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迎春方才被严公——老爷叫走了,说是要去厨房给您端吃食,奴婢这里有几块糖,您先吃着。”婢女胖嘟嘟的脸上带着笑。
“嗯。”颜理低低应了一声。
他刚将糖块放进嘴里,寝屋的门便被推开了,盖头还未揭开,他只听到脚步声在靠近,紧接着一双靴子便出现在面前,上面的纹理他很熟悉。
“我端了些饭菜来,你先吃着,外面还等着我吃酒呢。”严鸣轻声说,说完又分外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夫郎,理理。”
“你别吃难受了……”颜理说。
严鸣见他理自己,当即喜笑颜开:“你放心放心,我装醉很有一套,二弟他们还在,不会真叫我被灌醉的,不如我们现在就饮合卺酒?你可以去床上等我!”
这话有些明白羞人,但此时已经拜完天地,羞涩归羞涩,却还是要大胆些的。
他微微点头。
身侧的嬷嬷立刻将喜秤递过去,严鸣喉咙滚动,紧张又期待地缓缓掀开盖头。
方一露出那张含羞带怯地脸,他立刻将人全都赶了出去,并叮嘱道——
“累这一日头疼的厉害,便不去吃酒了,你们都不许来打扰!”
说罢,便快速将床幔给放下来了。
第204章 花灯
新婚当晚的事被前去吃酒的客人们翻来覆去地拿来说笑, 无非就是说严鸣“见色忘友”,盖头一掀,将他们这些客人忘个一干二净, 还是后来颜随州他们出面和人喝酒的。
连萧寒锦都没被放过, 平时想见他的人总没门路被拒绝,这会好不容易见到,自然要抓紧机会和他聊聊,好叫他能记住他们。
而喜宴的当事人却和新婚夫郎美满和谐,实在可恶!
“我有什么可恶, 我成婚可不就是为了他,自然是要陪他的, 你们谁敢说,你们成亲那晚不激动?”严鸣挑眉, 他可不信有人敢说否认的话。
颜随州和蒋亦疏是确实激动, 而萧寒锦则是真不敢说,以严鸣这德行,真敢将这事当做笑话说给江以宁听。
介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都能想象到自己还要怎么哄人。
见没人敢搭这个茬,严鸣很是嘚瑟:“所以, 好兄弟,我可记着你们前几日的情, 多亏你们!”
萧寒锦忍无可忍地瞪他一眼,端起茶水猛灌了一杯, 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四人说说笑笑, 不多时江以宁等人就回来了,各自还拿这些奇巧的小玩意, 话茬便从这些上面转开了。
江以宁将吃剩的点心给萧寒锦,说道:“明日就是中秋了,幸好前几日就让阿义多买了些东西,这喜事办完我都忘记了。”
也是方才上街,瞧见好些好看又好吃的月饼,还有好些人酒楼客栈已经准备灯会事宜了,他才想起来要中秋了,也是要买月饼的时候被小秋提醒才想起来已经派人买过了……
“那明晚咱们去看灯会。”萧寒锦将他各吃了一口的点心也挨个都咬了一口。
“我们也要看!”严鸣脱口而出,而后扭头询问颜理的意见,“可要看?今年该买新的花灯了,看吧看吧?”
萧寒锦嗤笑一声,这哪里是征求意见,分明就是撒娇嘛!
颜理点头:“那便叫上你弟妹一起,他们好不容易来趟府城,赶巧在这时候,合该带他们好好逛逛。”
严鸣瞬间脸一沉,却在触及到颜理视线后立刻扬起笑脸:“都听你的!”
“你是唱曲的吗?这般会做戏!”蒋亦疏忍无可忍拿果子丢他,“真是够烦人的!”
“谁烦人?你才是最烦人那个,成天就知道和子淮黏在一起,不知羞,连酒楼都不去了,不知羞!”
“哈?你知羞?新婚夜是谁老脸不要,连酒都不去喝,害得我们被灌一肚子凉酒,方才还兄弟长兄弟短,现在就给兄弟难堪!”
“我长!”
“我也——”
眼看着这两人就要聊到奇怪的方向,颜随州赶紧将蒋亦疏拽到身边,温声细语地哄着:“不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小心眼儿。”
“我看也是。”蒋亦疏冷笑。
“呵!”严鸣也重重冷呵。
两人都反应过来他们方才的话有些不妥,且当着弟弟夫郎们的面吵架,实在是有些丢脸,各自喝了杯茶,吵吵完就翻篇了。
也幸好瞧见这出的都是熟人,否则怕是要以为他们真要打起来。
翌日,中秋。
节日也象征着天气变化,晨起江以宁就感觉到了丝丝缕缕的凉意,他扭头看向床边的衣架,外袍里面果然添了件薄里。
“可巧,刚熬好的滋补汤。”萧寒锦端着托盘进来,“你先喝口热乎乎的,缓和缓和再吃早饭。”
“孩子们呢?”江以宁见他没带孩子,院外好似也格外安静。
“今日是中秋,外面热闹,叫小秋和乳母们带着他们出去了,等你吃过早饭,我们也去。”萧寒锦说。
江以宁点点头,开始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
街道着实热闹,往街上一走,就能瞧见各家铺子前挂着的灯笼,等到傍晚天色昏暗时,这些灯笼就会同时亮起来,远远看去,像是在一片红色光海中。
乳母和小秋不敢带着两个孩子跑太远,他们刚在街上走了没几步就瞧见了几人,小家伙们正欢欢喜喜地站在一家包子铺前等着。
那包子铺江以宁也知道,他家的包子大的如成年男子的拳头,小的如孩童的巴掌,很是小巧可爱。
要紧的是,这家的包子很好吃,肉馅紧实不腻,面皮也很薄,一口下去几乎都是馅料。
江以宁快步走过去,扬声道:“再来两个肉包子!”
“爹爹!”
“爹抱抱……”
江以宁立刻将含着泪花的小豆丁二号抱起来,小一号则是亲亲昵昵地抱着他的腿,半点心不甘情不愿都没有。
包子铺老板瞧见他们眼睛都瞪大了,赶紧将刚出笼的包子放进油纸里给他们包好。
“您的包子好了。”
“多谢。”萧寒锦一一接过,将两个小的递给两个小家伙,大的则是和江以宁一人一个,方吃了早饭,他也就是尝尝鲜。
两个小家伙鲜少出门,凡是看到有趣的,奇怪的,好玩的,没见过的就都要进去瞧瞧。
闲来无事,闲逛逛也是挺有意思的。
白日的时间都用来哄两个小家伙了,阿序还好,生来就是个活泼性子野的,但安安许是因为身体不好,说话都恨不得要带着眼泪,面对他,他们总是有些愧疚。
黄昏之时,街道的灯笼都亮了起来,里面红色的烛光映照着今日的喜庆日子。
江以宁和萧寒锦牵手穿梭在人潮拥挤地街道上,每个摊贩前都围聚着很多人,哪怕是最寻常的饰品摊,都会引得女子们围观。
萧寒锦竟还在想,若是他弄个套圈游戏,估计会大赚特赚。
“花灯花灯!”江以宁瞬间来了兴致,去年因为回家并没有来灯会,今年该买别样的花灯了。
花灯是用绢丝做的外皮,柔软结实,结合外形上色,各种花样动物都栩栩如生。
江以宁今年不打算买什么花花,他抬头打量那些花灯,终于在顶端瞧见一个合心意的,他立刻拍板:“要那只两条胖锦鲤的!”
“哟,您眼光真好,这锦鲤年年都是卖的最好的,这可是我们这最后一只了,只是价格上要贵些……”摊主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江以宁猜着这花灯许是不便宜,否则也不会买锦鲤的那么多,唯有这只卖不出去。
他当即就要问价,却被萧寒锦给拽住了,他轻笑:“那想必价格有些高,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说罢就带着江以宁要走。
“诶!还没问价呢怎么就要走了!今日节庆,给你们便宜些!别走啊!”那摊主赶紧叫他们,甚至都跑到外面来留人了。
江以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声询问:“你不给我买吗?”
“他骗人的,那花灯挂在最高处,但是一点都不显眼,却说是因为价格高无人买,他这是摆明要给咱们加钱,就算到时候杀下去几百文,他还是赚的。”萧寒锦说。
以他如今的身价,因为几两银子这样确实有些不好看,但若是真值贵些,他自然无话可说,但因为认出他们的身份就要胡乱加钱,别说他不同意,江以宁就能把他脸挠花!
一听他这么说,江以宁气鼓鼓道:“阴险!”
萧寒锦戳戳他脸颊:“想赚银子没错,但也不能跟咱们跟前抢,对不对?”
“对,不买他的了,我们去别的摊主那!”江以宁皱眉,似乎是听到后面那摊主说话都觉得有些烦。
“咱们去杀价,走。”萧寒锦又把他带回去,一副为摊主说便宜些而感到心动似的,他狐疑道,“那这花灯如何卖?”
“七两银子,再不能少了,这都是要卖十两的!”那摊主说着唉声叹气起来。
“那还是不要了,你都能一下杀出三两,可见这花灯也没多好。”萧寒锦撇嘴,再没看那花灯一眼。
摊主瞬间急了:“那十两,十两!”
江以宁瞪大眼睛:“你方才还说七两,现在又叫十两,你当我们是冤大头呐?你这价变得也太快了……”
摊主:“……”我真服了你们这对夫夫!
他无奈:“四两,其他花灯都是这个价。”
江以宁皱眉:“合着你方才都是骗我们的?故意叫价那么高,赚银子也不是您这个赚法啊!”
灯会人本就多,也都是奔着买花灯来的,这一出自然有人能听见看见,若是值那个价,十两银子都掏得起,可还真没见过这样漫天要价的。
当下就有些人不满意了,嘴里说着“咱们去别家买吧”就赶紧走了,生怕被当成冤大头。
那摊主无奈:“二两银子,您给我个材料钱就行,就当是我给二位赔罪了……”
萧寒锦没接话,看向江以宁,后者点头:“夫君,给银子。”
一手交钱,一手拿花灯,两人便离开了,临走时江以宁还看看一眼那摊主的脸,想着明年不要在他这里买了。
这花灯是两条胖锦鲤甩着鱼尾合力腾空要将上头的绣球给顶起来,绣球也是小小的花灯,外面带着球须,里面固定着一截小小的蜡烛。
很可爱,回头把这花灯挂到小豆丁们的寝屋里。
灯会上的吃食也不少,萧寒锦每次看到些摊子,都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支个摊子在这里卖,银子进荷包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这么多的人,一晚上纯利润都得有个三五十两。
“你想什么呢?”江以宁将吃剩的糖饼递给他,见他神思游走,“你不想跟我逛着玩了吗?”
他总是问的格外直接。
“不是,在想是不是该叫府里的出来摆摊子。”萧寒锦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分明就是节日,还想着叫他们出来受累。
“回头可以和他们商量呀。”江以宁说,“若是除去本钱,赚来的银子要给他们分些,估计会很乐意,我瞧胡厌秋和阿义都该说亲事了,若是能有些银子也好。”
萧寒锦随意应了一声,除去胡厌秋不算,阿义等人都是他买来的,签了身契的,且他用的的得手不会轻易放出去,怕是没人会愿意嫁给阿义。
只是若阿义有心,帮他脱了奴籍也不算什么。
摆摊子的事本就是他们心血来潮聊了两句,转身看到祈福河灯就给忘了。
他们过去的巧,刚好遇到严鸣几人,江以宁花灯一提,就朝颜理跑过去了。
亏得眼睛好了,若是从前怕是都要被挤进河里。
“你们竟是先来这里了吗?”江以宁嘻笑,“瞧我的花灯,可有故事呢!”
他说着就将方才的事说给颜理听,对方听完果然也不是很痛快,摆明了出来坑人银子的,真是叫人喜欢不起来。
颜理皱眉:“不过能解决就是好事,二两银子也确实没叫对方赚到。”
江以宁也跟着点头,转而说起其他的事,不叫他跟着心烦,很快两个小哥儿就低低笑了起来。
萧寒锦买了两只河灯,在上面写上简单的字,而后给了江以宁一只,他无需看上面的字都知道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包含的绝对是他们这些亲朋。
两人将河灯放到水面上,轻轻撩着水把灯放远些,叫河灯顺着水流飘到远处。
他们站在桥上看,河面上都是精致的小河灯,远远看去,就像是从天空倾泻的银河,源源不断。
“夜间风凉,你冷不冷?”颜理说着摸摸江以宁手掌,“我瞧你穿的挺厚实,手这样凉?”
江以宁倒是没觉得冷,他不甚在意道:“这已经好很多了,之前眼睛没好的时候,我在炭盆边也是这样,毒素排出来后正常了很多。”
颜理的手倒是很暖和,他们都是自幼就被精心照顾着,自然不会有那些奇怪的小毛病,所以每每看到江以宁,他总是觉得感慨。
“不冷就好。”
“你手暖乎乎的。”江以宁拽着他的手暖暖自己的手心手背,把玩着,玩的不亦乐乎。
他们这一路都没碰到蒋亦疏和颜随州,也不知道这两人去哪里躲着了。
颜理挑眉:“回门时我听哥哥说了,今年不出来看灯会,没和你们说吗?”
他说完看向那两人的表情,好吧,还真没和他们说。
严鸣:“鸡贼!”
萧寒锦:“赞同。”
在灯会上吃喝玩乐结束,两波人就分开了,时间不早了,可不是要回家休息呢?
虽说外面有些冷,但刚十月的天气屋里倒是暖和些,且也不到该取暖的时候,屋里的炭盆还没烧起来。
江以宁躺在床上偏头询问:“今年是不是也要早些烧起炭盆,他们还在吃奶,怕冷怕热的……”
说话声越来越小,他盯着萧寒锦结实的肌理慢慢红了脸,视线却未曾移开过片刻。
心跳声突然变大,他咽了咽口水,觉得眼下的情况有些不好。
萧寒锦勾唇,就知道这小瞎子是个色迷。
第205章 接来
中秋一过, 天气骤然就变冷了,随着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仅剩的那点暖和也被雨水带走了。
倒也不是真的有多冷, 只是尚未从温暖中适应, 再往后自然就不会觉得十月中旬的天气冷了,只是尽管如此,萧寒锦也不愿他们冷着。
十月下旬时就开始吩咐人烧火墙火炕,还没到冷的时候,这些就足够了。
卖碳的商户家知道他们总是早早就烧暖, 碳一早就给他们备着好多,紧供着他买呢。
在暖和屋里练字说话, 人都变得有精神很多,自从知道萧寒锦成功成为皇商, 江以宁读书习字便愈发用功起来, 甚至还想着去颜夫人那求条门路,请个嬷嬷上门教他礼数。
圣京到底是和府城不同的,想着早做打算, 应该是没错的。
萧寒锦得知他想法,本想劝劝的, 他就是个皇商,生意场上的事有他来做就成, 至于江以宁,他不想对方过分辛苦, 还要和别家夫人围着打转。
“那不成的!”江以宁皱眉,“颜夫人同我说了, 圣京连夫人们都是有交际的,若是哪两家夫人走动亲近, 生意都是有来有往的,我若是能稍稍探知些消息也行呀!”
“……我总觉得不对味儿,江以宁你没发现你很想往人堆里扎吗?”萧寒锦轻啧一声,“转性了?先前刚来府城时,见到人都要吓破胆。”
江以宁鼓鼓脸,这话倒是没法反驳,但是!
“可我如今不怕了,我甚至觉得,进入人堆,看他们套着皮子说些好听的话很有意思,你不这样觉得吗?”江以宁兴冲冲地问他。
这对他来说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试想一下,前一秒还看见某人阴沉着脸说你不好,可后一秒见到你又立刻笑脸相迎说些请好的话,那种感觉,很有趣啊?
萧寒锦一直知道他在那土胚房里住得性格有些扭曲,没想到都变这么坏了!
可喜可贺!
他倒是不觉得有趣,只觉得世态炎凉。
“既然你喜欢,那就随你开心。”他倒是无所谓这些,愿意去看文化变脸就去看,估计也就这么丁点乐趣了。
“那我明日就去颜府!”江以宁乐的哼着小曲儿,做喜欢的事,总是有精力的。
萧寒锦由着他折腾,往后要见的人确实会越来越多,他若是有应对的本事,自然是好事一桩,对方变着法的要往前迈步,他当然得送双合脚的鞋。
明年就要去圣京,那里可没有颜蒋两家这样的好兄弟护着他,步步都得小心些,纵使他不愿,怕是也少不得江以宁这个做正君的去和别家夫人接触。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眨眼间就到了十二月,正是最冷的时候,外面的雪都下了一回又一回,新雪覆盖旧雪,恨不得连外面的高楼都给覆盖住。
“又下一场雪,嫂嫂他们还能赶来吗?”江以宁忧心忡忡地看着外面的雪,“早知道就不叫人去接了,人一去,他们就是不想来也会来,平白在外面冻上一月。”
“都是小雪,且官道都会有专人清理,你别操心那些。”萧寒锦说。
十月里江以宁说了一嘴,他当时没在第一时间和对方商量,以为他就是过过嘴瘾,没想到这人竟然直接就联系镖局去接了,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然后就是现在了。
江以宁微微点头:“那就再等等吧,回来可能都要月底了。”
萧寒锦却是想着不一定,那些镖师可不是游山玩水的性子,且镖局向来以快闻名,他们去时定然是快马加鞭,吃喝全都在路上了,怕是这月中旬就能把人接回来。
他便赶紧让人将房间都收拾妥当,幸好当初银子管够,买的大宅院,否则来人都没法住。
如萧寒锦算的那样,中旬时,镖师“押”着萧永福一家来了,他们来得巧,再过上两三日就是冬月了。
镖师们是到万渔村接的他们,从得知要来府城过年,这夫妻二人就一直是傻着的,收拾东西拖家带口的就来了,一路上都没个踏实。
直到一脚踩到府城的地界,站在萧宅的门前,来到府城才有实感。
“嫂嫂!”江以宁看到他们下来,立刻欢喜的过去打招呼,“你们可来了!”
“二叔叔,宁叔叔!”小舒禾牵着弟弟和他们打招呼,乖乖巧巧地,甚是可爱。
江以宁赶紧将小舒秋抱起来掂了掂:“呀,我们秋哥儿又沉了些。”
“嘻嘻……”小哥儿有些腼腆,被他这样说,直接趴在他颈间不肯起来了。
“阿宁带着兄嫂先进去,屋里暖和。”萧寒锦说,他还得和这几位镖师聊几句。
镖局有很多小队,这次护送他们的显然不是之前送他们回去那位,但萧寒锦也没跟他们多客气,能这么快忍着风雪把人安然无恙送来,于情于理他都得意思意思。
临近年关,他们能来回奔波为的无非就是赚银子好过年,小队人多,即便拿出一百两,一人也就分个十两,看着寒碜是一回事,也没心意。
萧寒锦在明码标价的基础上又多添了些,先前他就说过的,日后少不了要用镖局的人,估计在接这次任务事,也被提前叮嘱过了。
“萧东家,这给的有些多了。”小队领头说道,“我们明码标价的,您无需这样客气。”
萧寒锦微笑:“明年开春还需要你们镖局再送回去,只当是我请你们办事牢靠些,无需客气。”
小队领头看了眼身后的队友们,见他们各个神情激动,便道谢收下了。
“有萧东家这句话,即便明年不是兄弟几个接镖,也得嘱咐其他人稳稳当当!”
“多谢,如此便不留你们吃茶了。”
“弟兄们撤了!”
萧寒锦将他们送走,回到屋里时早就一片其乐融融了。
江以宁正带着他们看宅子,虽说和颜蒋两家比起来不算大,但三进出的院子,都要比陵阳县三处院子加起来都大了,足够让他们惊艳。
他迫不及待地将他们带进收拾好的屋子里,入眼便是敞亮的小厅和宽大的床铺。
他笑道:“房间是刚收拾干净的,嫂嫂和大哥就在这里,舒禾和舒秋在隔壁屋子,如果有什么漏缺的,告诉下人们就好了。”
萧永福和王秀莲头次见这样豪华敞亮的所在,一间屋子都比他们一个院子大的,这得费多少银子?
“我们自己就能做事,哪里用得到下人,用不到用不到……”王秀莲惶恐摆手,他们就是村里来的小百姓,可没有老爷们那些做派。
“他们本就是做这些琐事的,该使唤就使唤,无妨。”萧寒锦说,“来这里过年只当是放松了,往后若是再想来,都得去圣京了。”
说起圣京,王秀莲突然想到什么:“路上我们就听说了,那啥皇商……是咋回事啊?”
萧永福也竖着耳朵听着,也不知道是咋个情况,反正这一路走来,发现二弟比他们想象的还有出息!
江以宁立刻笑着解释:“是咱们这些商户家最厉害的!专门为宫里做事呢!”
“那、那一个做不好岂不是要被砍头了?”王秀莲大惊失色,“这能行吗?你们可别做错事,咱们就踏踏实实做事啊!”
“大嫂放心。”萧寒锦接了这份担心,转而又说道,“兄嫂舟车劳顿,稍后厨房会送热水来,你们洗洗便休息,晚些时候再来喊你们吃饭。”
尽管如此说着,待他们离开后,萧寒锦还是让厨房做了好些饭菜点心送过去,他们都是节俭的人,路上肯定舍不得吃好的,八成都在啃冷硬的干粮。
宅子里东西都齐全,吃穿都不用他们操心,将人照顾的舒舒服服的。
萧永福和王秀莲把孩子安顿好,才回到他们的屋子,连开门上菜都有人伺候,将两人弄的有些不自在,但也忍下了,不能给二弟丢脸不是?
待人都出去,王秀莲低声道:“咱们这回可真是开了眼,咱不能闹笑话让二寒丢脸,那些下人爱干啥就干啥,咱们不出声。”
萧永福低低叹息:“你说的对,找人接送咱们,肯定也给银子了,得给个几十两……他们在这里花销大,你不是把银子都带着呢?回头给他们留下!”
“行,咱俩这辈子还能来这种好地方……”王秀莲说着偷偷笑了起来,这里的一切虽然都不适应,但是能来府城,对他们这种连县城都鲜少去的人来说,那自然是了不得的。
能说上一辈子呢!
萧永福冷峻硬朗的脸上也带着些羞耻笑意,显然也是这样觉得的。
他们抵达府城是刚好过了晌午,两人也确实觉得疲累,便赶紧躺下休息了,昏昏沉沉睡着那一刻还在想——这床铺可真柔软啊,像是躺在棉花里。
他们这一睡便睡到了傍晚,时辰还早,但天色已经黑沉,萧永福和王秀莲急急忙忙出来,刚好撞上来叫他们吃饭的小秋。
小秋扬唇:“大爷,大夫人,该去用晚饭了,两位小姐少爷也都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