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待顾庭风上去后,宴清霜打量着这片竹林,发现确实有些茂密,春雨一落,许多人都喜欢到里面来挖春笋,早上那几个妇人也是在这里挖的。
竹林也很高,和他以前屋后的毛竹一样,不过外面都被人挖完了,只留下小半截流淌着清液埋在土里。
他背着竹筐又往里走了一段才开始挖,春笋个头比起细长的水竹笋要大很多,腰部圆润,只有尖尖才会稍微细些,挖起来清脆也不费事。
味道也鲜嫩质朴,虽有些青涩味,但是拿回去焯下水,泡一泡,无论是炒还是炖,亦或是凉拌都好吃。
今年从开春就落了好几场春雨,雨水充足,春笋最喜落雨,见点雨水没两天又冒出来了,所以不用担心挖完。
宴清霜挖了整整大半筐才停下,见地上还有些去年褪掉的老竹壳,就捡了一些,用绳子捆起来,拿回去引火或者捂豌豆芽吃。
出来后相公还没从山上下来,他就在四周随便摘点野菜等他。
直到山上一道担着柴火的身影下来,手里还拎着两只大肥兔子。
宴清霜有些讶异的看着他手里的白兔,其中一只肚子鼓鼓的,明显是怀崽了。
顾庭风笑着说:“顺手捉的,我在旁边砍柴呢,自己就撞上来了,一只肚子里还怀了崽,等生了小兔子以后给你养着玩,若是不想养了咱就吃了它。”
这林间野兔最是泛滥,满山头都多的是,而且它繁殖能力极强,一年四季都在发情,一两月就能下一窝崽,一窝最少都是好几只。
不像其它野物,麂子、野鹿、羚羊、狐狸这些,繁殖能力低,怀崽的不能猎。
还得给它们时间,让它们休养生息多交配,要不然,过不了几年这山上就没得猎了。
听到顾庭风的话,宴清霜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发亮的看着他。
“那不如你以后多抓些,等它们配种以后,我就在家养兔子,等大了就拿去卖。”
顾庭风以前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这兔子虽然繁殖能力强,但是喂养也是需要花时间和精力的,而且价格也不高,他进山打猎都是先考虑其它野物,实在没有才猎这个。
顾庭风摇头道:“算了,养那么多忙不过来,你若实在想喂的话,日后我再捉几只回来,你养个十来只就行,到时候咱留着自己吃也成。”
宴清霜想想也是,家里还养了其它的家禽,他还打算再买些鸭子回来养着,割草都忙不过来了,还有地里的庄稼,家里就两人,实在有些分不开身便算了。
回到家顾庭风给这两只兔子关到笼子里,丢了些青草在里面。
小黑围在笼子外面,瞧见这熟悉的野物,习惯性的龇着牙,扑上去准备撕咬,顾庭风呵斥一声它这才退了回去。
宴清霜拿了两根凳子出来,坐在院子里和溪哥儿说说话,顺便把刚挖的春笋给处理了。
自从吴嬷嬷去世以后,溪哥儿除了到地里干活,就很少出来走动了。
宴清霜仔细瞧了一下他脸色,发现比前几天好了些,也就没再提。
有些事情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就算忘不了,怎么都没有最初痛。
顾庭风从后院出来,见他俩在说话,也没过去打搅,一段时间没碰弓箭了,手总觉得有些痒痒,准备到后山看看能不能猎些山鸡公羊回来。
小黑一见到他拿上弓箭,也不管刚刚的兔子了,尾巴摇得飞快,一路吠着要和他出门。
小黄和他打猎的时日少,要懒散些,趴在宴清霜腿边没去,时不时的蹭蹭他。
溪哥儿好久没见到小黄了,就把它挪到自己身边来。
宴清霜见了后笑着说:“它和小黑最近都长大了许多,抱不动了。”
溪哥儿试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虽然没有以前圆润了,但是这身上的肉倒是更加紧实了,四肢也细长,看着高了一大截。
“那以后可不能叫小黄了,要叫大黄。”说完又摸着它脑袋叫了一声:“大黄,叫大黄好不好?”
小黄听见后冲他吠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晚上顾庭风猎了几只兔子和山鸡回来,因着没带弹弓去,带回来的猎物要么都伤了腿,要么都死了。
颜色艳丽的山鸡腹部,也被小黑咬了一嘴羽毛,秃了一块,不过还能养养,过段时间吃。
今晚就吃兔子,天气热兔子宰杀多了放不住,不新鲜,就把伤了腿的敷上草药和山鸡一起养着。
一段时间没吃过夫郎做的麻辣兔丁了,还真是有些想念。
顾庭风蹲在院子里剥皮,小黑闻着血腥味凑上来围在他身边,就连小黄也从屋檐下过来了。
他便把里面的脏腑掏出来,留下心肝,其余的全部扔给它俩吃了。
剥下来的兔皮还带着血肉,先舀水冲洗了一番丢在簸箕里,把水分沥干后处理。
去年家里还存了十来张兔皮子,一直没拿去卖,等今年再多存些,和狐皮子一块拿去卖了。
晚上吃的就是辣炒兔肉,切的小块,花椒辣子放得多,味道重,炒得更加入味,吃起来麻辣鲜香。
还清炒了一碗嫩笋片,原本打算和腊肉一起炒的,但是已经有一个荤菜了就打算吃素点。
入夜,宴清霜先洗完澡,点了一盏灯火进屋里铺床,前几日他用顾庭风买的缎子做了一个被面,又缝了一床薄被,晚上睡觉倒是挺凉快的,甚至下半夜还觉着有些冷。
顾庭风在林子里跑了一整天,出了一身汗,便把大锅、陶罐都翻了出来,全部烧上水倒进木桶里。
从头到尾把自己好好清理了一遍,洗完澡后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起来,头发随意用布巾擦了几下,就推开房门进去了。
宴清霜听见门“吱吖”一声,房门被人推开,转过身就瞧见相公又不穿/衣服,浑厚宽阔的臂膀上还在淌着水珠,就连头发也还是湿淋淋的。
他心里有些羞恼,近日天气渐热,这人把院门一关,就打个赤膊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荡,夜里睡觉更是如此,自己不穿就算了,还不让他穿,专横霸道得很。
顾庭风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瞧,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甚至还有些不怀好意。
宴清霜脸色发烫,明知道该把目光移开的,可这人一笑,星眸里漾着别样的温柔,俊朗的脸庞总叫他移不开眼。
“我…我给你拿块布巾,你把身上还有头发擦一下,免得待会睡觉着凉了。”宴清霜见他过来,忙结结巴巴的开口。
可双脚还没移动半步,便被顾庭风抄着腿弯搂抱起来,“不用费事,待会出点力气就干了。”
身子突然腾空,宴清霜吓得小声惊拨出来,连忙揽住他脖子,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终是忍不住拧了他后颈一下。
顾庭风不痛不痒,轻笑一声,把人送到床上,欺身压了上去。
好在他知道自己重,怕夫郎承受不住,就虚虚压着,双臂捆住他,把人笼罩在方寸之间,退无可退。
两人成亲之时,顾庭风不过十八岁,现在也还未到弱冠之年,可那高大结实的身躯却不是一般的庄稼汉子所能比的。
哪怕是虚伏在自己身上,都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雄性力量,犹如山里的猛兽一般。
到了床榻上更是一只手就能随意摆弄他,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外面屋檐下的小黑听见动静,爬起来“汪汪汪”吠了几声,又朝着窗户下抓了几下。
宴清霜心里愈发羞耻,只有顾庭风依旧不管不顾,甚至还喜欢看他慌乱的模样,真真喜欢得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柜子上的油灯早已经灭了,院里渐渐落了雨,不多时雨声就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打在屋顶上。
借着这阵雨声,顾庭风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次日,外面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劈好的柴火忘记搬进屋里,浸了水,湿答答的堆在地上。
小黑小黄一早起来趴在窗户下边,小声的嗷嗷叫唤,顾庭风睁开眼,先看了一下臂弯里的人。
宴清霜还在睡,眉头微微拧着,睫毛也时不时的轻颤一下,唇瓣红肿,一看就是被他欺负惨了。
顾庭风心里难得有了一丝愧疚,想着下次再不可莽撞了。
两只狗还在外面叫唤,怕它们愈发来劲,给人吵醒了,顾庭风连忙披上衣服出去。
才发现是瓦檐上漏了雨水,刚好滴在它俩的狗窝里,里面淹了水,窝里的被子衣服,还有稻草,湿漉漉的绞在一起,估计是折腾了有一会了。
他过去把窝挪了一下,拿了梯子出来,上去给漏水的地方加了两块瓦片,小黄小黑摇着尾巴在下面看他。
顾庭风板着脸低声训斥:“好了,下次再瞎叫唤,给你俩关后院去!”
他早就想行动了,尤其是某些时候,夫郎胆子极小,听到一点点动静就吓得不行,软着嗓子一声又一声地求他,简直要他命了。
偏偏这俩狗崽子会挑地方,一眼就相中屋檐下,其它地方都不乐意睡。
小黑小黄缩了一下脑袋,随后凑上去讨好的舔了一下他的手,顾庭风不为所动,去院里把打湿的柴火收了起来。
昨晚上瞧着还有几颗星宿,以为不会下雨,院里的东西都没收,就连簸箕里晒的豌豆都被打湿了,幸好不算多,等天气晴朗了再晒晒就行。
收拾好院子,准备回房里看看,推开门发现夫郎已经醒了,正坐在窗户边梳头发,听见顾庭风进来也没好意思抬眼看一下。
顾庭风自觉昨晚把人弄哭了,也没像往日一样凑上去黏糊,就老老实实的在旁边看着。
第123章 王家兄弟
只在宴清霜拿起布带,准备绑头发的时候才出声:“戴簪子吧,外面还在下雨,干不了活计。”
宴清霜手顿了一下,随后把布带放回去,开启妆匣盒子,里面静静躺着几根簪子。
都是相公给他买的,镇上的银楼布庄,他一个汉子比人家哥儿妇人跑得都勤,每当看见合心意的,总要给他买些带回来。
还有两根桃木簪子,也是他亲手削的,不俗不雅的刻了朵桃花在上面,花瓣错落有致,边角圆润,打磨得很好,就连花蕊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伸手拿了出来,想起粗糙惯了的汉子第一次做种精细活计,薄唇抿着,眉头也凝重得彷佛在做什么大事,后面削坏了好几根桃木枝才做出来。
宴清霜眼里有些暖,又有些无奈,以前觉得太张扬,在村里也不好意思戴,后面觉着簪子一直藏在盒子里,岂不是糟蹋了相公的一片心意?
因此除了去地里干活,会拿布带束好头发,回来就会换上簪子,后面连去村里走动也会戴着了。
他拿起一根桃木簪子,把头发挽好后看向顾庭风。
顾庭风眼里露出一抹笑意,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眼尾,很轻,低语道:“好看。”
等出了房门,外面雨已经止住了,顾庭风把猪草剁碎,拌了谷糠一起煮,准备先把后院哼哼唧唧的猪仔先喂了。
多煮些,连牛和鸡一起吃,早上就不用费事了。
宴清霜走到堂屋里,把打湿的豌豆扒开看了一下,皮都皱巴了,就把它们倒进盆子里,舀上两瓢清水在里面泡着。
前几天他就想捂豌豆芽来着,一直没时间,正好现在淋湿了,不如早点把它捂了吃。
豌豆先在水里浸泡一个晚上,等明早再捞出来,放进簸箕里,用竹壳盖上,洒水捂三四天,等长出长芽来才可以吃。
顾庭风草料煮好,把大锅端了下来,用大瓢舀进桶里,又往灶膛里添了两根柴火,才提着到后院喂牲畜。
宴清霜见火空出来了,着手做早饭,前段时间腌了咸鸭蛋,到今天差不多可以吃了,早上就打算熬点白粥配咸鸭蛋吃。
年前刚舂的新米,闻着一股清香味,舀了满满一碗出来淘洗一下,下进锅里。
家里就算卖了一些稻米,也留够了自家吃的,不缺粮食所以他下得足,熬出来的米粥也是十分粘稠的,不是那种清汤寡水,几粒大米沉在锅底那种稀粥。
等相公从后院回来,宴清霜让他看着火,自己去罐子里把腌好的咸鸭蛋拿了三个出来,掰掉上面裹的泥土,舀水洗干净装进碗里。
想到相公饭量大,白粥毕竟没什么油水,不饱肚子,又烙了两张葱油饼一起。
顾庭风搅拌了一下锅里的粥,等煮好后,便把火退了一些,起身放桌子盛粥吃早饭。
鸭蛋刚剥开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咸香,咬一口里面的红油立即流淌出来,宴清霜赶紧接到粥碗里,要不然得流到桌上去了。
咸鸭蛋的蛋黄尤其好吃,绵密沙香,本来还以为会有些咸,没想到就连鸭蛋白的味道都刚刚好。
顾庭风见夫郎吃得欢,便把自己的蛋黄用筷子夹出来,放到他碗里,宴清霜抬起头对他笑。
“我还有呢,你自己也吃,我还给你拿了两个,不够我再去洗,不用留,这腌制的时间刚刚好,过段时间就咸了。”
“好。”顾庭风见他喜欢吃,说道:“那我过两天再去买些鸭蛋回来,咱们再做些。”
宴清霜摇头:“我想自己买小鸭子回来养。”
长大后不仅能下蛋,还能吃鸭肉,就连鸭蛋卖得也比鸡蛋贵了一文钱,还是自己养比较划算。
“也行。”
顾庭风想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反正猪仔都买了,再养几只鸭子也没所谓。
宴清霜顿时开心起来,他就怕相公觉着他照看牲畜累,不给买,现在听到他说行,顿时就连养几只都想好了。
顾庭风见他眉眼都是带笑的,心里也高兴,村里人家讲究的就是一个家畜兴旺,自然是什么都要养些最好,只是家里的牲畜越多,以后他去打猎,夫郎就不能和他上山了。
吃完早饭,宴清霜洗刷了锅碗,迫不及待的说道:“现在就去吧,看看王婶子家孵小鸭没有,没孵的话再去其他人家问。”
顾庭风见他这么心急,忍不住笑了起来,“好,等我去后院给牛扔把草就去。”笼子里还有两只兔子,顺便也给丢了些,关上院门带着他去了。
可两人还没走到王家,就见王家大哥王元,还有王顺,一人拎着一根粗木棍,气势汹汹的从他俩面前过去了。
宴清霜拉住他衣角,“相公。”
“别怕,我们也过去看看。”
想到上次去王婶子家买猪,他在外面听到的话,顾庭风心里大概知道是为啥。
这兄弟俩准是要找人算账去了,他也拉着夫郎跟了上去。
王家兄弟俩走得很快,到了村口直接抄小路上去了,惹得院子里的人纷纷探出头来看。
宴清霜见相公拉着自己一直跟在后面,心里有些奇怪,平日里村子里打架,或是邻里之间发生了矛盾,相公绝对不会带着他去的,怎么现在这么上赶着了?
顾庭风不知道夫郎所想,前面有道土坎,他直接箍住对方腰肢把人带了上去。
才走到山脚下,还没到王麻子家,顾庭风便听到前面一阵吵闹声,伴随着妇孺的惊慌尖叫。
王顺早就憋了多日的窝囊气,现在终于等到大哥和阿爹回来了,下手也不拖沓,一脚把王麻子家院门踹开,抡起棍子就是一通乱砸乱砍。
兄弟俩在院子里闹了一阵,那鳖孙一直不见出来,王顺拎着棍子直接在外面破口大骂:
“王麻子,你他娘的赶紧给老子滚出来!我知道你在家,躲在屋里算什么本事?”
旁边的几户人家早在这兄弟俩踹门砸东西的时候,就吓得关紧院门,躲进屋子去了。
此时听见王家兄弟的喊打喊骂声,有人壮着胆子,爬上墙头看了一眼。
第124章 王麻子爹娘
屋里有几个孩子也想出来看,都被大人拘着,这汉子打架可不是什么热闹,下手没轻重,逮到什么都往身上砸,打急眼了被误伤的都有。
那边王麻子确实躲在屋里,昨日他手里有了钱,又去花楼里叫了两个姑娘,多喝了几杯。
回到家醉醺醺的躺在床上,刚醒不久,听到门外的叫骂声,知道是王家兄弟寻仇报复来了。
要是往日的话他也不怂,可最近手里没钱了,撑腰的酒肉兄弟散了大半。
加上酒到现在还没醒,脚下走路都还在打飘,这底气自然就没那么足了,一直躲在屋里不敢出去。
可王家兄弟没那么多耐心,在外面喊了一阵不见人出来,当即就往厢房的门上踹了几脚,老旧的门板被踹得摇摇欲坠。
王麻子心里一颤,知道今儿躲不过去了,便准备出来说两句好话,服个软,看在都同村同姓的份上,饶他这次。
――至于以后嘛,这丢掉的面子他自会找回来的。
可惜王家兄弟今日就没打算给他以后,刚探出个脑袋,嘴巴都还没来得及张开,直接被王元揪住,从里面拖了出来,往院子里一扔,拳头棍棒的立即往他身上招呼。
王麻子被打得抱头逃窜,嘴里不住求饶,可怒头上的王顺哪里听得进去,举起棍子就想往他头上砸去。
这一棍子打下来,不死也得去半条命了。
王麻子心里发了狠,挣开两人,抄起屋檐下的铁锨就打了回去。
那铁锨锋利,分量也不轻,王顺不慎被他拍了两下,手臂也被铁锨头砍到了,鲜血顺着破烂的袖子流下来。
后面赶来的王家人见到王顺受伤了,连忙扑上去帮忙,王婶子年纪大,就在外面骂:
“好你个王麻子,平日里在村上作威作福,干了那么多丧天良的事不算,昨夜还跑到我家后院偷鸡,今儿我王家就要为村上除害,打!给我往死里打!”
顾庭风护着夫郎站在院门口,听到王婶子的骂声,知道她是故意的,毕竟如实说的话,岂不是自己坏了自家孙夫郎以及孙子的名声嘛。
不过两边院里的妇人夫郎,倒是隐约听出那么一点苗头,她们也被这王麻子占过嘴上便宜,自然希望王家父子能为村上除害。
院里王麻子被三人一起殴打,早就支撑不住了,手里唯一的武器也被夺了去,被按在地上劈头盖脸砸出一脸血。
街坊邻居见王麻子被制住了,这才放心的出来看热闹,脸上全是大快人心的笑容。
不想那王麻子也是个能的,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挣脱三人就往门口跑,王家父子三人一个不察,被他跑了出去。
院门口围着的人多,见王麻子跑了出来,都慌忙往旁边躲,顾庭风趁乱扯住他背上的衣服,把人丢回屋里,正好王顺赶到拳头又招呼了上去。
王元把棍子递过去,准备照着他腿再狠狠甩上一棍子的时候,王麻子老爹老娘尖叫着扒开人群,闯了进来,肩膀上还扛着锄头,明显刚从地里干完活计回来。
见儿子被人按在地上,身上没一块好肉,他俩脸上惊惧交加,知道定是儿子又在外面惹了祸端,扑通一声,连忙跪在王家父子面前,求他们饶了儿子一命。
王麻子爹娘都快六十岁的人了,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一身的粗布麻衣,上面不知道缝补了多少次,干枯削瘦的身体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不说王家父子,就是街坊邻居看了都有些心软,可到底是他俩把孩子纵成这样,早就该料到会有今日的。
王家兄弟看向阿爹,王老爹也是也是一脸为难,他们今天本就是铁了心想要王麻子的命,省的他再祸祸村里。
可现在这王麻子的爹娘这么苦苦哀求,又是一个村的,心里难免有些不落忍。
伸手想把他俩拉起来,可王麻子娘就是跪在地上,死死抱住王元大腿不住哀求。
一旁的王婶子也心软了,脸上犹豫了一瞬,凑过去想要说什么,顾庭风拉着夫郎先一步进去,沉声喊道:“王元!”
“庭风?”王元转过身来,他刚看的很清楚,是顾庭风帮着把人拦住的。
顾庭风目光定定的看着他,随后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
王元脸上顿时有些挣扎,纠结半晌,转头瞧见王麻子爹娘苍老的脸,以及枯瘦皲裂的双手,到底还是松口饶了王麻子一回。
王麻子爹娘听到后,顿时喜出望外,连声道谢,随后搀扶起地上半死不活的儿子回屋里去了。
顾庭风在心里叹口气,摇摇头,带着夫郎出去了。
等下了小路,宴清霜有些疑惑的问他,“相公,你刚刚在想什么?”
他一直跟在顾庭风身边,对方的一切他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而且相公不是心狠之人,可对于王麻子爹娘他明显不为所动。
顾庭风看着夫郎懵懂的眼神,心里有些软,揉了一下他脑袋,解释道:
“那王麻子心胸狭窄,吃不了一点点亏,背地里更是没少干些损阴德的事,今日王家饶了他一命,他非但不会感激,日后肯定还会变本加厉的报复回去。”
这王家等于是给自己留了祸端,还有那王麻子的爹娘,性格软弱迂腐,被王麻子一次又一次的打骂,都还能处处维护着。
觉着他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老了还是要依靠儿子,指望他给自己侍奉养老的。
殊不知他家的这一切都是王麻子造成的,就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指望他养老,简直是可笑至极。
听相公这么一说,宴清霜也不由担心起王婶子一家来,忙问道:“那该怎么办啊?”
顾庭风微微摇头,刚就提醒过王元了,可他到底还是把人放了。
现在他也没法子,更没立场,那王麻子又没犯他手上,他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就上去给人弄死,或者废了吧!
虽然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就算不把人打死,也得把他两条腿卸了,让他在村里再也不能作恶,夫郎在村里行走他也放心些。
哪知道这王家兄弟最后居然心软了,他到底不好说什么。
不过见夫郎眉头还皱着,顾庭风笑了一下,“以后的事以后说,咱们先回家。”
第125章 进山
最近一连下了好几天雨,河里的水涨了一些,岸边的紫木槿盈着水珠,看起来娇艳欲滴。
天色逐渐有些阴沉,蛙声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响,不远处还绕了浓雾,看着要飘过来似的。
不久后天上落了小雨,雨水打在田里,在脚边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宴清霜戴着斗笠,将手里的秧苗在水里左右荡了一下。
今年还是一样,和溪哥儿家搭着来,前两日刚把自家的秧苗插种下去,今儿轮到溪哥儿家了。
只是天气不怎么好,身上的蓑衣斗笠有些笨重,就连挑秧苗的汉子都不好使力气。
四人忙活了一上午,等到晌午时分回去吃饭,饭菜是吴大叔做的,自打吴嬷嬷去了以后,吴大叔精神有些萎靡,本就不苟言笑的他愈发沉默,溪哥儿和吴大壮不放心,就没让他插手田里的活计。
少了吴大叔,他家的秧苗比往年多花费了一天才插完,田间地里忙活完,这春耕算是彻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