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建立之初,朝廷不是没有用过温和的手法的,内卫的建立便是其中之一,若是江湖人愿意在内卫的辖制下戴上枷锁,在规则内行动,也不会有今日局面。
可事实是,江湖中的很多规矩存在的太久了,江湖人也将自己从普通人的行列中划分了出去,律法规则与他们而言不值一提,包括曲冬凌在内,大部分江湖人都是行走在灰色甚至完全的黑色地带。
若只是如此,影响的范围并不大,不同的圈层有不同的活动范围,他们并不会影响到普通百姓的生活,可偏偏他们不愿意。
大门大派的弟子尚有门规约束,但那些独行侠们,可没有人能管的了。
他们中当然是有充满侠客风范的好人,不会或者说也不屑对普通人动手,更不会有冲突。
但是他们随时可以。
而这其中还有一些更好的人,他们会去做劫富济贫,支援穷苦百姓的事情,这当然可以说一句侠义风范,做的没有错。
但对朝廷来说,却也不一定是好事。
内卫不仅无法将江湖人按在自己订立的规则之下,反而是要根据江湖人的规矩行事,哪怕是张青阳也是一样的。
于是安排没有达到预期,便有了今日的这场谋划。
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大批神秘人袭击中原各门派,不为杀人,只为抢夺烧毁武功秘籍,便已经是哪位帝王想要打击中原武林的信号了。
他要传承断绝,江湖绝于一代。
而在之后的所谓魔教袭击中,那些被灭门的家族门派中,或许会有很多无辜之人,可更多的,都是枉法之人。
包括他在内,若是按照朝廷律法,他们都是有罪之人。
只是在张青阳掌管的内卫看来,江湖人中自行解决恩怨是被允许的,对于江湖中的事,他们大多会选择默认。
而在那位帝王看来,王朝初建,此时不扫清弊病,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曲冬凌突然问道:“您说若是您年轻的时候会去质问张统领,是觉得,这件事也有张统领的手笔吗?”
远川居士摇头:“不,他一定没有参与。”
曲冬凌沉默着注视老人。
远川居士叹气道:“但他也一定知情。”
是的,他一定知情。
曲冬凌选择来找远川居士,而不是张青阳,不仅因为对方本身就是朝廷官员,还因为他怀疑对方本就知晓此事。
至于原方丈,曲冬凌苦笑一声,他甚至是觉得,对方也是知道些什么的。
“我们还按照原定计划走下去吗?”
曲冬凌有些干巴巴地问,这种明知道结局却还要走进去的感觉可不怎么好。
远川居士:“自然不会。”
曲冬凌惊愕地看着老人,您刚才的意思不就是赞同的吗,怎么突然又改变想法了?
远川居士说:“虽然老夫认为清理江湖是好事,但老夫毕竟是江湖人,总要为江湖出一份力的。”
他捋了捋胡须,说道:“正如张统领不见得赞同这件事,但他作为朝廷的官员,不得不选择站在那一边一样。”
曲冬凌问道:“那您想怎么做呢?”
远川居士说:“事情的起源是魔教想要重返中原,那我们只要将事情用最简单的方式思考,将魔教击退就好了。”
曲冬凌:“魔教如今实力受损,您的想法未必不能成功,可冯和豫一定不会乐于见到武林盟占据上风,他们定然会出手帮助魔教,让两方势力均衡,直到两败俱伤。”
这最后一次的决战,冯和豫一定会时刻关注,无论哪方处于下风,他都不会视而不见,他要的可不是某一方的胜利,他要的是魔教和江湖人彻底的断绝。
远川居士说道:“所以要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若是魔教教主死了呢?”
曲冬凌思索一下,说道:“我们不清楚冯和豫对魔教的掌控程度,他也许随时可以捧出新的一个傀儡教主。”
“魔教来此的高层有二三十人,若是他们都死了呢?”
曲冬凌:“便是如此,他们也只会一时群龙无首,冯和豫能在一年之内让魔教遍布塞外,教内高手无数,自然也能再用一年的时间,让魔教死灰复燃。”
远川居士:“可那时候,江湖已经平静下来了,也不会有什么武林盟了。”
曲冬凌愣了一下。
远川居士继续说道:“而若是计谋再用一次,可就达不成现在的效果喽,更何况现在留在太原的人回去之后,看到自己的损失,哪里还会再愿意组建一次武林盟?又哪里会有精力再组建一次武林盟呢?”
所说的是破局的方法,远川居士的话里却带着叹惜。
曲冬凌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因为哪怕是杀了魔教的高层,击退了魔教,可他们的损失也已经注定了,江湖注定要在之后落寞下去,区别只是时间的问题。
死人并不可怕,传承的断绝,才是最恐怖的一步棋。
哪怕这些人中有回去的人,可以靠自己重新建立门派家族,将自己所学一一下去,可江湖从不是几家几派组成的啊,而谁又会愿意将自己的传承公开呢?
曲冬凌也叹气,他说道:“您说的对。”
看来他又要去麻烦顾清梵了,或许远川居士是打算靠自己和张青阳和魔教教主硬碰硬,虽然张青阳不完全站在他们这一边,可要他杀魔教教主,他一定不会反对。
但是这风险可并不小。
顾清梵参与到其中,至少可以作为最后一重保险。
决战如期而至,并没有因为远川居士有了另外的打算而推迟。
信是由远川居士发出的,地点由魔教来决定,时间则是武林盟这边选择的。
在这最后一次见面之前,双方都做了很多准备,至少对于那个被选出会成为双方战场的地方,双方都不只进行了一遍检查。
而除了这些之外,暗地里的安排自然也不会少。
魔教教主在察觉到冯和豫的意思之后,回到自己的居所静默许久,最后他在仔细思考后,召来了几名自己心腹。
对着这几个一直追随他的人,他也不再掩饰。
“冯和豫对我教毫无善意,将我等视为他手中工具,可惜本座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如今才看破迷障,只是此时已是晚矣。”
他长长叹口气,眉宇间多了几分颓废,对着似乎想要说什么的下属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说话。
接着便继续说道:“本座知此事已成定局,再无转圜余地,但本座又岂能真的眼睁睁看着我圣教灭亡,本座接下来要嘱托尔等几件事,你们务必要做到。”
几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
“教主信任我等,必不负教主托付。”
在隐约察觉到魔教已经成为冯和豫手中的一枚弃子之后,魔教教主就已经开始思索,要如何才能博得一条生路。
如今安排起来也没有迟疑,一句一句地细细叮嘱。
“我教同武林盟之间必然你死我活,这场决斗避无可避,冯和豫那人也不会允许我们避开,如今尚在中原的圣教弟子必然损失惨重,便是本座想要护住他们,你们也逃不过冯和豫地清算。”
魔教中被冯和豫渗透得太深了,便是他这个教主都不能完全分辨出,哪些人忠于圣教,哪些人早已投靠冯和豫。
而那人无疑是对两方的决战十分重视的,若是被他看出魔教在其中的小动作,怕是真的会断绝魔教的最后一条生路。
所以魔教教主再不甘愿,也只能按照对方的安排走,能做的安排十分有限,对于尚在中原的魔教弟子,他有心无力。
“本座身边的高手,虽都是圣教一心培养,可这一年来,他们未必没有改弦易张之人,如今本座也无心分辨,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在最后一战中,为我圣教尽最后一份力。”
“那教主您……”
有人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魔教教主轻笑一声,“本座自然也会为我圣教尽最后一份力。”
“教主!”几人眼中有震惊有难以置信,亦有悲恸。
有人劝道:“教主武功高深,想要离开并非难事,中原的乱局就留给冯和豫那个杂种自己处理,我们一走了之,他又能奈我等如何?”
魔教教主叹气,他目标太大,冯和豫肯定会盯着他的,便是他此次侥幸逃脱,冯和豫也不会放过他。况且,他怎么会没想过这么做,只是冯和豫拿捏着他的把柄,便是他想走,也是走不了的,他摆摆手示意几人莫要说话。
“你们也莫要冲动,不要像是傻子一样真往前冲,有本座和众位圣教高手挡在前边,没有人会关注到你们的。”
若是这几个人都死在了战场上,他的安排岂不是都落了空?若非担心引人注意,他其实是想将几人直接派回塞北的,但眼下的情况,这般举动太过于显眼,难免不会打草惊蛇。
“本座要叮嘱你们的,便是这之后的事情,圣教和武林盟双方大战一场,实力必然受损,冯和豫被此事牵制心神,不会注意到圣教残部去处。”
“到时候,你们便快些回到塞北,带着圣教在塞北的势力往更远的地方走吧,走到冯和豫找不到的地方。短时间内都不要想着回到中原,也不要再次想着为圣教报仇。”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能为圣教保留一点势力,他们迟早有东山再起之时。
几人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心中对冯和豫恨意滔天,但也都明白,教主已经做出了最好的安排,那人的手段势力他们都见识过,莫说是战后遭受重创的圣教,便是正处于巅峰时期的圣教,也不见得能在对方手里讨到好处。
魔教教主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叮嘱道。
“八方客栈的事情你们不必管,姓袁的女人早有异心,你们撤走之后,她若是有本事能在冯和豫手下活下来,日后八方客栈正好可作为圣教的一颗棋子,若是不能,死便死了。”
至于要用她的时候,对方还会不会有忠诚,魔教教主对此只有冷笑,其他人他掌控不了,这女人可是有把柄在他们手里的,否则她怕是早就逮到机会投靠冯和豫了,哪里还会在魔教手底下待到现在。
能叮嘱的事情都已经叮嘱完,最后魔教教主只是靠坐在椅子上,挥挥手示意几人退下。
几人有些迟疑,只是教主已经闭上眼,显然是想着要休息,不希望他们打扰,最终几人还是退出了房间。
他们出去的时候倒是已经调整好了心情,如今的圣教已经不能说是他们的圣教了,连教主想要做些什么都要小心谨慎,更何况是他们呢?若是被外人看出什么,岂不是让教主的一片心血付之东流?
见他们退了出去,魔教教主才睁开眼,既然已经做好了安排,他也能放手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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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这边在为最后的战斗做准备,武林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在明知道有人想要江湖传承断绝的情况下,远川居士还是将自己的一些安排做了细微的调整的。
在开战之前,武林盟内部也进行了一些安排。
最简单的来说,对于要不要在决战的现场做些小安排,他们就为此争执了数次。
有人说:“我等正道人士应该走煌煌正道,暗算对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有人说:“魔教先对我等亲朋动手,他们都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了,你还和他们讲江湖道义?”
“魔教不择手段,所以他们为江湖所不齿,你也要同他们为伍不成。”
两方争执不断,看法不一,曲冬凌坐在一边听得感觉自己脑子嗡嗡的,这就是合作的坏处了吧。
远川居士倒是稳坐钓鱼台,看着众人的争吵,还有心思品茶。
似乎是察觉到了曲冬凌的视线,远川居士放下茶杯,轻咳了两声,开口说道:“诸位……”
他一开口,现场的嘈杂声便渐渐褪去,只留下一片安静,众人纷纷侧耳听着他说话。
远川居士继续说道:“魔教卑鄙无耻,所作所为自然不值得我等效仿。”
刚才不同意暗中埋伏魔教的人顿时附和起来,对远川居士的话表示赞同。
谁料远川居士话头一转,继续说道:“可若是真的什么都不作为,眼睁睁地看着魔教暗算我等,加重武林盟的损失,也绝非聪明人所为。”
这回便是另一方人赞同了。
只是在反应过来远川居士的话之后,便发觉了其中的矛盾,于是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所以前辈究竟是作何打算,不如直接说出来,让我等有个准备?”
远川居士笑着安抚道:“李大侠稍安勿躁,听老夫慢慢说。”
比起魔教好歹是一个组织,冯和豫想要渗透需要经营,武林盟就是个筛子,这里的人本就来自天南海北,彼此之间不要说了解对方的为人,能说声认识,有过一面之缘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因此他们如果想要做什么瞒过人的安排,那就要更加小心谨慎。
甚至可以说,只有完全没有说出口的安排,才能不被透露出去。
既然如此,远川居士想要做些小动作,就要用看似合理的方式将其做成,以掩饰背后的目的。
就比如现在,以武林盟的实力想要击杀魔教的全部高手,这件事不是说不可能,但是之后怕是武林盟也没几个人了。
所以他们就要提前做些什么,削弱魔教。
“之前我们袭击魔教的据点,给魔教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虽然之后魔教对他们进行了报复,可知道背后真相的人都知道,那并非来自魔教的手笔。
魔教也确实在遭受重创之后,无力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报复,这也就说明,他们靠此削弱魔教的实力是有作用的。
所以远川居士便想要故伎重施了。
“可有了前车之鉴,魔教一定会严加防守,我们贸然再次袭击,怕是讨不到好处。”
远川居士说道:“所以我们要变通一下。”
有急性子的人喊道:“前辈便不要卖关子了。”
远川居士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地说道:“老夫年纪大了,说话便慢些,众位见谅。”
他又继续说道:“魔教为了同武林盟进行最后一战,必然会整合势力,届时他们肯定会离开自己的乌龟壳,我们大可以埋伏好,在路上动手,给他们迎头痛击。”
只是这事也只能做一次,多了魔教肯定会有准备,且留给他们动手的时间也不多了。
这做法依旧有人看不惯,但是这部分人只占据一小部分了,兵不厌诈,他们又没有用什么下流手段,只是使用了一点计策而已,这怎么能算是违背江湖道义呢?
众人开始讨论起要在何时动手,又该针对哪些势力动手了。
这些情报远川居士倒是不担心暴露,因为他清楚,那位既然要清缴江湖,那倒霉的就不仅仅是正道,魔教在那位眼中,也一样是江湖中人。
既然如此,说句难听的,对方巴不得他们狗咬狗,又怎么会出手阻止呢?
在众人都忙着做站前的最后一波安排的时候,曲冬凌也没有闲着,他去拜访了顾清梵。
顾清梵真的是个很宅的人,曲冬凌有时候都怀疑,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他可以缩在自己的山谷里呆一辈子,永远都不出来。
哪怕他此时身在风波中心的太原,他依旧可以待在客栈里,几天都不出来转一圈的。
若非还有曲冬凌这家伙有事没事拉着他出去转一圈,怕是很多人都不会知道,这位剑客如今也在太原。
当然,即便是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此事。
顾清梵平日里除了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便是坐在客栈的大厅的角落里听众人闲聊,或者是自己一个人……发呆。
毕竟这里对他来说真的不是很有意思。
等到曲冬凌走入客栈的时候,他也是第一时间察觉的,见人进来也没吭声,看着曲冬凌扫视周围一圈,随后走上了楼,他十分淡定地继续喝茶。
曲冬凌是真的没注意到顾清梵就坐在一楼,一来是那家伙坐的位置太过于隐蔽,前边又有屏风遮挡,他看不到对方,二来这边人多,声音嘈杂,他也难以分辨在场众人的气息。
等到他去楼上顾清梵的房间扑了个空,这才发现不对劲。
人不在自己的屋子里,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不是顾清梵出事了,这种想法连出现都不可能出现,那莫非是这人难得的一个人出去玩了?
这想法……曲冬凌慢慢走下楼,又仔仔细细在一楼大厅扫了个遍,他觉得以对方的性格,离开客栈的可能性不大。
这次他总算是注意到对方了,顾清梵依旧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坐在那里喝茶,曲冬凌快步走过去,坐在了对方的对面。
“你一定看到我上楼了。”
他说得十分肯定,这人肯定看到他了,但是就乐于看着他跑这一圈。
顾清梵也丝毫没有想要掩饰的意思,毫不犹豫地点头:“对。”
曲冬凌有些无语:“怎么不喊住我?”
虽然知道问了估计也没有什么答案,曲冬凌还是很执着地问了。
出乎意料,顾清梵竟然回答了,回答得十分理直气壮:“人多,大声呼喊不雅。”
曲冬凌:“……”
虽然但是……算了,确实想不出来对方站起来大声喊他的模样。
曲冬凌耸肩叹息,转头绕开了这个话题,开始说起了他过来的目的。
“可能又要麻烦你了。”
“此间事了,你帮我耕种一年。”
曲冬凌叹气:“你早知道我要来是不是?”
顾清梵点头:“除了我,你又还能去找谁。”
曲冬凌沉默,顾清梵说得对,如今这种情况下,除去顾清梵,他真的不知道要找谁了。
顾清梵抚摸了下腰间的剑,继续说道:“况且,便是你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的。”
他对那位魔教教主实在是好奇已久,不与对方交手一次,他怎么能甘心呢?
曲冬凌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终究是我打扰了你,这件事背后复杂,我却让你卷入其中。”
顾清梵盯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曲冬凌被他看得坐立难安,有些迟疑地问道:“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莫非是真的烦了他?不可能的吧,要是真烦了早一剑将他戳出去了……
顾清梵喝了一口茶,思索着说道:“那就耕种三年吧。”
曲冬凌:“……”
合着你是琢磨着怎么更好地压榨苦力呢。
他抹了把脸,带着笑意说道:“好嘞,顾大爷。”
顾清梵放下茶杯的手一顿,瞥了他一眼,默默地给曲冬凌记了一笔。
曲冬凌打了个激灵,本能的看了眼顾清梵,对方已经收回视线,平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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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川居士的计划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他们在前几日魔教小规模带人转移的时候并未动手,一直等到快最后了,魔教放松警惕了,来了把打的。
这一击不说再次让魔教遭到重创吧,也着实是将他们打击得不轻。
这次胜利带来的影响当然不只有这么一点,在最后的决战到来之前,武林盟再次迎来一场大胜,这自然也增加了他们的信心。
也让他们堆积的怒火稍稍平息,他们当然不会就此满足,只是一击得中,多少能让他们有了些满足。
魔教十分反常地咽下了这口气,虽说吃了大亏,可他们后续却没有采取任何报复活动,这让小心防备的众人有种对着空气挥拳的感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事情终将会在今日得到了结。
若是说第一次看到魔教教主出场的时候,众人还有震惊和感慨,魔教的实力非凡,抬轿子的都是一流高手。
如今再次看到,眼中燃起的便只有熊熊怒火了。
曲冬凌盯着那座轿撵,皱眉说道:“有些不对劲。”
他旁边便是顾清梵,这人若是想被人看到的时候,没有人会忽视他,可他若是不想被人发现,那便绝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至于夏天无,那人被他劝住,留在了城内,现在可不是凑热闹看戏的时候,若是夏天无也过来,这边刀剑不长眼,他实在是担心对方会出事。
不过曲冬凌也保证,回去之后一定把这边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落的讲给他听,保准他没来都比来了的人知道的清楚。
夏天无自然也知道他的担心,也知道自己的实力在这边确实不太安全,便也顺势同意了。
因此此时同曲冬凌站在一起的便只有顾清梵了,他站的位置同曲冬凌很近,自然听到了他压低声音的嘀咕,也开口说道:“确实,轿撵之中的人气息紊乱,虽然感觉实力不低,但他的武功似乎是出了岔子……”
他的话还未说完,从轿撵中走出的魔教教主便验证了他的话,对方依旧是一袭黑袍,只是这次出现在众人眼中的魔教教主不再如同之前一般气势非凡。
他披头散发,气息紊乱,神情似有疯癫之相。
曲冬凌扫过去,感觉对方似乎像是走火入魔了,可走火入魔实力必然会有所折损,而对方这情况……系统给他的信息显示,这人的武功不仅没有退步,反而是更进一步。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方的武功进步甚至可以用飞快来形容,曲冬凌有些担心,低声说道:“这位教主的情况不对劲,他的武功似乎被用什么方法拔高了一大截。”
顾清梵也在看着那位魔教教主,以他的实力,虽然没有系统提示,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情况,他的眼中划过一抹失望之色。
虽然对方如今实力不弱,可一个失去理智的家伙,对他来说反而失去了吸引力。
只是他已经答应了曲冬凌,便也不会转身离去,只是沉默地抱着剑站在那里。
曲冬凌见他没有说话,心便放下了一些。
魔教教主的异常实在是太过于明显,在场能站在这里的也都没有实力低微之辈,他们自然也察觉了对方的异常。
可察觉之后,反而更加警惕,疯子的杀伤力可只会更大,更不要说,这个疯子的武功又提高了。
远川居士面色也有些凝重,要知道他的打算是要在这里将魔教高层一网打尽的,其中重中之重就是这位教主。
如今的话,想要杀他,无疑要付出更高的代价。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站在他们侧方的顾清梵,见对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心中也有些摸不准。
“几日不见,阁下看起来憔悴不少啊?”远川居士试探着喊道,对方总不会真的一点理智都没有了吧。
可回他话的人却不是那位教主,而是一直站在轿撵旁边,在两边交战过程中也没有发挥什么大作用的圣女。
说句实话,要不是曲冬凌曾同他们说过这位姑娘的身份,远川居士怕是早就忽视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