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审判所的人即将将他带走的那一瞬间,看见希出现的时候,舒莫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激动。他转过身,就看见身后除了贪婪以外没有跟上其他人,他们在长长的通道里前进着,片刻后,舒莫说:“希怎么不见了?”
“我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贪婪跟在他的身后,男人的胸口还有着浅浅的伤,此时听见舒莫的话也只是眼珠微微转动着,没有回话,两个人并肩而行,舒莫看不见贪婪的表情,只能感受到身旁人身上不断散发出的某种危险气息。
“如果不是希来了,那么我就真的危险了,幸好他一直在保护我。”
舒莫接着说道,可能是因为现在身边没有其他人,他也就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倾述着对希的仰慕和感激:“这样真好,不是吗?”
一向多话的贪婪此时难得地一言不发,他的长发垂下,盖住了自己的脸:“贪婪……也有在保护你。”
“嗯,我知道。”
舒莫的话落在贪婪的耳中,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引起应有的喜悦感,反而极为刺耳,男人的眼眸渐深,却还是专注地、受虐一般地听着身旁的人继续说道:
“我很感激你,也很感激希。”
“我一直觉得我很幸运,可以遇到希。”
“我有的时候会想,希是我这辈子最感激、也是最重要的人。”
舒莫说:“我有很多话,一直都想和他当面说。”
“但我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这些话仿佛已经在舒莫的心里酝酿了很久,但他却一直没有找到时机,贪婪的眼珠转动着,他盯着身旁的人,很想询问一句:那么我呢?
贪婪在他的心里,究竟是什么地位?
“你想对希说些什么?”
贪婪控制不住自己,问出了这句话,舒莫说:“我只想说给他听。”
贪婪不再说话了,他身上的气息压抑到了极致。他们在通道内走了很久,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光点,仿佛就是尽头,舒莫突然停下脚步,接着看向身边似乎已经眼珠通红,隐隐爆发的贪婪,黑发青年和那双血眸对视着,片刻后,舒莫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温和的、温暖的笑。
“——所以我现在就想说给他听。”
舒莫伸出手,示意贪婪凑过来,男人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片刻后,贪婪低下头,舒莫抚摸着他的脸,突然凑上前,很轻地吻了吻他的侧脸。
“谢谢你。”
他开心地,脸上带着喜悦至极的笑容,仿佛已经暗自了忍耐很久很久,才在此时此刻,在贪婪的面前,说出了那个名字:
“希。”
第85章 你是在恐惧吗?
寂静的通道内,舒莫和贪婪对视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近到贪婪可以看清舒莫的表情,而舒莫能够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
在这样的距离下,两个人近乎贴在一起,彼此都可以看清对方的一切,贪婪原本还在笑着,被舒莫亲了一下后脸上还露出了开心的漂亮笑容,然而下一秒,男人的笑容却骤然僵住。
一秒、两秒。
贪婪的绿眸紧紧凝视着面前的黑发青年,而舒莫则没有回避他的视线,他眨了眨眼睛,贪婪可以望见那双绿眸,而其中的温色像一汪清泉一般,让人想要一口饮尽。
舒莫大概是有些紧张,帅气的青年比贪婪矮上一截,现在仰起脸看着他,脖颈和下巴扬成一条弧线,将自己脆弱的喉咙完全暴露在贪婪的面前,如果一口咬上去,将他的肌肤撕扯开来后一点点地咀嚼下那甜美的血液,舒莫就会像是一颗长得恰到好处的果实般被他嚼干净,连渣都不剩。
“你为什么……不说话?”
舒莫微微垂下眼睛,眼角下压了一瞬,然后又笑起来,他这个姿势十分适合亲吻,男人静静地凝视着他,所以也就仿佛被引诱了一般那么做了。
“唔?!”
舒莫吃了一惊,因为贪婪突然掐住他的下巴开始吻他,这个吻从一开始的浅尝即止,再到后面的逐渐深入,仿佛掀开了某种表象一般,从最开始的温和一点点压近、压迫,宛如一位压抑自己许久才终于得以暂时释放一番的暴君一般,贪婪,又或者说是希正撕咬着舒莫的唇舌,宛如大军压境,对着其中仿徨失措的居民冲锋,舒莫很快就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他的眼睛亮得可怕,却又像是身处某种梦境之中,显得又软,又有一种蜜糖般的甜蜜感,两个人在这个狭隘的通道之中忘我地接着吻,舒莫不需要思考任何事情,只需要紧紧抱住面前的人接受即可,紫发男人不断换着角度深入着,不给他任何思考的余地,舒莫感到自己的指尖都在发颤、发软,并不是因为厌恶,而是因为兴奋到了极致,所以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满头是汗,在几乎窒息的那一瞬间,贪婪就会恰到好处地松开他,垂下眼睛看着猎物喘息几声后再次悄无声息地覆盖上去,他将舒莫牢牢困在自己的掌心似得,对舒莫的一切了如指掌,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无法承受、什么时候会失去呼吸,在舒莫即将在自己怀里溺毙的那一瞬间松开人,掐着他死亡的那条线掌握着舒莫的一切。
看着黑发青年在自己怀中完全不反抗地情动时,贪婪才感觉自己彻底掌握了面前的人,他感到内心稍微安定了一些,男人终于移开唇,舒莫已经手脚无力,累得只能被他抱住,其实舒莫可以挣开,但他太信任面前的人,无论是什么都全盘接受。
黑发青年在人怀里侧着脸,露出半张白皙的侧脸,舒莫低声咳嗽了两声,感觉自己的舌头还在发麻,这不像是接吻,像是在杀人般,对方在倾泻着某种情感,而他只能全盘接受。
“咳咳!”
他又抵着脑袋咳嗽了两声,感觉喉咙沙沙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刮过,连舌根都在发麻,钝痛。贪婪静静地看着他,他现在的神色,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表情和神态的细微变化而已,面前的人给人的感觉就已完全不同。
紫发男人的眼睛微微眨动,他伸出手拍着舒莫的脊背,漫不经心地安抚一番后,才说道:
“什么时候发现的?”
舒莫仍然在咳嗽,贪婪帮他顺着气,男人望着他,手指伸出,抚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
“在实验所里,还是在荒诞戏剧的领域内?”
贪婪低下身,悦耳的声音一时之间竟有种空灵的感觉,他的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如水晶般的绿眸莹莹发亮,却在深处反射出了淡淡的辉光,犹如反射出太阳曦光的镜子。
“说呀。”男人突然咬了一口他的耳垂,却没有用力,只是用唇摩挲着,声音又软又温和,似一汪水,要化了。
但舒莫却微微皱眉,他抬头看了希一眼,敏锐地察觉到:“你不高兴吗?”
贪婪看着他,脸上仍然带着笑容:“不,我很高兴。”
他说这句话时的口吻很平静,但舒莫却感觉那笑容中隐隐藏着什么似得,舒莫犹豫了一瞬,还是说:“其实我犹豫了很久,但是在前段时间,我才突然确定了。”
也是在那段时间后,舒莫才突然对贪婪变得异常亲密起来,不仅仅是容许对方跟在自己身后,甚至对于贪婪的各种行为,都有种异于常人的纵容。
“希,你一直都在保护我。”
舒莫对着贪婪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男人垂下眼眸望着他,那片绿色又亮又耀眼,此时却仿佛日光下的水晶般,如一点白光晃得人移不开眼。
舒莫的心跳得很快:“我很高兴。”
他对着贪婪露出一个笑容,男人却迟迟没有回应,片刻后,他又掐住舒莫的下巴想要再次吻上来,仿佛想要借此安抚心中的焦躁,舒莫被他亲的腿现在还在颤,他向后退开,一边推拒一边说:“够了,我真的不行了,希……”
舒莫颇有些心惊胆战的意思,他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有人会差点因为亲吻而窒息,但是贪婪给他的感觉却是如此,他就仿佛在男人的手下被压榨出了全部的精力和一切,被压迫到了极点,对方却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舒莫有几个瞬间都感觉眼前一阵发黑、心跳加快,身体紧绷到了极点,像是在人怀里死了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仅仅是贪婪的一个吻,而男人还在接着索取。
贪婪按上他的唇摩挲着,有些用力,他的手指将舒莫的肌肤压出几个指印,贪婪一时不察,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下意识地松开,然后又暗着眼眸贴上去,轻轻抚摸着黑发青年的脸。
“……是在实验所的时候吗?”贪婪似乎在是单纯地回忆着:“那一次之后,你就允许我进入你的房间了。”
舒莫一愣,他望着面前的人皱起眉,这下是真的感觉不太对劲。
“……你不希望我认出你吗?”
黑发青年和男人对视着,沉浸在喜悦中的大脑渐渐地感受到了些许不对劲,但贪婪望着他,却突然勾起唇笑起来。
他又重新贴上来,吻了吻舒莫的唇角:“在我还在操纵人偶的时候,你却已经意识到了我是谁,而我还投入其中。”贪婪亲着他的脸,呢喃道:“小坏蛋。”
“我简直就像是在被你一直戏弄似得,而你一直看在眼里。”贪婪眯起眼睛微笑道,舒莫这才意识到他的不快是因为这些,黑发青年目露狐疑:“这么说的话,你一直扮成贪婪的样子待在我身边,才更像是戏弄人的那个吧!”
话虽这么说,但看到贪婪脸上的暗色慢慢褪去,重新恢复成温和的模样时,舒莫才感觉自己心头的不安缓缓褪去,刚刚的贪婪看上去……实在太陌生了。
“抱歉。”贪婪说道:“我留在所长的研究所里,是有原因的,但我之前也是想要保护你。”
他的眼睛微微眨动着,询问道:“所长那家伙很敏锐,如果我露出破绽,他很快就会发现我。”
说到所长,舒莫就有些不太自在,因为他和所长的关系太过古怪,而贪婪却一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于希的脾气,舒莫已经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在对方看似温和的表象下,是霸道到了极点,且近乎毫无人性般的独裁,舒莫知晓希可能真的就是只在他的面前露出温和的模样罢了,所以对于所长的事,在贪婪的面前,舒莫就显得不太敢多说话,他只能含糊地说:“辛苦你了。”
“所长那家伙的脾气确实很一言难尽。”
听到他的话,一直观察着他表情的男人眼眸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如果有些心虚的舒莫现在抬起脸,他就会发现此刻的贪婪别说是眨眼,从之前到现在,他的眼睛都未曾有一瞬的眨动,那一眨不眨的绿眸甚至给人一种非人感:
“这么说。”
“你讨厌他?”
贪婪偏了偏头,笑容漂亮。舒莫感觉话题越发危险起来,他抬起脸说道:
“我只在意你。”
“……真好。”
贪婪勾起唇笑了起来,舒莫也跟着笑了。男人低下头,突然舔了舔他的眼睛,黏腻的触感一闪而过,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舒莫有些微愣,但下一秒,男人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得含着自己的舌尖吮了吮味道,接着说道:“真好。”
舒莫看着他,突然下意识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简直就犹如在一尊极其恐怖的怪物被其舔舐着,品尝着他肌肤的触感和滋味,低低的声音在暗中徘徊:“真好。”
舒莫望着面前的男人,绿眸中映出他的脸,那张完美、漂亮,明明正在微笑,但那笑意却仿佛渗进了某种毒液一般,沁出一层淡淡微凉感的笑意,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发抖,却又因为感到恐惧,所以下意识抱住对方,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安全感。
“怎么这么粘人?”贪婪说,他抱着舒莫的肩膀,语气却仿佛是在炫耀似得,舒莫在他的怀里颤抖了一会,接着镇定下来,他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审判所的人会来找你。”贪婪说道:“我不会让你被其他人夺走,所以过来接你。”
“我的人偶会保护你,”贪婪继续说着:“但贪婪太弱了。”
他的语气淡淡,仿佛刚刚还能以一敌审判所一帮人还险些反杀的贪婪实际上是个脆弱的废物似得,但想起希是谁,舒莫的心里又多了一分释然,但他仍然反驳道:“贪婪很好。”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贪婪笑起来:“关于我人偶的话题之后再聊,我们先离开这里。”
“我带你去我的宫殿。”男人说:“你会喜欢那里的。”
他这么说着,转身向前走去,示意舒莫跟上,黑发青年跟在他的身后,看着贪婪的背影,对方的样子看上去明明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却又已经完全不同了。
快要走到尽头的那一瞬间,舒莫突然停下脚步,黑发青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希。”
舒莫说道:“你是在因为我指出了你是谁,而感到不高兴吗?”
“还是说,你在恐惧……还是不快?”
贪婪的脚步停了一瞬,他回过头望着身后的人,男人即使露出半张侧脸,也美丽得仿佛梦幻中的场景,他的前方是通道的入口,明亮的光芒从外映入其中,为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边,他的紫发微扬,浅浅的金芒覆盖在那上方,仿佛将他的发丝变得透明、纯白。
“怎么会呢?”
他对着舒莫露出温和的笑,一双绿眸中映出浅浅的金,他的半张脸沐浴在阳光下,另外半张脸则完全隐没在黑暗中:“你是我的。”
在那一瞬间,舒莫的心头狂跳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被面前的这一幕所迷得神魂颠倒,还是因为贪婪身上的某种怪异之处而感到战栗,但这就犹如某种禁忌一般,不能说,也不能点出来,因为一旦惊动深渊,就会被其一口吞噬。
希的一切都让舒莫深深着迷,但对方回应他的方式,却并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他们走出了这个地方,在完全走到阳光下的那一瞬间,贪婪的神色又变成了那个会守在舒莫身后叫他主人的恶犬,紫发男人转过身,似乎是想要将舒莫抱出来,舒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一眼看见了眼前的一幕,然后不说话了。
在他的面前,两位星柱,四位月柱正围在一起,似乎举行着某种神秘的仪式,在他们的面前,一个奇异的魔方般的存在正缓缓地将自身拼装起来,每一次的缓缓移动,都仿佛会随时打开一道不受控制的时空裂缝,这道裂缝会通向不知名的方位,将其他恐怖狰狞的怪物引来。
而在它完全合拢的一瞬间,舒莫身后浮现的一道裂缝骤然合拢,K-55-UI-空之匙发出一阵轻颤,接着落了下来,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
“希!”
整个世界在颤抖着、因为某位存在的暴怒而近乎要被其撕碎一般,舒莫抬起脸,他的表情就呆了一瞬,因为在那里,一个通体苍白透明,身体宛如一道道光芒组成的十六面水晶般的存在缓缓降落,祂所发出的每一声咆哮,就可以轻易撕碎在场其他人的身体。
“你不得好死!”
对方发出诅咒般的呐喊声,一位一头羊角的怪物从水晶中伸出手,祂刚一出现,整个世界就瞬间化为黑夜,仿佛对方的犄角上就点缀着世界的星辰。
希缓缓将手中的空之匙收起,然后走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手中的光剑贯穿了祂的胸膛。
对方即使被斩断头颅、斩成碎末之后,也仍然散发出骇人的威势,甚至于,祂被切下后的躯体也仍然长出了手脚,然后朝着在场的几位支柱重冲来,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关注舒莫的样子,就急着应对眼前从希的手下逃出的几块碎屑,舒莫眼睁睁地看着一块长着翅膀的肉块朝着他飞了过来,黑发青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了祂,那一刻,一股毛骨悚然般的威势几乎压得舒莫当场跪下,他触碰到那肉块的手似乎都在因此产生某种畸变,整个身体要被其扭曲、畸化,转变成某种诡异的生物。
但他仍然与其对抗着,那只翅膀在肉块的背后张开,似乎想要从他手中飞走,舒莫紧紧盯着那只翅膀,脑中突然划过一个模糊的念头:这看上去……怎么和夕的翅膀那么像?
他的眼中溢出白芒,下一秒,舒莫的手中爆发出圣洁的气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块肉块净化了,那只翅膀缓缓地掉落下来,仿佛原本就不属于对方似得,在脱落之后还泛着诡异的生命力。
这一瞬间,被肉块一脚踢开,胸膛差点被踹成一团肉泥的星柱1望着这一幕,眼中充满了狐疑、茫然、不敢置信。
其他人望见这一幕,原本正在战斗的人骤然瞪大眼睛,然后就是飞速地闪过一丝震撼,他的脸上戴着面具,手中拿着一把月刃,脑后的银发飘散着,男人上下打量着舒莫的样子,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我就知道他的身份不对劲。”
一片混战中,整个小世界摇摇欲坠,近乎被那个存在残余的尸体打穿,即使是祂的一点残骸逃到外面,都可以轻易掀起一场灾难,舒莫望着这一幕颇有些连自己都不清楚是为什么的颤抖,因为他感觉,面前的这个怪物……好像并不是单纯的怪物,祂甚至不算是污染物,不,应该说是,污染物根本无法形容祂。
就在这一瞬间,希伸出手,轻轻敲击了一下手中的瓶子,下一秒,所有正在嘶吼的肉块就被他吸入其中,男人望着手中的东西,接着面无表情地将其收起。
几位支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其中最严重的星柱甚至连脑袋都已经被肉块咬掉了大半,他的脖子近乎贴在肩膀上,男人无奈地把自己的头颅按回去,因为没有字幕,也没有前情提要,所以舒莫看着希收起东西朝着他走过来时候的样子,舒莫犹豫了很久,也才敢问出一句:
“这是……什么东西?”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似乎都沉默了一瞬。令人尴尬到窒息的气氛中,月柱3缓缓张开自己手中的扇子,凝视着面前不请自来的黑发青年:
“希,你刚刚突然离开,就是为了……去找他?”
“你知不知道你的突然离开,让柱神差点突破封印?”月柱3的手隐隐颤抖起来:“祂若是离开封印,那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
恐怕只有她敢这么开口质问希,但其他人也并未出口,实在是现在的这种情况太茫然了:在他们跟着希拼尽全力终于封印了目标的时候,作为镇压柱神核心的希突然用K-55-UI-空之匙打开通道,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领域。
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群人近乎在风中凌乱,但希的气场实在太过骇人,以至于在他回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完全不敢有任何抱怨。
“柱神的本体已经被我斩断。”希说:“你的意思是,你们连祂的残骸都无法压制?”
月柱3缓缓将自己的扇子合拢,星柱1将自己的脑袋重新安上,结果按反了,他犹豫了一瞬,直接将自己的脑子手动归位,其他人很想反驳希的话,但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幕,戴着面具的月柱7说:“你这么说,感觉好尴尬啊。”
“不过我们好像确实没打过。”月柱7又嘀咕了一句,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月柱5维斯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所以我们现在,算是完成任务了吗?”
“你们可以离开了。”希突然下了逐客令,对于他离开去做了什么,对于舒莫是谁,他不会对其他人做任何解释。
维斯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下一秒,他的身影直接消失,急着赶回家陪弟弟;其他支柱的身影也一一消散,只有月柱3留在原地,视线从舒莫身前的翅膀上扫过后,她刚想开口,希却头也不回地说:“离开。”
片刻后,女人的眼神从舒莫的身上划过后,便也掀开扇子缓缓离开。
整个残破的空间只剩下舒莫和希,贪婪站在舒莫的身后看着他,而希站在他的前方,也在盯着舒莫看。
黑发青年有些理清楚发生了什么,舒莫抬起脸看着他,说道:“不要紧吗?”
“参与这场战斗本身就需要付出代价。”希说:“只要在之后分配了战利品,他们大概会很开心,并且会希望我继续下一次狩猎。”
舒莫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问些什么,类似于刚刚的那个怪物是谁,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希究竟在干什么,舒莫的脑中一片乱麻,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希常年忙碌,总是不见人影,究竟是在忙些什么。
“在想什么?”希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你刚刚有没有受伤?”
黑发青年伸出手,他沉默了一会后,最终询问道:“地上的那个翅膀。”
他看着那缓缓飘起,通体纯白的羽翼,感到一丝莫名的心惊肉跳,那熟悉的质感,以及身上散发出的温度,他曾经都亲手触碰过、也曾被其包裹在怀中,感受着上方羽毛划过脸颊的触感:“……是你的吗?”
舒莫其实有很多东西想问希。
例如刚刚出现的庞大怪物,以及眼前的这只翅膀,包括于贪婪的事,舒莫望着面前的男人,才忽得意识到,他好像一直不了解希。
他并不知道希的过去,也不知道希现在在做些什么。他不知晓面前这个男人的一切,但对方却以另外一个身份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凝视着他的所有,和他有着暧昧又莫名的关系,却一直不曾披露这件事。
如果他不主动说出来,那么希是否会一直这样下去?想到这里,舒莫莫名地打了个寒战,他犹豫了一瞬,还是询问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但我……能不能知道一些有关你的事?”
希用那双白眸静静地凝视着他,对方的目光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一整片寂静的白桦树,安静、空洞、在时光中腐朽枯竭般,已经死去,所以毫无活力。
带着一股淡淡的非人感。
如果将他的下半张脸遮住的话,那么舒莫赫然发现,面前的人即使看上去一直在笑,但实际上,他的眼中却一直没有任何情感,是空的。
希给人的感觉,就犹如披着一张单薄人皮的怪物,芯里只有空壳,舒莫并不想这么形容对方,但当他单独和希站在一起的时候,男人似乎像是有些懒得掩饰这一点般,在他面前没有多加掩藏自己的这一面,仿佛在期待着他主动去探索,发现。
希的眼眸骤然望到他的身上,和黑发青年对视着,短暂的两秒凝视后,男人笑起来:“你想知道什么?”
他的声音空灵、悦耳,白发男人的身上带着好闻的香味,背后的披风随着他的动作拂动着,轻盈、漂亮。
“你想知道我的事?”希轻笑着说:“夕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
“你都知道?”舒莫一惊,觉得希越来越神秘了,他犹豫了一瞬,又接着询问道:“你在用贪婪的身份和我对话的时候,不会觉得……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