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一时间被诺德维克的颜值硬控了几秒。
这个年纪的诺德维克,既有?纯情少?年的青涩感,又带着一丝成熟男人的攻击力。
当他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人时,仿佛是一种克制隐秘又动情的勾引,带来一种强大的、难以抵挡的冲击感,迷人得不可思议。
凯文只觉得自己从眼睛到?嘴唇,都仿佛被诺德维克的眼神亲吻着。
他下意识地有?些不自在,脑袋往后挪了几公分。
凯文抬起手,摸了摸鼻子,试图掩饰自己的反常。
但?诺德维克可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他。
黑发男孩又逼近了一寸,语气愉悦:“三个进球,我做到?了,有?奖励吗?”
他的俊脸占据了凯文的全部视线。
金发男孩的心?跳莫名?地变快了很多,变得有?些吵。
他的心?脏仿佛是在自己的耳膜上砰砰跳动。
凯文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然而,他移开的目光恰好?落到?了诺德维克的耳朵上,就此发现了对方可疑泛红的耳尖。
凯文突然间来了点微妙的兴致,心?里的恶趣味像小恶魔一样蹭蹭地冒头了。
他仰起脸,伸出手,轻轻地捏住了诺德维克的下巴,迫使对方看?着他。
凯文的手开始胡作非为,将诺德维克的脸颊和嘴巴捏来捏去。
等他终于捏出了一个“O”型,才满意地弯起眼睛。
诺德维克任由金发男孩动作,平白多了几分罕见的、任人宰割的意味。
他的目光落到?了凯文的手上。
对方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修长白皙。
在“美?甲”大业被诺德维克提前?扼杀后,凯文的指甲盖圆圆的,散发着健康的光泽,染上了薄薄的粉。
诺德维克下意识地合上了眼皮,视野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他别的感觉却越发敏锐了起来。
诺德维克清晰地感受着凯文柔软的手掌贴上了他的下巴,带来一片温热与酥麻。
他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心?真脏。
因为诺德维克简直控制不住去设想,让对方用其?他的什?么?更加湿润柔软的东西?碰触自己。
凯文大抵是气顺了,缓缓松开了手。
他顿了顿,又轻轻拍了一下诺德维克的侧脸,挑了挑眉:“等着,待会给你奖励。”
接下来,比赛的节奏彻底被多特蒙德掌控。
泽尼特只能通过零星的反击制造一点可怜的威胁,整体?上仍然是被动挨打的局面。
上半场剩余不到?三分钟,泽尼特屡次被冲击的防线岌岌可危。
上半场比赛最后一分钟,凯文中路传球,诺德维克在对面后卫的夹击下高高跃起。
就在泽尼特的球员们都以为他要头球攻门时,罗伊斯却眼前?一亮,身体?灵活地闪到?了合适的位置,顺利地接到?了诺德维克的头球摆渡。
罗伊斯成功地将足球送进了对手球门。
裁判吹哨,示意上半场比赛结束。
多特蒙德众人带着4球领先的巨大优势走进更衣室。
一群球员们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罗伊斯高兴地拍了拍诺德维克的肩膀,脸上满是笑?容:“好?样的,诺伊!”
胡梅尔斯想到?他们上次录完综艺节目之后的对话,也冲着诺德维克和凯文竖起大拇指,“你们俩还真是说话算话啊,说进三个就进了三个。”
诺德维克挑了挑眉:“那可不。”
他意有?所指地加重了语气:“我们凯文可是最言而有?信的人了。”
金发男孩瞅了诺德维克一眼,总感觉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事实证明,他果然很了解对方。
在中场休息即将结束,趁着更衣室里乱糟糟、闹哄哄的无人在意的时候,诺德维克将凯文抵在柜子前?,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问道:“亲爱的指挥官,我的奖励呢?”
瞧着诺德维克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凯文抿了抿唇。
客观来说,他的确没有?做到?自己承诺的助攻。
诺德维克仔细观察着凯文脸上的神情,瞧见他的表情有?所松动,立马得寸进尺地说道:“那么?,我可以申请换一个奖励吗?”
他盯着凯文刚刚喝过水的嘴唇,那上面渡上了一层晶莹的水光。
凯文给了诺德维克一个眼神,表示可以。
他心?里有?些疑惑,除了助攻,还能干嘛?
不过,凯文很快就知道了。
下一秒,一件宽大的训练服外套罩在了两个人的头顶,人为制造了一个昏暗、狭小的空间。
诺德维克凑了上来,贴得很近,他们仿佛就是要亲一块儿去了。
在黑发男孩贴上来的一瞬间,凯文感觉到?从脊椎深处噼里啪啦地绽开了电流。
他连呼吸节奏都乱了。
诺德维克虚虚地握住了凯文的手。
更衣室里,队友们还在嘻嘻哈哈地调笑?,猖狂的笑?声清晰可闻。
而在两人头上盖着的宽大外套之下,诺德维克高挺的鼻梁从凯文的手背缓缓往下滑,滑过他的手指关节,最后落到?了他的指尖。
诺德维克遏制住把人拆吃入腹的冲动,轻轻地在金发男孩的指尖落下一个薄如蝉翼的吻。
更衣室明亮的光线仍然能够从下面透进来。
凯文看?着诺德维克纯粹透亮的目光,眼里满满当当的是自己的模样。
明明诺德维克的眼神嚣张且不可一世地阐明着他想占有?自己,可他最后只是温柔地、很轻地吻上了自己的指尖。
这种反差感,让凯文的指尖都控制不住地颤栗,心?跳也快到?接近要爆炸。
他指尖的温度很烫,心?也很烫。
就在这时,诺德维克忽的轻笑?了一下:“谢谢你的奖励,我很喜欢……”
凯文的心跳轰然失序。
直到下半场比赛结束, 多?特蒙德5:1大胜泽尼特,顺利晋级欧冠四分之决赛,他坐在回家的车上还是没有缓过劲来。
怎么会如此?……
凯文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怀疑诺德维克在不动声色地蛊惑自己沉溺进去。
载着两人的车辆缓缓驶入了车库,凯文正?准备下车, 伸手推了推车门?, 却意外地发现车门?锁了, 打不开。
一时间,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凯文抬眼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诺德维克。
黑发男孩正?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视线不避不闪。
车内狭小的空间一下子变得逼仄了起来,连空气都有些稀薄。
凯文头皮发麻、心脏乱跳。
他还没有来得及做点什么,手机铃声却忽的打破了沉默, 在静谧的空间中自顾自地、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凯文心里顿时松了一口?。
然而,他很快发现,更大的噩耗扑面而来。
隔了点距离,诺德维克听不太清电话里的声音, 只瞧见面前的金发男孩忽然浑身僵住了,脸上一下子失去了全部血色。
听到几个模模糊糊的词汇,诺德维克迅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伸出手,想搭在凯文的手上。
下一秒,几滴眼泪猝不及防地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凯文眼眶泛红,手指剧烈地颤抖着。
这眼泪砸的诺德维克的心脏猛地一抽, 像是被人从后脑勺猛地敲了一闷棍。
他的心口?细细密密地泛起疼,迅速解开安全带,抱住了凯文。
诺德维克感觉到脖颈处传来点点湿漉, 凯文难受的情绪一并传达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好似能切身体会到对方?的那种悲痛。
“内莉去世了……”凯文嘴唇颤抖着说道,嗓音带了一点极力控制的哭腔。[1]
诺德维克闻言, 表情怔怔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内莉是凯文的外祖母,一位和蔼幽默的老太太,他曾经在伦敦时见过对方?。
生老病死?,最是无常。
诺德维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虚虚地笼着凯文的脑袋,另一只手则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凯文的后背。
“我现在送你?去机场,让瑞兰德帮你?买最快飞往伦敦的机票,之后我会找尤尔根给你?请假的。”他缓慢地开口?,嗓音里带着一股让人镇定而心安的力量,“好好陪陪安娜,不用担心接下来的比赛。”
安娜是凯文的母亲,她已经在从比利时赶往伦敦的路上。
凯文闭了闭眼,眼睫微微发着颤。
在接下来去机场的路上,他难过极了,一言不发。
一个小时后,凯文独自等待着登机,怔怔地看着落地窗外的深沉夜色。
自从得知外祖母去世的消息,他的脑子里仿佛塞了一团吸满水的棉花,令人不知所措。
幸好诺德维克迅速地安排好了所有事情。
可等到和诺德维克分开,凯文却觉得鼻头有些发酸。
他从小就是一个独立的男孩,并不会习惯性地依赖别?人,但为什么现在竟然会却觉得有点孤单。
窗外的一架飞机缓缓降落,慢悠悠地滑行到登机口?的接驳处。
就在这时,凯文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前扫了一眼,居然是诺德维克。
电话接通,诺德维克的呼吸声顺着电流传来。
凯文没有开口?,等着诺德维克说话。
他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诺德维克应该还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才对。
似乎是察觉到了凯文的疑惑,诺德维克缓缓开口?:“我一个人开车回家,有点怕,就想着如果和你?打着电话,心里会好受一点。拜托,请陪陪我。”
凯文心里蓦地一愣。
诺德维克说什么让自己陪他,明明是他想以这种方?式陪着自己。
但凯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举着电话。
诺德维克也没有要聊天的意思,他知道这个时候言语的安慰只怕是过于苍白。
伴随着电流细微的沙沙声,彼此?深深浅浅的呼吸传入对方?的耳中。
听着这声音,凯文不知不觉心里平静了很多?。
直到他这边传来登机提醒的广播声,凯文顺着声音瞅了一眼大屏幕,是他要乘坐的航班开始登机了。
诺德维克同样从电话中听到了那个航班号。
他主动开口?道:“好了,我要到家了。”
凯文手指蜷了蜷,简短地“嗯”了一声。
诺德维克顿了顿,轻声道:“……我等你?回来,我会好好想你?的。”
说罢,他便挂了电话,把车从机场的停车场开了出来,往家里的方?向驶去。
接下来的两轮德甲联赛对于多?特蒙德而言的确没有难度。
2014年?3月22日,多?特蒙德3:0战胜汉诺威96。
四天后的鲁尔德比,他们?再次击败了沙尔克04,让鲁尔区的天空变成了黄色。
至此?,多?特蒙德实现了德甲、德国杯、欧冠三线齐头并进,已经维持了本?赛季所有比赛的不败战绩,在向着三冠王发起冲击。
现在,他们?每走一步都是在创造多?特蒙德的俱乐部历史和德甲历史。
尽管上个赛季多?特蒙德在欧冠和德甲联赛沉沙折戟,但大家无疑已经从失利中走了出来。
在追逐胜利的过程中总要交点学费。
而正?是面对失败的姿态将人分成了不同的模样。
有的人会被失败和痛苦击垮,有的人却能不断地爬起来,继续向前,义无反顾。
就像他们?主教?练克洛普所说的那样,伟大的球队从来不缺乏苦涩,那些杀不死?他们?的,只会让他们?更加强大。
要一场一场比赛,自信坚定地赢下去。
2014年?3月29日,多?特蒙德众人意气风发地准备前往戴姆勒球场,客战斯图加特。
一群球员说说笑笑地登上了大巴车。
多?特蒙德的大巴车缓缓启动,车上的氛围很好,胡梅尔斯和罗伊斯甚至准备玩一局纸牌。
罗伊斯橄榄绿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大放厥词:“放马过来吧,马茨!这次我肯定会赢。”
胡梅尔斯嗤笑了一声,无奈地耸了耸肩,“马尔科,你?好好想想,你?从我这里赢过哪怕一局吗?”
“哈哈哈哈哈,马尔科主打一个自信。”本?德尔趴在座椅上,在一旁看热闹。
克洛普看着一群心态放松的球员们?,也缓缓露出了微笑。
这一场比赛并不难对付,他准备好好盘算一下之后欧冠四分之一决赛的战术。
诺德维克闭着眼睛坐在座椅上。
由于凯文去了伦敦,他身边坐着的是格罗斯克罗伊茨。
不知道凯文现在怎么样了……
诺德维克在心里想着,一边盯着自己的手背。
分别?前,凯文的眼泪似乎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深深痕迹。
诺德维克正?将手背凑到自己眼前。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打破了欢快轻松的气氛。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冲击波以惊人的速度向大巴车袭来。
车窗外弥漫着灰尘和烟雾,原本?熟悉的景象一下子变得模糊不清。
一道道径直扑来的气浪让大巴车的车身开始剧烈地摇晃,连车窗的防弹玻璃都发出了碎裂般的咔咔声响。
大巴车上的空间仿佛一下子凝固了,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措手不及的震惊与恐惧。
“啊!!”有人忍不住喊出了颤音,因为冲击而失去了身体平衡。
“都趴到座位底下!”克洛普迅速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习惯了服从主教?练命令的球员们?没有丝毫犹豫,马上抱着头,努力蜷缩着身体。
很快,第二波爆.炸袭来。
大巴车的玻璃再次受到了冲击,越发地摇摇欲坠。
诺德维克高大的身形将狭小的座椅下方?空间撑得满满当当,四肢僵硬,心脏狂跳。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是恐怖袭击吗?”他隐隐听见罗伊斯的声音有些打颤。
诺德维克生长于和平年?代?,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一丝冰冷冷的毛骨悚然感顺着他的脊椎蔓延开来。
幸好凯文不在这里。
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下一秒,爆.炸再次袭来。仿佛拿着镰刀不断逼近的死?神?,不知道何时才会降临。
大巴车的玻璃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终于支撑不住了,化为碎片,四散飞溅。
诺德维克感觉到手背上一阵刺痛传来,鲜血顺着他的手背滴落到后颈上。
但此?时,他也不敢放下抱着头的手看看情况。
第三次爆.炸了,诺德维克在心里默数着。
他们?现在已经遭遇了三次爆.炸物的袭击。
还会有第四次吗?
诺德维克隐隐约约间听到车外传来了嘈杂的尖叫和喧哗的人声。
没过多?久,警车的轰鸣声格外清晰地由远及近。
但他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都有人敢对大巴车下手了,难以想象对方?还敢做出什么。
此?时此?刻,多?特蒙德大巴车上一片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慌,无声地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警察赶到后,很快接管了现场。
多?特蒙德众人劫后余生地下了车。
除了所有人都受到严重?的惊吓之外,诺德维克和胡梅尔斯的手被大巴车震碎的玻璃划到了,鲜血直流,需要马上消毒和包扎。
但好在,没有发生更加糟糕的事情。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人因此?死?亡。
原定于当晚举行的多?特蒙德队对阵斯图加特的德甲第28轮联赛,也推迟至两天后再举行。
诺德维克被划伤的手背经过队医的细致处理,用白色的绷带缠好了。
他原本?想给瑞兰德打个电话,却发现或许是受到爆.炸的冲击,自己躲避时手机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现在他也没心情去找。
于是,诺德维克麻烦了俱乐部的工作人员送自己回家。
另一边,英国伦敦。
距离外祖母内莉的葬礼已经过去了一周多?时间,凯文和家人告别?,准备前往机场,返回多?特蒙德。
虽然主教?练克洛普允许他多?呆几天,但多?特蒙德的下一场比赛就是欧冠四分之一决赛,他想要早点回去找找状态。
凯文的父亲赫维格开车送他去机场,在路上顺手打开了车载广播。
在几条不痛不痒的八卦新?闻之后,一道清晰的、严肃的播报声传了出来:
“据德国媒体报道,德国多?特蒙德足球队刚刚遭遇了一次爆.炸袭击。大巴车上乘坐着18名多?特蒙德主力球员和教?练团队。目前,爆.炸事件已经造成了2人受伤……”
凯文的瞳孔瞬间睁大。
什么?多?特蒙德?刚刚车载广播里说的是他的俱乐部吗?
“……炸药就埋在多?特蒙德大巴车的必经之地,在大巴车经过时引爆。”
“多?特蒙德足球俱乐部的CEO瓦茨克在爆.炸发生后表示:‘这次爆.炸案是针对多?特蒙德球队大巴车的一次袭击,球队因为这次袭击在身心上遭受了重?创。’”[2]
听着车载广播里重?复数次的“多?特蒙德”,凯文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他立马掏出手机,试图给诺德维克打电话。
然而,对面始终无人接听。
惴惴不安的情绪在凯文的胸腔里愈演愈烈。
害怕、恐惧与心痛一下子齐齐涌了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在这种复杂情绪的浪潮下,凯文甚至忘记了他可以给瑞兰德或者队友们?打电话。
人世间有太多?太多?的意外了。
就像他的外祖母内莉,由于肾衰竭而死?亡。
明明他们?去年?圣诞节的时候还一起说说笑笑。
在前不久的葬礼上,外祖父布鲁诺久久地伫立在花园前。
最后,他颤抖着把妻子的骨灰洒在了修道院的花园里。
望着外祖父的背影,凯文深深地意识到,有时候遗憾和后悔往往是不可弥补的。
想到这,他的心蓦地抽痛起来。
受伤的人是谁?诺德维克受伤了吗?伤了哪里?伤的严重?吗?
凯文低下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无人接听的拨号记录,眼前有些雾蒙蒙的发黑。
如果诺德维克没事的话,为什么电话会打不通……
哪怕凯文竭力控制着,让自己不要那么想,可他的思绪还是无法抑制地滑向了那个最糟糕的猜测。
他死?死?咬着下唇,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在很轻地颤抖。
感受到太阳穴传来的一阵阵抽痛,凯文无声地做了个深呼吸,抬起另一只手按压在上面。
指尖落在皮肤上,压住了其下青筋的颤动。
凯文静了静心神?,却又?突然意识到,那天在更衣室里,诺德维克亲吻的恰好是这一根手指的指尖。
他盯着这根手指,眼神?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赫维格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了机场。
看着凯文煞白的脸色,他有些担忧。
他当然也听到了车载广播里的新?闻。
赫维格抱了抱自己年?轻的孩子,安慰道:“凯维,相信我,你?的球队会没事的,振作起来。”
在登机前,凯文翻了翻自己和诺德维克的WhatsApp聊天记录。
明明他给大多?数人回复的消息都是干巴巴的,甚至因此?被比利时的亲密好友们?戏称为“滚筒烘干机”,因为他总是只用两个词回复消息。
然而,尽管他和诺德维克在多?特蒙德的时候几乎形影不离,可他们?两人不知不觉中竟然聊了那么多?叽里咕噜的、无意义的废话。
从某天拍到的天边的云朵、道旁的绿树,到偶然间遇见的可爱小狗、夜晚阳台上看见的明亮星星……
原来,他们?曾经有过那么多?的、想要立马传递给对方?的心情。
诺德维克永远在他高兴的时候分享他的高兴,在他难过的时候愿意替他难过。
凯文划着划着,看到自己和诺德维克最后的聊天记录停留在:
[Lowie:Kev,我和尤尔根说我想你?了。]
[Lowie:你?猜怎么着,我们?的主教?练大手一挥,安排了大十字坐在我旁边……]
[Lowie:好吧,虽然他也叫凯文,但我要的是另一个。]
[Lowie:世界上有那么多?凯文,我只想要你?。]
看着这句话,凯文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他忽然不想理智了。
什么瞻前顾后、顾虑重?重?、患得患失,在短暂的生命和未知的意外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可笑。
爱让人怯懦,也让人勇敢。
现在,他只想亲吻自己最想拥抱的那个人。
伦敦和多?特蒙德两个城市其实相隔得并不远,坐飞机只需要一个多?小时。
没过多?久,飞机的小窗外就隐约浮现出了多?特蒙德城市的轮廓。
随着那些高高低低的楼房从蚂蚁大小慢慢变成小盒子大小,凯文的心跳也渐渐变快。
飞机平稳降落,他快步走出了机场,搭了一辆出租车。
不久之后,凯文站在了自己熟悉的别?墅前。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客厅里没有人,凯文上了楼,来到了诺德维克的房间门?口?。
诺德维克的卧室房门?是敞开的,没有开灯。
一眼望过去,似乎也没有人影。
凯文正?疑惑着,就瞧见阳台忽的吹进了一阵夜风,将阳台的窗帘轻轻掀起。
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孩坐在阳台外的沙发上,一双长腿随意地张着,整个人陷在里面,身上带着一点冷劲儿。
诺德维克的头微微低着,黑发都没有什么精神?地垂着,整个人蔫蔫的,显得很疲倦。
似乎是听到了房间门?口?传来的动静,他漫不经心地掀了一下眼皮,抬眼望了过来,眼里黯淡无光。
诺德维克看见一道人影静静地站在他的卧室门?口?。
黑暗拢住了对方?,根本?看不清五官。
但诺德维克一眨眼,那张脸的轮廓就在他脑子里自动地补齐了。
他蓦地坐直了身子。
凯文怎么突然回来了?
在诺德维克刚刚抬头的一刹那,凯文只觉得一股陌生的颓废感扑面而来。
但他定眼一瞧,对方?眉宇间的锐利英气又?还是从前的诺德维克。
凯文看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抬手打开卧室的灯。
灯光映在金发男孩的眼里,像是一轮被浸在清澈湖水中的蓝色月亮。
诺德维克看着他的月亮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
那是第一百次怦然心动。
凯文一边走,一边上下打量着诺德维克。
除了对方?手上缠着的白色绷带,似乎没有其他明显受伤的地方?。
凯文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紧绷了好久的神?经终于弛缓了下来。
但刚刚诺德维克的神?情还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凯文慢慢地走到了诺德维克身前,低下头,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