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死对头玩感情by颜温

作者:颜温  录入:08-05

屋子里没有热水, 他先是将买来的退烧贴揭开贴到他的额头,又到厨房烧了一壶热水,重新折回来用体温计测试了一下时屿的温度。
鲜红的显示屏和数字在黑暗中有些灼目。
段京淮把热水端过来,耐心地吹了吹。
“时屿, 吃药。”他靠在床头边上,托着时屿的脖颈试图将人托起。
时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被烧的意志不清, 黑暗的视野里, 有个朦胧的黑影在眼前交叠错拢,迷幻成好几重。
“乔治……”他虚虚地开口, 借着段京淮的手劲坐起身来, 将药吞进去,然后乖巧地吞水。
他的唇瓣又烫又干, 嗓子干涸的像一片沙漠。
喝了水, 他又毫无气力地窝回被t?子里。
时屿的手脚都是冰凉的,他浑身痉挛着发抖, 段京淮眉心紧蹙,他干脆脱了鞋坐到床侧,将时屿搂在怀里,把他的脚放到自己温热的腹部取暖。
灼热滚烫的气息覆在他的脸上,时屿低声呢喃着,眼皮不安地颤抖,眉心难受皱成了一个“川”字。
段京淮静静地看着他,干燥宽厚的手包裹住他冰凉的指尖,贴在自己的脖颈处。
纤长浓密的睫不安的抖颤,段京淮眉心微抬,他倾身靠前了一些,怀着心疼和虔诚,动作缓慢又极轻的,将吻轻轻的落在那睫毛上。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但烈风依然嚣张肆意的席卷着。
不知何时,时屿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他眼圈烧的通红,眼尾挂着潮意,漆黑的眸子在黑暗中紧盯着段京淮。
四目相对,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一般,漫长到像是平铺直叙的无声电影。
时屿张了张嘴,有些黯淡的眸子里渗出了一点水光,嘶哑的声线颤了颤:“段京淮?”
段京淮的心颤了下,他用指腹揉着时屿的手心,贴近着说:“嗯,是我,还难受吗?”
时屿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他眸光颤了颤,眼眶一阵逼人的酸意,但仍旧直直地紧盯着他,连眼皮都不敢落。
片刻,他又缓慢地张口,嗓音又细又弱,声如蚊蝇:“段京淮?”
段京淮牵住他的手紧紧地扣住:“……我在。”
“段京淮……”
又是一声,嗓音像是混了沙和浪,还带了一点呜咽。
段京淮皱了下眉。
时屿染着薄红的眼尾渐渐涌上泪意,一阵朦胧氤氲过后,有泪水顺着眼角流落到枕头上。
段京淮的心顿时像空了一样,他伸出手轻轻拭去泪珠,那灼热的触感将他的指腹烫了一下。
时屿的肩膀轻轻颤抖着,他伸手抓住他的拇指,似是自言自语地呢喃:“你不要走……”
段京淮的心脏同时被喜悦和酸涩撕扯着,他嗓音低哑,用极低又温柔的气声哄着他说:“我不走。”
手臂压得时间有些久,神经隐隐发麻,他起身动了一下胳膊,没想到时屿立即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瞪着眼睛抱住他:“你说了你不走的。”
“我哪里也不去,”他将人搂在怀里,揉着他的头发哄道,“你乖乖的,睡一会儿,等你醒过来我一定还在。”
时屿的身子仍旧烫的要命,腿紧紧缠着他的,简直比醉酒的时候还要粘人。
“我不睡,”他嗓子还哑着,脸和鼻端都烧红了,磕磕绊绊地说,“等梦醒了你就不见了。”
“……”
段京淮心窝一片酥软。
他眸光愈深,敛下眼睫,揉捏着他的耳垂轻轻说:“这不是做梦,我真的在。”
“……你上次在这儿也是这么说的。”
“上次?”
时屿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鼻音哽咽着:“你个混蛋,骗子,每次都是这样哄我,结果……”
他呼吸颤的像陡壁上的草株,咬着唇,吐出的虽然是威胁,却软的像撒娇:“你再骗我,我这辈子都不要再理你了。”
段京淮漆黑的眸如深潭般锁着他,喉结微滚,眼底的情绪晦涩不明。
看见他这般沉默的模样,时屿心忽然慌了下,抱着段京淮的指节缓缓收紧,又急匆匆地摇头说:“我…我开玩笑的,你骗我也没关系。”
那双眸波光粼粼:“只要你别走,怎么骗我都没关系……”
他攥着他,像个即将溺毙的人抓着浮木般渴求。
段京淮感觉心脏像是被人捶了一个窟窿,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窒息。
他看着他,低哑地开口:“时屿,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这八年你真的过得好吗?
房间内空荡荡,除了玄关那盏灯之外连点人情味儿都没有,竟然连感冒药都是过期的。
总是加班,总是埋头工作,惩罚似的折腾自己的身体。
他忽然有些不敢想。
早知如此,八年前他就应该死皮赖脸的跟到美国来找他,所有的一切都不及他重要。
无论时屿需不需要他,想不想见他,他都愿意在他身边。
二十分钟过去,药劲儿上涌,时屿在昏沉中感觉眼皮像坠了千斤顶,他紧紧攥着段京淮的衣料,徒劳地睁了几次眼后,再次迷蒙地睡了过去。
雪从凌晨起淅淅沥沥地落了一整夜,时停时涌,天微微亮时才彻底静谧,有稀薄的日光从云缝里徘徊欲出。
时屿烧已经退了两三个小时,他从梦境中清醒,眼睛茫然的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混沌的脑海一点点清晰。
身边空无一人。
头疼欲裂,喉间细细麻麻的疼痛如针扎一般。浑身的肌肉也酸痛不已。
时屿撩了把额前的短发,他隐隐记得后半夜他因为退烧皮肤涔涔流不少汗,人都像是在水里被捞出来,而此时身上却格外干爽。
房间里的空气有些窒闷,房檐上滑落的水滴砸在窗沿的脆响,啪嗒啪嗒极富节奏感。
他盯着自己的袖口愣了两秒,有些疑惑地垂下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
睡衣和床单都被换了,他分明记得昨晚睡前穿的不是这件。
是乔治吗?
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缠绕。
时屿踩着拖鞋下床,伸手将窗户打开,清新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拥挤进来,混着泥土的香气。
他摸过手机来,本想着跟乔治交代一下工作事项,刚翻到通讯录的手怔然愣住了——
昨晚那通电话,他竟然打给了段京淮。
触礁一般,大脑骤然一滞,有无数波涛在心口翻滚成浪。
依稀模糊的景象脑海中铺陈开来,如电影片段一般在眼前拉过。
原来那不是梦。
……他昨天晚上都干了什么。
时屿蓦然有些腿软,他翳了翳唇,感觉血压微微上涌,心跳加快。
撒娇耍赖,拼命的抱着人不放,边哭边一遍遍的叫他的名字,又委屈又担忧。
那些他曾经总是借着梦境的名义所做过的事情,就那么,在他面前做了一遍。
男人低沉的嗓音还在他耳畔回响,腰间仿佛还残留着他搂抱后的余韵。
时屿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坐在床边,攥着手机的指尖微微发凉。
真是烧糊涂了。
他怎么能……
时屿感觉脸又刷的烫了起来,羞赧令他面红耳赤。
他握在手里的筹码就那么轻而易举剖开在他面前……那些他不敢拿来试探,严防死守的想念。
指尖沁着凉意,时屿调整了几番呼吸,无奈地揉了下眉心。
那段京淮走了吗?
他站到门沿前,打开门,听到楼下传来的流水声。
脚步像灌了铅一般,他忽然有些不敢下楼,就那么站在门侧,盘算着究竟是该装傻还是怎样。
水流声被斩断,时屿太阳穴蓦地一跳。
有凉风绕着锁骨打转,他踩着拖鞋下楼,厨房里袅袅飘拂着煎蛋和烤肠的香气,他向下迈步的动作逐渐缓慢,看着厨房里系了条围裙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黑色长袖,袖口松松地弯折上去,人慵懒地环着胸靠在案台旁,侧脸线条冷峻又禁欲。
听到脚步声,段京淮随即抬眸看来,蓄满情意的桃花眼中满是关切的神色:“你醒了。”
时屿默默地吞咽了几下。
他不认,也没有关系吧。
反正都是烧糊涂了。
时屿站在楼梯上冷着脸看他,眼睫掀着,神色睥睨下来:“谁让你进来的。”
他已经把通话记录删了,只要他一口咬定是打给了乔治,就能装傻到底。
段京淮没回答,他长腿急急地三两步迈过来,站在下层台阶仰头看着他,伸手摸上他的额头:“你发烧了,现在还难受吗?”
时屿:“……”
干燥宽厚的掌心落在他的额头上,他眨了眨眼,感觉身体蓦然升腾起一阵熨帖的热意。
这是他每次发烧时都会渴望的温度,那种安稳和踏实。
神色像是被胶纸封住,他张了张唇,胸腔里的心脏孤孑亢奋的跳动着。
不等他反应,段京淮忽然略微躬下身子,搂住他的腿将他从楼梯上打横抱了起来。
他一惊,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颈,错愕地说:“你干什么?”
“先吃点东西吧。”他说着,将时屿放到餐桌前的凳子上,又绕到厨房把餐盘端了上来。
烤肠是煎至爆开的,表面裹满了酥香的油,鸡蛋焦黄里嫩,他还洗了小西红柿加以点缀,热了牛奶。
“吃的t?下吗?会不会胃酸?”段京淮说,“要不然我煮点麦片给你?”
他说着,还把温度计拿了出来,对着时屿的额头探了一下。
“滴”声过后,温度计发出莹绿色的光。
“体温目前没有反复升高的迹象,但还是要多休息,”段京淮收起温度计,垂眸看着他,“公司那边我已经帮你跟助理请好假了。”
时屿:“……”
莫名其妙的就被人安排好,他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时屿飘忽着移开跟他对视的眼睛,沉着脸清了清嗓子:“我的事不用你管。”
段京淮抿了抿唇,他一手撑住时屿身后的背椅,一手撑住桌角,微俯下身将他罩在气息里:“可是我很担心你。”
时屿唇角微滞。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等你感冒好了,我立马就走,但是现在,”段京淮的双眼幽亮,神色格外认真,他压下身来,“让我照顾你好吗?”
时屿抬着头跟他对视,眼神撞进他黑漆漆的桃花眼里,呼吸都有些紧绷。
半开放式的餐厅陷入一片阒静。
灼热的气息交织,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怎样,时屿的脸颊和眼尾都缀着罂粟般的红,纤长的睫翼安静地垂着,鹿眼澄澈,模样纯的令人心头一痒。
段京淮的视线缓缓落到他微翕的唇上,时屿唇形饱满柔软,如蛊惑一般。
有渴望在心底升腾而起,他又凑近了些,略微偏开头——
角落里,咖啡机“叮”一声突兀响起,打破了满是旖旎的气氛。
时屿险些被卷入那深邃到足以将他吞噬的眼眸里,他捏紧手里的叉子,几乎是有些惶恐地避开他的视线,恍然侧过头。
水池子里有细微的水声低落,咖啡的香气弥漫在厨房里。
段京淮直起身来,他调整着呼吸,用湿漉漉的指尖抚了一下眉心。
一点也忍不住。
他在心里长叹一声。
时屿耳尖还是红的,脖颈处冷白的皮肤透出几分浅粉,他竭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喘息,若无其事地切着盘中的食物。
面上清隽高冷,心却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热的烤着。
段京淮看了他一眼,转身踏进厨房。
煎蛋口味松软,烤肠的熟度也是他最喜欢的,入口便是满齿留香。
鲜香在味蕾里蔓延,时屿轻掀着睫盯着段京淮颀长的背影,心口的波澜在此刻被一点点放大,泛起阵阵涟漪。
段京淮洗完做餐用的模具,将围裙挂好,厨台上的垃圾也都收拾了个干净。
他在家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偶尔才会在忙完琐事之后煮个面。
做饭是小时候跟着外婆学的。
那时候他父母很忙,事业正是上升期,段京淮从小就跟着外婆长大,也就是那时候认识了同住一个小区的时屿。
时屿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外婆就会邀请他来家里做客,段京淮虽然面上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可心里总是期盼着时屿能来。
时屿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口味咸淡,他都一清二楚。
原本他也以为自己忘记了,但是真正从脑海里翻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些细枝末节早就根深蒂固。
新鲜的可怕。
段京淮将用了一半的食材放进冰箱里,关门的时候,他无意地瞥了眼上面的冰箱贴,正欲转身时,眸光停滞片刻。
他又重新折回来,站在冰箱前审视着,黑眸略微迷了一度。
看到段京淮的动作,时屿神色慌了一瞬,心中警鸣大作。
他蹭的站起身来,踩着拖鞋踏踏踏地一路跑过去,整个人挡在冰箱前,手伸开挡着。
“你看什么?”
时屿的心砰砰直跳,像是被塞了一面小鼓咚咚咚地敲着。
段京淮眸光愈深。
他的手还放在冰箱边缘,紧抿着薄唇,情绪复杂地看着他。
“时屿。”那声音沉哑又干涸得厉害。
时屿呼吸有些急促,跑动过来时,原本就松松垮垮的睡衣领口从肩膀处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如瓷的肩头。
他后背抵着冰箱,有些紧张地眨着眼睛,欲盖弥彰道:“什么都没有。”
段京淮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时屿从网上定制了几枚他卡通形象的冰箱贴送给他。
当时他定制了两套,一套送给了他,另一套自己留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段京淮真的会来到他美国的家,所以就把那些冰箱贴贴到了冰箱上。
甚至,他还多定制了一枚,是他们两个学游泳时,第一张合影。
段京淮垂着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手伸过去抓住他的腕骨,有点无奈地叹道:“我看见了。”
“……”
时屿在心底叹气。
看见就看见吧,也不差这一点。
时屿有些不敢对上他的视线,他舔了舔唇,将手臂垂下,侧过眸转身要走。
刚有动作,段京淮又扯着他的手臂将他拉回来,手扣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重新抵在冰箱门上,人覆下来。
灼热又滚烫的视线压了下来,段京淮眸光紧锁住他,漆黑的桃花眼缠绕着意味不明的情愫,像是一个不断下陷的漩涡。
心脏像被一根线勾拽着,忽上忽下,皮肤也如同烫到一般火烧火燎的热。
时屿攥了攥手指,眼底染上朦胧。
两人唇贴的近,几乎是咫尺的距离。
时屿微侧过脸,本就带了点鼻音的嗓音听上去有些软糯:“我感冒了……”
段京淮低低地笑了下,嗓音像混了沙,低哑性感:“我知道。”
又烫又热的鼻息喷薄在脸上,湿润温热的唇轻擦过时屿柔软的唇瓣,谁知刚一触碰,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时屿像是被人砸了一锤般忽然清醒,他瞪大了额眼睛,扯开段京淮的手臂,快速从段京淮的臂弯里钻了出来。
“……”
段京淮有些崩溃的闭了闭眼。
第二次了。
屏幕显示,电话是乔治打来的,时屿脸上还染着酡红,他刻意清了清嗓子,将身上掀起褶皱的睡衣拽平。
乔治一向欢快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老板,你醒了,没事吧?”
“嗯。”
他在那边戏精地哭了两声:“不愧是我们老板,工作到如此忘我的地步,等我下班的时候过去看你吧?”
“不用了,”时屿声线很平,“有事就说。”
“我把城建那个案子的详情发到你邮箱了,如果有时间的话你看一下。”
他话音刚落,段京淮皱起眉,站在他身旁冷嗤一声,有些不悦地开口:“你们员工也太废物了,老板生病,还要发文件来找你主持大局?”
乔治听到男人的声音,小声说:“老板,虽然他讲的是中文,但我总感觉他好像在骂我。”
时屿:“……”
乔治又接着说:“他那么生气,我该不会是打搅了你们什么好事吧。”
时屿:“……”
他有些心虚地抬眸,恰巧撞上段京淮深邃的眼睛,时屿轻咳一声,冷淡地对话筒那边的人道:“我知道了,我会看的。”
说完便将电话匆匆挂上。
时屿心乱如麻,脑袋也有些发蒙,胸腔里那颗心跳仍未平复。
他舔了舔唇,将手机放下,端着盘子往厨房水池走:“我吃饱了,还有工作,你…你没事就回去吧。”
他将盘子放到水池子里,打开水龙头,用洗碗海绵轻轻的搓洗着。
忽然,有温热的气息从身后靠近,段京淮伸出手佣上来,搂着他的腰将人抱在怀里,下巴轻轻放在他的肩头。
后背紧贴着的段京淮坚实的胸膛,他能清晰的感受他呼吸间的起伏。
时屿愣了愣,支着手臂挣扎了几下。
男人沙哑的声音覆在耳边,他啄着他的耳垂,低道:“时屿。”
“你先不要推开我,听我说。”
时屿顿住动作。
段京淮眸光动了动,他将手臂收紧,睫毛微敛,眼底是化不开的浓稠。
“之前我说过,要跟你坦白。”
“我自始至终都没觉得我们之间只是一场游戏,我承认你喝醉那晚,是我没控制住自己。”
他声音低沉,唇瓣紧贴在他微凉的耳垂,胸腔都微微震动着。
“其实那晚过后我想了很多,我并不是一时兴起,也没有戏耍你的意思,但我猜不透你心里的想法,不敢贸然去赌。”
“我想去靠近你,去接近你。”
“然而就在沈知年出现之后,你跟我说就当那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以为他是你喜欢的人,嫉妒的都快要疯掉了。”
他喉咙吞咽了几下:“所以我口不择言,说了很多把你越推越远的话。”
他顿了顿,t?呼吸了一番,“我嫉妒他跟你在美国的这八年,嫉妒他能占据你的视线,所以无论是你们在一起回忆之前的事,还是其他……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段京淮声音微绷,他隐忍而克制的地吐了一口气,指尖攥紧:“我不敢猜我在你心里究竟有什么分量,哪怕只是微乎其微也没关系。”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满脑子都是你。”
时屿浑身一凛。
水流匆匆的顺着他的手滑过,携着一阵凉意。
段京淮舔了舔唇,他伸手将水龙头关上,牵过时屿的手心来紧紧扣住,小心又紧张地问道:“时屿,我不想‘到此为止’,如果你觉得这是一场博弈,别拿你自己做赌注,我赌不起,我投降。”
“事已至此,我没有别的奢求,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
“我认真的。”
厨房的门窗没有关紧,有凉风顺着缝隙倾灌进来,绕着时屿的脖颈打转。
身体里的血液肆意的冲涌着,所有的声音都在他的耳边放大,心跳如雷一般轰鸣,思绪也在那刻被填满。
段京淮将他的身子转过来,手掌撑在他身侧的壁台上,将他严丝合缝地圈在怀里:“行吗?
他幽深的眸里隐隐亮着一簇火焰,火焰有燎原之势,以逼人的速度将他的心口全然占据。
时屿浓密的睫抖颤了几下,他抬着眸,眼底还泛着薄红。
良久,他哑着嗓音轻轻开口道:“之前你说过的,从来没有期盼过我回国,是不是气话?”
段京淮没有一秒迟疑,语速飞快道:“是……对不起。”
他把人强硬抱进怀里,贴着他的耳侧说:“我从来都不希望你离开我,八年前是,现在也是。”
时屿将脸埋在段京淮的怀里,他耳廓泛着红,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害羞,鼻音闷闷地“哦”了一声。
声音震得段京淮胸膛发麻。
哦是什么意思。
段京淮抚着他柔软的发梢,心提起来,有些不确定的问:“那你是同意,给我一个机会了?”
“……”
心里乱糟糟的,煎熬又昏聩,时屿有些迷茫地眨着眼睛。
鼻端满是段京淮身上的味道,他贪恋,依赖,却又深知那是布满荆棘的暗谷。
好不容易才生出逃跑的念头,因为他的一席话,他好像又变回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时屿挣扎出来,吸了下鼻子,小声说:“我不给你机会,你就不追了吗?”
段京淮低敛着眼睫看着他,胸腔微震,勾着唇笑:“那也追。”
他抬着眼睫认真的看他:“段京淮,我不好追。”
“我知道。”
从未有过的喜悦包裹着他,时屿微翕着唇,感觉自己的心口被升起的雀跃填满。
他挣扎了两下,眉眼仍旧淡淡的:“那你松开我。”
“啊?”
“你只是追我,又不是在一起,所以你要松开我。”
段京淮当即放开手。
时屿翳了翳唇,抬着眼睫小小地瞪了他一眼。
让他松开他还真就松开了啊。
他撇了下唇,转过身去,继续拧开水龙头洗刚才的碟子。
段京淮轻倚到一旁,脑袋稍侧着,眉间的情绪松松懒懒:“那我晚上能约你看电影吗?”
时屿将洗好的碟子放进碗柜,甩了甩手上的水:“不能。”
“为什么?”
时屿侧过身去,他嘴角有些不满的下瞥着,将手上剩余的水珠都擦到了段京淮的衣服上:“那我考虑一下。”
段京淮攥住他的手腕,勾起唇角,桃花眼微弯:“慢慢考虑,我有十足的耐心等你。”

气候转晴, 有稀薄的日光从云缝里透出,慵懒地罩在屋内,暖洋洋的洒在时屿身上。
桌上工作用的手机传出简讯的叮咚提示音,扰乱了阒静的氛围。
时屿从睡梦中醒来, 视线一片被晒得朦胧, 他困倦地眨了眨眼, 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来,看了眼消息后,漆黑的眸略微迷了一度。
楼下客厅里传来窸窣的声响,他穿着拖鞋下楼, 看到段京淮正在客厅里踩着板凳, 站在落地窗前挂窗帘。
他微仰着头,身影笔挺高大,瀑白的光线临摹着锋利的下颌线,那喉结线条略显凌厉, 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时屿抓着扶手,站在楼梯口看了一会儿。
很快,段京淮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从板凳上迈下来:“吵醒你了?”
时屿唇色有些淡, 纤长的睫眨了眨,缓慢摇头。
段京淮走到时屿面前, 用掌背探了下他额头的温度, 没发现异常才稍松了口气。
看来烧已经完全退了。
时屿刚睡醒,眼皮都掀成了三褶, 黑发软趴趴的搭在额前, 有一缕打着往上翘,看上去格外的乖。
那双纯而媚的眼睛湿漉漉地抬着, 漆黑的眸透出些惹人生怜的懵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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