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看得稀奇,还有点好奇他怎么起这么早,也没急着出去跑步,就守在浴室门口看着人顶着一双没精神的死鱼眼刷牙漱口。
上野秋实没理他,整理完又给自己带上隐形眼镜,回卧室换了身运动装。
“晨跑?”松田阵平眉梢一挑。
“嗯。”上野秋实应了一声,搬过来这几天他都会抽时间活动一下,适应自己好不容易变回来的身体。
看人还立在浴室门口当门神,他撇了下嘴,平淡无波的语调却硬是透出一股嫌弃的味道:“你打算穿睡衣出去?”
“等着。”松田阵平走过来,抬手想揉他脑袋,上野秋实在察觉到他的动作后往旁边偏了下头,躲开那只讨嫌的爪子,打着哈欠走向玄关处。
萩原研二还在睡,但不管是松田阵平还是上野秋实,两人都没打算叫他,毕竟是伤员。
换好衣服一起出了门,在楼下稍微做了下热身动作,两人就朝着附近的公园慢慢跑去,一路上也没人开口。
绕着公园跑了几圈,昏暗的天色渐渐变得明亮,活动量差不多够了的两人停在公园的一处小山坡,旁边有休息的长椅和自动贩卖机,松田阵平去买了两瓶水回来。
时间还早,公园看不到什么人影,小山坡上依稀能看见海岸线,太阳正从海岸线上慢慢升起,散发着橙色光辉的圆盘将周围的海面和云层都染上些许颜色,风轻轻吹过,出了一层薄汗的身体明显感觉到一股冷意。
松田阵平倚在护栏边上,扭开矿泉水的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手背擦掉嘴角的水渍,微微偏头看向坐在长椅上低着头休息的青年,“怎么了?”
“从昨天开始心情就不太好,谁惹你了?”
上野秋实没说话,轻轻喘了口气平复运动后急促的呼吸,仰头喝了口水。
“喂,白痴树懒。”
松田阵平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将自己带着不爽的脸蛮不讲理地挤进对方视线里。
“说话,别装死。”
上野秋实瞥了他一眼,挪动视线看向旁边:“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想打架吗?”
似乎被他的语气和态度气到了,松田阵平的语调也变得恶劣起来,凶恶的语气像是在故意找茬一样。
上野秋实喝着水侧眸看向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他放下手里的矿泉水瓶从长椅上站起来,绕开走到前面宽阔的小路上转动腰身活动着手臂和脖颈。
“喂。”
松田阵平同样把水放下,起身走过去,刚靠近对方身后,刚还做着热身运动的人就忽然扭身,一记鞭腿横扫过来,松田阵平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另一只手手指张开扣住脚踝,挑眉看过去。
上野秋实嘴角微勾:“不是要打架?”
脚上稍微用力挣开对方的桎梏,紧接着一个膝踢踢过去,手上也没闲着,手指紧握成拳找准对方的防守薄弱点打过去。
清晨的风带着土地湿润的草木香气偶尔拂过,两人试探了一会儿,又放开手脚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拳头裹挟着风声,力道十足的肘击,膝盖和腿碰撞在一起的时候甚至能听到骨头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公园的林间小道上响起了其他人的脚步声,稍一分神,怕继续打下去会引起什么误会的松田阵平一个没注意,防守慢了半拍,被上野秋实一拳打在肚子上,整个人瞬间躬下身。
“啊……”
上野秋实尴尬的收回手,看着跪在地上干呕咳嗽的松田阵平,有些无措地半跪在地上伸手扶住肩膀:“你没事吧?”
“咳咳……白痴树懒,你是要杀了我吗?”
缓了一会儿稍微好点的松田阵平一手握住他的手臂,一手捂着刚才被揍的地方,咬牙切齿抬起头,额上青筋微鼓,脸和脖子都红了,看上去很不好受的样子。
上野秋实眼神心虚地飘了下,连忙把人从地上扶起来,扶到旁边的长椅坐下,动作带着几分殷勤地拿过长椅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过去。
松田阵平一把接过,仰头灌了一大口,随后有些气急败坏的说:“还好今天没吃早饭。”
他狠狠地横了一眼身旁的青年,看着人心虚地摸着鼻尖,舔着牙齿切了一声,“所以呢,现在心情好了,可以说了吧?”
“你在生什么闷气,又或者说,你在焦虑什么?”
他的话一出来上野秋实面上的表情就出现片刻凝滞,盯着人看了几秒,眼底露出几分怀疑:“你这人真的没带什么作弊器或者读心术吗?”
松田阵平无语了一会儿:“就这还用得着读心术?”
“是你表现的太明显了,白痴。”松田阵平用手指戳了下他的额头,被一巴掌拍开也不生气,瓶口抵着唇喝了口水继续说:“不只是我,hagi也看出来了,又怕你为难不想说。”
上野秋实‘啊’了一声,下意识抿唇,也不知道是这些家伙感官太敏锐还是自己收敛情绪的功夫不到家。
“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松田阵平将喝光的矿泉水瓶放在一边,身体向后靠在长椅上,小腿搭在另一边的膝盖上,手臂大开的靠着。
“无非就是在担心那家伙。”他偏过头看向身旁:“零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对吧。”
上野秋实眼睫颤了颤。
“所以我才说啊。”松田阵平一眼就瞧出这人的想法,没忍住抬手动作很是粗鲁地压在对方脑袋上用力揉搓:“你这家伙,别太小瞧人了行不行。”
上野秋实被他弄得身体跟着摇晃了几下,面无表情地将手拍开,锐利的视线紧盯着对方。
眼神很有杀伤力,但松田阵平毫不在意,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不然打个赌好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在身旁晃了晃,“我赌那家伙到现在还没消息回来是因为找到了什么重要线索但是不方便联络,绝对不是你想的,因为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没办法联络。”
上野秋实挑眉,“又是你的直觉?”
“嘛……”松田阵平偏了下头,朝着人勾起嘴角:“要不你猜猜?”
上野秋实:……
猜个屁,幼稚死了,烦人。
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不可否认的是,听到松田阵平这么说以后,上野秋实这些天来逐渐紧绷的神经奇妙地放松下来,眉眼舒展,情绪变得平和。洒落的晨光从身后如同一层薄纱披在他身上,连同身上若有似无的尖锐都被尽数收敛,变得犹如羊绒一样柔软。
这种变化十分明显,松田阵平只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这份无声的信任却让人胸膛滚烫。
松田阵平无声轻咳了一下,尽管刚喝了不少的水,喉咙又再次发痒,放在身旁的手下意识地移动到旁边寻找水源,刚拿起重量已经变得微乎其微的塑料水瓶,视线余光却看到了长椅下方,在距离不远处屹立的,被身后的阳光下被照映得水面晶莹剔透的另一瓶水。
错愕在眼底一闪而过,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好像只是随意地放在了地上,所以手上这瓶……
咔的一声,攥紧的手指将塑料瓶捏成一团,在身旁的人看过来之前,松田阵平把东西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揣着手顺势从椅子上站起。
“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闻言上野秋实下意识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站起身。
回去之前,两人稍微绕了下路,去附近的早餐店买了一些早点回来。
尽管有心抱怨两人丢下自己,但无奈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出去晨练,又被早餐堵了嘴,萩原研二也只能嘀嘀咕咕的表达自己被抛下的不满。
可惜没人理他。
目送勤劳的上班族离开公寓,两个暂时的无业游民互相对视一眼。
“我去补个觉。”
“才吃完饭?”萩原研二一脸诧异,上野秋实默默点头,并没觉得自己刚吃完就想睡觉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反正现在也没事做,何况今天早上还起了一大早。
“那我也要。”看他朝卧室走,萩原研二撑着拐杖连忙跟上。
卧室是榻榻米,晚上铺了床褥还没收回壁柜里,上野秋实没管身后的人,径直走到自己睡的位置掀开被子躺下。
看着泾渭分明的床褥,萩原研二不止一次在思考,或许自己之前应该买张床的。
他心里暗自可惜,也没说什么招人烦的话,在旁边的位置躺下,侧躺着静静地看着旁边已经闭上眼睛的人,无声叹息。
等两人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
吃过午饭,上野秋实带着人一起出了门,开着车来到阿笠博士的别墅外面。
吃下解药也有段时间,药效还不稳定,所以上野秋实每隔几天都会过来让灰原哀帮忙检查身体,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除了他以外,另一位服下解药的名侦探也是这样,不过两人没撞上过,上野秋实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关注这位大明星,还是之前在电视里看到对方的活跃才联想到的。
做完检查,两人又开车去了趟医院,看望老爹的同时陪着萩原研二做了趟体检,确认伤口恢复情况和什么时候可以拆掉石膏。
晚上等人睡下后,上野秋实放轻脚步来到客厅,从抽屉里取出笔记本,联络上自己认识的情报人员,从他们口中了解组织最新的近况。
可惜的是,组织这次断的很干净。
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和组织有关的人仿佛一夕之间消失的一干二净,至少在明面上找不到一点有关的消息。
除此之外,他那位好同期的情况也一样。只能说不愧是当年的新生代表兼年级第一,反侦查这门课无疑是满分,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找到一点踪迹。
也没个消息传回来。
上野秋实停下敲击的手捏了捏眉心,拿起一旁的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支。
客厅没开灯,只剩下电脑屏幕的微光映着看不出表情的脸,火光微亮,香烟被点燃,寥寥升起的烟雾和微微闪烁的火点在修长的指间亮起。
上野秋实倚靠着沙发腿,偏过头看向不远处的窗户。
有点烦。
莫名的焦躁像烧不尽的野草在黑夜里席卷而来,上野秋实忍不住捏紧手指,掌心的疤做了祛疤手术在不仔细看的情况下看不出什么异样,触碰时却能隐隐察觉到触感的细微不同。
掩耳盗铃。
脑袋里不合时宜地冒出这几个字,上野秋实抬起手将烟嘴放在唇边猛地吸了一大口,肺部和喉咙产生的灼烧感让他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眼尾洇染了殷红,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他长吸一口气,将烟头碾灭,起身走到厨房冰箱前面,拉开柜门从里面取了一罐啤酒。
黑夜无声寂静,街道上看不见几个人影,天上乌云厚重,山野间依稀传来虫鸣鸟叫,高耸林木形成一个巨大的迷宫,茂盛繁杂的杂草荆棘簇拥成团,叫人分不清前后左右。
窸窸窣窣的声音放大了不知名的恐惧,莹白的光束打在杂草间,惊跑了夜间觅食的小动物。
握着手电筒的黑影从树下仓促跑过,又过了一会儿,黑影已经看不见踪迹,树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人。
微微急促的喘息声在树下响起,被踩断的树枝咔嚓作响,黑夜间一切的声音都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随着走动,被拨开的灌木丛也像是被风摇晃不停发出沙沙声,在一片寂静中如同刻意发出的信号。
“人在那里!”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喊声惊飞了上方歇息的鸟禽,乌鸦挥舞着翅膀嘎嘎乱叫,黝黑的圆瞳即使在黑夜中依旧明亮,瞳膜上映照着下方激烈的追逐戏码,冷漠地看着跑在最前方的金发青年逐渐被追上,转身的瞬间,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惊雷乍起,如同怪物的咆哮将不少人从梦中惊醒,仰靠在背后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沉睡过去的青年猛地睁开眼睛,殷红的瞳孔藏着惊惧,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频率剧烈得好似要从胸口跳出来。
哗啦啦——
窗外倾盆大雨,雨点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作响,他猛地打了个冷颤。
“小秋实?”
关切的话语从不远处传过来,上野秋实抬起头,萩原研二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借着闪烁的电光看清楚沙发这一片的情况,熄灭的电脑,烟灰缸里被掐灭的烟头,地板上空落的啤酒罐,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他皱着眉看着背靠着沙发腿坐在地板上的青年,穿着单薄的睡衣,精致的脸不知是冻还是受到惊吓一片惨白,眼尾泛红,神情惊疑不定,身体微微发颤。
“怎么了?被吓到了?”他没问对方怎么大晚上的跑来客厅喝酒,只笑着坐下,伸手将人揽进怀里,轻轻拍打着肩头。
“不怕不怕,我在呢。”
他低着头轻声安抚,嗓音带着刻意的调笑和作怪,试图将人从那份惊惧中拉回来。
雨水稀里哗啦,像天破了一个大洞似得倾盆落下,窗户被砸出噼里啪啦的脆声,伴随着电闪雷鸣,像极了灾难片的预演开场。
不知道从哪来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从身上吹过,叫人禁不住打起冷颤。
萩原研二手臂收拢,姿势别扭的将人完全拢在怀里,嘴里时不时轻声安抚,又故意说着些逗人笑的小玩笑,直到怀里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
“感觉好点了吗?”他松开手臂,低着头轻声询问,在对方点头后声音又放轻了些,“做噩梦了?”
上野秋实再次点头,头埋在对方肩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尽管在黑夜的阴影下梦境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模糊,熟悉的一草一木还是将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唤醒,恐惧犹如无法烧尽割断的野草丛生,密密麻麻的宛若一张令人透不过气的大网。
上野秋实咬紧了唇,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萩原研二的衣服,指尖用力到发白发颤,连带着早已愈合的伤口都好似重新开裂,钻心的痛意从掌心传来。
“没事的。”尽管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噩梦让他这样惊惧惶恐,萩原研二还是耐心的轻声安抚,声音不停重复着:“别怕,我一直都在。”
屋外的雨下得很大,一直到天色渐明才稍作收敛,窸窸窣窣的雨水从云层掉落,滴答滴答打在地上,溅起的水花卷着地上的灰尘跳到行人的裤脚上,留下湿漉漉的污痕泥渍。
雨接连下了几天,地面变得水淋淋的,除了上班时间以外,街上的行人少了不少,一眼瞧过去是各式各样的雨伞,从高楼望下去像一朵朵移动的蘑菇和花朵。
阴沉沉的天让原本绚丽的大都市多了一层浓重的阴影,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多了几分压抑,早间的天气预报却在报道,这场连绵不绝的春雨还要持续好几天。
湿冷的天气让刚换下厚重冬衣的人们又穿上了防寒的衣物,一个个裹得严实,但不可避免的,医院里多出了许多风寒感冒的病人。
停车场里走下来一个金发碧眼留着大胡子的外国人,看着天上淅沥沥的小雨也没打伞,任由雨水打在满是褶皱的宽松西装上,脚步沉重地走进医院。
比起走廊的嘈杂,单人病房里安静的多,一身颓废疲惫,眼底青黑的像是熬了几个大夜的美国大汉顾不得旁边禁止抽烟的标语,坐在凳子上借由香烟内含有的尼古丁让自己保持清醒。
整洁的病房里荡开烟雾,有些呛人的烟味逐渐扩散。
作为一个病人,上野爸爸表示自己并不想吸收多余的二手烟,但看着好友好像随时要猝死过去的狼狈惨样,他砸吧了下嘴,决定大发慈悲宽容一次。
“希望等下查房的护士不会把你赶出去,马尔科。”
疲惫的马尔科打着哈欠,泛着红血丝的眼看向病床上气色不错的病人。
“真羡慕你,诚。”他满是艳羡地开口:“我现在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碎掉了,闭上眼全世界都在转。”
“或许你可以抽时间好好睡一觉。”
“你知道的,很多时候人总是身不由己。”马尔科摊开手表示自己的无奈,上野爸爸挑了下眉,笑着指出:“你这样让我无比庆幸当初退役的决定。”
“拉倒吧。”马尔科毫不留情的吐槽:“明明只是因为工作太忙让你没时间驱赶那些围在亚里莎身边那些讨人厌的苍蝇,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FBI的工作也不是随时都这么忙,不过因为这里是日本。”
“所以呢,最近是什么情况,让你忙的好像随时可以去见你亲爱的上帝。”
“嗯……”尽管知道这人是在转移话题,提到这件事还是让马尔科不由自主的感到烦躁。
“那些讨人厌的乌鸦。”他稍微顿了顿,用力揉了下好几天没洗变得油腻的头发,语气说不出的暴躁:“说真的,有时候我真怀疑那些家伙其实是老鼠变的。”
“简单来说就是毫无收获的意思?”听懂他话里潜藏的意思,上野爸爸忍不住嘲笑:“马尔科,我以为你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那些家伙要是这么容易找到,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
“我想你是对的。”马尔科耷拉着肩膀满脸丧气。
“告诉你个坏消息,诚,我们该回美国了,那边闹得挺大,上面的意思是先解决国内的安全隐患,毕竟现在的组织已经造不成什么威胁。”
“确定不是被金钱填饱了那些肥猪的肚子?”上野爸爸嘲讽一声,在马尔科无奈的目光下耸了耸肩。
“我没什么意见。”
马尔科点点头,主动略过刚才的话题,视线在上野爸爸身上打了个转。
“你的伤感觉怎么样?”
“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再过几天就可以下床活动了,当然需要坐轮椅,想要自由活动还需要几个月。”
“你的伤……”马尔科有些迟疑:“要是我没记错的话,琴酒的伤比你严重?我应该没记错,这是你亲口说的。”
上野爸爸抬眸,挑剔的视线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嗯……”马尔科摸了摸脸颊,有点怀疑人生:“我听下面的人说,琴酒好像开始行动了。”
上野爸爸眯了眯眼。
“这几天有几个成员受到了袭击,但好在我之前就叮嘱过最近别单独行动和随便冒头,虽然艾伦的伤有点严重,至少人还活着。”
“琴酒动的手?”
马尔科点头:“马丁是这么说的,要是他再晚点过去,或许过几天就需要你出席一下艾伦的葬礼了。”
“有时候我真怀疑那家伙其实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明明是同时受的伤,你到现在还不能自由下床,那家伙已经可以满街杀人了。”
“还是说什么,组织已经研究出了星际电影中的治疗舱吗?那样的高科技,简直难以置信。”
马尔科语气夸张的说了个冷笑话,视线看向病床上,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上野爸爸和他对视了几秒,脸上笑意散去,平日里看着憨厚的脸莫名多了几分冷意。
“你在怀疑我?马尔科,你想表达什么。”
“不不不,你怎么会这么想,诚,你是我最亲密的伙伴,世界上最信任的人,我们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次,我就算怀疑自己也不可能怀疑你。”马尔科连忙否认,甚至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姿势。
“嘿,亲爱的,我只是想知道当时的情况,你知道的,这很不可思议,你的身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就算你已经退役二十几年。”
“但你应该也知道,艾伦是这次带来的成员里年纪最小的,最关键的是他去年刚订婚,我实在不想回去面对他未婚妻的眼泪,对我来说那简直就是噩梦,我更宁愿对上这个世界上最凶恶的罪犯也不想面对女人的眼泪。”
上野爸爸身体靠后,将身体重量完全压在身后的枕头上,冷眼瞧着对方的表演,那神情意外的有些眼熟,像极了上野秋实冷眼瞧人的样子。
“好吧好吧。”马尔科有点撑不下去的投降了,抬起手指在面前比出了一点距离:“我并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有点好奇和疑惑,我发誓就这么一点。”
“别这样看着我,老伙计。”他摆摆手,面上露出苦笑:“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好像没脑子的猴子,这简直遭透了。”
上野爸爸没搭理他,雨水啪嗒啪嗒的打在窗台上,他转头看向窗外。
病房里的气氛多了一层让人透不过气的凝重,沉闷的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窗外的雨声也变成了令人烦躁郁闷的杂音,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呼吸间都带着浓重的湿气。
“好吧。”马尔科彻底放弃挣扎,“我想知道当时的情况,诚,我并不想这样,但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就像你说的,琴酒的伤应该很严重,至少现在没办法下床才对。”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他不仅伤势痊愈了,甚至有精力展开报复,这段时间我们损失了好几个安全的据点,艾伦和马丁也必须退出后面的行动,他们的伤势严重到我怀疑上帝随时会来把人接走。”
马尔科抿了下唇,重重地吐了口气,手指用力捏了捏眉心:“情况报告回去,上面对于这种情况很好奇,嗯,或许你很清楚,那是些经常异想天开的家伙,他们怀疑组织已经掌握了完全超前的医疗技术。”
“结合现状和之前的情报,在对待组织的态度上,上面出现了明显的分歧,毕竟贪生怕死的人总是占着大多数。”
上野爸爸眨了下眼睛,有些迟疑和不确定。
“听你的意思……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那群脑子里装满了杂草的蠢猪打算豢养一只吃肉的乌鸦?”
马尔科面色难看,还是沉重地点点头。
“……好吧。”上野爸爸无言以对,砸吧着嘴,看着自家好友的目光透着一股怜悯。
“都说了别这样看着我,诚,我现在已经够难堪的了,感觉自己像个可怜虫,又或者马戏团的小丑。”马尔科捂住脸,叹息声充满了疲惫。
上野爸爸很想拍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但显然现在做不到这点。
“好吧,可能是我老了。”他面不改色的移开话题,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人上了年纪身体机能就会下降,这很正常,我现在甚至打不过我家那个娇气的浑小子。”
“何况组织研究了这么多年,总会有点出乎意料的手段。”他想了想当时的情况,还是没忍住说:“马尔科,你就没有怀疑过艾伦他们认错人?”
“就算那家伙现在已经能下床活动了,我还是不敢相信他能够自由活动,甚至做些高难度的事情。”
马尔科耸了下肩:“在这点上我们意见相同,但马丁十分肯定,他还看到了伏特加和琴酒小队的其他人。”
“好吧。”上野爸爸皱起眉。
“时间差不多了。”马尔科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撑着膝盖起身:“我还有事,今天就先聊到这里,等我下次有时间。”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抬起手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好吧,差点把正事儿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