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这个年纪的孩子最该是活泼好动，很难想象他常年待在阴暗的仓库里，会有多难过，多害怕。
找地方坐下，关珏打开电脑找出许多图片给郁离看，“这是游乐场，过山车，喷泉，滑雪场……”
阳光穿过树叶落在身上，温暖和煦，电脑前一个孩子给另一个孩子介绍着小仓库外面缤纷的世界。
所有的一切对郁离来说都是新奇又陌生的，他贫瘠的世界里第一次增添出许多色彩，小孩儿懵懂的大眼睛逐渐绽放出别样的光芒。
不知不觉到达分别时间, 关珏带着意犹未尽的郁离回到小仓库。
郁离小脸微红，眷恋又希冀地看着关珏，“你还会再来看我吗？”
关珏笑了下, 坚定点头, “当然。”
郁离抿嘴也跟着笑，“关珏你真好。”
关珏摇头失笑,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递给郁离一部新手机, “以后我们每天都可以联系。”
关珏教郁离简单接打电话和视频。
没多久, 关进来接关珏，还给郁离带了些好吃的。
他们走的时候，郁离一手攥着手机, 一手拎着袋子，静静目送他们, 直到完全看不见后才转身进入小仓库。
关珏回到家吃完饭一回房间就给郁离打视频, 视频很快接通，屏幕上一片漆黑看不清郁离的脸，声音却毫无阻碍地响起来，小孩儿的声音无比稚嫩, 惊喜都要溢出来, “关珏。”
“嗯，是我。”关珏点头, 凑近屏幕也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不开灯？这么早就睡觉了？”
黑暗中郁离以为关珏不高兴, 咬了咬嘴, 攥紧小手, 小心翼翼解释，“灯坏了。”
关珏眉头一拧, 有些担忧，“什么时候坏的？白天怎么不说？这么黑你不害怕？”
郁离晃了晃脑袋，想起关珏看不到，凑近手机屏幕，希望能借着这一点光让关珏看得清楚些，“我生病之前坏的，还没来得及跟管家爷爷说，晚上我很早就睡了，睡着以后就不怕了。”
关珏深吸口气，郁离的回答让他憋闷，暗骂自己粗心，只想着带郁离出去，全然忘记帮他改善下生活环境。
关珏自己跟自己生气脸色不太好看，但跟郁离说话时声音放柔很多，“不害怕就好，明天我还会去看你的，怕黑就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手机没电了还可以充，我教过你的，还记得吗？”
郁离听到关珏明天还来，眼睛晶亮，不住点头，“嗯，我记得的，连上充电器之后插在插座上。”
“嗯，真聪明。”关珏被郁离的好心情感染，放松不少。
这天晚上他们聊了很久，一直聊到郁离睡着，关珏才挂断视频。
心里惦记着事，第二天关珏早早就让关进带他去买东西，吃穿用只要能想到的，关珏全都往购物车里塞。
关进都惊了，“儿子，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你现在是赚钱了，可花钱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啊。”
“这些都是给郁离买的，他那什么都没有，灯泡都坏了好多天也没人给他换。”关珏说着话动作也不停，又往购物车里塞了好几样东西。
关进张张嘴，再没说出什么，安静地做个推车工具人。
最后关珏买了整整两大购物车的东西，一个后备箱都没塞下，放到后座好些。
关进嘴角都抽搐了，也没敢说什么，毕竟关珏是用自己赚的钱买的，还有那么正当的理由，他这个做父亲的能做的只有把人和东西都送到地方。
临近程家时，远远的，关珏就看到郁离站在小门里头，小小的身影站在那，不住向外张望。
关珏的心软成一片，明明马上就到了，却变得焦急，催着关进再开快点。
关进也看到了郁离，虽然心里对自家儿子那着急的样子嗤之以鼻，但还是加快了车速。
车还没停稳，关珏就打开车门窜出去，给关进吓了一跳，连忙跟着下车，看到关珏毫发无伤才松口气，大步追上去，刚想训斥两句。
关进刚追上，关珏就把手伸到了他面前，“钥匙给我。”
关进一口气憋回去，幽怨地瞪关珏一眼，掏出钥匙开门，“你先进去，我去把车上的东西拿过来。”
关珏点头，头也不回地迈进门，拉着郁离往小仓库走，感受到手心里的冰凉，关珏眉头一跳，“怎么这么凉？你站在外面多久了？”
“没…没多久。”郁离被关珏看得心虚，使劲想把手抽出来，却抽不动，只好低头，“我只是想早点看到你，别不高兴。”
郁离这软乎的态度让关珏一点火都发不出来，更用力地攥着郁离的手帮他暖，“我没不高兴，我是担心你，身体刚好一点，着凉怎么办？”
郁离感受到关珏的关心，手上暖暖的，心里也涌出一股热流，认真地保证道：“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这下关珏完全没脾气了，摸摸郁离的头，“好，我相信你能做到。”
“嗯！”
走到小仓库门口，见关珏没有停下的意思，郁离赶忙停下步子拉住他，“关珏……”
关珏刚想开门，就被拉住，回头看到郁离脸色有些发白，“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郁离猛摇头，“不是的，我没事。”
关珏好像明白了什么，微微低下头，故作失落的模样，“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好朋友不能去你家里玩吗？还是说你根本不喜欢我。”
阳光一般的小男孩流露出受伤的神色，郁离心脏像是被锤子重重敲了一下，慌乱摇头摆手解释，“不……不是的，你当然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可是……这里面很破的，也没什么好玩的，我怕你不喜欢。”
郁离越说越难过，眼眶很快红了，泪珠在眼圈里打转要落不落的，看着实在可怜。
关珏见状也不敢装了，“是我不好，你别哭，我不进去就是。”
郁离吸吸鼻子，努力把泪水憋回去，偷偷看着关珏的脸，见他没有嫌弃的意思，咬咬唇，下决心似的，拉着关珏推开小仓库的门，“进去吧，你不要嫌弃就好。”
关珏当然不会嫌弃，看清楚里面的环境后只觉得心疼。
大早上的小仓库里却黑沉沉，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天窗透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光，勉强能看清屋里的陈设。
一张小床，一套小桌椅，就是屋内所有的家具。
甚至连个像样的卫生间都没有，勉强用破布围了个老式蹲便池。
旁边洗手池的水龙头锈得都关不严实，还在滴滴嗒嗒漏着水。
无尽的怒火从关珏心底涌出，眼里杀意弥漫，咬着牙勉强冷静下来，以防吓到旁边的小孩。
郁离心中忐忑，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关珏的脸，呼吸都停了。
就在这个时候关进拎着一大堆东西走进来，一进门眼前一黑，完全看不清东西，“诶呦，这么黑，儿子用手机给个亮，我先把灯泡换上。”
关珏这才回神，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转头问郁离，“灯在哪？”
郁离指了指门边的墙，“那。”
关珏点点头，把手电筒照过去，关进从袋子里翻出灯泡，麻利换上去，找半天没找到开关。
郁离默默走到门边，抓起一根绳子使劲往下一拽，灯才亮起，白色的节能灯瞬间把小仓库内照得亮亮的，简陋破败的现状更加无所遁形。
关进眼睛微微睁大，有些不敢置信，嘴里喃喃，“这也太不像话了。”
郁离就在旁边听得很清楚，紧紧咬着下唇，窘迫地低下头。
关珏凉凉地扫了关进一眼，关进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拍下嘴巴，赶忙溜走，“你看我差点忘了，车上还有不少东西，我这就去拿过来。”
郁离始终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关珏无奈走上前，“抬头，让我看看，是不是又哭了。”
郁离摇着脑袋就是不抬头，小小声反驳，“我没有哭……”
关珏扫了眼地上的东西，“这里好多东西，我一个人弄不好，你能帮忙吗？”
“嗯。”郁离点头，差点把自己埋地里。
关珏扶额，不知道是该笑好还是该气好，语气颇为无奈，“行了，我替他道歉，他不该那么说的，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吧，嗯？”
郁离眨了眨眼睛，“叔叔没说错什么，我也不生气，就是难过。”他的爸爸妈妈一点也不爱他，让他住在这么破的地方，也从来不来看他，他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关珏叹口气，一步向前，张开双臂抱住郁离，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别难过，以后我都陪着你，我的爸爸妈妈也是你的爸爸妈妈，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关珏从不相信“永远”，从出生起就被抛弃的郁离难道就会信吗？关珏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会如此说。
郁离从没被人这么抱过，此刻温暖和安全感都裹挟着他，整个身子暖乎乎的，心里干瘪的小树苗开始重新焕发生机，他双手紧紧抓着关珏的衣角，再一次说：“关珏，你真好。”
关进抱着东西进来的时候，关珏郁离两个孩子正蹲在地上给物品分类，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关进摸下鼻子，轻手轻脚放下东西，看过时间，“我得去接人，你们先弄着，弄不好就等我回来。”
关珏抬手晃晃表示知道，郁离看了眼关珏，转头笑了下，“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诶！”关进被小孩儿的笑容晃了眼，心里美滋滋，哼着歌走了。
关珏无语地翻个白眼，不巧被郁离看了去，小孩儿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两眼放光，“关珏，你刚才翻白眼了。”
关珏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你看错了。”
郁离小手捂嘴，只露出一双弯弯的大眼睛，“哦，那好吧。”
关珏：“……”你还能再敷衍点吗？
第039章 小可怜拯救计划
关珏气不过, 扑到郁离身上，挠他痒痒，“好啊, 你竟然笑我, 这回让你笑个够。”
“哈哈哈哈……”郁离哪里经受过这样的摧残，笑得满地打滚, 不住求饶, 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不笑了，你……放过我吧。”
关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笑起来，玩玩闹闹好半天, 关珏和郁离并肩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郁离, 以后你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知道吗？”
郁离侧头看他，眼神专注，笑意盈盈，“那你也要每天都开心哦, 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
关珏愣了下, 下意识摸了摸嘴角，“是么？”他今天很开心？或许吧。
“嗯嗯！”郁离连声点头。
歇了会, 两人起来收拾屋子, 给桌子铺上桌布, 遮住陈旧的痕迹；椅子上放置柔软的坐垫。
又硬又薄又小的被子和洗得脱线的床单被罩都换成新的, 床边扯了条充电线, 水母形状的小夜灯在上面忽闪忽闪地散发着柔和的光。
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铺上了柔软的地毯。洗手间外挂着的破布换成了厚实印着星星的防水布，生锈的水龙头也换掉, 终于不再漏水……
房间角落多了一个小衣柜，里面放着好几套新衣服和几双新鞋……
两小只折腾好几个小时，小仓库内焕然一新，有了些许温暖的感觉。
郁离眼睛亮亮的，嘴边挂着大大的笑，一边笑一边掉眼泪，完全说不出话来。
关珏耐心地给郁离擦眼泪，顺带揉揉他的小脸，“好了，别哭，都成小花猫了。”
郁离重重揉揉眼睛，想止住眼泪，却还是流个不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好高兴啊，关珏。”
小孩儿哭得直打嗝，说话也颠三倒四，关珏又心疼又好笑，哄了好一会才把人眼泪止住。
郁离乖乖坐在床边，任由关珏不怎么温柔的给他擦脸，脸颊红红，眼睛里满是光亮，咧着嘴笑得傻里傻气的。
关珏被逗笑，“这么高兴啊。”
郁离摇头晃脑，“嗯，高兴。”而后想到什么，突然沉默了几秒，“买这么多好东西，是不是要很多钱啊？可是我没有钱能还给你，你会把它们拿回去吗？”
说着顿了顿，眼神渴求地看着关珏，“你不要拿回去好不好？我以后会赚钱的，等我有钱了再给你，行吗？”
关珏怔住片刻，点头，“行啊。”
“啊？”郁离没想到关珏这么爽快就答应，连忙说：“那我们就说好了，谁反悔谁是小狗。”
关珏差点没笑出声，“嗯，行，你说了算。”
眼看到午饭时间关进也没回来，程家也没人给郁离送饭，关珏就带着郁离从老地方钻出程家，在马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
上车的时候司机还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问清目的地就沉默着开车。
到地方的时候，郁离在门口磨磨蹭蹭的不肯挪步，关珏直接推着他往前走，“有我在，你怕什么。”
郁离没再拖沓，顺着背后的力道进入餐厅，服务员看到他们迎了上来，脸上没有任何异样，“欢迎光临，两位小朋友。”
郁离小手攥着不吭声，关珏平静开口，“你好，我们要一个包厢。”
服务员脸上笑意温和，“好的，请跟我来。”
一直到点好菜，包厢里只剩下关珏和郁离两个人的时候，郁离才松开一直攥着的手，悄悄吐了口气。
关珏看到觉得有趣，故意逗他，“哎，可惜，我亲自买的衣服就这么皱了。”
郁离下意识低头，看到衣角上褶皱，上头还有一点汗渍，小脸瞬间皱到一起，小声道歉，“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关珏想起眼前人还是个心灵脆弱的孩子，没敢再逗弄下去，“没关系，衣服是属于你的，你不需要跟任何人道歉。你第一次出门，紧张很正常的，以后我们经常出来，你慢慢会习惯的。”
一个人独自待在阴暗的地方久了，对外界的一切必然都是陌生的，何况郁离现在只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会紧张会害怕再正常不过。
出门前，关珏甚至做好郁离会抗拒，甚至会害怕被吓哭的准备，说实话郁离刚才的表现，已经出乎关珏的预料。
在陌生的环境里，关珏这个郁离唯一认识的人说的话，给了他莫大的感全感，心情瞬间放松许多，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包厢里的一切，看什么都新奇。
关珏语气轻缓地介绍着郁离感兴趣的东西，很快菜上来，这次郁离表现得没那么紧张，甚至还跟服务员说了谢谢，得到服务员一个温和的笑，“不客气，祝您用餐愉快。”
郁离第一次感受到陌生人的善意，脸颊红红，小嘴巴抿着，高兴得不得了。
关珏忍着笑意给郁离夹菜，“快吃饭，再不吃就凉了。”
郁离飞快拿起筷子把食物塞进嘴里，小脸一鼓一鼓的，吃得分外认真。
饭后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剩下的食物被关珏打包准备带回去给关进吃。
吃饱喝足关珏带着郁离溜溜达达走了一段消食，才叫车回到程家。
一下车，关珏就看到关进站在小门那里打电话，很是着急的样子。
关珏的手机紧接着响起，是关进打的，想来是回来没看到人着急了，接通电话，关珏说：“你回头，我们就在你身后。”
关进连忙转身，看到关珏的一瞬间就跑起来，“关珏！你胆子肥了是吧？一声不吭玩消失，好玩吗？”
关珏看他脸上都是汗，也有些心虚，把手里的剩饭剩菜往关进怀里塞，“我们等你很久都不回来，饿了出去吃顿饭，这是专门给你带的。”
关进剩下的话都被堵回去，差点一口没上来，喘匀了气才说：“行，是我的错，可你也不对，饿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知不知道我发现你们不见了有多着急？你们两个小孩子出门一点都不安全，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关进絮絮叨叨个不停，关珏充耳不闻拉着躲到他身后的郁离往回走，“嗯嗯，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态度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关进差点气死，一直到吃完饭都没消气，拉着郁离数落关珏，“你还笑，注意点别被关珏带坏了，以后有什么事跟叔叔说，要是关珏敢欺负你，看我不骂他……”
郁离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扭头向关珏求助。
关珏假装没看到。
郁离：“……”弱小可怜又无助，就那么眼巴巴看着关珏。
关珏有些心虚，不情不愿走过去打断关进，“好了，我们很累了，有什么事等休息好再说。”
关进还想说什么，但被郁离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顿时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行，那你们好好休息，我下午还有工作，晚上再过来。”
而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恶狠狠地对关珏说：“臭小子，下午老实待着，饿了就点外卖，可不准吓跑。”
关珏：“……”行，我忍。
关进走后，郁离小声对关珏说：“刚刚叔叔对你好凶哦。”
关珏耸了耸肩，“管他呢，可能更年期吧。”
“啊？更年期是什么？”郁离听不懂。
“更年期就是……”说到一半关珏突然停下，转移话题，“算了，跟你说这个干嘛，快点去睡午觉，忙了一上午都要累死了。”
郁离点头，“哦，好。”
郁离的床不大，但两个几岁的孩子一起睡还是没问题的。
关珏关了灯，脱下外衣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郁离安静地躺在旁边，侧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柔软的被子里都是两个人的体温，郁离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心，不知不觉也陷入睡眠。
不知道是不是变成小孩子的缘故，关珏最近总是睡很多，午觉睡足两个小时才醒。
醒来时，关珏就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一个热乎乎的小孩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他怀里的，双手紧紧攥着关珏的衣服，拽都拽不开，好似怕他突然不见似的。
关珏一动不动没有破坏这份突如其来的平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怀里的小孩儿。
郁离面色很白，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因为太过瘦弱，薄薄的眼皮上血管清晰可见，睫毛又直又长，和头发一样泛着营养不良的黄。小小的鼻子下是紧抿着的唇，倒是跟长大后一样，淡淡的，没什么血色。
看来以后要多给他补补，关珏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发现郁离醒了，眼神朦胧，呆呆的，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郁离眨巴两下眼睛，眼中恢复清明，看到关珏正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疑惑着试探，“关珏？”
关珏回神，应了声，看看时间，下床开灯，“洗把脸，我们出去走走。”
郁离连忙起身，跑去洗脸，穿上关珏给他买的新鞋子，跟已经穿好外套的关珏一前一后出门。
他们又去了附近的废弃游乐园，拿手机照了很多照片，有单人的，也有自拍合影，郁离捧着手机轻轻翻着相册，看起来格外珍惜。
关珏走到他身边坐下，看到他这么喜欢，就说：“我们以后可以多拍一些。”
郁离笑得牙不见眼，“好呀。”
他笑，关珏也跟着笑，再次觉得小孩儿可真好哄。
第040章 小可怜拯救计划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关珏每天都去程家找郁离，两人关系日渐亲密。
这天关珏还像往常一样吃完早饭就坐上关进的车，可很快他发现这不是去程家的路, 心下诧异, “这是要去哪？”
关进扫了眼后视镜，“送你去学校报道, 八岁该去上学了。”
关珏心里咯噔一下, “我不去, 学校那些东西我早就会了，纯属浪费时间。”
关进当然不肯答应，表情严肃, “关珏，不要任性, 你这个年纪不去上学能干什么？”
即便关珏赚的钱已经远远超过关进和高莉, 但也改变不了关珏是个八岁孩子的事实。
关进就是知道关珏心已经玩野了，才没提前告诉他要上学的事。为此还被高莉埋怨好几天，但事实证明，关进确有先见之明。
关珏：“……”
形势所逼, 关珏只能跟着关进去找招生办老师, 关进和老师进行了一系列的友好交谈后事情眼看就要订下。
关珏终于开口，“我要申请提前毕业, 学校所有的课程我都会, 如果你们不相信, 随便考我, 不是满分, 我随你们安排。”
“胡闹！”没等招生办老师不悦，关进就先爆发, “关珏，你在家再怎么任性都可以，但现在必须听我的。”
关珏面无表情地看着关进，态度坚决。
招生办老师本来是不太高兴的，但看到关珏如此沉稳的模样，突然来了兴趣，声音温和，“小朋友，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关珏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条件？”
招生办老师笑了下，“等你通过考试，初中的学校由我来选，怎么样？”招生办每年都有任务指标，如果真的能发现一个天才，怎么都是不亏的。
“可以。”关珏自无不可，反正初中他也不打算正常念，选哪个学校无所谓。
两人旁若无人地商量好，关进彻底被忽视，心里憋着一口气，等关珏失败后发出去。
可惜关珏没给他机会，很轻松的在一天之内满分通过小学范围内所有的课程的考试。
关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招生办老师笑弯了眼。
下午四点多，关进带着关珏走出校门，回头望了一眼，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关珏哪管关进怎么难受郁闷，“快点，我要去找郁离。”
关进任命开车送人，结果到了地方，关珏一句话又给关进整破防了。
“你赶紧回家吧，这里不管饭。”关珏说完没给关进反驳地机会，一溜烟跑没影。
关进气得要死，“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然而根本没人理他。
郁离知道关珏会来，一直在门口等着，看到关珏的身影，跑着迎上去，“你来啦。”
关珏稳住郁离惯性向前的身体，看到他嘴上起了干皮，眉头一皱，“多长时间没喝水了？”
郁离舔了舔唇，自知理亏，不敢撒谎，“从早上到现在。”见关珏脸色越发难看，连忙找补，“你早上没过来，我担心你出什么事，没什么心思喝水，我现在就去喝。”说完就跑走了。
关珏微微一怔，“急什么，我有那么凶吗？”
经过关珏关进和郁离的努力，小仓库内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布置的舒适又温馨，有了些家的样子。
关珏订好外卖，和郁离坐在茶几两边的地毯上吃晚饭。
郁离从早上到现在连水都没顾得上喝，更别提吃东西，早就饿得不行，吃得头也不抬。
关珏见状脸上越发无奈，倒了杯温水给郁离，“这是最后一次，没有下次。”关珏不可能时时刻刻呆在郁离身边，如果每次他不在，郁离都这样是不行的。关珏想让郁离变好，而不是把他从一个牢笼放到另一个牢笼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