白水二话不说拽着他就往楼下小跑。
“怎么了?”江橘白差点被拽到。
他本来以为是MP3的缘故,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上课听个歌应该不至于搞这么严肃。
陈白水步伐没慢下来,回头瞪了江橘白一眼,问道:“你之前是不是跟徐马克在宿舍打架了?”
问这个做什么?都好几天了。
“是。”江橘白回答道。
陈白水继续问:“你是不是还掐他脖子了?”
话说到这里,江橘白就差不多明白了大半,他又不蠢,中午徐马克在食堂闹出那样恶心人的事情,下午陈白水就来抓他,又问他跟徐马克是不是打过架掐过脖,来意已经明确得不能再明确。
“掐了。”江橘白言简意赅,没有丝毫要逃避的意思。
“你还掐了?你厉害啊,”陈白水气得嗓子都变了音,“今天中午徐马克在食堂突然发疯,被几个男生架起来才送到了医务室,到了医务室打了针镇静剂就送到医院了,家长给我看了医院拍的片子,你……”陈白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恶心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时间没能继续往下说下去。
江橘白还是莫名,“片子怎么了?”
走到了学校的停车场,江橘白被陈白水几把就推上了副驾驶,“安全带系好。”
陈白水跟着上了车,一脚油门踩下去,出了学校,陈白水才一脸黯然又畏惧的表情,接着说道:“那片子我看了,徐马克喉咙里全是蛆,整个脖子都溃烂了,那蛆还生得比我们平时见到的要大,把徐马克的整个喉咙都堵住了,一说话就挤出来几只,一说话就挤出去几只。”
他是位人民教师,可再淡定,他此刻也忍不住在心底狂骂脏话了,这种反人类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高中生身上?!还是出在他的班上?
“徐马克说是你掐了他的脖子,是你干的,现在他父母要见你,主任也在医院,你爸妈估计也在路上了。”陈白水连连叹气,“你真是……这下我看怎么收场?”
江橘白一开始还挺忐忑不安的,听陈白水说完,他反倒先冷静下来了,他靠进座椅里,淡淡地开口问道:“陈老师你相信他喉咙腐烂是我干的吗?”
“我不信。”陈白水立即回答,“但有什么用?”
他说完,又一个大拐弯,“不过你放心,家长估计也就闹一闹,撒撒气,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事儿跟你关系不大,我就没见过哪个孩子打架打出一嘴巴蛆的,真是活见鬼了。”
江橘白慢慢将眼皮耷拉了下来,他知道是徐栾干的,也知道徐栾是在给他出气。
“徐马克他,”江橘白看着陈白水,“会不会死?”
陈白水对着前面的车按了按喇叭,也不敢妄下定论,“这个说不好,我感觉应该不严重,把腐肉切除了就可以,但看医生那边又好像跟我以为的不太一样,医生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病例,掐脖子经常导致的是声带受损。”
“等会你见了徐马克的家长,态度好点儿,嘴巴不甜也没关系,别横。”
车又往前开了会儿,陈白水忽的又说:“但是你在宿舍里打架这件事情,肯定是要挨处分没跑了。”
江橘白没做声。
从学校到医院的路程不长,价值陈白水车速也快,半个小时不到,他就载着江橘白到了医院。
陈白水刚刚就是从医院回的学校,他领着江橘白从急诊科的快速通道快步走到了急诊室门口。
急诊室门口,江梦华和吴青青像两只鹌鹑一样都缩着肩膀缩着脑袋,面前站着一堆没见过的眼生夫妻不断用手指戳着他们,推搡着他们。
吴青青一直道歉,“不好意思啊,真的不好意思啊,江橘白平时在家还是挺懂事的,一般也不会跟人打架,都是别人先找……”
江梦华急忙悄悄拉了她一把,同样不停地朝对方点头哈腰道歉,"你们作为家长的心情我也理解,这样,徐马克同学的医药费我都出了,之后的营养费,还有两位的误工费……"
“爸。”
江橘白站在江梦华身上,唤了对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