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这么想的?”舒莫的声音已经有些低沉下去,他的呼吸起伏,像是想到了某种可怖的可能,却又不愿去确定:“哪怕彻底毁灭荒诞戏剧,哪怕扼杀荒诞之主?”
灰发青年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胸前的肌肤仿佛泛着某种细腻的软光般,在上方浅浅扫过,就算再怎么想冷静,也因为愤怒而气到脖颈微微发红起来,耳垂也开始充血、转为一种殷红色。
加里的眼神落在那块软肉上,他的手指伸出,带着某种又重又深的力道探向舒莫,那双绿眸望着他,眼中的神采漂亮得令人心惊,仿佛一片汹涌的绿海,旺盛的怒意带着澎湃的生命力在其中涌动,又因为真挚的情感而显得愈发醇厚。
加里捏住他的耳垂摩挲着,每一次的力道都让舒莫有些微痛地皱起眉,加里连指尖都是暖的,力度却硬得像是在骨头都由钢铁所铸。
舒莫痛呼了一声,最后还是挣动了一下,男人这才好像回过神一样望着他,片刻后,看着舒莫的眸光,加里低声说:“抱歉。”
“可我有些控制不住我自己。”男人仍然在笑:“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呢?”
加里的这句话,甚至显得有些荒谬起来,舒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看了好几眼后,他才勉强克制怒意说道:“我不在意他,那么我还要去在意谁?”
他几乎就想要直接地对加里说: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你就是最清楚这一点的人。
加里垂下眼看着他,那眸光中满是压抑的侵略性,舒莫完全不理解他为何摆出这副样子,加里和贪婪的关系……真的是像他所想的那样吗?
正在此事,高台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舒莫其实一直有观察着台上发生的一切,队长和普尼亚已经几乎要走到王冠之前,然而就在只差几步路的时候,普尼亚却突然开口说道:“你刚刚听见了加里说的话了,对吗?”
队长目露狐疑,他并不是舒莫,不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哪里能理解普尼亚现在对他的复杂感情,男人只能含糊地说了一句:“怎么,你还想说些什么?”
普尼亚和队长现在都披着人皮面具,两个人一个身穿华服,一个身穿黑袍,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却因神色的不同而显得稍有区别,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捅进了他的脑子,普尼亚身上的腐朽气息越发重了,重到就算是队长,都察觉到了不太对劲。
“你知道我是谁,对吗?”普尼亚接着说,他的这番话通过耳机传到了舒莫的耳中,而在普尼亚的眼中,现在的队长,是舒莫。
“我其实一直都不敢确认,但是现在,我已经确定了,是你。”
“因斯亚,”普尼亚说道:“你其实一开始就知道,我在伪装成你的样子吧?”
队长……队长犹豫了一瞬,现在的情况太过复杂,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而另外一个人演员则没有剧本。
队长沉默了,最终,他将目光放在王冠上,决定不管普尼亚放什么屁,之后抢到王冠就直接跑。
“是,我确实已经认出你了,但你为什么还活着呢?”普尼亚说:“你明明早就应该消失了。”
“一个已经死去多年,并且被家族除名的人,怎么会突然重新出现在这里?”普尼亚望着前方的王冠,他抚摸着自己的脸,却清晰地意识到:他身上的这套华服、他能够站在这里的原因,都是因为他披上了这张面具。
“你知道吗?父亲母亲从未承认过你,他们早就将你彻底除名。”
队长听到这番话的那一瞬间,并未有任何感觉,但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耳机,但另外一边的舒莫已经听到了,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队长放下手,他对普尼亚的感官已经彻底变得异常恶劣,但他毕竟不是当事人,而舒莫又没有说任何话,男人只能回答:
“哦。”
队长顿了顿,接着说:“那又怎么样?”
普尼亚的手指一颤,他的声音提高了些:“你还没有意识到吗?你早就该死了,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父亲母亲从未爱过你,我才是赫尼亚家族唯一的长子。”
队长转过脸看了他一眼,普尼亚望着他的表情,极力想要从队长的脸上看见痛苦的神色,揭露真相的这一瞬间,普尼亚的心里甚至是有股莫名的快感的,然后他就看见队长看了他一眼,接着趁着他说话的时候伸出手,一把握向面前的王冠。
“放手!”普尼亚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他的眼底发红起来,一字一句地看着面前的人说道:“这是母亲送给我的礼物。”
他说:“你听见了吧?这是属于我的,它不属于你,你早就已经被除名了,你为什么现在还要重新出现?”
普尼亚想要以这番话让队长痛苦、让他犹豫,但男人只是望了他一眼,就好像有些不耐烦起来了似得:“滚开。”
他的声音沙哑,不像是普尼亚一开始听见的声音,队长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轻咳了一声,普尼亚望着他,看上去十分疑惑:
“你不理解我的意思吗?”
他说:“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手?就算你回来了又怎么样?”
“父亲母亲都不在乎你,”普尼亚说道,他的表情一点点扭曲,就像是有什么裂痕将他的面孔缓缓撕裂开来般:“他们把圣物送给了我,你为什么要回来抢我的东西?”
队长眯起眼看着他,片刻后,他已经从普尼亚的话中听出了他的意思:
“所以,这顶王冠原本是属于舒……我的?”
这场家庭伦理剧,让普尼亚完全不可自拔,但队长的脑中却已经豁然开朗,难怪他看普尼亚和舒莫的样子总有些相似,原来他们真的是一家人。
他并不是要故意窥探舒莫的隐私的,男人只能在心底对他说声抱歉,他懒得再听普尼亚说些什么,而是直接道:“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说,既然我已经被除名了,那么这东西就不属于我了是吗?”
“那你又为什么要变成这副样子?走到这里来呢?”队长继续说道:“我不是在和你理论,也不是在和你聊天。”
队长推开身旁的人,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继续说道:“别碍事了,不变成这副样子,你甚至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普尼亚紧紧地凝视着他,片刻后,他的表情都有些扭曲起来:“是啊,如果不是变成这副样子,那么我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哥哥,”他轻声说:“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所以你现在能不能再死一次呢?”
队长望着他,就看见普尼亚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刀,他的眼神落在队长的腿上,接着轻笑道:“我必须得变成你的样子才能变成皇后,将你吞噬之后,我就可以完全地取代你。”
他抚摸着自己脸上的面具,笑得格外开心,看着队长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位落入陷阱的猎物,普尼亚从站在高台上的一开始,就在思考着这件事。
而舒莫,他的这位哥哥是个连跑都跑不动的残疾人,离了其他人的保护,他又能怎么办?
普尼亚望着面前的队长,突然毫不留情地攻向他的右腿,队长的面色古怪,下一秒,男人低下头望了一眼下方的灰发贵族后,突然在普尼亚不敢置信的表情中高抬起右腿,机械咔咔的声音传来,一块快拼装的金属块掉到地上,刚刚还一瘸一拐的队长突然一脚横踢,在普尼亚的面前如同一道疾风扫过一般,将他狠狠踹到了地上。
犹如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突然跳起来给了他一刀一般,普尼亚的眼中,甚至都不是茫然,而是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怎么可能……”
他呕出一口血,就看见队长站得笔直地收起腿,他堂堂生命工厂的S级雇佣兵,哪里受过这种气,队长又上去给了他一脚:“想欺负瘸腿是吧?想趁我不备偷袭?你手里拿着的刀我一开始就看见了,废物一个还想反杀?”
一想到如果真的是舒莫站在这里,那么普尼亚的偷袭还真有可能把舒莫推下高台,队长就更生气了,他又狠狠踢了男人一脚,这才转过脸,准备伸手去拿起面前的王冠。
“你……不是因斯亚……”
普尼亚倒在地上瞪大眼睛,说道:“那么……他在哪里?”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普尼亚缓缓低下头,看向了高台下方的灰发裁判,然后,他就望见了那双深邃的绿眸。
对方看着他,眼中没有喜悦、也没有仇恨,只是在看着一个和他完全不相干的人,看着一个伪造成他的样子,却一再失败的陌生人。
第80章 舒莫戴上了那顶冠冕
圣洁的冠冕漂浮在半空之中,将整个星空都渲染成了银白色,一道道的光环在空中浮现,高台之下的仆从们跪在地上,眼神愈发虔诚。
舒莫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幕,心里很想说一句:这看上去好像邪//教现场啊。
他缩了缩脑袋,片刻后,灰发青年突然意识到,这么大的动静,绝对会引来其他人的围观,而皇后都即将加冕了,荒诞之主在哪里?
一直没有见到贪婪,让舒莫的心慌慌的。队长已经清掉了眼前的障碍,手指甚至已经握住了那顶冠冕,但就在这一瞬间,戴着人皮面具的队长突然感到一股杀意从远处爆发而出,以他在生死危机中锻炼而出的敏锐,男人在那一瞬间当即蹲下,一把巨大的镰刀仍然从他的头顶划过,差点让他当场变成真·平头哥。
队长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就望见在上方的天幕之中,一只苍白的手缓缓伸出,泛着青白色泽的大手骨节修长,握住那把险些将队长斩首的镰刀,下一秒,下方的仆从们齐齐跪伏在地,漆黑的衣角出现,再然后是一头华美的黑发,荒诞之主西卜斯现身,祂一甩手中的巨镰,什么都没说,在男人的后方,审判所的主教们朝着祂的方向追来,细细看去,西卜斯的脸上甚至还有些些许血迹,衬得祂更添一分魔魅的气场。
祂身后的金网展开,一顶漆黑的王冠戴在祂的头上,上方燃烧着黑金色的火焰。
“我的皇后……在哪里?”
突然出现,身上还带着血腥味的庞然大物缓缓降落在高台之上,祂的黑发将男人撑起,犹如一张漆黑的菌网,在男人的身边缭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斑驳的金色彩斑从祂的四周洒落,光是嗅闻到这股味道,似乎都会让人的大脑金化、腐朽、陷入疯狂。
消失许久,不知所踪的西卜斯突然出现,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仔细看去,祂的屁股后面,还追着一群审判所的援兵。
在最前方带着援手而来的主教都快吐血了,她们兵分两路,一波人带着普尼亚去夺回圣物;另外一波人则是去围剿西卜斯,在主教和七诫的协力合作下,他们以多敌少围攻荒诞之主,在如此的攻势之下。
审判所的人很成功地跟西卜斯打了个六四开。
西卜斯六,审判所四。
他们已经足够无耻,甚至主动偷袭,但却还是险些被西卜斯斩首,那把镰刀似乎有着某种能力,无论是谁,只要被那把镰刀命中,就都会被其直接斩首,身体风干,头颅则化为黄金。
审判所的一位红衣主教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西卜斯一刀斩杀。祂抽出带血的镰刀,眼中并无其他情绪,只有对死亡的漠然,仿佛身处在他面前的人只有跪伏在地,才能勉强找到一点安全感。
男人本来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继续斩下另外一个人的头颅,但祂却仿佛望见了什么,突然不再管审判所的人,而是直接出现在了加冕的高台上。
当望见高台上的两位黑发青年时,西卜斯的金眸微微眯起,那双视其他人为无物的眼眸中第一次燃起了如此清晰的怒火,他的手指伸出,向前一抓后,在男人的手中就出现了一张人皮面具,对方正在竭力挣扎,犹如活物一般挣动着,从面具的四周伸出了细长的触须,它发出类似于求饶的尖叫声,但却还是在西卜斯的手中被慢慢握紧,接着缓缓捏碎。
队长退后了一步,他的身体缓缓变为原型,男人脖子上的血口还在往下滴血,逐渐愈合。丛看着面前华美却恐怖的怪物,心里生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那就是他已经死了,在西卜斯的眼中死去。
他的心跳跳得极快,队长是一个不苟言笑,且不爱说话的高冷雇佣兵,但是现在,在西卜斯的面前,望着他手中那把滴血的镰刀和身上散发的杀意,男人的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挤出了一个友善、和蔼的笑容,似乎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你吃了吗?
队长……队长感觉自己的腿在发抖,他心里唯一的感觉,就是舒莫的伴侣看上去,似乎脾气不太好。
“舒莫让我来拿回他的东西,”队长望着男人缓缓举起镰刀的动作,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拯救了自己的性命:“你是他的伴侣吧?他叫我过来这么做,是因为他一直想救你。”
西卜斯的手微微一顿,下一秒,不等祂继续开口,队长直接转过身就撒开腿开始狂奔,比来的时候速度快了何止几倍。
西卜斯望向他,察觉到队长身上有舒莫气息的祂只想抹掉这个存在,祂刚准备追上去将人斩首,审判所的人却从后方冲来,主教漂浮在空中,手中托着另外一只盖亚之眼,那股凝视感让人十分烦躁,西卜斯的脚步一顿,似乎踩到了什么,祂低下头,就看见仍然瘫倒在地上的黑发青年伸出手握住祂的衣角,对祂说:
“救救我……”
祂的金眸扫过面前的人,对方满身狼藉,显得极为可怜,勾着男人的衣角求救,这副样子似乎引起了西卜斯的注意,西卜斯的长发扫过,向着他缓缓伸出手,似乎要扶起他,普尼亚的心一跳,他知晓这有多么危险,但这近在咫尺的男人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普尼亚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就看着西卜斯握住他的头发,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的身上,有他的气息。”
男人望着他的眼神发生了某种变化,仿佛一位暴君望见了心仪的收藏品,任何和舒莫有关的东西,都是属于祂的。
下一秒,普尼亚只感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却是他的头颅被直接斩首,血色淹没了一切,普尼亚的脸开始金化、凝固,最终变为了一个雕像,被西卜斯握在手中,这一幕,就犹如他曾经在梦中见到的一样。
一张人皮面具掉了下来,西卜斯就像是拔萝卜一般,很轻松地将新的收藏品拿起,普尼亚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才终于生出了一点悔意,以及一丝痛苦的不甘。
这导致他的面容一阵变化,最终变成了愤恨的模样,西卜斯望着手里的东西,像是有些不满,身后的主教恰好在这个时候在背后攻击,祂的手一抬,这个刚刚到手的藏品就在男人的手中化为金粉破裂开来,被主教一刀切碎,但其中并没有掉出珠宝,而是一片漆黑。
从西卜斯突然现身,再到现在普尼亚的死只过去了很短的时间,舒莫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他仅仅因此停顿了几秒就回过了神,看着向着他狂奔而来的队长,短短的一段路,蓝发男人几乎要跑出夺命马拉松般的模样,他的双臂挥得快要起飞,恨不得把自己的两条腿砍断后装上电动马达冲过来。
“舒莫!”
听到这句话,舒莫的眼瞳瞪大了一些,在队长的手中,就拿着那顶圣洁的王冠!
舒莫朝着队长的方向冲去,然而他刚走出一步,身旁就传来了一声叹息,加里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弓箭,他拉开弓,对准前方的队长拉开弓弦,即使是在将准星对准队长的时候,男人的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令人不由自主信赖的笑容。
“住手!”
舒莫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他的面前,他的绿眸中溢出一股偏执的情绪,望着面前的加里,绝不相信对方会对他动手,加里对着他微微笑起来,下一秒,男人的指尖松开,手中的弓箭化为两根金箭射出,掠过面前的灰发青年后射向队长的方向,一根要将对方的胸脯贯穿,另外一根则飞向西卜斯。
舒莫的眸光由始至终都极为坚定,即使是那柄弓箭对准了他,但加里的这两箭,却还是超出了青年的认知范围,有那么一瞬间,要不是不合时宜,他甚至想感慨一句:“这也太厉害了。”
加里盈盈地笑着:“好好待在这里,好吗?”
舒莫望着他,说道:“你不想我拿到那顶王冠。”
这不是疑惑句,而是肯定,加里望了一眼审判所的人,接着又看着他,声音几乎低哑:“现在还不是时候。”
舒莫和他对视着,两个人的眸光彼此交错,加里没有做更多的解释,但舒莫已经不太想听了,他又看了男人一眼,突然伸出手一旁,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仆从之中,歌者突然犹如鬼魅般爬出,它所过之处掉下了一寸又一寸的骨刺,但它发出的歌声却越发悦耳,从一开始的嘶哑,再到现在的天籁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去倾听、沉沦。
它突然出现在了队长的面前,伴随着一阵优美的旋律,即将将队长完全轰碎成渣的金箭被它挡下,却将歌者的小半个头颅轰穿。从裂开的颅骨处显露处焦黑的痕迹,污染物当然不会痛呼,它只是仍然在唱歌。
“我只是想保护你。”加里望着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表情让人不由自主去信赖:“还是说,他比我更重要?”
“这怎么能拿来比较?”舒莫望着他,眼中满是不解:“你难道真的要看着贪婪消失?”
“审判所的人会镇压荒诞之主,并灭杀这个即将诞世的五级污染物。”加里说道:“这不是很好吗?”
灰发青年闻言陷入了沉默,他用那双绿眸凝视着面前的金发男人,语气中已经隐隐不快:“放屁。”
回应他的,是加里再次举手拉弦的动作,舒莫这一次没有再去挡,他只是转过身朝着队长走去,而在青年的身后,是一蹦一跳地缓缓包围上来,朝着金发男人靠近的小丑们。
这些怪物们一边做着滑稽的动作,一边对着金发男人挤眉弄眼,加里的手指一顿,他望着舒莫的背影,金眸慢慢变深:“这不公平。”
男人连眼角都在轻颤,他露出一个笑,但眼角却是朝下弯曲的样子:“你在偏心呢,裁判大人。”
“比起互相残杀,阻止你们是更好的方式。”舒莫头也不回,自然看不见加里的表情:“我不想伤害你,我也不想你伤害贪婪。”
美如冠玉的金发男人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缓缓淡去,男人白玉般的脸庞像是裂开了一条缝隙一般,从额头中心缓缓渗出一滴血珠,他伸手抚摸,看着在洁白手套上渗开的血水,加里淡淡地说道:“真是……令人不快。”
舒莫并不是想伤害他,只是命令小丑们阻止身后的男人,任何想要杀死西卜斯的人都是舒莫的敌人,但是当加里也对祂举起屠刀的时候,舒莫那一瞬间是真的没脾气了。
“我奉命寻找圣者的踪迹。”身后的男人突然传来一句听上去莫名其妙的话:“而在审判所的资料之中,这件圣物,似乎与曾经在五层出现过的‘圣者’有着莫名的联系,曾经的圣者留下的遗迹中,有与圣物产生共鸣的残骸。”
“如果我寻找到了圣者大人,那么审判所的人,就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区迎回对方。”
加里说道:“如果换成是我的话,我可能会以这顶王冠为诱饵,看看是什么人,会想要去使用它,可以使用它。”
“你觉得呢?裁判大人。”
那段话很轻,却在转瞬间随风而逝。
“在荒诞之主被镇压后,即使是亵神者,因其被日柱2所庇护,生命工厂的人也会任其离开,而留在领域内的污染物也有最后一次逃跑的机会。”
似乎是有人在他耳边若有若无地蛊惑道:“放弃吧,离开这里,你的安危比其他人更重要。”
“放屁。”舒莫头也不回地说:“审判所的人,才不会放过亵神者。”
“也许我会呢。”加里说道:“毕竟,我很喜欢裁判大人。”
刚刚死里逃生,终于走到舒莫面前大喘气的队长恰好听到了加里的最后一句话,因为刚刚的事,他的耳机都掉到了地上,自然听不见他们之前在说些什么,但加里的这番告白实在语出惊人,队长当场愣住,他看着舒莫,眼神都逐渐变得钦佩起来。
从荒诞之主到审判所新教士。
舒莫的追求者,怎么一个比一个恐怖。
“我拿到了。”这番话只在队长的脑中过了一瞬,舒莫走到他的面前后,男人便伸出手,将手中的王冠递到他的面前,在靠近舒莫的那一瞬间,这圣洁的冠冕骤然爆发出了明亮至极的光芒,队长感到手上传来一股灼热的阵痛,他连忙松开手里的东西,却发现自己并未受伤,甚至于连刚刚一路上所受的伤都完全痊愈,浑身上下宛如重获新生一般,队长的头皮一痒,他伸手去摸的时候,发现就连被西卜斯砍下的头发,都在这一刻重新长了出来。
——神医啊!
那顶冠冕悬浮在空中,在舒莫的面前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宛如一颗正在闪亮的启明星,微微战栗着等待着自己真正的主人,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压迫感,就算是正在和西卜斯对战的审判所一行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们转过脸,就看见了灰发青年伸出手,握住王冠的那副场面。
明亮的光芒一阵阵传出,此地的所有污染物都仿佛被其震慑般抬起脸,凝视着正中心的灰发青年,西卜斯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身后的金网一闪,男人便骤然出现在了舒莫身后,先是一头漆黑的长发,然后是内部斑驳的黄金色,再之后,是缓缓靠近的暗哑声线,以及那腐朽又甜腻的气息。
身穿长袍的男人从虚空中探出手,他的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舒莫伸出手握住那顶王冠,仿佛在接受着一般,眼眸的绿色被白芒压制,又在下一秒重新变为深邃的浓绿。
那些被普尼亚所忽视、所厌恶的求救声一瞬间涌入舒莫的耳中,他并未去拒绝,而是选择了接受,因为这就是他的职责,某种纯白色的力量不断地涌入舒莫的体内,那是与他完全契合的,本来就应该拥有的东西。
“皇后。”黑发男人漂浮在虚空中,伸出犹如玉蜘蛛般的手掌抚摸青年的脸庞,带着爱意的呢喃,他犹如掀开一张假面一般,将那张面具扯下,露出黑发青年真实的面孔。
“我的皇后——”
在那一瞬间,舒莫的样子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审判所的人甚至到现在连贪婪都顾不上了,他们看着这张脸迅速反应了过来,这张脸,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刻骨铭心。
舒莫和审判所的关系,简直可以用虐恋情深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