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江以宁瞬间抬头,满目惊喜:“你回来了!和太子见面聊的还好吗?”
萧寒锦微微点头:“勉勉强强,倒是听他问了好些奇怪的事,弄得我身心俱疲,快来给你家夫君抱抱!”
他说着张开双臂,江以宁便安安静静地抱住他,还时不时拍拍他后背,嘴里念叨着没事了没事了。
萧寒锦将今日的事说给江以宁听,言语间带着些刻意示弱,摆明了想让江以宁心疼他。
江以宁听过亦是觉得讶然:“原来高高在上的人也会有这样的烦恼,我只当他们每日都苦恼吃什么山珍海味呢!”
萧寒锦嗤笑:“他便就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日子过得舒坦才有心思想这些。”
“别气别气,我听着他似乎对你解开心结了,这是好事,只是辛苦夫君了。”江以宁亦是觉得好笑,怎么还能因为这样的事而嫉妒呢?
不过想起齐杭先前和他交谈时流露出的若有若无地难过,似乎也说得过去。
萧寒锦苦笑:“是啊,这倒是唯一的好事,能和太子交谈这些的人可不多。”
江以宁嘿嘿笑:“别想这些,我算着时间,理理他们是不是快到了?”
萧寒锦点头:“确实已经很久了,十五过后往这边赶,也该到了。”
“那在等酒楼开张期间,顺便等等他们。”江以宁刻意将顺便两个字咬的很重,说完自己先嘿嘿笑了起来。
“听你的。”萧寒锦在他脖颈落下一吻。
酒楼开张定的是春分那日,二月初二的好日子,适合开张,在这期间他们只需要先造势,随时等待开张就好。
只是没想到第二日上午,严鸣和颜理就到了圣京,两人先前没来过圣京,进了城就只能先打听。
起初也不确定能不能打听到,毕竟萧寒锦的酒楼不会这么快就开张,只是没想到路上询问的商贩店家都知道他们的府邸和酒楼在何处,他再一问,竟是压根就没开张呢!
“我们好奇是怎么回事,就赶紧来找你们问问!”严鸣说着猛灌了一口茶,又转而看向颜理,见他也慢条斯理喝着茶才稍微放心。
“只是先放出消息去,等二十日开张时便会引来很多顾客,都是为了赚钱。”萧寒锦说。
江以宁看向颜理,神情有些担忧:“不知你们今日到,方才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舟车劳顿还是要仔细些。”
颜理如今怀孕三个多月,刚才坐稳没多久,虽说从府城到圣京没耽误多长时间,一路也是稳稳当当的,但该小心的还是要小心。
他见众人视线都落在他还未明显的腹部,不由得笑出声:“路上小心,我没有觉得不适,不过瞧瞧也好。”
大夫很快就到了,他搭着颜理的脉搏,片刻后收回手,道:“这位贵君脉象圆滑如按滚珠,并无大事,只是从脉象看有些疲累,要多休息即可。”
严鸣这才放心:“多谢大夫。”
萧寒锦给胡厌秋使眼色,后者立刻明白,恭敬将大夫送出去不说,还多说了几句其他的。
“厢房已经收拾好,你们这几日就先在家歇着,宅院那边我让人去帮你们打扫,只是医馆那头怕是得你自己费心了。”萧寒锦说。
毕竟术业有专攻,他派去的不懂医理,也只能清理表面的浮尘,若是不小心弄坏什么东西,反而是给严鸣添麻烦。
严鸣点头:“放心,我已经找了专人来清理,还有府城的几个伙计大夫跟着来,这些不叫你跟着担心。”
“那行,厨房已经烧好水了,你们先去洗洗,一会把饭菜送过去。”
“好兄弟。”严鸣和他碰碰拳头,便带着颜理回了院子里。
厢房内被收拾地妥帖,床铺都用厚被褥铺了两层,为的是谁,不言而喻。
严鸣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真的没事吗?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颜理温和点头:“真的没事,大夫不是也说过脉象很好吗?只需要好好休息就是了,别担心,叫人知道了笑话。”
“谁笑话?谁敢笑话!”严鸣瞬间瞪起眼睛四下看了看,好似若是真瞧见胡说八道的就要揍人似的。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真的没事,不舒服我会告诉你的。”颜理搀着他手臂,轻轻晃了晃,像是撒娇一般。
他就是在撒娇!
严鸣美滋滋地想。
两人收拾妥帖后便躺下休息了,临睡前严鸣还在想,陛下真是舍得,居然愿意给他们这样豪华的府邸,不知道他哪里如何……
他们来到府上,萧寒锦自然得在家里留着招待安排,他让阿义带着奴仆们去把严府打扫干净,医馆那边则是让严鸣带来的人去收拾,左右都要暂且休息几日,也不急于一时就将两处都打扫好。
先前江以宁和颜理凑到一起也只是说些闺房趣事,亦或是听他讲讲待人处事地礼数,如今对方有孕,两人能说的便更多了。
他们这些嫁做人夫的,寻常都是要围着夫君公婆和孩子转悠的,也就他们两个不用伺候公婆,也没有那些腌臜事儿,再没有比他们还要清闲的了。
颜理不住点头:“确实如此,只是偶尔也会觉得有些无趣。”
江以宁微微挑眉:“那不如明日上街如何?再过几日酒楼开张,我也要时常过去瞧瞧,怕是就不能日日与你作伴了。”
眼下萧寒锦和严鸣都在忙各自的事,自然顾不上拘束他们。
颜理沉思片刻点头答应:“也好,否则待我回头月份大些,也就不能时常去外面走动了,且这时候也不热。”
两人将自己说服,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嘿嘿笑起来。
第二日,在萧寒锦和严鸣都出门后,他们两个也收拾齐整,带上各自的贴身奴仆准备出门了。
却不想门房突然来报。
“正君,屋外有贵客到访,说是要见您。”
江以宁微微皱眉,有股计划被打断的不悦和烦躁,他长舒一口气,将戾气压下去,和颜理一同走到前厅,就瞧见了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人。
江以宁与颜理对视一眼,忙上前屈身行礼。
“不必多礼。”齐杭放下茶杯起身,语气格外温和, “大家都是旧相识, 无须这样客气,何况严正君还怀有身孕,便更不能不小心了。”
颜理温声道:“多谢正殿关心,只是礼数不可废。”
话虽如此,可哪里能真的见到他不行礼呢?
这样的话只是听听便好, 不能当真。
齐杭亦是明白他们的意思,便只好表明来意:“早就知道你们都到府城了, 前阵子没来,是想着你们要忙着收拾, 如今听太子说酒楼即将开张, 我便趁机会来和你们见面。”
太子和二寒见面的事,江以宁是知道的,自然也知道, 暗处有很多人都盯着他们家,观望着, 是否值得接触来往。
这里是圣京,齐杭身为正殿, 想随意走动自然不会再有人过问,只是他和太子的行为会悄无声息地影响很多人, 促使他们不得不站队。
“先前确实忙着,眼下也是得闲了, 我们正要去街上逛逛,正殿可要同去?”这圣京对方怕是都逛烂了, 自然不稀罕街道上那些铺子酒楼。
只是该问的话自然也得问。
“我倒是无妨,只是……”齐杭说着看向在旁边站着不动,只竖着耳朵听话,且视线一直落在江以宁身上的昱臻,“既然是你我出门,带他怕是要不方便了,可能留下与你的孩子一同玩乐?”
不愿意。
我拒绝。
这样的话在江以宁唇边滚来滚去,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点头答应了。
不是他有意攀附皇恩,只是齐杭是太子正殿,昱臻是天圣的小皇孙,对方已经将姿态放低,他若是再不应允,反倒是显得小气。
“那就辛苦小皇孙要帮忙看顾两个孩子了。”江以宁微笑,眼底带着温润的光。
“萧正君无需客气。”昱臻微微颔首。
虽然身形年龄都小,但处事之风却比些许大人都要得体,气场也是普通人所不能比拟的。
这样成熟的孩子,能和幼稚孩童玩什么呢?
江以宁不懂,他也无需懂。
三人便带着仆从上街了,齐杭未出嫁时名声响亮,也总和昱晟打马游街,只是及笈后便嫁他为正殿,生儿育女,平日里只在太子府内照看,时常会进宫几趟,也是甚少到街上闲逛了。
街上反而是认得江以宁的要更多些,毕竟他夫君眼下可是圣京响当当的皇商,还有座酒楼处在繁华街道上等着开张呢。
这时节还不热,三人走在街上,倒也不是刻意如此,只是氛围真的有些不自在,说到底尽管旁人不知,可他们两个知晓,身边的人是何身份。
看到首饰铺子就想进去,却又碍于对方的身份,不敢轻易叫停,实在难受。
齐杭不是不懂,只是难得有贵君能与他聊得来,能让他感觉到自在舒适,只是反倒是他叫对方不舒服了。
“我突然想起有些事,还是先回了,你们继续闲逛吧。”齐杭温声说,连找的借口都很苍白,若是真的有事,就不会还特意把昱臻也带出来。
江以宁早就知道他和颜理一样是极为温和之人,至此便有了更清晰的看法。
“正——阿杭!”江以宁突然开口,说不出的缘由,他只是觉得,一定要叫住他。
一定要。
齐杭瞬间停下脚步,侧过身紧紧盯着他们,眼底流露的情绪又多又重,却又在转瞬间被他全部隐藏。
他但抬脚朝他们走去。
“或许可要看看这家首饰铺子?”颜理顺利接上江以宁的话茬,露出他一贯的温和。
“甚好。”齐杭答应。
那个称呼就像是突破了某些嫌隙,让齐杭即便是扯破皮肉都要和他们重新走到一起,让他终于再次找回曾经同样欢快的自己。
首饰铺里是将姑娘和贵君们的首饰分开的,江以宁不喜满头珠翠咣当响,便只挑了几条颜色手感不错的发带。
他恍惚又想起从前在白石镇,二寒给他买发带时还被店家特意提醒,不能随便乱摸,可如今他却有了能随意挑选的身份。
活计见他一直拿着几条发带出神,扬起笑脸询问:“贵客可是觉得哪里有不妥?这些发带还有好些颜色呢!”
江以宁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就要这几条。”
“得嘞,这就给您包起来!”
从前一文钱都要掰成两半花,现在五两的发带眼不眨的就要买,真是越活越放肆了。
但他喜欢这种感觉。
颜理也不是很喜欢流苏发簪,便只挑选了样式简单的簪,尾部点着一颗漂亮玉石;至于齐杭,太子府里的首饰物品已经够多,且都是奇珍异宝,这些他确实没有觉得多惊艳。
只是帮他们选和看他们选,同样能觉得有趣。
各自选好需要的东西,他们便离开了铺子,转而朝着下一间铺子走去,是一家玉器店。
店铺看似不大,但越往里面走,便能瞧见更多珍品玩件,尽管江以宁并不懂这些,但还是会被所有物品的模样光泽所震撼。
“各位贵客,要挑选什么?我们这里禁步,指环,手镯,玉佩,玉玦等应有尽有,需要帮忙挑选吗?”伙计见到有贵客来,连忙上前迎接。
“我们随便看看。”齐杭说,待到招待退回位置,他才转头对两人说道,“这里是圣京名誉尚可的玉器店,时常会听到别家夫人们说又在这里买到了如何漂亮的玉石。”
江以宁瞬间来了兴致:“那倒是要好好瞧瞧了。”
三人便立刻观察起来,只是这些摆在明面的玉器都是随处可见,并不是什么稀罕物,若是要欣赏更珍贵的,怕是得将掌柜叫来了。
江以宁与他们对视一眼,转而摆出一副不屑姿态来,他挑眉看着这些摆件嗤笑:“你们铺子里,就只有这些东西?”
许是早就听惯了这些,伙计也不恼,只笑着解释:“贵客想必是头回来,咱们这里的珍品都在后面库房收着,瞧您几位有缘,小的这就拿出几套给各位欣赏。”
说得好听,无非是见他们衣着装扮华贵。
江以宁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他去拿,来都来了,若只瞧些品质不好且有许多杂质的玉髓做什么?
片刻后,伙计便拿出几只精致漂亮等的木盒放到桌面上,然后依次打开。
每只盒子里都放着不同的玉器物件,他玉镯,玉石项链,玉耳坠,翡翠扳指等等,样式虽多,但总的来说,确实都是质地上乘的物件。
玉镯都是羊脂玉,上面的油脂光泽柔和,很是温润。
都说玉能养人,瞧见这些东西,便知此言不虚。
伙计见江以宁移不开眼,略有些得意道:“贵君可还满意这些?”
江以宁扬唇:“确实不错。”
黑脸是他唱的,自然得他先挑选,江以宁微点下巴:“这两只玉镯和那枚玉扳指。”
那扳指是男子的尺寸,江以宁摩挲着弧度,对比萧寒锦的手指大概是差不多的。
伙计一听忙拿出一枚新的锦盒来,将他要的东西都用红布包好放进去,小心合上盒子放到旁边。
“这些一共——”
“伙计!先前送来的新品呢?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伙计的话还未说完,一群姑娘贵君便走了进来,为首的便是一位模样俊美的紫衣贵君,只是言语间带着些傲气。
他上前两步,便发现摆放在江以宁他们面前的都是上乘货,便知晓被他们捷足先登了。
他上下打量他们一番,并并不能瞧出他们身份如何,便笑问道:“先前没见过诸位,不知是哪家贵君?”
颜理微笑:“我们是刚来圣京的。”
闻言,紫衣贵君立刻收敛客气,抬起下巴:“既如此,你这些便都让给我吧?这些可是我要买的东西。”
“你给钱了?”江以宁挑眉。
“你管我有没有给银子,我说是我的便是我的,哪里来的土包子竟敢和本少爷争抢?”紫衣贵君冷笑,看向他们的视线带着蔑视。
江以宁抿唇,没给钱在这叫唤什么呢?
他转身问伙计:“结账,稍后帮我送到东二街萧府,理理你有要买的吗?”
“我倒是喜欢那只玉冠。”颜理微笑,“结账,同样送到萧府。”
“萧府?东二街什么时候有过萧府?”
“不知道,但最近好似是听说过有个什么萧家?”
“萧家……莫不是先前选拔出的皇商,听闻东街那边的酒楼便是陛下赏赐的,正要开张呢!”
紫衣贵君身后的姑娘贵君们一时讨论起来,在他们讨论的间隙,几人已经将物品结账,只等着送到府上便可。
这番行为反倒是激怒了那紫衣贵君,他气冲冲走上前,抬手就要推离他最近的颜理,江以宁看出他的动作,立刻带着颜理往后躲了一步,叫他推了空。
若是真把颜理推倒,今儿这事可真就不好收场了。
紫衣贵君瞬间恼羞成怒:“你居然敢躲?”
“这话说的……我打你你不躲?”江以宁没忍住出声嘲讽,“买东西要讲究先来后到,我们先看先选先结账,你还要明摆着硬抢?讲不讲道理?”
“谁要跟你们这些土包子讲道理,快把那些东西交出来!”紫衣贵君瞪眼怒视,“你们竟敢得罪我,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江以宁轻啧一声,面上带着些混不吝:“你父亲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明抢东西,明白吗?”
齐杭没忍住呛了一声,真是好久都没听过这么糙的话了,理倒是那个理。
“他父亲可是四品官员,你们还是赶紧把首饰交出来,否则……”
否则什么,他身后的姑娘没再继续说,他们大都是要比那紫衣贵君要低些的家世,所以扎堆玩自然要听他的。
偏对方向来娇纵……
这威胁的话加上那紫衣贵君得意的神情,叫齐杭有些不快,他上前一步,淡声道:“这里是圣京,掉快匾额就能砸死一地的四品官,你是哪家的?”
“家父姓杨,乃通议大夫杨忠敏!”
“这么多年还是京官散职,教出的儿子却是心气高的。”齐杭扯着唇角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杨涪微微瞪大眼睛,他压下恐惧,从喉咙中挤出声音:“你、你是哪家的?”
齐杭微微一笑:“不才,家父齐太师。”
“你是、您是太、太子正殿!”杨涪突然失力跌跪在地,他双手撑着地面开始求饶,“臣下、臣下不是有意的,请正殿饶恕!”
“杨涪,我记得你和薛熙相识,难道他的下场没有警醒你,做事不要太跋扈吗?”齐杭垂眸看他,眼底毫无波澜。
这些年总会见到很多人跪在他面前,享受权利的同时也会觉得无趣。
所以见到江以宁,他才会格外想亲近。
江以宁眉梢微动,薛熙就是先前在府城见过的那个跋扈小哥儿,居然和面前这个杨什么也认识,果然人以群分。
“薛熙做的事和臣下无关,臣下今日无意冒犯正殿,只是一时心急,心急而已,请正殿饶恕!”杨涪确实急,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父亲虽疼他,但若是得罪皇室,也绝对不会力保他!
他也没想到平日里跋扈都没事,偏偏今儿就直接踢到铁板了!
齐杭淡声道:“先前种种都有你父亲为你平息,只是你屡教不改,但今日此事绝不能就此揭过,滚回去闭门思过!”
说罢视线落在跟在杨涪后面的千金贵君身上:“还有你们。”
“是!臣女告退!”
齐杭唇瓣抿的很紧,太子府后院人是不少,可如今能生育的只有他自己,先前皇后便有意无意地提醒他,是时候该给太子纳妾室了。
而眼前这些人,都或多或少地盯着,所以格外怕他。
眼见他发怒,立刻认错提着裙摆跑了,压根没看还未爬起来的杨涪。
杨涪早就被吓坏了,顾不得身份和形象,连身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拍,从地上爬起来就赶紧跌跌撞撞跑开了。
伙计亦是震惊无比地看着他们,当下什么话都不敢说,恭恭敬敬将锦盒打包好,准备一会亲自送过去!
“败坏兴致。”齐杭皱皱眉。
“是有点,但别太在意,我们不是也买到心仪的物品了吗?”颜理悄悄舒了口气,手在小腹上轻轻摸摸。
许是有身孕的缘故,他性格不仅没有变化,甚至比之前还要温和了。
江以宁点头:“说的也是。”
齐杭扬唇:“罢了,不提这些,转这许久,想必你们也累了,不妨去茶楼歇会。”
“也好。”
圣京到底是齐杭了解最多,他便带着他们去了自己常去的茶楼。
茶楼内一片安静,连厅里的散座都是浅声交谈的,瞧见齐杭来,掌柜的立刻上前迎接,甚至不敢多打量他身后的江以宁和颜理。
掌柜:“您的雅间一直准备着,我带几位上去。”
齐杭摆手:“不用,上最好的茶水和点心,再上一壶牛乳茶,茶叶放少些。”
“是。”
颜理眼下有身孕,牛乳茶自然是给他准备的,刚进雅间便对齐杭道了谢,难得对方还肯这样想着自己。
雅间不比在街上,若是觉得气氛古怪还能走走转转,借着看东西的由头避开那种古怪,但到了雅间这种封闭的地方,就不得不坦然面对了。
所幸伙计很快将茶水和点心端来,手里和嘴里都有了东西,这让他们不再感觉到无所适从。
“这牛乳茶的滋味很好,没有奶腥,顺滑不腻味。”颜理率先开口,打破沉闷的气氛。
齐杭便跟着微笑:“我常来这里,安静悠然,吃茶的间隙能消散很多烦恼。”
江以宁没说话,只是兀自端起茶杯与他隔桌轻轻抬了抬,然后一饮而尽,他还是不会说很哄人的话,但他至少得做些什么,从而告诉他,他也在听着这些话。
齐杭知道这种“嘴笨”的人,平心而论是他最喜欢接触的一种人。
他也跟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顺便笑道:“还是头一回如喝酒一般吃茶,我总觉得好似出了皇室,我才是齐杭,所以你那时叫我,我很开心。”
提到齐家,便是太师府。
提到齐贵君,他们便会说是太子正殿。
从来不是齐杭,不是他。
对外而言,他现在只有那一重身份,他深知昱晟能由着他往外跑已经对他宠爱至极,可从前未出嫁时他也能如此,甚至更方便。
只是他也知晓,既然被送到这个位置,享受权利带给他的便利,也要好好坐稳,做该做的事。
他都知道。
“你是齐杭,这点从不会改变。”江以宁说,“我以后的木牌要做大些,不仅要写上萧江氏,还要写上我的生平功绩,虽然现在还没有呢。”
“那你想做什么吗?”齐杭问。
“想赚银子,现在就想做这个。”江以宁颇为认真地说着。
齐杭微微皱眉:“这是为何?萧东家如今成为皇商,待酒楼开张,来日要与他结交之人只多不少,且以他的经商头脑来看,银子绝对会盆满钵满,你又何必要苦自己?”
江以宁分外骄傲道:“花银子哄夫君开心,这都是小事!不足挂齿!”
“乱用词语。”颜理嗔怪,倒是明白他的意思,“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要花银子给萧东家一个惊喜,且这惊喜还是需要很多银子,再没见过比你们还腻歪的。”
齐杭也是听明白了,他莫名有些激动:“不如,我们也做生意如何?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或许,饮品铺子?”
二月初二这日, 萧家酒楼正式开张。
天微亮时,便已然有铺子开张,商贩们也开始沿街叫卖, 货郎更是担着担子走街串巷。
就在所有人都按照往常惯例打着哈欠生活时, 一阵鞭炮声响将所有人仅剩的瞌睡虫给吓跑,原以为这声音一会就没,没成想竟是持续了整整一上午。
鞭炮声响,就知道是哪家酒楼铺子又开张了。
主家会买上几挂鞭炮点燃吸引顾客,爱凑热闹是人的本性, 自然会被声音给吸引去,因此萧家酒楼前此时站着数不清的人。
“瞧着就是寻常酒楼, 怎的会引来这么多人?”
“这可是陛下亲赐的酒楼,专给萧皇商用的, 据说这酒楼要接待的都是达官显贵, 没瞧见一层又一层的吗?”
“咱普通人家不能进去吃吗?只要有银子,还能赶客不成?”
“看看看!东家出来了,有客人先进去了!”
“瞧那黑龙玉佩, 是太子殿下!”
萧寒锦按照约定出来接人,就见昱晟姗姗来迟, 仅有数名侍卫将百姓隔开,身后还跟着好些衣着华贵低调之人, 有世家公子,也有官僚同伴。
他一晃而过只觉得有几个眼熟的人, 只是眼下的情况并不允许他细想,便赶紧先将人给请进去了。
再次留下阿祥和阿瑞在外面安抚百姓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