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缓慢地转头看过去,床边坐着的人他并不认识,这地方他也不甚熟悉,他正想开口问些什么,便有人走了进来。
曲冬凌和夏天无显然是收到了他醒来的消息才过来的,一过来便直奔床榻边。
夏天无凑过去上下打量了一样任青,确定人是真的醒了,随后拍着胸口叹道:“你可真是吓死我了,我们将你带回来的时候你呼吸微弱,大夫都说你伤势过重,怕是没救了,我当时差点没被吓得去陪你,好在你命大,挺了过来……”
任青沉声说道:“多谢。”
夏天无摆手:“谢什么啊,都是朋友。”
任青实在不是个擅长说话的人,他道谢之后便一言不发,他像是在思考什么,他身上依旧是带着沉重的枷锁,那折磨了他十数年的东西不仅没有消失,此时仿佛更复杂了一些。
曲冬凌从始至终没有开口,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书信,将其放在了任青的床头。
这信并非出自曲冬凌之手,而是他请人书写,任青是有师门的,他师兄虽然已经不在人世间,他们的师父却是在的,这封信便是出自对方之手。
任青这么多年一直在外奔波,已经许久未曾回去,这封信或许可以安慰对方一些。让他重新回到这世上。
江湖啊,哪有那么多快意恩仇。
第34章
任青的伤势真的很重,他卧床休养了好几天,才能勉强行动。只是他一能行动,便做了一件让夏天无震惊的事。
“你要走?”
夏天无看着眼前脸色苍白,走路甚至都还在打晃的人,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真的要走?”
任青肯定地点头:“对。”
他此时的脸色虽然苍白,精神却十分振奋,眼中不再是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终于有了青年人的样子。
想必是那封信起到了作用。
夏天无急忙说道:“你伤还没好,至少要再休养几天,这般上路,我们怎么能放心?”
他捅了捅旁边的曲冬凌,“你说是不是?”
曲冬凌点头,“你这样回去,便是你师父见了也不会开心的,倒不如将伤养好了再出来。”
任青露出了一个笑容,许是很多年未曾这般放松过了,他的笑容并不十分自然,带着些许僵硬,这笑容实在是再难得不过了。
“我并不着急回去,只是想多走一走……”
夏天无打断他:“无论你去哪,带着这一身伤都是不方便的。”
任青有些不好意思,“可我留在这里,岂不是要一直麻烦您。”
夏天无见他只是担心这个,故意佯装不悦道:“我早已将你当作是朋友,你竟待我这般客气吗?”
任青挠头,他这时候终于才像是一个青年人,而不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不好意思,却也实在是不擅长客气,只能沉默。
夏天无按住他的肩膀:“你便安心留在这里,等到你养好伤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们也可以放心。”
任青低声道:“多谢。”
夏天无笑道:“这有什么可谢的,你看他,”他指着曲冬凌:“你学学他,什么时候跟我客气过?”
任青在这里留了很久,一开始他身体不好的时候还好,等到他身体好些了,夏天无又开始操心他的成天在酒楼憋着,会不会闷得慌。
后来等到外面的喧闹平息了些,关于那张榜单的事彻底被新的热闹取代,再没有人那么盯着曲冬凌了之后,他便干脆带着这两人满江南的游玩。
江南美景,最能疏解内心了。
等到任青伤势好转可以离开了时候,一同告辞的还有曲冬凌。
“你走什么啊?不会又要去惹什么麻烦吧?”夏天无警惕地看着曲冬凌,总觉得这家伙离开江南出去转一圈又会搞出什么大事。
曲冬凌挑眉:“我什么时候惹事了?还有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惹事你不该开心才是吗?”
夏天无嫌弃地盯着他:“我开心?你不要信口雌黄!”
曲冬凌慢悠悠地帮他回忆:“你敢说你贴出榜单那几天生意不好?”
夏天无哽了一下,他当然不敢,他简直不是那几天生意好,他是这一阵子生意都好得很!堪称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典范。
当然,大头收入当然不是酒楼的正经生意,更多的还是他的副业生意,出售消息。
夏天无理不直气很壮:“但你惹事我难道不也跟着提心吊胆!”
曲冬凌:“成吧。”
他难得还有良心的安慰:“放心,这次是帮人做事,背后有人撑腰。”
夏天无怀疑:“谁?”
曲冬凌手腕一转,翻出自己的折扇,随即便遥遥一指,便趁着夏天无转头看去的时候,转身离开了。
夏天无不解地看了过去,正好看到自己酒楼门口那张已经有些损坏的纸张,那上面赫然是一个名字。
顾清梵。
曲冬凌的消息灵通,这当然是一件江湖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是他的消息灵通到什么地步,江湖对此的评价却是众口不一的。
有的人已经将他神化了,觉得他无所不知,凡是天下间发生过的事情,他仿佛都知道一般,有的人却认为他哗众取宠,不过是消息灵通一些,却将自己弄得仿佛多厉害一样。
对他的消息情报有些了解的,大抵也只有他的朋友。
他们和曲冬凌接触多了,大抵就能看出一些他的消息范围。
虽然有些神奇,但是对于一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无论过去了多久,曲冬凌便能知道,哪怕知道的不甚详细,但是能知道一些事情,便已足够不可思议了。
顾清梵也因此才会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托付给曲冬凌。
他想请曲冬凌帮他找一件东西,一件并不属于他,但对他十分重要的东西。
“你对我师父了解多少呢?”
曲冬凌去拜访顾清梵的时候,就看到了他屋前屋后那大片的土地。
曲冬凌头皮发麻,人家隐居种豆南山下只是意思一下,顶多就是供养自己,这家伙为什么真的这么实在,一口气种了这么多地!
哦,当然是因为其他人种豆南山下是真的自己种,而顾清梵……他一开始也是自己种的,并且种的也并不多,但总有人不长眼会惹到他头上。
或者是惹到了附近城池中的百姓。
顾清梵实在是个恋家的人,他隐居都要选在自己家附近,并对附近的百姓十分照顾。
这就导致每每有江湖人在城内犯了什么事,掀翻了什么摊子,误伤了哪个百姓,他们就要做好准备,会亲自见识天下第一剑的准备。
他们虽然犯错,但是终究是罪不至死,于是顾清梵便会将他们带回来,让他们亲自体会一下百姓的艰辛。
也因此,这片田地便越来越大了。
曲冬凌很担心,自己会不会也变成小苦力中的一个。
他自从走进来后,放在胸口的手就没放下过,他这苦肉计都不用装的,毕竟他真的受伤很重。
听到顾清梵的问话,他便点头:“沈前辈大义,天下有几人不知?”
前朝末年时,政务一塌糊涂,军事更是一言难尽,掌权之人只顾得上内部争斗,对于边军早已经无暇顾及。
各地边军大部分已经自给自足,后勤完全得不到保证,对于蛮族入侵,若是小股部队侵扰尚且有阻挡之力,但对于蛮族大军叩边,他们又该如何?
朝堂上的官员哪里顾得上边关的厮杀,他们争权夺利还来不及呢。
也因此,当蛮族大军叩边的时候,纵然守城的将领竭力率军抵抗,一次次八百里加急给京都传信,却都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毫无音信。
城墙已经被将士的鲜血染红,尸体无暇收敛,日夜不停地厮杀让人麻木,手都要握不住长枪。
可是前路茫茫,攻城的大军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们的援军不知道何时才会到,城内的粮食都已经要耗尽,若是一直这般下去,他们迟早会撑不住的。
沈迁不同于他那喜欢宅在家中的徒弟,他浪迹天涯,每走一处便会停留一阵子,赏美景也赏美人、
蛮族叩边的时候,他正在边关,他很少会和官府有什么接触,如他这般的人,只会喜欢自由自在的人生,官府终究束缚过多,他与对方接触,便会感觉浑身不自在。
此时的他却站在那位将军身边,遥遥望着一望无际的蛮族大军。
那位将军请求他帮忙再去送一份信,送到京都,他依旧是不死心的。
他守住的是边关要隘,若是真被蛮族攻破,背后再无阻挡,附近的几座城池怕是都要遭殃。
沈迁当时只是叹气:“将军送出去的信毫无回音,这还不能让您死心吗?”
将军沉默,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只是,他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还劳烦沈大侠为我送一封信。”将军的声音沙哑,他已经许久未曾好好休息,如今的状态也实在算不上好。
送信又能有什么用呢?
沈迁终究还是没有去送那一封信,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里,倒不如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都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若是不真的看着边关城破,他又怎么对得起那一声声“沈大侠”。
他不懂行军打仗,不会带兵作战,却唯有一身武艺,堪称独步天下。
他虽不知道该如何带兵,却也懂一个道理,擒贼先擒王!
谁也不清楚这位武功天下第一人的沈大侠是如何穿过万军进入到营帐之中的,谁也难以数得清这一夜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沈迁一辈子堂堂正正,未曾做过一次阴诡之事,谁能想到呢,他最后竟是做了刺客,还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刺客。
剑客的衣服从来都是干净整洁,或许沾染过鲜血,却从不见尘埃。
只是最后,却白衣染尘,再不复从前。
蛮族大军本就是东拼西凑而成,内部的分歧能压下还要靠利益粘合,可如今,各部的首领死了大半,能指挥的人都成了沈迁的剑下亡魂,他们便是想要继续攻城,一时半会儿也选不出指挥的人。
边关的将士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一次次的求援之下,虽然未曾等到朝堂的支援,却终究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只是可惜……
曲冬凌说沈前辈大义无人不知,的确如此,边关将领在情况稳定之后,为沈迁办了一场葬礼,一封他亲手写的讣告,字字泣血,字斟句酌,只担心自己无法写出剑客侠义。
他们该知道他,他们必须要知道他。
“我想请你帮我找师父的剑。”
曲冬凌一惊,沈前辈的剑?
顾清梵大抵能猜出他的吃惊,很少有人能听到这消息之后还能平静的,所有人都觉得他师父的剑要么就该在边关,要么便该在他手里。
可少有人知道,那本来被剑客视为生命的剑如同它的主人一般,下落不明。
曲冬凌带着这个让他震惊的消息离开了顾清梵的住所,在江南期间他当然也没有忘记打探这方面的消息。
只是事情发生的时间毕竟已经过去了太久,想知道一些消息太难了。
最终曲冬凌还是等待自己伤好之后,亲自走了这一趟。
第35章
沈迁当初死在乱军之中,以当时边军的能力,他们并没能成功找回对方的尸身,举办葬礼也只是弄了衣冠冢。
但是剑对于剑客来说是何等重要的东西,况且沈迁的剑也绝不会什么无名的武器,伴随着他在江湖中扬名,他的剑也被增加了一重又一重的光环,成了天下间少有的神兵。
更何况顾清梵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虽未曾有机会比较过,但他的武功想必并不比沈前辈弱,在这种情况下,沈前辈的剑不在他手中,他又怎么不会寻找?而以他的武功,想要去寻找,又有哪里是他去不得的?
也因此,曲冬凌从未想过这把剑竟然至今下落不明。
直到顾清梵亲自拜托他,去寻找这把剑。
“我请你找这把剑,并不需要你将它带回来,只是要确定他的位置。”
顾清梵语气平平,并没有半分波动。
“师父一定也不会想要自己的剑被束之高阁,若是他能落在某个有缘人手中,也不妨是一件好事。”
曲冬凌有些不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找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顾清梵垂眸:“确实,本来我并没有注意,只是最近那位将军的后人带着一封书信找上了我。”
曲冬凌洗耳恭听,想知道那位带来了什么消息。
顾清梵声音微沉:“他信中说,师父的剑可能在蛮族手里。”
他的师父性格自由散漫,绝不会愿意自己死后,他的剑被一些人收藏,作为一件藏品再不见天日,剑客的剑本就只有在合适的人手里,才能闪耀光芒。
因此顾清梵之后也未曾以收敛遗物的名义,去搜寻过剑的下落。
只是唯独这点,是不能忍受的,那把剑可以在任何人手里,却唯独不能在那些蛮族手里。
“沈前辈当初斩首蛮族将领,本人亦是……”曲冬凌顿了一下,没有直接说,“按理来说,沈前辈的东西确实可能落在了蛮族手里,你们当时没有查探吗?”
顾清梵摇头,说道:“传言有误,实际上师父当时并不是死在对方军中的,他是离开敌军营帐之后,伤重不治,在路上去世。”
曲冬凌都惊了一下,沈迁沈前辈的武功究竟有多高?闯入对方军中杀死数位高层之后竟然还能离开。
顾清梵并没有为曲冬凌解释太多。
那场战斗背后本就有太多运气成分,想必他们自己都没想到竟然能有这么顺利。
曲冬凌就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离开了江南,他要去边关亲自走一走,只有他亲自走过的地方,他才能知道更多的消息。
而顾清梵早就先他一步,去同那位老将军会面,他在战乱的时候选对了追随的人,如今虽然自己已经不在领兵,却也备受尊荣恩宠,家族在朝堂中占据一席之地。
等到他同那位老将军确定好消息之后,也会亲自去往边关。
只是曲冬凌心中还是有一丝疑惑的,那位将军是如何知道沈迁前辈的剑出现在了蛮族呢?若是他早就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回给顾清梵送信?
而这一切等他到了边关的时候,他便全部知晓了。
此时天气已经入秋了,早没有了之前那般炎热,这座坐落于边关经历过无数战乱的城池,在白天与关内的城池也没有什么分别,都是十分热闹的。
曲冬凌并不急着出关,他更不着急去打探消息。
他的消息渠道大抵同常人有些区别,想想也是,其他人知道消息,要靠自己探索,他知道消息,多是依靠系统。
只是系统也不是万能的,也因此,曲冬凌在这么多年的摸索中,也掌握了一些规则。
就比如现在,虽然系统可以帮助他知道很多年前的消息,但是想详细到一把剑的下落,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用系统的解释来说,那就是如果直接将这么多的详细信息直接告知给他,他怕是会立刻被庞大的信息冲击成一个傻子。
所以想要知道更详细的信息,他还需要自己去寻找一番。
只是有人帮他省了这个功夫。
“您便是曲冬凌曲公子吧?”
曲冬凌回头看去,他是知道自己从进城的时候就被人注视,只是因为对方没有恶意,而曲冬凌也想知道对方的目的,所以没有声张,结果万万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出来。
似乎是见他没有说话,来人急忙解释道:“曲公子,小的是宁将军府上的人,将军早有吩咐,说您进城之后,就邀请您去将军府一叙。”
曲冬凌捏了捏扇柄,宁将军?是那位将军的后人?万万没想到,他的后人竟然也还守在这座边关城池,该夸赞一句,当今心胸宽广?
不过这些和他没什么关系,他该关注的是,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他会来,想必是顾清梵先他一步,已经到了这里。
于是曲冬凌便颔首示意:“如此,有劳阁下了。”
来人十分客气地给他领路,带着他直奔将军府。
事情也确实如他所料的一般,顾清梵已经到了这里,那位将军此时并不在府中,故而给他引路的人干脆将他带到了顾清梵面前,想必也是主人家早有叮嘱。
“倒是没想到你竟先我一步,”曲冬凌笑着走了进去,看着顾清梵问道:“你到多久了?”
“我三日前便已到了此处。”
曲冬凌有些不够好意思,还是他耽误了时间,“让你久等了。”
顾清梵并不在意,开口说起了正事:“你进城可曾听说了什么?”
曲冬凌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进城没多久,便被将军府的人邀请至此处,你若是说听到了什么,”他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倒是听到了一些谣言。”
顾清梵示意他说说看。
曲冬凌:“说起来和这件事貌似没什么关系,只是你一问我便想到了,”他回忆道:“我进城的时候,貌似见到了几个很有名气的盗墓人,说起来,他们也是能和江湖人扯上些关系的……”
只是沈迁前辈根本就没有墓地,所以这件事和他们要找的东西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牵扯的样子。
顾清梵挑眉:“看来你真的没有在城内走一走。”
曲冬凌做洗耳恭听状,想知道顾清梵究竟是想问什么?
顾清梵也不再卖关子,解释道:“前一段时间,有几个江湖人从这里出城。”
江湖人出入实在是正常不过,这件事也不该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只是这些人在城内暂时歇息的时候,闲聊时说的一些内容引起了将军府的注意。
说来也是巧合,宁将军虎父无犬子,自己带兵打仗能力非凡,他的儿子亦是不输于他,只是小将军终究年少,虽然平时不耽误正事,闲暇的时候也受不了一直待在将军府里。
因此平日就爱去城内逛一逛,再加上因为家里的缘故,他们对江湖人都有几分好感,少年又天然地对江湖侠义有些向往,平时没少结交一些江湖朋友。
那一日他正同往日一般,同他的好友在酒楼中饮酒畅谈,凑巧便同那几个出关的江湖人撞了个正着。
“那些人说的并非是汉家语言,而是关外蛮族的语言,自以为隐秘,不会有人能听懂,却未曾想到会遇到了宁小将军。”
宁小将军自小生活在边关,几乎是和蛮族打交道长大的,他对蛮族语言不说精通,但是听懂一些还是没有问题的。
本来对方江湖人的打扮却说蛮族语便足够让他注意,而对方话中的意思更是让他在意几分。
“他们提到了一柄神兵出现在了关外,被一个行商高价卖出,言语中稍有透露,神兵似是昔日天下第一人的兵器。”
宁小将军这一听还了得,自家祖父对那位沈大侠十分感激,自小便没少同他们说过关于对方的故事,此时甭管这消息真假,他绝对不能视而不见,他当即便要将这几人扣下,只是稍微冷静一点后,他却没有直接动手。
他们这边就几个人,且都喝了些酒,也不知道对方底细,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的同伙,他现在万一打草惊蛇,让对方警惕就不好了。
于是宁小将军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急忙回到府中,打算告诉自己父亲,准备直接派人将酒楼围住,加强进出城的巡查,免得让人逃走,他却万万没想到对方会那么心急,吃过饭便直接离开了,他们再次过去的时候,毫无疑问扑了个空。
宁将军见此不敢有丝毫耽误,立刻派人送信回京,之后便是传讯给顾清梵,虽不十分确定,可若是万一此事为真,眼睁睁地看着沈迁的剑落在蛮族手里,他们怎么对得起沈迁的牺牲?
曲冬凌听到这里大概也明白了些,虽然自己也是江湖人,只是他有时候真的不是很理解江湖人的思考方式。
他们痴迷于宝藏秘籍这还可以理解,毕竟这些东西真的是有用的,但是痴迷于兵器……
难不成拿到天下第一人的兵器莫非就能变成下一个天下第一吗?
“看来我们在关内是打听不到什么了。”曲冬凌叹道,随即问道:“我们明日出关?”
顾清梵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带着担忧:“你不需要休整一番?”
他已经在这里休息了三日,明日赶路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曲冬凌从江南一路赶路到此处,若是继续赶路,难免会疲惫。
曲冬凌笑了,对于朋友的体贴,他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只是他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没必要再耽误下去:“我已经习惯这般赶路,无须再耽误时间。”
“黑秋呢?”两人骑马在关外赶路到时候,顾清梵也没忘记调侃曲冬凌。
“你和你的小毛驴不是形影不离吗?怎么这次没有带着它?”
曲冬凌抬头望天,神情忧伤:“没办法,它嫌弃我太重,不爱带我了。”
顾清梵也忍不住笑了:“你不是轻功极好,想必拖着它赶路也是可以的。”
曲冬凌闷头赶路,实在不想搭理这个调侃他取乐的家伙。
关外多少没有关内方便,这边人烟罕至,赶一天路甚至都不见一个人影,他们很多时候只能在野外过夜。
他们的目的是西陵国,虽然未曾成功抓到那些人,但是根据宁小将军当时听到的内容分析,那个商人大概就是在西边的一个小国,将东西出售的,而从地图上来看有极大的概率就是这个国家了。
再加上当时那批江湖人说的语言,便是西陵国常用的语言,因此有极大的概率这个推测是正确的。
便是不是,他们也是要去碰碰运气的,毕竟现在他们手里的线索实在是太少。
在野外赶路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好在两人都不是普通人,有武艺傍身,可以解决不少问题。
就比如现在……
“站住!下马!”
曲冬凌捏着下巴思考,这关外的民风真是彪悍啊,这已经是他们第几次遇到打劫的人了?
在他思考的功夫,顾清梵已经拔出了剑。
等到他思索结束的时候,除了他们,这里已经没有了站着的人。
顾清梵当然没有杀了这些人,倒不是他心慈手软,而是他们还有问题要向这些人打听。
等到打听完了,他们自然会有他们的去处。
“最近这里有除了我们之外的中原人经过吗?”
趴在地上的家伙抱着头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生活过艰难才出来干这个,您放了小的,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曲冬凌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扭头问顾清梵,“你猜他这话说过多少次了?”
顾清梵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珠子,手指一弹,珠子便飞出,击穿了地上趴着的人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