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死,只是急喘几口气,遥遥对着那边喊:“大哥哥,明天,可以再唱歌给我听吗?”
那边应了一声,似乎终于找到了能陪自己说话的人,同样很高兴,他告诉洛小池:“不用怕,很快就能出去了。”
这句话糅着滚烫的温度,融穿玻璃罩,烧入了洛小池的心扉,从那以后,闪着晶蓝数据串的实验室,便多了一分令人心悸的期待。
不过,因为那可恶的实验室主人,大哥哥告诉洛小池,能出去的事要保密。
这句话,洛小池不常能听到。
一年期间,洛小池听着那音色微哑的“虫儿飞”入睡,很快便长到了十岁。
终于有一日,“轰”!
实验室炸毁了,血族警察陆续赶到,洛小池和一众可怜的实验品被救了出来。
视线恢复时,洛小池下意识往那歌声传来的方向看,一年了,他想看看那个为他唱歌的少年。
那一日阳光正好,清风和煦,实验室爆炸的残骸余韵里,十岁的洛小池,第一次见到了十八岁的曲明砚。
曲明砚没有看向他,小小的洛小池只看到了一张精致俊朗的侧脸,白皙的,漂亮的,宛若天神之手工笔绘就,像他一直想摘的星星。
回到现实,几分呼吸急促的从床上惊醒,洛小池的额角渗出一层汗,他捂住砰砰乱跳的心口,打开床头柜,一个纯白的药瓶里倒出三片药就水服下。
好半晌,心跳渐渐平稳时,洛小池抽出一张纸巾,慢慢拭去额角的薄汗。
剧烈的躯体化的症状让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好半晌,纸巾还是没丢能进垃圾桶。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洛小池抬起眸,一双不会被任何病症和困难摧垮光亮的大眼睛缓缓眨了两下,哄自己似的,青年慢慢抱紧身体,侧身看向窗外。
他一句一句地哼着歌,其实……当初想进金地大厦,为什么会选曲明砚呢?
终归是在他心里,曲明砚特别一些。
一无所有的洛小池曾经抬起手想摘星星,却被星星烫得很疼,以至于四年过去,都没有了再抬手的勇气。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又过几天,洛小池和宋逸明订婚宴的前一日,曲明砚脑子不知又搭错了哪根弦,借着工作汇报完的空档,给洛小池递过去几张照片。
洛小池:“?”
洛小池低头看了几眼,全是宋逸明和一个漂亮女生的合照。
最靠近手边的一张,宋逸明任由那女生挽着手腕,很宠溺地笑着,跟店铺老板买了只冰淇淋。
怪不得这几天的准备总是迟到,交新女朋友了?
洛小池撩起眸,看向对面神色认真的曲明砚。
曲明砚似乎有些担忧:“你未婚夫出轨,不要跟他在一起了。”
曲明砚为了调查费了番力气,他以为说出来,洛小池的订婚宴起码会有所延迟。
但正面前,青年不以为意地将照片推回去,道:“我们的事情,就不劳侯爵费心了,如果你愿意,明天也可以来上个份子。”
说着,洛小池从包里拿出一份鲜红的请柬,起身的空档,落手搁在了曲明砚面前。
男人扣在桌沿下的手不断收紧,其上青筋根根凸起,额角克制不住的微弱跳动,他不明白:“为什么?”
曲明砚道:“他都这样了,你还要跟他订婚?”
曲明砚还是没忍住,他慢慢抬起手,看了眼请柬上的时间,起身拦住洛小池的去路。
他的心跳砰砰跳着没底,他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你们会结婚吗?”
“嗯。”洛小池抬眸,依旧回的云淡风轻:“会的。”
在他完成那个最终的目标之前,他与宋逸明,会一直保持名正言顺的夫夫关系。
但曲明砚不明白,他并不知道洛小池的计划,他问他:“这样是可以原谅的?”
“他不爱你,也是可以结婚的?”
男人的气息微弱贴近,洛小池后退一步,眉头轻拧,与他拉开距离:“我想,我和什么样的人结婚,跟你没有关系。”
曲明砚的手将那张请柬捏的越来越紧,他的呼吸渐渐加重,尽量克制下情绪:“那他结婚了依旧在出轨,你要怎么办?你也养情人?”
洛小池挑了一下眉,不置可否。
他避开曲明砚的阻拦,左跨一步准备离开,与曲明砚擦肩而过时,手臂却忽然被握住。
曲明砚抓住他,力道却并不敢用大,他几分痛苦的深呼吸两下,像是下定了什么极大的决心,字眼几乎从牙齿里咬出来:“我,可,以。”
声音落耳,洛小池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可以什么?怎样可以?
他慢慢转过头,有些不敢相信,曾经那样高高在上的曲明砚,愿意给他做情人?
这样的角色转换,攻守易形,让他的视线几分缭乱,脚步都踏出几分不真实感。
他挣脱曲明砚的手,张口拒绝:“不用了,我没有多余的闲钱。”
话罢,少年提好文件袋轻步离开。
曲明砚孤零零地立在咖啡厅里,觉得,他大约用光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咬出那一句:“我不要钱。”
订婚宴那天,曲明砚还是去了,尊严与情感在脑海中擦出火花,疯了一般的交杂。
他有些僵硬的靠在街对面的车里,慢慢点起一支烟,蓝雾缭绕间,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门敞开的礼堂。
他看着洛小池慢慢走上高台,和别人并做一排,站在一起。
可是那个人并不爱他,他会出轨,会不在意他,会消磨他的情绪,会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差……
恍惚间,曲明砚夹着烟的手一紧,他的眼眶微微热,一时不知道是在气宋逸明,还是在气自己。
订婚宴结束后曲明砚没有回家,而是单手拨动方向盘去了中控局。
他觉得呆着这里,也许会让他不那么窒息,但车刚停下,助理就火急火燎地抱着文件冲过来,声音虚浮,瞳仁都克制不住的轻震放大:“侯爵!侯爵不好了!”
他告诉曲明砚:“苏万洲越狱了!”
“他洗劫了杜伯爵的家,将他的一家人枪杀殆尽,拿走了杜伯爵库房里储存的所有武器,不见了踪迹。”
“现在,任何与他结仇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报复目标!”
第089章 囚(1)
苏万洲几年前因为刺杀他被关了起来,现在,又在死刑执行之前越狱,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来找他?
微弱的诧异电流似的轻划过曲明砚的大脑,片刻后,男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转身上了车!
另一边,从订婚宴回到家,洛小池刚下车,走到门边时忽觉后颈一疼!
他回眸,看到了司机不明显的笑脸,靠近门口的几个亲卫也没有要上前保护他的意思。
洛小池一只手很轻很轻的捂着后颈,睫羽微颤,手心的温度越来越凉……
今夜是阴天,空中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汽车的前灯微弱亮着。
靠近他的几个亲卫们眸色氤氤暗沉,不出三秒,洛小池的眼前变成了一片黑暗。
湿湿的,有点热……
不知过了多久,洛小池指节轻动,沉重的哈气声伴随着类似舔弄的知觉让他的警惕不由自主升起。
意识再恢复一些,他感受到侧脸湿湿的,似乎不是人在舔自己……?
洛小池暗暗咬牙,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里睁开眼!
入目,是一双漆黑的小狗眼睛。
见他醒来,大金毛舔得更起劲了,小狗的眼睛真诚又热烈,看到他醒来几秒后,泪意竟是在其中不可思议的凝聚。
大尾巴拼命摇来摇去:“汪!汪汪!”
“豆豆……?”
洛小池有些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他双手撑床坐起来,趁着金毛往自己身上扑的时候摸它的狗头。
眸光轻落,认真环过四周,熟悉的环境让他有一种跌落梦核的不真实感。
这里是——曲家别墅?
他所在的房间包括房间四周的陈设都与四年前一般无二。
就好像在一个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午后,他一觉醒来,发现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全都是一场噩梦。
他在雨夜里捡回了这只无家可归的小金毛取名“豆豆”,然后,到了下班的时间曲明砚就会回来,他们依旧会坐在一张餐桌上吃晚饭,连带着吴叔一起,有说有笑。
看一看自己手底下,豆豆已经长成了一只大狗,后面还跟着它的三只狗宝宝。
自己身上穿得,也还是和宋逸明订婚时的衣服。
怎么……来了这儿?
洛小池慢慢站起身,他思考着可能是曲明砚买通了他的司机和亲卫,将他用麻醉枪迷晕带到了这里。
可是,为什么呢?
曲明砚有什么理由,强迫自己来这里呢?
垂手抚一抚屋内的陈设,所放的摆件,家具的位置,材质,都与四年前一模一样。
可是,他明明将这里烧了,并把与别墅等值的2800万打到了曲明砚的账户。
连个照片都没存,是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将这里恢复得丝毫不差。
走出门,有吴叔笑盈盈的给他送饭。
洛小池落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嘶……”
很疼,不是做梦。
他真的来到了曲家别墅,除了自己右手手腕上多出了一只漆黑的定位手环,其他的都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正面前,吴叔拧眉,有些责怪地看着他:“这孩子,怎么总爱掐自己。”
他将洛小池领到客厅,放下粥让他喝一点,并认真解释了苏万洲越狱的事。
吴叔做的粥很长时间没有再喝到了。
有家的气息。
洛小池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很快喝下去小半碗。
胃里是暖的,连带着全身血液都跟着热起来,死寂的神经恢复活性。
坐在他身边,吴叔道:“你刚回国不久,那些亲卫们都是女王拨给你的,他们并不会对你很忠诚。”
“你看看,明砚能收买他们,让他们把你带过来,苏万洲同样也能。”
“在这里住两天吧。”
吴叔的神色微微落,几分语重心长:“明砚他……是想保护你……”
一碗粥慢慢喝完,洛小池“叮”地一声放下勺子,转过眸,看了眼自己手上只有指纹才能打开的新产品定位手环,轻轻扯了扯嘴角:“他是要保护我?还是,囚禁我?”
“你这孩子……”吴叔立刻张口,生怕他多想似的连忙解释说“不会”。
说他的自由不受限制,他可以在这里四处转转;说明砚只是知道如果不这样,他不会跟着回来。
这两点的确具有一定地说服力,因为洛小池走出门时没有人会拦他。
洛小池可以走向旁边,曲明砚复刻的那一间——他和姑姑以前住过的房子。
也是奇怪,曲明砚以前明明只有房子的两张外景照片,现在……却复原的丝毫不差。
带着豆豆一起在房子里转一圈,连室内的裂痕都与姑姑在世时一模一样。
这绝对不是简单看几张图片就能做到的。
洛小池眼前渐渐浮现出曲明砚把姑姑的邻居好友们全部找到,挨个给重金仔细询问的场景。
只有这样,或许,房子才能复原如初。
曲明砚在保护他。
曲明砚说愿意给他做情人。
曲明砚恢复了以前被他烧掉的别墅,恢复了他和姑姑一起住过的房间,甚至连别墅衣柜里他的衣服都全部买了一样的款式。
曲明砚努力营造出他不曾离开的样子。
而远离四年,洛小池似乎得到了自己曾经想要的一切……
他的睫羽盈盈颤动,看向别墅之外围着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镖们。
想:如果不是他在曲明砚的卧室里发现了扣在床边的淡金色锁环;如果不是他在曲明砚的药箱里找到了强迫人机械性短暂遗忘的注射剂。
他真的会很感动。
但现在,再看一眼自己手上的定位手环,洛小池依旧分不清楚,曲明砚到底是想囚禁他,还是在保护他。
但为了这点小事实在没必要惊动上峰,三天吧……
洛小池的手慢慢扣紧二别墅楼的护栏,想:他还有手机在。
如果三天之后他还在这里出不去,他就给沈老师和治安局打电话。
下午的时候洛小池又休息了一会儿。
走下楼梯,洛小池坐在客厅里,听吴叔说:“当年你走之后,我也走了,在外面兜兜转转呆了四年,也花了不少钱。”
“并非是我向着自家孩子说话,是明砚这些年,性情真的有所改变。”
“当然,感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他的欺骗给你造成了伤害无可弥补,你怎样对待他,还是你自己的事。”
洛小池和吴叔唠了一会儿,起身走回房间休息的时候,终于第一次在闲暇时,正视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决绝。
如果曲明砚不爱他,如果曲明砚只是不回应他的喜欢,这一切都没什么,顶多算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咎由自取。
但曲明砚不该在他抑郁最严重的时候那样的温柔地抱住他,告诉他:“我们在一起吧。”
这之后,他与曲明砚以情侣的身份在一起一年。
他以为自己得到了一切,却在看到实验室的瞬间猛然发现——在他爱意最浓的一年里,曲明砚准备随时杀掉他。
改变了又怎么样呢……?
洛小池走回自己房间,落手抚摸金毛豆豆的同时,慢慢舒下一口气。
他坚定着自己的想法:他不会再回头了。
第090章 囚(2)
直到晚上曲明砚才回到家,抽着血腥味的呼吸一轻一重地拨动神经,洛小池慢慢睁开眼。
他起身,分唇缓过一阵无序的心跳,穿上拖鞋,几步走出房间。
客厅的小灯昏昏亮着,曲明砚似乎受了伤,他脱掉了自己上身高级定制的纯黑色银丝制服,一道明显的刀伤融着鲜血,出现在左腹偏下的位置。
血流渗出,周围极富爆发力的薄肌被染得殷殷发红。
刀伤的部分叠着旧的枪伤,渗出的血液并不规则,处理不好,感染和发烧都是最轻的。
但他并没有找人包扎,甚至都没说话,只自己拿湿毛巾擦一擦,又用酒精消毒,再一点一点抹上药。
全程他的唇紧抿着,除了上药的右手抖了抖,根本看不出任何与疼痛有关的反应。
洛小池的目光微微垂下——曲明砚向来如此。
他把情绪藏着不外露,伤口也藏着自己处理。
就好像增加去医院的次数会暴露自己的软肋。
活得紧绷绷,也冷冰冰的。
“嗯……!”
忽然,男人闷闷哼了一声,光洁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似乎包扎的时候手劲儿用得大了些,绷带不仅叠得很丑,还重新带出了血。
医学上一般讲,伤口重新撕裂,是受伤时痛感的十倍。
“砰砰,砰砰。”
微弱的血腥味轻入鼻息,洛小池不舒服地捂了捂心口。
他深呼吸了几下,三秒后,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慢慢蹲在曲明砚身边,解开他原来错位的绷带。
擦血,上药,熟练又无声的帮他处理着伤口。
其实曲明砚经常受伤,以前他在家的时候,常做这种事,曲明砚每次带着伤回来都不说话,被他处理伤口也闷着声音。
却会在晚上,夜深人静,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慢慢抱住他,告诉他:“下次上药的时候轻点。”
他喜欢看男人偶尔展现出来的脆弱,就像是努力许久,终于能聆听爱人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这个时候,洛小池总会偏过头,在曲明砚的伤口上轻轻吹一吹,哄他道:“没事了,吹一吹就不疼了。”
曲明砚剑眉微挑,有些傲娇道:“我没说疼。”
“哦。”洛小池轻应一声,然后再次上前,啵~
在他的耳边偷亲一下,说:“我知道,你很勇敢。”
在那时候的洛小池看来,曲明砚像一只坏脾气的狮子,顺毛的方法只有他知道,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却不想,有一天,狮子的獠牙会对准自己的脖颈,深深咬下去。
这次的伤口有些深,洛小池很慢很慢地包扎着,放下绷带的时候,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不明显的松气声落入曲明砚的耳朵,男人眸光动了动,看向洛小池时,唇角不自觉弯起微微的弧度。
薄汗打湿了青年鬓边的碎发,半晌,曲明砚慢慢抬起手,想为他理一理发丝。
却被洛小池提前发现,微一偏头,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
曲明砚指尖无端颤了颤,他慢慢收回手,漂亮的凤眸泛着柔意弯起。
眼看洛小池就要张口,曲明砚忽然紧张起来,他抢先一步开口道:“小池,谢谢你。”
洛小池刚张开的唇顿住。
曲明砚说:“等苏万洲抓到后,我会放你离开,定位手环只是用来确定你的安全,没有别的意思。”
“还有……”
曲明砚顿了顿,说:“谢谢你今晚替我包扎,没有一张口就说要离开的话。”
“………”
漫长的寂静,洛小池抿了抿唇,终究是将一句“你准备什么时候放我走”咽了下去。
曲明砚说三天后放他走,是没打算关他。
是没打算关他吧?
那那些扣在床上的金色链条和暂时遗忘的注射剂,是……
给谁用的呢?
像是急于完成什么,第二天,曲明砚一大早便出了门,没有再回来。
第三天的早间新闻上出现了苏万洲于某地被当场击毙的消息,直到夜晚,曲明砚才回到家。
他的嘴唇有些白,没有穿惯常的西装,一件休闲柔软的黑T拉长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尽管屋内空调开得很足,曲明砚还是偶尔皱皱眉,坐在餐桌上一个小时,却几乎……一口饭也没吃下去。
苏万洲被杀了,曲明砚没了再留下洛小池的理由。
今晚是个大晴天,正空中月明星稀,洛小池慢慢搁下筷子,刚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曲明砚抢先一步:“今天……太晚了。”
音色微哑,男人小心翼翼地道:“明天再走吧……”
“放心。”话音落下,曲明砚又补充道:“明天你随时可以走,我绝不阻拦。”
说罢,男人单手撑着餐桌站起身,急喘了两口气低下头,手指落下,将他手上的定位手环打开,而后,对司机小王招招手,让他递过来一把枪。
接过枪,曲明砚的声音轻盈而起,温柔到好似情人的呢喃,过耳的承诺饱含着珍重,他说:“如果我不让你走,你就一枪打死我。”
指节顿了顿,洛小池没有再说话。
波澜不惊的夜里,洛小池辗转反侧着睡不着。
隐约的声响自隔壁传来,伴随着不明显的衣料摩擦声轻慢入耳,他的心跳随之变得纷乱。
控制不了,分不清是心理性还是生理性的。
洛小池慢慢捂住耳朵,想尽量当做没听见,但不一会儿,“噼里啪啦”,“哐当”!
有重物击打的声音落了地,青年立刻条件反射似的坐起身,穿上拖鞋打开了隔壁的房门。
房门没有锁,把手一转就能拧开,屋子里,只有倾倒的床头柜和满地狼藉的注射器与玻璃杯。
玻璃碎了,杯中的水淅淅沥沥流了满地,点缀着几点被稀释过后的红。
有血的味道!
洛小池精神一凛,快步走上前,顺着血痕和水渍一把拉开柜子!
衣柜里满是他以前穿过的衣服款式,洛小池走的时候烧掉了别墅,衣服是最先遭殃的。
曲明砚想留住一些关于他的东西,但最终阴差阳错天灾人祸的什么都没剩下。
所以,曲明砚又买了一模一样的款式挂在衣柜里,在每次思念成疾的时候躲在其中,无声抱着他的衣服,自虐式的给自己注射那能让人短暂忘记的药剂。
可注射得多了,身体会渐渐适应并产生抗药性,被发现的一瞬间曲明砚想躲。
他的右肩渗出血来,晕开得形状呈现不规则的圆。
是枪伤!
是曲明砚击杀苏万洲时受的伤吗?
他晚上吃饭的时候脸色就一直不好,是因为受了伤?
被发现的第一瞬,曲明砚下意识地逃避,但他抬眸,很快又看见了洛小池。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目光有些陆离,冷汗浸满了他的整个额角,恍惚间,他以为已经到了第二日。
洛小池来跟他告别,他说:“走吧……”
说完,有些自暴自弃的丢掉了手上的注射器。
一滴血被针头带出来,洛小池目光颤了颤,他想,曲明砚那样要面子的人,也许不愿意让他看到这一面。
他慢慢转过身准备走,走到一半又拿起手机,想给陈有川发条消息让他来。
但背后,忽然有一双手温柔地环住自己。
曲明砚“抱住”了他——没有完全抱,只是双臂环在他周身,始终搁着一毫米的距离,没敢再触碰他。
曲明砚的气息融着血腥味绕在他耳畔,尾音伴随着哽意盈盈发颤,他问:“真的……不能让我做情人吗?”
“我不介意。”
“我不要钱。”
首先,要跟大家道个歉。
这本书其实并不是我擅长的,从开头写到现在,每一次的感情变化我都呕心沥血的去琢磨,无数遍的推演。
虽然天不遂人愿,笔力和节奏我都把控得……不是很好,但我还是想让一切转的自然一点,再自然一点。
我是爱干饭的团子,熟悉我的宝宝们都知道,我一般是剧情和感情掺着写的,我习惯用剧情去立人设,在用剧情把这个人设挑起来之后,再写或强强联合,或破镜重圆,或相爱相杀的感情。
但人总是爱挑战自己不擅长的,我喜欢爽文,其实在我看来,追妻火葬场也算是爽文,又虐又爽,通篇看完后自己会哭,哭完就舒服了,我想写这样的。
这本书开书以来其实看得人不多,大家在评论区的各抒己见,站在曲明砚的角度看问题,站在洛小池的角度看问题,其实都可以。
我是一个……不太会脱离剧情塑造人设的人,谢天谢地,这本两个人的人设都没有崩,还渐渐鲜活起来了,我是有进步的,我还可以继续写!
但是有一些宝宝们,我开头已经标注了标签【追妻火葬场+狗血淋头+酸爽】,通篇差不多也基本上是这个调调,却非要在这里看甜文。
前面骂曲明砚骂的义愤填膺,但追妻还没开始,小池甚至都没回国,就又开始心疼曲明砚。
当然,我并不是说曲明砚不值得心疼,人是复杂的,他由过去的经历,观念,亲情,友情,爱情,全方位组成,有这些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站在谁的角度看都可以,但这样变来变去硬要要求我写甜,emmm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