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通电话而——”
“我等不及。”
最?后还是艾洛·白?先?低头了,默默地转过身,宁斯书微微勾了下唇角,拿起那条艾洛·白?几次想换掉却?始终没换掉的粉色小碎花围裙:“你忘了这个。”
“不想系了。”
说得很冷硬,像是在借此机会抒发不满。
宁斯书脸上的笑意加深,展开围裙抖了两下:“不要闹脾气,乖啦,我帮你系上。”
像是在哄孩子。
艾洛·白?:“……”
在军中号称铁石心肠的上将再一次拜倒在攻势之下,任由宁斯书将那条围裙系在他腰间,粉色的带子勾勒出一截腰身。
宁斯书扬了扬眉梢,惊讶地啧了声:“想不到你的腰这么细。”
日常的作战服和军装都不是贴身的,虽能看出艾洛·白?身材不错,但看不出他身材这么好,腰是腰腿是腿,比例比一般人优越太多。
尤其是腰,比宁斯书想象中更细。
世人称赞女子柳腰婀娜,男子骨架大,再细的腰身也称不上娇柔,更像是绷紧的弓弦,俯身时弯出一道饱满流畅的弧度,一眼就?能看出其中蕴藏的力?量。
“你怎么……”艾洛·白?眼底闪过一丝恼怒,说男人腰细可不是什么夸奖。
“我怎么了?”宁斯书不明?所以,世人男男女女,在他眼中并无太大的区别,能用?来夸赞女子的话也理应可以用?来夸赞男子,反之亦然。
艾洛·白?回答不上来,总不能说他因为一句话不高兴了吧。
忒小气。
再看宁斯书的反应,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暧昧的心思?。
是他想多了。
吃完饭,艾洛·白?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宁斯书在隔壁的卧室里,听到时不时从书房中传来的声响,默默抱紧了抱枕。
大胖也获得了一篮桃子,对于艾洛·白?讨好自己的行为十分受用?,劝道:“不然你就?从了他吧。”
“什么?”宁斯书动作一顿。
“娶了他,他喜欢你,反正我们暂时也回不去,你和他在一起挺好的。”大胖大手一挥,“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宁斯书:“……”
抱枕砸到了大胖脑袋上,宁斯书给了它一个白?眼:“我修无情道。”
“是是是,你修无情道。”搞得无情道多高贵似的,大胖默默在心里嘀咕,翻了个身,将抱枕垫在身下,“又不是叫你破了自己的道,只是结契而已,你若是心中无情,自然不会动摇,又何惧一纸婚约。”
大胖说的没错,宁斯书刚收到强制匹配的消息时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随着?他和艾洛·白?的接触加深,他清楚地知道艾洛·白?对他有情,与有情人结无情的契,就?算没有存利用?的心思?,也亵渎了艾洛·白?对他的心意。
宁斯书做不到。
更不必说,他做不到问心无愧。
“有些事情,只要踏出一步,就?再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大胖不懂,骂他口是心非,宁斯书将他扔出了卧室,正好撞见艾洛·白?从书房里出来,大抵是和施德林交涉不顺,艾洛·白?脸色难看,宁斯书正准备打招呼,艾洛·白?就?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没有理他,似乎还瞪了他一眼。
大胖稀奇地“咦”了声:“你什么时候惹他生?气了?”
宁斯书想说“不知道”,但突然想起他跟施德林的交易,又心虚地闭了嘴。
艾洛·白?不会知道了施德林将他和远卫军都排除在探索队伍之外是因为他吧?
去往军部的路上,宁斯书半真半假分析了危险区的事情,又主动请缨前?去解决未知生?物,作为交换,施德林不得将艾洛·白?和远卫军的成员安排进?探索队伍。
探索危险区凶险万分,谁也没有万全的把握,用?最?少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无可厚非,宁斯书是一个不可控因素,他提出的方案正合施德林的心意。
施德林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他那么喜欢你,看来你这次真的气得他不轻。”大胖啧啧不停,“宁斯书,你好狠的心哦,辣手摧花,让人家对你死?心。”
宁斯书心里一紧:“辣手摧花不是用?在这里的。”
如此这般,艾洛·白?真的会不喜欢他了吗?
无声无息的冷战在别墅内打响,宁斯书发现不对劲是在第?二天下午,他从早上起来就?没见到艾洛·白?,但机器人却?按时按点送上饭菜。
不是营养剂,而是真正的饭菜。
出自谁之手可想而知。
艾洛·白?有意躲着?他,明?明?没有出门,可宁斯书去他房间敲门,却?无人应答。
大胖在一旁说风凉话:“你现在知道自己错了?”
“我何错之有?”宁斯书抿了下唇,他自问和施德林所谈之事对艾洛·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辣手摧花,花瓣都掉光光了,你还想把花重新拼起来,啧啧啧。”大胖鲜少有奚落宁斯书的机会,逮着?一个就?乐得落井下石,“是你要划清界限的,怎么人家和你划清界限了,你还不高兴起来了?”
宁斯书被噎住,哑口无言。
和艾洛·白?划清界限确实是他所求,他也不遗余力?想保持距离,可眼下看着?这扇不会为他打开的房门,他心里又真真切切地感到不悦。
推开艾洛·白?,他做错了吗?
虽然没见上面,但宁斯书每天都能在卧室门口拿到小蛋糕。
一边躲着?他,一边送小蛋糕,他都快弄不清艾洛·白?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今天吃的是草莓蛋糕,新鲜的草莓酸甜可口,点缀在奶油中,充满了少女心。
宁斯书原本一直期盼着?快点出发去作战区,这一天天下来,硬是被艾洛·白?用?小蛋糕钓出了馋虫,有点不想回去了。
宁斯书长叹一声,一口咬掉蛋糕顶上的草莓,水果?和奶油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和他的心情一样?,甜蜜中又带着?一丝酸味。
卡诗找到了新的工作,宁斯书百无聊赖地翻着?他发来的信息,随手回了个表情包。
他在伊诺维娅里没几个认识的人,卡诗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他们偶尔会在终端上聊两句。
卡诗是风风火火的个性?,新工作不是直播行业,但也在娱乐圈里,发来的图片灯红酒绿,充斥着?金钱的奢靡气息。
宁斯书不懂金钱能堆积出什么样?的快乐,但他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真有钱。]
他看过太多因为没有钱造成的悲剧,卡诗不缺钱,生?活很奢侈。
卡诗回复得很快,似乎很惊讶,连珠炮一般发了一连串消息过来。
[有钱?我?]
[我就?这点钱,哪里能跟你比。]
[宁,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卡里有多少星币?]
宁斯书确实不知道。
账户是他还在辰星娱乐时创立的,因为公司提供了吃住,他平日里没有花钱的地方,自然也没关注过自己的账户。
搬到艾洛·白?家里后,衣食住行都被安排得妥妥当当,宁斯书都快忘了自己有账户了。
[只算直播收益,你都有上千万星币。]
[我当初虽然骗了你,但真没亏待你,跟你签的合同不能再良心,你分到的钱绝对在主播里是最?多的。]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宁斯书盯着?账户里的八个零,惊讶得嘴里能塞下半个桃子。
总共七千多万星币。
这个存款水平在整个星球都是中等偏上了,不追求高奢生?活的话,后半辈子够用?了。
宁斯书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成了身价千万的人,有种劳动与报酬不成正比,少劳多多多多多得的愧疚感。
于是时隔几天,宁斯书又一次猝不及防地开了直播。
宁斯书捧着?没吃完的小蛋糕,眼神迷茫,不知道这直播开得对不对。
他想多播一会儿,对得起账户上的巨款,可他一开播网友就?刷了很多礼物,打赏的收益蹭蹭蹭往上涨。
“别送礼物,我只是,只是闲得无聊,所以上来看看。”
“上将?上将他在忙。”
“他很好。”
“我们两个……也挺好的。”
“没错,是住在一起,我没有地方去了,是他收留了我。”
“蛋糕很好吃,草莓酸酸甜甜的,很新鲜,喜欢的话可以尝尝。”
“不是买的。”
“咳,当然不是我做的,我不会做蛋糕,连菜都做不好。”
宁斯书慢吞吞地看着?评论?,一边吃蛋糕,一边回答网友们的问题。
有人问他蛋糕是谁做的。
宁斯书迟疑了一会儿,要是说艾洛·白?,会不会害得上将没有面子?
他正犹豫要不要回答,直播间里的弹幕就?被礼物特效清空了,许久未见的榜一大佬Ares再度现身。
【Ares:宁,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上将?】
白噪音室里, 艾洛·白终端投射出来的直播间画面,丝毫没有?放松的模样。
他想不出宁斯书一次次将他推开的原因,除了不喜欢, 没有?其他的解释。
不喜欢,不喜欢……宁斯书就要离他而去了, 他真的能为?了私心强行将宁斯书留下, 打断他的腿, 将他禁锢在身边吗?
艾洛·白不忍去想,可?宁斯书会离开的可能性像一根尖利的刺, 扎透了他的胸膛,贯穿了他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哨兵的占有?欲强有?资料可?考, 艾洛·白从未将之?放在心上, 直到宁斯书的出现。
对这个人的占有?欲在他血液里扎根,汲取血肉为?养料,开出一朵朵裹满爱意的情欲之?花, 每一朵花上都写着?三个字:舍不得。
他舍不得宁斯书。
如果?他是一个精神混乱, 没有?理智的疯子, 一定会让精神体死死地缠住宁斯书, 日夜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不给宁斯书一丝离开的机会。
可?他偏偏不是疯子,偏偏在意宁斯书的想法。
疯魔不疯魔, 是死还是活, 全在宁斯书的一念之?间, 全在他的答案之?中。
艾洛·白不敢听, 可?又控制不住生出一丁点希冀,或许宁斯书对他有?情呢。
就?算只有?一点, 他也算是得偿所愿。
一个问题问住了宁斯书,他迟迟没有?作声。
网友们的评论在直播间刷屏,有?人痛斥Ares是不是想挖墙脚,不要脸,有?人不满宁斯书不回答,更多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期待看到榜一大佬和上将两男争一男。
可?无人知晓,那榜一大佬皮下藏的就?是正主。
宁斯书盯着?手上的蛋糕,草莓被吃掉了,奶油上残留了一点粉色的汁液痕迹。
不同于只用奶油装饰的蛋糕,酸甜的果?味中和了奶油的甜腻,没有?抹消奶油的味道,反而令蛋糕的口感层次变得更丰富了。
他和艾洛·白之?间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块小蛋糕,草莓是情,情的存在令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他没办法像对待普通小蛋糕一样对待艾洛·白,因为?艾洛·白在他眼里已经?不仅仅是一块可?以随意品尝的小蛋糕了。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芸芸众生都是虚妄,唯独艾洛·白是不可?触碰的真实。
只要有?了情,他就?走?不了了。
宁斯书无比清楚这一点。
可?他当真没有?一点喜欢吗?
宁斯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匆匆关了直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默契的和艾洛·白维持着?王不见王的室友关系。
直到探索队伍出发前往作战区那天,两人才在军部见了一面。
艾洛·白一身军装,正在听夏执安说话。
宁斯书想起夏执安给他的那把钥匙,冷战期间艾洛·白出过一次门,开回来一架机甲,从外?形上看,和A103别无二致。
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当天早上门口没有?小蛋糕。
他和艾洛·白在进?行默契的冷战,艾洛·白送来的小蛋糕就?像是一个信号,当这个信号消失之?后,大胖所说的死心好像也就?应验了。
宁斯书闷闷不乐了一整天,他从家政机器人那里得知了艾洛·白外?出的事?情,一直等到半夜,才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动静。
一架崭新的A103号机甲被送进?别墅,宁斯书站在二楼卧室的窗帘后,看着?艾洛·白将机甲放进?储藏室。
楼下窸窸窣窣的动静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等到别墅终于安静下来,宁斯书打开门,看到了摆在门口的小蛋糕。
新鲜出炉,甜蜜可?爱,像一颗柔软的心。
宁斯书的郁闷一扫而空,那天晚上,他睡了一个带着?奶油味的香甜好觉。
探索队伍总共十?余人,施德林有?意让宁斯书作为?领头人,特地带着?他认识了其他队员,还亲自将他介绍给了军部的人。
这一次的介绍并没有?提到艾洛·白。
“这位是宁先生,此?次探索队的顾问。”
军部中人熟知宁斯书是因为?艾洛·白,此?时听元帅这么说,也品出了不一样的滋味。视线在宁斯书身上转了一圈,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艾洛·白身上。
上将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宁斯书和他没有?关系,但?只有?离他近的夏执安知道,艾洛·白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他手里的文件都被捏成一团了。
“我看名单上没有?你,元帅这是想保远卫军?”夏执安好奇地问道。
远卫军是综合实力最强的军团,在作战区内实训的时间最长,以往探索危险区的行动都会优先选择远卫军的人。
这次探索名单中完全排除了远卫军,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故意为?之?。
哪壶不开提哪壶,艾洛·白将文件拍在他身上,转身就?走?。
夏执安愣了下:“诶?你去哪儿?”
艾洛·白头也不回:“办公?室。”
人群之?中,宁斯书和施德林说了什么,追进?了办公?室。
夏执安目睹一切,神色微妙,慢条斯理地展开被捏皱的文件。
“长官,能和你聊聊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吸引了夏执安的注意,他偏头一看,两张相同的脸映入眼帘。
“兰家兄弟?”
此?次征兵比试出现意外?,还启动了紧急预案,但?综合整场考核中的成绩,一部分?人被录入军部。
其中就?包括一对双生子,A级向导兰时和兰白。
夏执安早就?有?所耳闻。
他们在征兵比试开始前有?过一面之?缘,全A级小队曾去施德林办公?室挑衅,被夏执安狠狠奚落了一顿。
“听闻夏长官在机甲方面颇有?造诣,可?否指导一下我们。”
来找夏执安是兰时的主意,兰白只是跟哥哥来凑数的,正四处张望着?,脸上满是好奇。
夏执安推了推眼镜:“帝国军校能拿到圣翼,却没钱开设一门机甲实验课吗?”
兰时听出了他话里的拒绝,并未感到不满:“课上能学到的东西有?限,想要真正解惑,还需要长官赐教。”
“可?惜了,我没有?辅导学生的耐心。”夏执安耸耸肩,回了他的机甲部。
兰白不爽地翻了个白眼:“哥,为?什么非要找他,就?算他是机甲部的长官,又不代表他在机甲方面是权威。”
“他不是权威,谁是?”兰时轻嗤,“你不会真信了学校的话,以为?他们请来的那位在机甲方面是数一数二的吧?”
兰白哑然:“就?算学校请的不算,那父亲请的也不算吗?”
他们兄弟俩从分?化开始就?在家中学习,家教老?师都是有?名的专家,开始接触机甲之?后,自然而然请了知名的专家。
全A小队能拿到圣翼,与兰家兄弟脱不了干系。
“夏执安,年纪轻轻就?成为?军部机甲部的领头人,虽然是个C级,但?他在校期间便被军部预定,不用参加征兵考核就?直接录取。”
伊诺维娅有?了一颗耀眼的星辰,其他辉光都被这颗星星遮掩,除了艾洛·白以外?,军部处处卧虎藏龙。
兰时回忆着?拿到的资料,突然问道:“你知道夏执安今年多大吗?”
“三十?来岁?”兰白迟疑道。
他没怎么关注夏执安,只记得这人戴着?一副眼镜,像个书呆子,但?又比书呆子强硬得多,不好拿捏。
成熟,稳重,锋利……一看就?是个阅历丰富的中年人。
“他今年26岁。”在兰白惊讶的目光中,兰时淡声道,“从小跳级,尚在大学的时候就?破例参加了军部的机甲项目,他在三年前成为?机甲部的长官,甚至军衔比艾洛·白上将还要高。”
这中履历式的说明?看不太出来重点,于是兰时换了一种表述方法:“他只比我们大五岁。”
兰白瞠目结舌。
五年时光,完全不够积累军功,就?算他们的父亲是帝国的大臣,就?算他们背后有?强大的支撑。
夏执安所获得的成就?丝毫不亚于艾洛·白,但?机甲只用于军事?作战,夏执安从事?的是军部的保密工作,加之?他的等级较低,所以常常被大众忽视。
自诩为?天之?骄子,遇到真正的天才后,方知何为?云泥之?别。
“圣翼是最新的研究成果?不假,但?机甲会一代代迭新,夏执安必定会研究出更强大的成果?。”兰时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不久之?后。”
慕强在哨兵向导之?间格外?严重,兰白悻悻道:“可?夏长官不愿意指导我们。”
“世上没有?请不动的人,如果?对方不答应,一定是筹码不对。”兰时若有?所思,“夏执安在机甲试驾基地存了一架机甲,前两天被上将取走?了,我们去基地看看。”
兰白不解:“都取走?了还看什么?”
兰时轻笑了下:“自然是看一看两位长官私下里交易了什么,这样也好……投其所好。”
有?人往机甲试驾基地赶去,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门没开,宁斯书自顾自地问道:“在家里你不愿意给我开门,在这里你还要将我拒之?门外?吗?”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艾洛·白面无表情,说出口的话却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情绪:“我何时将你拒之?门外?了,明?明?是你从未找过我。”
“我找过。”宁斯书准确地说出了时间和地点。
他脑子好,加上就?敲过一次门,还没敲开,心里多少有?点委屈记仇。
艾洛·白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当时我不在房间里。”
宁斯书不信:“我问过A103,你没有?出门。”
“我当时在白噪音室,三楼。”艾洛·白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找我,也没有?不给你开门。”
他很?认真:“是你敲错门了。”
在错误的门外?等不到开门的人,在错误的选择下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宁斯书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艾洛·白,我曾跟你说过后会无期,是认真的。”
他欠艾洛·白的半颗巧克力,还不上了,只能还一个解释。
一个迟到很?多天的解释。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无法接受你的心意,因为?我有?更沉重的使命,就?像你要守护伊诺维娅一样,我也要守护我的天下苍生。”
“艾洛·白,我来自亘古。”
宁斯书伸出手,触碰到艾洛·白的眉心,微凉的指尖像一片落下的雪花,在他的精神世界里留下万千灯火。
一盏盏星光闪烁明?亮,那是来自人间大地的真诚祈愿。
如今化作灿烂的星河,在艾洛·白的眼底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我之?间的相遇是阴差阳错,你不该对我有?情,我也不该回应你。”
“宁斯书……”
宁斯书笑了笑,星河流转,不及他眸光璀璨:“可?我不想让你留下遗憾,所以后会无期前,我给你一个解释。”
修道之?人, 不能违背自己的心。
宁斯书思?虑许久,还是决定顺从心意,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对艾洛·白有情, 但在当下,在离别之?际, 他想给艾洛·白一个解释。
也是给他自己一个交代。
宁斯书踏上了前往作战区的路, 和艾洛·白坦白之?后, 他的心里松快了很多。
他早前就猜测艾洛·白知?道了他的身份,这次坦白也算是试探, 果?不其?然,艾洛·白听到他自言来自另一个世界时并未感到惊讶。
上将比他想象中更?加敏锐。
此次探索行动十分危险,军部并未声张, 因?而没有前行部队, 两辆车十个人,悄无声息就开到了作战区。
就连军部中人也对此次行动不甚清楚,艾洛·白闷在办公室里, 接二连三有人来找他, 从梅斯黎、科伦森开始, 远卫军的人几乎都来了个遍。
远卫军的弟兄都很担心他, 宁斯书身份特殊,艾洛·白定然会?为他的安危忧心不已。
来的人都没进门,就被艾洛·白赶走了, 他的确忧心, 不过忧虑的另有其?事。
宁斯书给了他解释, 而他也在解释之?中找到了答案。
宁斯书说他不该对他有情, 又说他也不该回应他,不该不该……每一字每一句中, 分明藏着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意。
宁斯书对他有情。
可宁斯书不能?接受他的心意。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亘古的时间,漫长?的岁月,宁斯书有要守护的万家灯火,人间苍生,而他的肩上也担着无数人的性命。
他们的确不该相遇,是阴差阳错造就的无可应许。
艾洛·白在办公室里待到了半夜,他将宁斯书留在他精神世界里的百姓祈愿全都看了一遍,那是不同于伊诺维娅的世界,那里没有满天星辰,更?与纪录片里的描述相差甚远,但民众们渴求生活下去的愿望是相同的。
宁斯书给了他解释,不想让他留下遗憾。
可殊不知?,明明彼此有意,却?无法?挽留才是真正?的遗憾。
那个遥远的世界里常常以酒来消愁,艾洛·白常年食用淡而无味的水,如今也生出一醉解千愁的念头。
这世间可有烈酒,能?叫他醉倒尘世,能?消解他心中的苦闷?
夜深,一辆车从军部驶出,乘着月色开往遥远的作战区。
施德林很快收到消息,沉沉地叹了口?气。
“元帅,要追吗?”
“不用追了。”
“上将他会?不会?……”
“让他去吧,他心中有数。”
开了一夜的车,凌晨才到驻地,车子停在驻地外,艾洛·白没有下车,透过车窗,远远看着蛰伏在暗夜里的驻地军营。
探索队伍尚未进入作战区,宁斯书现在就在驻地的某间宿舍之?中。
他想见他。
深夜里,驻地的守卫兢兢业业,听到动静立刻过来检查情况。
艾洛·白放下车窗,守卫震惊:“上将,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军部有指示,我马上开门。”
“不用,没有指示。”艾洛·白望向探照灯亮起的地方,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收紧,“我只?是过来看看,看一眼……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