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是他看错了。
直到昨晚寿宴,他没忍住,在两人离开之后,让秘书调查了一下他们两个的资料。
所以才有了情绪失控的那一幕。
原来,他一直以来所遗憾,缺席时屿生命的那些年少时光,段京淮竟然都在。
月色清盛,冰凉的月光从落地窗外透进病房,空气里有山茶花的淡香,丝丝缕缕。
段京淮的左腿打了石膏,头上有撞击伤,缠了一圈纱布,其余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擦伤,但总归没什么大碍,也不耽误日常。
时屿胆战心惊的情绪这才舒缓下来,他整个人像是溺毙的鱼,长长吐出一口气,松懈过后,耳垂上的神经一下一下的跳跃着。
心里还有些后怕。
郝帅和其余人都走了,房间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风从落地窗缝里飘进来,将薄纱窗帘吹成气流的形状。
段京淮穿着病号服,俊美的脸上还有几处划伤,他垂着眼,视线落到时屿咬的有些嫣红的嘴角,拧了下眉:“疼吗?都咬破了。”
他伸出手去,抬着他的下巴用指腹很轻的碰了下,眸里尽是疼惜和温柔。
时屿轻轻地摇摇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他的眼尾还勾着红,原本打理整齐的额发乱糟糟的,刚才苍白到像纸的脸颊这才恢复了一些血色,漂亮的脸蛋有些蔫皱。
段京淮心里动了动,他勾着时屿的手指将他的掌心攥在手里,一边揉捏一边低声道:“我错了。”
“……嗯。”
时屿很淡的回复了一句。
从段京淮跟沈知年挤同个赛道的时候,他就把心提了起来,后面更是接二连三的惊吓。
此时此刻他心里也乱糟糟的。
“我知道你为我担心,但是我真的没事。”段京淮将人拉到床上,耐心跟他解释t?说,“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在撞沈知年的车之前就计算好了角度,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说着,他揽着时屿的腰身,将他轻轻拉入自己怀里,扶住他的耳侧紧靠着自己的胸膛。
“怎么样?”
沙哑又低沉的嗓音沿着胸腔传进时屿的耳畔。
时屿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紧贴着他的胸口,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肋骨下那颗猛烈跳动的心脏,耳廓的鼓膜像是有一把锤子在轻轻敲着,一下一下,带动着他浑身的血液都冲涌起来。
被他的气息所包围,时屿的心也逐渐安静下来,他浅浅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还害怕吗?”
段京淮搂住他的腰身尽量压向自己,手指捏住他的耳垂慢慢摩挲着,动作细腻又温柔,像是要替他抚平心头所有的不安。
有风灌进来围着时屿的脖颈打转,专属段京淮的气息缠绕在他的鼻端,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松懈下来。
他缓慢地摇头,柔软发丝在他胸前蹭了蹭。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坐了一会儿,片刻,时屿直起身来,不由分说地抓起段京淮的手掌,张嘴咬住他虎口下那块肌肉。
段京淮没躲,黑眸微微沉着,就那么看着他咬,一动不动。
时屿刚开始咬的很用力,咬到这块肌肉的皮肤都失去了血色,后面又松下来,张开嘴,垂眸他看着他掌心那排牙印,抬眼瞪向他。
鼻端僵持的酸涩终于缓和,那颗努力克制了一整晚的泪,就这么掉了下来,砸在他刚咬红的那块皮肤。
段京淮的心忽得就疼了。
他拉着时屿的手腕靠近自己,低下头,温热的唇覆上他的眼角,舌尖探出,灼热的气息抵着他,一点一点的将他眼尾的泪吻干。
酥酥麻麻的痒沿着眼皮上的神经蔓延,时屿觉得他身上的温度格外的烫,这种真实存在的气息和触感,将心口起的那点褶皱也被一一抚平。
他浅浅呼出几口气,伸出手去,搂住段京淮的背,指尖慢慢缩紧。
“我在呢。”段京淮说。
吻一路向下,轻落在他的鼻尖,缠绵悱恻。
又移到他咬破的唇角,耐心温柔的辗转啄吻。
鼻息纠缠。
感受到怀里的人终于不再颤抖,段京淮抵住他的额头,声线因动情变得沙哑:“你要是不确定的话,还可以试试别的。”
“我只是腿不能动,别的都还能用。”
段京淮眉梢微扬,唇有些恶劣的勾着笑,那幽深的眼底透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痞气。
时屿睫毛猛颤了下,挑着眼睛看他,眼底有朦胧的媚意。
他坐着,忽然将视线落到段京淮的唇上,然后,主动凑上前去轻轻啄了一口。
段京淮僵住。
这是时屿第一次主动吻他。
两片柔软到过分的唇瓣紧贴住他的,沿着唇线慢条斯理的摩挲含吮,轻啵一记,稍稍退开之后,又恋恋不舍地黏回去,用舌尖去捉他的。
他的吻青涩又生动,跟时屿的人一样,纯的段京淮心慌。
他感觉喉间像是被人点了一把火,烧灼的格外不适。
他再难以克制,稍侧着脑袋用力的吻上去,咬住他柔软的下唇,舌尖勾缠住他的,轻而易举地将主动权夺了回来,无止无休的碾吻厮磨。
房间里充斥着暧昧的声响和气息,愈发浓烈。
时屿有些凉意的手伸出去,指尖轻轻触碰到段京淮的腰,段京淮眸色一深,他几乎是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倏地攥住时屿的手腕。
时屿抬着绯红的眼尾,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段京淮被他勾的头皮发麻,但仍然哑着嗓音克制道:“你还在涂药呢。”
时屿眼尾沾着濡湿,他掀着眼睫,一双漆黑的鹿眼弧度饱满,眸像是含了水一般明亮:“可是我想。”
原本清冷的嗓音变得柔软,还像沾了蜜糖一样勾着甜。
段京淮额角的青筋猛地跳了下。
他喉结上下滚动着。
这对一个男人简直就是致命的撩拨。
但他的确担心时屿的身体状况……他担心他明天会发烧。
段京淮低头重新亲吻上去,他揽着他的脖颈,将人压在柔软的被间。
灼热的鼻息交织,时屿轻阖着双眼,觉得舌尖都被吮的发麻。
那吻一路向下,到下巴,锁骨……
滚烫的柔软将他全然包裹,时屿恍然清醒了过来,鹿眼微微瞪大了些,指尖不由地缓缓攥紧被角。
光线在眼前雾蒙蒙的氤氲,天花板像是有个漩涡一样紧紧吸附着他。
那涡轮越陷越深,密密麻麻的感觉直蹿头顶,他眼神忽然有那么一瞬的涣散,腿都软了。
时屿仰着下巴,微微喘着。
段京淮幽深的眸子望向他,他懒洋洋的侧着脑袋,舔了舔唇角,凝着他勾了个笑。
“感受到我了吗?”他凑过身来,耐心的啄着他的唇角,低沉的嗓音如大提琴般悦耳。
时屿耳廓染了一片绯红,他拽着他的衣领,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闷闷道:“嗯。”
夜已经很深了,段京淮将人搂在怀里,抱住他,亲吻了一下他的耳廓:“睡吧。”
灯光熄灭,月色透过薄薄的纱帘倾漏进来,较为狭窄的单人病床上,时屿枕着段京淮的手臂,蹭着他的颈窝,两人面对面相拥。
片刻,时屿睁开眼睛,小声问:“段京淮,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段京淮:“……”
被问到的人身子一僵,下巴轻抵住他的额头:“没事,等你睡了我去洗手间。”
时屿想了想,还是说:“要不我现在陪你去吧。”
他隐忍了下,艰涩道:“……不用了。”
他要是真去了今晚就不用结束了。
“你睡吧。”段京淮安抚的吻了吻他的发顶。
时屿犹豫地闭上眼睛。
又过了一会儿。
“可是你……”粗俗的话他说不出口,时屿欲言又止,“我睡不着。”
段京淮:“……”
他也知道自己此时格外狼狈,气息压低了些,身子稍微向后靠,提醒道:“你再不睡天都亮了。”
对面的人安静了一会儿。
时屿喉咙小小吞咽了下,黑暗里,他那双眼亮的惊人,蹭着他的额头眨了眨眼:“段京淮,你喜欢我的腿吗?”
段京淮大脑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千万束烟花,噼里啪啦震耳欲聋。
“叮咚”一声, 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
时屿微蹙着眉哼唧了几声,窗外阳光明艳炽热,一片暖意从薄纱窗帘的缝隙漏进来,烤的他脸颊发烫。
脖颈下还枕着段京淮的小臂, 右手指尖被他十指交缠着紧扣住, 他眯了眯睡意朦胧的眼睛, 无意识地抓了几下他的手指,又伸出空闲的那只手去摸桌面上的手机。
视野被阳光刺的一片青黑,他揉了揉眉心,翻开手机屏幕, 是助理给他发的消息, 说澳洲有个项目下午要开视频会议,提醒他早点准备。
他回了消息过去,返回消息界面之后,发现苏绒也发了几条消息给他, 被压在下面。
【苏绒:时屿哥,八卦新闻上这个人该不会是你吧?】
意识恍然清晰,时屿凝神, 点开苏绒发来的链接。
是一个今早七点就发布的八卦新闻, 标题醒目的写着几个大字:【当红女顶流惨遭被甩豪门公子哥与男性友人举止亲密】
网页往下滑,先晒出的是女明星乔诗琪出席宴会的照片, 狗仔从她宴会上神情落寞和近期发表的微博上猜测已跟豪门公子哥分手。
再往下, 便是段京淮昨晚和站在时屿在侧厅天台吃蛋糕的照片,几张连续拍摄的照片中, 段京淮正拉着他的手慢慢放到唇边, 盯着他的眼神也轻佻深情。
角度使然,再加上时屿本身就逆着光, 这几张照片都看不到他的脸。
但两人的行为举止过于暧昧,引发了评论里网友各种猜测。
【有钱人真是喜欢乱搞,这才几天啊又换了。】
【太正常不过了,他跟乔诗琪都不一定真的好过,估计就是一夜炮/友】
【娱乐圈和名流圈都乱的要死,这点新闻都算不上什么。】
【……段京淮长得就很滥情啊】
【我觉得乔诗琪肯定被这个男的骗了】
【拉倒吧,小段爷一天换一个,跟他好过的人估计都能从拆那排到法国】
【没想到小段爷还是个双】
【上流社会都这样吧,双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操,感觉跟段京淮打一炮一定很爽】
【段京淮以前又不是没跟男的好过,不是一直有传言说他喜欢纯欲类型的吗】
【啊t??可是跟他传绯闻的女明星没几个纯欲型的吧】
【有点人脉,他前两天确实跟一个纯欲型的当红男流量搞上了,不过好像没两天就把人甩了。】
【谁啊谁啊,有多红?不会是那个谁吧】
【对有钱人来说,都是玩玩而已,段家这么大的产业,估计最后还是得找门当户对的结婚生子。】
时屿的视线停留在最后那段话,他盯着那一行字出神了好久,直到别的微信消息跳出来才缓缓回神。
他翻了个身,掀着眼皮看向段京淮,他还在睡,狭长微扬的眼尾紧阖着,鼻高眉深,稀疏的阳光倾泻着泼洒在他的脸上,落了几道痕迹。
时屿眼睫垂下,眸光微虚,漆黑的眸底像是看不透的深渊。
片刻,他收回视线,将他的手从禁锢中抽离出来。
他身上只穿了件衬衫,大腿附近被磨得有些红,他捡起床下的西装裤,慢吞吞地穿好。
段京淮醒来的时候,窗前的日光被笔挺的身影遮了大半,时屿正站在床边系衬衫前襟的纽扣。
层叠的光影穿过衬衫,一截纤瘦的窄腰从衬衫隐隐约约的透出来,腰线的弧度令人移不开眼。
诱惑当头,段京淮微挑的眸底浓黑一片,他哑着嗓子抬眸,惺忪的眉眼扬起了三褶:“你去哪儿?”
时屿将衣领打理整洁,嗓音清冷道:“下午有个重要的会。”
他半坐起身,声音低沉:“晚上呢?”
时屿回想着助理发来的行程安排,认真答道:“跟重要的合作对象吃饭。”
“吃完饭?”
他顿了一秒,接着说:“有点累,回家休息一下。”
段京淮:“……”
掌心还残留着时屿腰部的触感,回想起昨晚他对他百依百顺在怀里撒娇的模样,段京淮眸子沉了沉,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他低低地垂下眼帘,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缓缓仰倒回床上,气息很弱:“我头有点晕。”
时屿翻折袖口的动作一顿,他皱起眉来,急迫地上前摸了下他的额头:“怎么了?头不是没问题吗?”
也不烫。
段京淮将手搭在时屿的掌骨上,虚虚地攥着,沉声说:“不知道。”
时屿耳廓突然一红,清了下嗓子:“该不会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两人折腾到天际露出鱼肚白才睡过去。
段京淮:“……”
这走向好像有些不对。
段京淮立马否认说:“不可能。”
绝对不是这方面的问题。
时屿按了下床头的提示铃:“你先躺着别动,叫医生来检查一下。”
闻讯的医生匆匆赶来,先是做一些基础的体态检查,又问了一些问题,最终判断说:“可能是有点后遗症。”
时屿心跳踩漏了一拍,有些焦急地问道:“什么后遗症,严重吗?”
段京淮眼神始终观察着时屿的反应,在看到他的眼神划过几分担忧时,眉蹙了下,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坦白自己是装的。
“你别担心,”不等他说话,对面的医生温和地笑了下,解释道,“毕竟是遭受过撞击,虽然没有器官性病变,但神经上可能收到了影响,没有什么大问题,要多注意休息。”
时屿的心放下来,点点头。
“不过……”医生视线扫过时屿的脖颈,之后又立马移开,淡道,“还是要节制一点,不要做太激烈的动作。”
时屿:“……”
有浅淡的绯色从他透明的耳廓里浮出,他垂下长睫,眼神里带了些慌乱和羞赧。
段京淮听到这话,眉眼间的慵懒一扫而光,他从床上坐了起来,虚握着拳头轻咳了一声:“无碍。”
医生:“……”
他将病例收起来,又叮嘱时屿说:“最好二十四小时之内都有人陪同,有不适一定要及时反映。”
时屿点点头:“谢谢医生。”
等医生离开房间之后,时屿拿起桌上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段京淮眉骨微抬,眼睛缀了抹光,试探道:“你不去开会了?”
时屿边打字边说道:“我让助理帮你找个护工。”
段京淮:“……”
段京淮重新躺下,挣扎道:“护工太冷漠。”
“贵的。”
“……贵的也冷漠。”
说完,段京淮又皱着眉头吸了口冷气,嘴角微微耷拢着,嗓音有些无力地说:“腿也疼。”
时屿:“……”
时屿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迟疑片刻,抿着唇轻叹了声。
他转身走到窗边,给小秘书邹悦打电话:“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你帮我送两件衣服,顺便把下午开会的资料和电脑带过来。”
段京淮唇角偷偷地勾了下。
时屿从窗边踱步到床边来,弯腰帮段京淮掖了掖被角。
他没系领带,衬衫领口虽然高高束起,但微俯下身的时候,依旧能看到锁骨处丝丝斑驳的红痕。
段京淮眸暗了暗。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有护士从走廊里扬声道:“段总您的早餐。”
时屿去开门,护士将餐车推了进来。
这家私人医院本来就是段家旗下集团开设的,vip病房的餐点自然也是豪华顶配。
护士将病房里的移动餐桌推到段京淮面前,调整好角度之后退了出去。
时屿将汤匙递给他。
段京淮看着眼前营养丰盛的早餐,薄唇轻启,轻轻地喘了口气,一副脆弱又无辜的样子:“我感觉胳膊有些抬不起来,拿不动。”
他只是随便哪么一说,没曾想,时屿思索片刻,将面前的海参粥端起来,坐到床边。
段京淮愣了下。
时屿舀了一勺海参粥,圆润饱满的唇微微鼓起,凑到汤匙前轻轻吹了吹,然后掀开眼睫,将汤匙递到段京淮面前,温声说:“试试烫不烫?”
他身上还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表情和脸都清清冷冷的,却用带着蛊惑和媚的眼神望着段京淮,嗓音还那么的柔软。
伸过来的指尖在日光下泛着白玉一样的光。
简直就是制服诱惑。
段京淮湿漉着手指,伸过手去握住他的手腕,靠前拉了些许,垂下眸尝了一口。
温度是可以的,但他还是故意皱了皱眉:“有点烫。”
时屿又舀了一勺,垂下眼睫耐心的吹着,这次吹得时间比上次久,吹完之后还特地用唇瓣靠着边缘试了下,又递给他:“这次呢?”
段京淮懒洋洋地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等汤匙伸过来便张嘴,目光灼灼:“嗯。”
没想到生病竟然还能有意外收获。
时屿这幅模样简直太乖了。
正喝着粥,病房的屋门又被敲响,段京淮扬声说了句“进”,门被推开,穿着病号服的沈知年站在屋外,看到正在喂粥的两人,神色愣了下,但很快又被掩盖。
“知年哥,”时屿放下碗,从床边站起来。
段京淮抬眸看了眼走进来的人,眼睫微敛,直起身子,原本慵懒散漫的做派变得沉着凛冽了些。
“京淮,腿没事吧。”沈知年将目光放到他打着石膏的腿上,语气关切道。
段京淮眉骨稍抬了下,语调懒洋洋道:“没,养几天就好。”
时屿听后,蹙着眉有些不高兴地打断他:“医生说起码要一个月。”
段京淮眼底的冷傲收敛了些,他轻笑一声,唇角勾着:“都听你的。”
沈知年抿了抿唇。
他来之前,也做了很多心理建设。
原本他以为,自己认识时屿的时间比段京淮更久,两人之间有那么多同甘共苦的回忆,哪怕他迟迟不敢踏出这一步,但还是有胜算的。
可没想到……
甚至,昨天两人同时遇到危险的时候,时屿最先关注的人,也是段京淮。
他昨晚在偏厅看到段京淮要吻时屿的那刻,简直是发了疯。
他小心翼翼守在时屿身边这么久,不敢越过雷池半步,生怕将他越推越远,可谁曾想,段京淮轻而易举地做了他那么多年都不敢做的事情。
可时屿喜欢他吗?他心里没有底。
他安慰自己,或许他们只是朋友,只不过对时屿来说,段京淮这个认识了二十多年的朋友,在友情方面比他沈知年还重要些。
没准等他再勇敢踏出一步,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沈知年想到这儿,虚握了握拳头。
他恢复正色,对段京淮温声道:“都怪我执意约你去赛车,对不住,当时情况实在是惊险,如果不是你当机立断撞了我的车,恐怕现在,我都没办法站在这儿跟你说话。
沈知年抿着唇,温润的笑道:“等你出院,我拿手上的合作项目跟你赔礼。”
“不用了,”段京淮的语气毫不在意,“赔礼就免了,既然大家都没事,就t?别放在心上。”
两人默契的不提赛车的真正原因。
沈知年微微颔首,抿唇淡笑。
片刻,他又将视线放在时屿身上。
时屿有些过意不去,从昨天到现在,他满心满眼都是段京淮,沈知年是他的好朋友,他却没能关心一句。
他翳了翳唇,问道:“知年哥,吃早饭了吗?”
段京淮:“……”
他有些不高兴地微皱起眉。
沈知年静静地看着时屿,虽然他一早就吃了,但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他私心想让时屿多关心他几句。
“那……”时屿没想那么多,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一起吃吧。”
段京淮:“???”
段京淮简直被气笑了,攥住他的手腕,眉梢微挑:“你让他跟我一起吃,我吃什么?”
时屿无辜的眨眼:“还有那么多呢。”
他有些蛮不讲理地说:“我都要吃。”
“……”
“你是猪吗?”
“是。”
时屿:“……”
他没辙,只好轻叹一声,贴心道:“那我叫护士再送一份。”
段京淮:“……”
担心时屿会为难,沈知年绅士道:“没关系,我回病房吃就好了。”顿了顿,他又继续说,“上午我会去办理出院手续。”
时屿疑惑道:“不再观察一天吗?”
“我没事,就一点皮肉伤,回去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沈知年摇头,抿了下唇,思忖片刻又接着说,“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们可以一起走。”
他有几分私心在里面,不想再让时屿跟段京淮独处。
“……他有些不舒服,”时屿眨了眨眼,解释说,“医生说需要看护,我再留下陪他一段时间。”
“哪里不舒服?”沈知年面露忧色,看向段京淮,又道:“那我也留在这里照顾他好了,这伤毕竟是我造成的。”
段京淮:“?”
他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时屿淡道:“没关系知年哥,你去忙吧,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你了。”
听到从时屿口中说出“麻烦”二字,沈知年眉心略蹙了下,指尖微颤。
这亲疏关系,划分的令他听起来有些刺耳。
一旁的段京淮听后,撑着脑袋懒洋洋地勾起唇角,轻笑了下:“是啊,‘我们的事’就不用你多操心了。”
他挑着眉梢,意有所指的读重了某几个音。
“……”
沈知年喉咙滚动几下,有些勉强地牵了牵唇,对时屿说:“好,有什么事你要打电话给我。”
“嗯。”
沈知年又看了时屿几眼,最后冲段京淮点头微微示意之后,退出房间。
等沈知年走了,段京淮沉沉的耷拉着嘴角,推开支在面前的移动餐桌,攥着时屿的手腕搂着人的腰将人往怀里拉。
时屿猝不及防,整个人就这么摔在床上,身子压住他的,瞪大了点眼睛,错愕道:“你干嘛?”
他还担心会砸到段京淮骨裂的小腿,想要翻身起来,却被段京淮更加有力的扣住了腰。
时屿的拖鞋有点大,从脚弯上滑落在地。
段京淮眼眸深邃,漆黑的眼底像幽暗的漩涡,直勾勾地锁住他全部的注意力:“你能不能不要总那么关心沈知年?分明我的伤更严重。”
时屿狐疑:“我有吗?”
他不过就是很正常地问候了两句,本来昨晚一丝都没能顾忌,他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段京淮很是不开心地沉声“嗯”了一句。
时屿抬着眼尾看他。
他不知道段京淮现在是用什么身份来跟他说这些话的。
认识了多年的朋友?还是他众多情人之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