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出生到死亡，从来没有得到这样轻柔温暖的安抚，也从来没有人愿意用这样平静温和的目光看他。
“疼吗？”
狐狸幼崽的冤魂眼里忽然掉了一滴血泪：“……嘤。”
巫盏心里叹气，帮他稳固了一下魂体。
周围还有的几只冤魂也靠近了他们，连地下室之外的冤魂也循着阎王的气息靠近。
耳边的哀嚎与哭声逐渐小了下来，巫盏身边慢慢聚集了十来个冤魂。
除了一个是成年人的形态，其他全是幼崽。
这些本该是得到爱护的幼崽，他们本该在爱与期待下长大，去看这美丽的星空，可惜死在了惨无人道的改造。
没有人在看到这样的残局不愤怒，更何况他是一名育幼员。
以看护培育幼崽为责任的育幼员。
巫盏心里燃烧着怒火，手里的动作却很轻。他叹息道：“你们这样的鬼魂，都是归我管的。”
一众冤魂似懂非懂。
“想不想离开这里？想不想找那些人报仇？”
冤魂们呆住，随即重重点头。
想，太想了！
“我会实现你们的愿望。”阎王巫盏如同聆听到子民愿望的神明，许诺道。
冤魂们肉眼可见地躁动起来。
“嘘。”巫盏揉了揉冤魂，“先帮我一个忙吧，把这里的一切，全部告诉我。”
冤魂本就归阎王管，他们尊敬喜爱巫盏，毫不犹豫地去帮巫盏搜集信息。巫盏坐在沙发里，垂着眼，感受着这些冤魂四散开来，一边完成任务，一边把阎王的承诺告诉其他的冤魂。
这就是魂体的好处了。
特莱瓦等人把改造实验的成果当成最高的机密，严防死守。但是科技防御系统可以防火防盗，防不了魂体形态的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随着推开的门，外面的光线和虫族看守的嘶吼传了进来。
不过来的不是那两人，而是一个半张脸是骷髅的半大少年，身后的尾巴也是白骨。少年的气息有些奇怪，是半死半活的。
巫盏没动。
“你……”少年关上门，看清里面的情况，愣了一下。
这个少年的眼神居然是澄澈的，巫盏多了一丝耐心：“有事？”
“我……我是019号实验体。他们派我来看守你。”
巫盏打量了他一眼：“所以？”
少年深呼吸一下，拿出一瓶营养液：“这个……是普通的营养液，你可以喝的。我，我熟悉这里的构造，也可以使用一架小型飞行器，可以找机会带你离开。”
巫盏有些惊讶，没想到敌营里还有人想救他。
“我出生就在这里了。我知道他们是丧心病狂的疯子，但我不想变得和他们一样。”少年完好的那只眼睛有些水光，“我偶然看过你的直播……我想救你。”
巫盏和召唤幼崽那样招了招手，那个半大少年竟然也就顺从地过来。
巫盏在他头顶摸了一把：“好意心领了，但我可以端掉他们，之后你可以跟军队回联邦领领域。”
少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剩下的半张脸冒出红晕。
“真的吗……我，我也可以吗……”
巫盏嗯了一声，让少年出去配合。
他完全没有阶下囚的模样，窝在沙发里休息，过得和度假差不多。
关押的地下室重新安静下来。
巫盏催动令牌，对那头的人说：“听得到吗？”
“听得到！小巫，你情况怎么样？”艾尔维斯的声音随之响起。
“还好。我耍了他们一把，然后被关起来了。”
关起来？不等艾尔维斯紧张担忧，巫盏又继续说：“我主动装的，想看看这些人要干什么。我没事，已经让这里的冤魂去帮我探查了情况，还有人给我送东西吃，我情况很好。”
巫盏快速地把探查出来的地形布局告诉伴侣。
艾尔维斯哑然。
不愧是他家神奇小巫，去了敌人老巢也能跟回老家一样轻松。
他无奈叹息：“军队已经根据你给出的定位，全速前往支援，大约在十五小时之后可以抵达。倦倦，一切小心。”
“我知道，你也是。”
大概是过了半天，冤魂们已经陆续回来，邀功一般把详细的情况都告诉了巫盏。
这时，地下室被打开。
巫盏从容地收起阴气沙发，靠坐在墙根，顺手把天雷塞进口袋。
董向明打开照明设备，畅快地看着墙角的巫盏。
他和特莱瓦两人一块走进来，一并带进来个伪装过的微型直播设备。
他们的打算很简单。他们要审问巫盏，而巫盏不知道他们会开启直播，被逼问之下必然失态。
他们要利用这个星际最受欢迎的人类，审讯他逼问他，借着他击溃那些民众的心理防线，让联邦帝国乱起来。
他们要让那些傲慢的种族对立，那些对力量的追求，让那横贯千万年的矛盾，全部撕裂开来。
“巫盏，你会明白，成为军队的一员，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巫盏靠在墙角，腰后有两团非要给他当靠枕的幼崽冤魂，舒服得很。他捻了捻指尖，计算着军部抵达的时间，顺手算了一卦。
以为他不知道要开直播么，他可是超人气主播，不至于认不出来这种设备。
这两人做出什么事情巫盏都不奇怪，现在的情况也很好猜，大概是想通过他，挑起一些矛盾和恐慌。
那就来吧……谁利用谁还说不定呢。借这个机会，他刚好可以做出一些改变。
巫盏根本就不害怕。不提他自己的战斗力绝对强悍，就算真的在支援抵达之前打起来还打不过，他还能反手掏出地府的一百来号员工。
巫盏敲击着令牌，让艾尔维斯配合接下来的行动。
这天，网友们照常浏览星网。
这段时间战事紧张，各种娱乐活动都少了，他们每天上星网第一时间就是浏览最新动态。
或许是受到了巫盏以及他前几天发的那条动态影响，星际土著们居然无师自通了祷告，每天兢兢业业给战士们祈福，有个程序员大佬还整了一个祈福网站，进去即可全息祷告，还能烧香，非常中西结合。
就很赛博玄学。
忽然，他们的电子设备莫名其妙弹出了一个直播的等待界面，怎么关都关不掉。
哪里来的星际黑客这么有本事？而且官方似乎没有在管，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什么恐怖直播？
几秒的卡顿之后，直播界面的黑屏出现了画面，而里面那个人……星际居民们定睛一看，发现那居然是巫盏。
他们心心念念的大美人居然坐在地上，衣服还是整洁的，也没有受伤，但这样的环境显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们立刻感到揪心，并不由自主地开始挂念担忧巫盏。他们尚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一直以来逃避的问题几秒后，画面里的人类青年侧过头。他像是看着镜头，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巫盏身处敌营，从容地直面眼前的一切，仿佛把一切都掌握在了手里。
直播间前的所有人看见巫盏冷淡地勾了一下嘴角，似乎在回答不知道谁的问题。
“是吗，我觉得比你们这不伦不类的样子要好多了。”
第130章 终结（正文完）
这场强制性的直播,可以说是星网建立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直播，在线观看人数多达千亿。
民众们现在的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官方似乎没有制止这些黑客的意思，只好继续看向屏幕。
不提别的,反正气氛已经被烘托起来了。
花了几十秒的时间观察,大家终于发现了巫盏所在的环境是什么地方——那可以说是个地牢。
民众们立刻愤怒起来。
大美人不是随军作战去了么！到底是哪个狗贼掳走了大美人,居然还让他去这样冷冰冰的地方，岂有此理！
正在全速前往支援的第九军团同样看到了这场直播。艾尔维斯只通过阎王令和巫盏说了几句话，并没有亲眼看见对方的状况。
现在顺着镜头看到了……艾尔维斯的气息顿时凌厉凶戾起来。
直播间的画面中,巫盏靠着墙角,孤零零地坐在地上,周围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吃东西。
心疼的情绪之下,艾尔维斯已经选择性忽略了巫盏是被召唤的存在,根本不会受伤。
他体内那些被压制下去的饕餮力量隐约有些翻滚。
艾尔维斯磨了磨尖牙,跟首都星的总部下达了协助了指令并让他们准备好，在恰当的时候配合巫盏放出叛徒的资料。
窗外的星河飞快闪过，艾尔维斯握紧手里那枚小小的令牌。
快到了。
这些叛徒所在的不知名星球上。
地下室改造成的地牢里装了灯,算不上亮堂,但足够视物。
巫盏瞥了一眼对面那两个藏在镜头后面的人，表情冷漠。
他的光脑是被搜走了没错，但他还有特殊的方式可以传达信息。这些人大概还不知道,军部已经要到了。
巫盏漫不经心地回答完董向明的话，果然看到了镜头后面的那两人表情微变。
巫盏身后那两只幼崽冤魂有些躁动,但没有巫盏的吩咐，听话地继续当抱靠枕，甚至贴心地开始帮他捶背。
董向明从最初的恼怒回过神,看了看特莱瓦的庞大躯体，突然笑了一声，慢悠悠地说：“不说这个……听说你还是个育幼员。你可是纯种人类，和那些畜牲在一起相处，还帮他们疏导，不觉得隔应么？”
他说得太难听，不等巫盏有什么反应，特莱瓦先狠狠地往旁轰出一道束流枪攻击。
而这些被迫观看直播的民众发现居然可以发弹幕，纷纷愤怒地在弹幕骂骂咧咧。
“不觉得。幼崽很可爱。”巫盏淡淡地看着这两个疯子，说道，“至于疏导，想做就做了，是不同的种族又有什么关系。”
特莱瓦阴冷地看了一眼董向明，又看向巫盏，表情似笑非笑。
巫盏一看特莱瓦这个表情，就知道伪装邪神的挑拨离间有了效果，隔阂的种子在生根发芽。这人被董向明激怒，连带着心底藏着的那些偏激想法也会不加掩饰。
果然，特莱瓦开口说道：“所以，你当育幼员，是在为那些人类赎罪？”
“曾经的那些……看不起兽人的进化，去屠杀幼崽的人类。”特莱瓦想到自己曾经因为弱小而被欺凌的经历，讥讽地说，“你是在为那些只敢拿幼崽出气的废物赎罪吗？”
那些血淋淋的，被刻意封存的惨痛历史，就这么猝不及防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巫盏想起艾尔维斯陪他看过的纪录片，鼻尖仿佛闻到了血腥味。
不用看弹幕，巫盏也知道网友肯定因为这段话而出现了极大的情绪波动。
他的猜测没错，民众们确实因为过去那段历史，情绪激动起来，甚至有些挣扎，不敢听巫盏的回答。
管理星网的工作团队被这个引爆情绪的话题惊呆，急急忙忙去请示领导，然后等到了元帅以及少年储君的回答。
“不用干涉，相信巫盏。”
巫盏反倒是最平静的那一个，他仿佛不是困在敌营里接受挑衅和审问，而是在跟人闲谈。
听到特莱瓦这个问题，巫盏换了个更放松的坐姿，眼尾的笑意有些轻蔑不屑。
“赎罪？他们不配。”
这个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屠杀幼崽的人类也好，凌虐人类的兽人也罢，本来就是极少数的那部分人。”巫盏语速平缓，说着自己一直以来的原则。
“他们做了错事就该承担后果，被千夫所指也不为过，但无辜者从未有罪。我凭什么要给他们赎罪？”
他们根本不必要赎罪，往事带来的憎恶又何必一代代传给后人，让傲慢与歧视对立彻底变成种族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
巫盏的表情和语调都维持着平静。
他是那样理智又冷淡。偏偏就是这种绝对的客观，让听到这些话的人不由自主地陷入哑然。
是啊，为什么。
好像从很久很久之前，所有人就默认了兽人和纯种人类不是同类，就像默认一切科技为高效率的力量服务那样。
所有听到巫盏声音的人，都对一直以来的观念产生了一丝质疑。
不同于这段时间因为巫盏才爱屋及乌衍生的，对纯种人类的宽容，此刻似乎是他们第一次……用绝对清醒客观的态度来看待这些事情，和无数人一起。
董向明鼓掌几下，阴阳怪气：“没想到我的同胞这么宽容。这些人可是舍弃了人类先祖的血脉，和他族融合，他们才是最早的叛徒。”
特莱瓦冷哼一声：“维持纯种人类的血脉，不可能变得更强大，也没办法适应环境，这是愚蠢。”
巫盏目光冷淡地看着这两人对峙，有些失望于他们的内讧只停留在口头上。
“有时候真的不太能理解你们。”巫盏平静得近乎悲悯。
“兽人和纯种人类有差别又怎么样呢，强或是弱，以什么样的形态进化，只不过是选择的生存方式不同而已。这样的对立……很没必要。”
想保持曾经的血脉很正常，想追求强大力量也正常，只不过是选择不同罢了，非要弄得这么……怀着傲慢彼此仇恨，高高在上地歧视欺凌更弱的人。
可无论是兽人还是纯种人类，本质都是人，有思维，有同理心，可以追求力量，可以使用和创造科技……他们都来自那颗美丽的蓝色星球啊。
想要怀念遥远的故土，与追求更辽阔的星空，从来都不是冲突的。
反倒是那极少数的一部分人，把傲慢的对立当做导火索，把病态的力量追求当做作恶的挡箭牌。这样的人，才不能配称之为人，又偏偏是这样的人，带着双方走向冲突。
这是巫盏以一个穿越者身份旁观的所见所感，和许多人根深蒂固的认知格格不入，却又格外清醒尖锐。
直播间的弹幕停了几秒。他们忽然想起来，其实官方这些年一直在引导这种和平的观念，但很多人仍然对弱者不屑一顾，即使表面和平相处，也还会有轻视。
直到巫盏出现。
这个又丧又冷的漂亮人类，不仅能够安抚所有能力失控的兽人，还是顶级玄门大师，是联邦军队钦定的特别顾问，横扫战场无所畏惧。
上能打仗下能养崽，会做饭会算命，哪怕是最强大的兽人，也忍不住尊重巫盏。
仅仅因为种族不同而产生的傲慢，在他面前，实在是可笑。
地下室的那两人也不得不承认，巫盏说得确实有道理。他们勉强冷静了一些，惊觉场面完全被巫盏控制了。
明明是他们想要逼问和审讯，想要让他慌乱失态，现在被捏着鼻子走的，反而是他们自己。
巫盏垂下眼，看到不远处朝他聚拢的冤魂似乎在哭。
这场直播并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巫盏对这两个叛徒，或者说对镜头之前的千千万万个人说了这么久，已经有些累了。
两个阎王令之间的感应越来越强烈，巫盏知道艾尔维斯快要到了。而在冤魂的帮助下，他想要知道的所有信息也都知道了，这里的所有布局，他了然于胸。
巫盏深深地看了一眼直播间的微型镜头，宛若透过那层虚拟的屏幕，直视这些人的眼睛。
“我很高兴，我认识的很多人——幼崽，朋友，将士，粉丝，无论他们是什么种族，都很可爱。”
他们从未因为他的身份和种族不同，对他有过轻视，反而是想要保护，巫盏也就回报以同样真诚的爱。
这才是巫盏认为应该存在的关系。
角落里坐着的漂亮青年说着话，从容地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巫盏更加没有什么阶下囚的感觉了，只像是来度假的。他按了按指骨，发出轻微的咔的一声。
“为了追求力量，与危险种族勾结的你们，才是错误又愚蠢。”
这句话宛若惊雷。被迫观看这场“绑架”直播的观众们，这些星际居民原本被刚才的几个问题与回答弄得思绪复杂，情不自禁地开始思考过去的这些对立，有挣扎，有顿悟。
骤然听到勾结危险种族，所有人愣住。对外敌与叛徒的憎恶瞬间超过了这些思绪。他们再怎么有隔阂，也不会去做这种丧失底线的事情。
“你……！”特莱瓦眼神阴郁。
巫盏抬手，抛出去一只纸人。直播镜头没来得及掐断，被小纸人抢走了。
“为了追求力量，与危险种族勾结，用幼崽做实验，真是该死啊。”巫盏重新戴上冤魂帮他拿回来的腕表式光脑，叹息道。
管理星网的团队不敢放松，立刻把军部传送过来的罪证放出来。
与此同时，这颗星球的防御系统的警报响起，昭示着秘密前往支援的军队已经抵达。
特莱瓦立刻反应过来，启动装置，想把巫盏控制住，当做人质。
巫盏怎会让他们如愿。
装弱演了半天，还顺带给星际土著带来一波冲击的巫盏，轻描淡写地挥出一道力量，就把这间地牢彻底摧毁，露出了外面的灰暗天空。
巫盏没有再遮掩属于阎王的力量和威压。
那是让人惊惧颤栗的力量，直面巫盏，宛若在直面死亡。
地牢的这两人终于发现，他们好像还是低估了巫盏。
“听说过因果报应吗？”
巫盏朝这两人微微一笑：“你们害死的人，都在这里。”
什么？！
随着巫盏的话音落下，这一片的所有冤魂在此刻躁动起来，发出尖锐的哀鸣。浓重的怨气在阎王的默许下，凝聚出了肉眼可见的黑雾。
这两人启动机甲，从轰开的破口逃出去，与此同时，这颗星球聚集的无数危险种族也蠢蠢欲动地嘶鸣起来。
巫盏顺手摸了摸旁边的一只小狮子冤魂：“没事，跑不了。”
几十秒后，一架银色的机甲俯冲进地下室，探出一个机械臂，把巫盏捞了过去。
巫盏顺着打开的舱门，进入了这架熟悉的机甲内部。
“艾尔维斯。”巫盏站在驾驶位旁边，喊道。
“我在，我来找我家小巫了。”
艾尔维斯看完了直播的全程。
在镜头里冷淡否认不合理对立，直白地推翻固有认知的巫盏，简直是闪闪发光。而这样闪耀的巫盏，现在在他身边，是他的伴侣。
巫盏俯身看操作屏：“他们逃出去了，拦住了吗。”
“当然。”
军部不仅根据巫盏给出的路线布局包围了这颗星球，同时也把周围的危险种族活动区域都封锁了。
机甲载着他们回到地面。
巫盏往下看，就见地表遍布着虫族和元素体，还有各种畸形的生物体。几个庞大的畸变体在最前面，极其难缠。
巫盏扫了一圈，看到了远处被包围的那个叛徒。那俩人周围的危险种族看上去是高等级存在，还有一波又一波的低等虫族元素体在聚集。
这里本来就是危险种族的老巢之一。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这些危险种族倾巢而出。
但这些危险种族，似乎并不是一心一意对抗军部的。
巫盏看着一只黑色虫族转头攻击其中一个机甲，让那机甲外壳被腐蚀了一大块。
军队趁着敌人内讧，毫不留情地压着打。
“看，与虎谋皮的下场。”巫盏侧过头，对男朋友说。
不过混乱没有持续太久，那俩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些危险种族稍微平静下来。
那个镜头被巫盏的小纸人抱着，忠实地记录着这些强大但丑陋的东西，也记录着叛徒如何勾结外敌攻击军队。
冤魂也进入了战场，迫不及待想要复仇。
巫盏休整了片刻，把自己找的的数据录入到艾尔维斯的机甲，随即准备单独作战。
“我要让那些冤魂复仇，其他的敌人交给你们了。”
“好，一切小心。”
艾尔维斯目送伴侣离开，心里憋了一股火，打得格外凶狠，带头把那片聚集了无数虫族以及元素体的巢穴轰碎。
巫盏不再遮掩自己的底牌和实力。他没有乘坐机甲或是飞行器之类的科技造物。一只巨型幼崽的冤魂主动载着他，飘在战场的半空。
巫盏垂着眼眸，看着苟延残喘的敌人。
他抬起手，阎王令变成那枚镇魂铃。他轻轻摇晃几下，却不是在安抚魂体。一个巨大的阵法缓缓在地表浮现，上面有无数黑雾组成的线条纠缠，象征着罪恶的因果。
冤魂们处于这个阵法，不再受到死亡之地的束缚，力量也不再被压制，甚至让人能够肉眼可见。
“去吧。”
黑雾如同来自地狱的焰火，冤魂们的哀嚎似哭似笑，他们带着长久以来的痛苦，冲向罪恶的源头。
叛徒启动能源石运转的屏障。顶尖的科技与不可明说的玄学在此刻碰撞。
但冤魂带着泣血怨恨的攻击，又怎么可能被轻易阻挡。
军部在元帅的指挥下迅速清场，解决可能遗漏的敌人。
弥漫黑雾的战场宛若炼狱，看着这幅景象的人，全都忍不住心生恐惧与敬畏。
机甲立刻被阴气侵蚀，防御的屏障也不得不停止运转。特莱瓦和董向明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态。
“上啊！”特莱瓦试图催动虫族，却发现它们并没有再听从指挥，而是看着死去的同类，憎恨地看向他。
低等级的虫族和元素体扛不住进攻，他最得意的作品——那几个庞大的畸变体也有抵御不住军部的火力，节节败退。
董向明同样脸色难看，没想到军部的进攻如此迅猛精准。他还没看到联邦帝国被摧毁，可能就要死在这里。
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想要报仇的冤魂……
不甘心。
强烈的不甘心！
特莱瓦阴狠地看着视线里那些军队，最后落在巫盏身上：“我怎么可能失败——！是你们逼我的！”
节节败退的畸变体在他的召唤下后退，里面蕴藏的巨大力量即将被引爆。
巫盏一眼看穿了叛徒想要同归于尽的想法，立刻对军队和冤魂下达了暂时撤退的指令。
但他还是立于战场中央，精致的眉眼冷淡漂亮，侧脸有一道被攻击扫到的细小血痕，让他几乎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巫盏已经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面对敌人的同归于尽。
畸变体已经在剧烈膨胀，每一个都几乎有一栋楼那么大，站在这些东西前面的巫盏看上去太过弱小，还没一根触手那么大。
艾尔维斯的心脏差点骤停，立刻冲过来。
巫盏对他摇了摇头，压在唇瓣边，轻轻地嘘了一声。
——相信我。
艾尔维斯最终还是停下来，远远地看着巫盏。
巫盏抬起手，天地间的灵气随之而动。
巫盏这人，冷淡又漂亮，不营业不社交，却一点点地用他所会的事物改变着这个高效又单调冷漠的时代。
他以另一个种族的身份，温暖安抚了包括幼崽和成年人的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