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后真要在你们家公司干下去了”闻宥琛随手将盖住眼睛的头发捋到浓黑眉毛以上的位置。
最近顾磬秋忙得飞起,根本没空来画廊帮他忙。
顾磬秋摸着小猫吃得圆鼓鼓的肚子,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另一只小猫身上: “嗯,我哥太辛苦,如果我还那样天真地活着,那我还是人吗。”
闻宥琛点头表示了然,说: “你工作室这边如果要帮忙可以叫我,反正我闲得很。”
看见顾磬秋英俊的帅脸上有了明显的黑眼圈,闻宥琛顿时职业病发作,下意识用指尖碰了碰顾磬秋眼下的乌青。
这一块的色彩非常不和谐,整张脸一下就变憔悴了…闻宥琛在自己心里点评道。
学艺术的对这些往往观察敏锐,闻宥琛更是容不得半点不和谐的东西出现在自己视野里。
因此他是越看越难受。
然而当事人却并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只是感觉自己忽然被调戏般摸了脸。
“嗯”顾磬秋一脸懵。
四目相对,闻宥琛才恍然察觉气氛好像不太对。
靠得太近了,撇开屋子里的“喵喵”叫声,又安静得太过分了…
顾磬秋盯着闻宥琛,发出直男的疑问: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闻宥琛收回手,想了想还是不要说顾磬秋变憔悴了这种伤人心的话比较好。
可殊不知,他的欲语还休,在顾磬秋眼里已经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说起来,在欧洲这么些年,好像确实没听说闻宥琛有谈过恋爱的事…顾磬秋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两个身材相仿的高大男人就这么坐在一片猫爪沙发上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陷入无言。
好在这时候,工作室的员工进来了: “秋哥,我们可太想你啊啊啊!” “膜拜秋哥,小妹膜拜膜拜你!” “秋哥万喵万喵万万喵!喵喵!”…
一时之间,房间里吵得像要掀翻顶棚,屋子里到处都是“喵喵”的声音,而且没有一声是猫叫的。
连猫猫们都嫌他们烦,全都躲到屋子另一头去了。
顾磬秋组建的流浪动物救助工作室招募工作人员的标准就是要有爱心,其他的都可以往后稍,又因为做自媒体,所以招来的大都是满眼清澈与愚蠢的年轻人。
工作室的氛围很好,顾磬秋给员工发工资也一律大方,五险一金不能少,甚至自媒体账号的gg钱还会分给几个出力多的员工作为分红。
因此工作室众人对顾磬秋那叫一个感恩戴德,无论是线下还是在线,但凡有人敢说顾磬秋一句不好,他们都得顺着网线爬过去给那人好几个大B兜子。
这也是为何之前黎雨做出背叛顾磬秋的事后,会被整个工作室不约而同地孤立。
磬秋哥这么好的人,由全体爱猫人一起守护!
在工作室主要负责人的讲解下,借助移动白板上灵魂画手般的线稿,在场的大家都对明天要去的小区地形有了一定的了解。
“所以那几只小猫是在杂物堆下面的土里”其中一个年轻女孩是志愿者,之前没有看过资料, “可他们是怎么跑到下面去的呀”
讲解的人拿起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了两道: “他们从这边建筑物的下面钻进去,然后就出不来了。”
据求助人说,是因为发现她最近喂的小区流浪小黄狗一直在刨杂物堆,身上全是伤还不肯停。
她们想把狗子抱走,喂狗子吃东西也没用,过一会儿小黄又会自发跑到杂物堆那里去刨土。
直到后来有个喂狗的女孩听见土里面好像有猫叫声,才发觉小黄大概是感觉到了里面的猫,所以才想要刨土。
狗勾的听觉和嗅觉都更加灵敏,大概是早就感觉到了土里的异常。
“如果不是那只狗子,求助人也不会发现。”顾磬秋若有所思。
其余人转头看向他,听见他说: “我们工作室,要不也收编一只狗吧。”
“好耶!” “猫猫教再次扩编!” “万汪万汪万万汪!”…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网络流行词,不喜欢用社交媒体的闻宥琛就像个老头似的满头雾水。
“我们先把上面的杂物清掉,在这个过程里小花,小何,小李分别拿着网兜在这三个猫猫可能跑掉的方向蹲守,猫一旦出现立刻当场抓获, OK”
“别再像之前那样拿反网兜了,这是低级失误!还有反射弧能不能调整得迅速一点,别猫从脚边跑过去了才反应过来然后大喊大叫啊喂!”
“还有还有,擒贼先擒王,如果有猫妈的话就先把猫妈直接抓住!”
“那我挟天子以令诸侯又如何呢我抓住小猫,直接威胁猫妈自己进航空箱!”
最后,大家决定天亮就立刻带上各种工具出发,各个航空箱全都准备就绪,只等带回那边的猫猫狗狗。
既然已经决定下来,大家便纷纷作鸟兽散,各回各家养精蓄锐,等着明早闪电出击。
顾宅离工作室很远,顾磬秋又还有文件要看,于是就打算在工作室里对付一晚。
他累得头晕,手握着文件,靠在沙发上差点睡着。
一只暹罗一只玳瑁以为他怎么了,焦急地跳上沙发舔他的脸,发出“咪呜咪呜”的声音。
暹罗甚至把自己的冻干都叼来了,放在顾磬秋脸前面,大抵是以为顾磬秋是饿昏过去了。
顾磬秋是被舔醒的,一睁开眼就是两张毛茸茸的大脸。
一张是菲佣(暹罗猫),一张是大美女(玳瑁)。
这两只猫猫最喜欢关心人,也最愿意挨着人睡觉,顾磬秋把她们揽在怀里揉了揉: “我没事,别怕。”
玳瑁的毛毛尾巴在顾磬秋腰腹处扫来扫去,惹得他发出一阵杠铃般的笑声。
洗漱完,顾磬秋正给休息室的床换上新床单时,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磬秋哥,是我。”
顾磬秋满脸讶然,开门时问: “怎么了雨太大了”
好几只社会化程度高的E猫就站在顾磬秋身后,盯着门外的人。
方才夜里下起了大雨,今年的雨季似乎尤其漫长,每天都要这样酣畅淋漓地下一场,惹得四处都是湿淋淋的发霉气味。
一旦下雨,道路可能会被水淹没,而闻宥琛喜欢开的那种低底盘跑车,遇到这种情况是肯定要遭殃的。
门外的闻宥琛乌黑头发上满是雨珠,手里提着个乳白色塑料袋,不由分说递给顾磬秋: “这是安神的药,给你。”
顾磬秋找来毛巾递给他: “你先擦擦头发,不然会着凉。”
闻宥琛也不说什么,只是关上门自顾自擦头发,心想自己这样做,应该不会太明显吧。
他姐姐就有睡不好的问题,所以常年备着这些安神养眠的药,闻宥琛觉得现在的顾磬秋应该很需要这些。
吃点药加上好好休息,黑眼圈应该就会消掉了吧。
毕竟之前顾磬秋那样陪着他办画廊熬大夜,也没有那么重的黑眼圈。
一定是最近耗费心神太多了,嗯。
顾磬秋是闻宥琛世界里为数不多的好朋友,闻宥琛的世界由色彩构成,实在忍受不了自己的好朋友脸上出现一抹不和谐的颜色。
可这在顾磬秋看来,却有些诡异: “你刚才开车出去,就是为了…买药”
“对啊。”闻宥琛头上盖着粉色毛巾,痞气的脸莫名呆呆的。
平时闻宥琛有两种形态,一种是专注画画时认真严肃的模样,另一种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痞帅模样。
顾磬秋看着这张又酷又呆的脸,只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本来下大雨,他应该把闻宥琛留下来,可是闻宥琛今天言行举止怪怪的,他总觉得把闻宥琛留下来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
闻宥琛尤嫌不够,继续说: “你最近太伤神了,现在就快点去休息吧。”
三花在他腿边蹭来蹭去,毛茸茸又有点痒。
“行吧,”顾磬秋听着窗外瓢泼大雨的声音,终究还是没忍心, “你要留下来休息吗雨这么大,你也不好回去了吧。”
“好。”闻宥琛径直走向工作室的杂物间, “我之前有一副画板放在这里没拿走,我打算画个长毛三花的素描。”
顾磬秋看他关注点好像又没放在自己身上了,霎时间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瞬间,闻宥琛转头盯着他: “你现在就把药吃了先,然后去睡觉,我会监督你的。”
顾磬秋心中那个被自己否定了的不可思议的猜想又被翻了出来: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这么…”
“不行,”闻宥琛摇头,脸皱成了包子, “这样我心里很难受,我是一天也忍不了,你必须早点休息。”
顾磬秋: “…”
怎么,他们几兄弟是逃不掉被年下弟弟盯上的命运了是吗
“对了,”顾磬秋装作不经意问, “你们家断了和沈家的婚约,就没提要再给你找个人配对”
闻宥琛拆开药盒的包装,回答: “他们就算要找人联姻也应该先找我姐,不过这个倒是不太可能,我们家这一辈的一个比一个神金,要是发起疯来他们都得call police的程度。”
他将锡箔纸的药包递给顾磬秋,继续说: “两年之前他们说要让我姐和谢翊榕联姻来着,当时我姐直接在家发癫,把客厅我爸五千万刀买的画都点着了,卧槽当时屋子里全是黑烟…之后他们都不敢提起这件事,生怕我姐还要发疯。”
顾磬秋被逗笑了: “靠,你们家这家风也太淳朴了吧你姐还真是个奇人。”
能让家长都害怕的几个小孩,必然是卧龙凤雏的存在。
闻宥琛作为艺术家,有时候也经常说出一些让人非常震惊的话,但现在看来和他姐相比,他还是差点意思。
闻宥琛也笑: “而且我的事情比较复杂,当时沈靖澜走丢,其实很大程度是我的责任。别说联姻,就算是普通的谈恋爱,本来和沈家有婚约的我也不可能随便去谈。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说,之前一直跟着老师在学习,也没什么心思想这些。”
“也是,”顾磬秋说, “但现在沈靖澜回到沈家,还和朝槿哥订婚了现在生活美满,我觉得你再想谈,沈家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闻宥琛若有所思,又倒了热水一并推到顾磬秋那一侧的茶几上: “吃药。理论上是这样,但我还没碰到我的缪斯呢,我只会和我的缪斯谈恋爱的,嗯。”
顾磬秋边在闻宥琛如炬目光里吃了药,边暗自观察闻宥琛的神态: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闻宥琛头发有些长了,此刻因为湿气而打着卷,额发下的眉眼深邃灵动,带着一种浪子的不羁感。
思考时也似乎满脸傲慢: “我养猫了,所以至少得喜欢猫,然后长相别太差,符合我审美那种…嗯…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能和我有话题可聊吧。”
顾磬秋越听越放心,他看过闻宥琛画的一些人像,大多都是些长相精灵系的女孩男孩,大眼睛高鼻梁,满满的灵气仙气。
这说明自己的长相并不是闻宥琛喜欢的类型。
顾磬秋松了口气,紧绷许久的嘴角刚咧开,就看见闻宥琛猛地抬起头: “这么说来,磬秋哥你还挺符合的嘛。能和我一起办画展什么的,长得也好看!”
顾磬秋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是,我哪里符合了啊!
所以在休息室准备后,顾磬秋果断把门锁上了。
外面画猫画得不亦乐乎的闻宥琛对此浑然不觉。
次日,顾磬秋带着团队上门将小区里放置杂物的废弃角落清得干干净净,在某个居民开始抱怨他们乱翻东西果断掏出了一沓钞票…
“这些人对他爷爷奶奶有没有这么好这些猫越救越多,你们是管还是不管” “整天都在楼下叫,你们怎么不来处理” “照我说还不如别救!” *
被钞能力摆平的众居民指指点点地离开,却没有再阻止他们搬运杂物。
闻宥琛带着厚重的防护手套,棉口罩下的脸上掠过一丝阴戾。
他向来最讨厌这些人,明明对生命漠视到了极点,还一副看不起别人觉得别人傻的傲慢模样。
救这些猫猫有什么错难道一只小猫就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吗
有些人冷眼旁观也就算了,还要冷嘲热讽一波,好像这样才会显得他们“遗世独立” “清醒而高人一等”。
而顾磬秋这么长时间以来做了这么多救助流浪动物的事情,不知道遭遇过多少这样的冷言冷语和不理解。
闻宥琛蹙着眉走到顾磬秋身边,说: “我来帮你。”
两人合力抬起一个巨大的钢结构置物架,放在一旁。
顾磬秋见他放下时险些碰到头,急忙道: “小心头!”
闻宥琛避开障碍物,将架子稳稳放下后靠近顾磬秋: “…别管他们。”
顾磬秋失笑,带着防尘护目镜的眼睛弯起: “没事,我早就对这些免疫了,就当没听见。”
搬开杂物后,团队分为挖土组和抓猫组,将这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该小区是老小区,堆放杂物的地方在杂物下就是一片泥地和一片水泥分列两端。
顾磬秋拿着还没自己手大的铲子陷入沉思: “这是要干什么!”
虽然说铲子太大怕挖到猫,但是猫在那边水泥的墙角下,他们从这里挖根本没关系吧!
拿着这个破铲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考古的呢!
换回大铲子后,顾磬秋还不忘吩咐后援: “航空箱航空箱快点拿来!”
“不用这么着急拉秋哥,没这么快挖到的吧!” “对啊对啊!”
话音未落,闻宥琛已经两铲子挖开了泥地,一只手薅着一只狮子猫幼崽:
“卧槽” “啊哲”
疑惑的声音此起彼伏,救猫行动就这么兵荒马乱结束了。
顾磬秋坐在台阶上摸了摸正在摇尾巴的狗子: “我们给你做个身体检查,你要是喜欢外面跑也行,不过我们大概率还是给你找个领养了哦。”
狗子听不懂但狗子很喜欢这个人,尾巴摇得像是要飞天,黑眼珠也亮晶晶的。
“这立功的狗狗侠好瘦,”闻宥琛坐在他身旁, “给他熬点汤喝喝。”
“狗狗侠”还是刚才他从其他人嘴里现学的,与之一同学习到的还有“汪汪队立大功”等等。
“来,进去吧。”顾磬秋打开了笼子的门,而小黄竟然像是听懂了般,径直走了进去。
简直比闻宥琛六岁的侄子还乖。
“秋哥,这只最后的小猫挣扎得好厉害,我怕他应激了怎么办…”远处传来员工求救的声音。
顾磬秋立刻站起来走向那个年轻男生,从那男生带着的手套里接过小小的橘猫。
奇怪的是,小橘猫原本一直反应剧烈,可在来到顾磬秋手里之后竟然就平静了下来,甚至顾磬秋在给他喂羊奶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像个饭桶一样酷酷炫奶。
别说闻宥琛,就是工作室里的其他人都看傻了: “不是,这什么魔术啊我请问” “这猫怎么双标啊,在我手里就那样,可恶!”
“我淦,秋哥就是猫猫的神!” “没错!合理的正确的!”
“不对,现在也是狗狗的神了!” “哦对,秋哥就是猫狗的神!”
顾磬秋也不懂为什么,只是尽职尽责当着奶爸,又拿棉签擦了擦橘猫的身体: “你们每个人都救过流浪猫,所以…你们也是他们眼里的神啊。”
猫猫的世界很小,当有一个巨大的两脚兽忽然给她带来柔软的小窝和好吃的罐罐,那在她眼里,这个两脚兽就是猫猫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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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带*部分是为了讽刺。看今天谁还敢说短小!(叉腰得意。jpg)
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其上镶嵌着精致的金属线条,形成独特的几何图案。
玄关的一角,摆放着价值不菲的汝窑花瓶,里面插着数枝新鲜百合,此时花瓣上还带着露珠。
而玄关内外站着的两个男人,却气氛僵硬。
“谢翊榕,你在躲着我。”站在门外的高大男人脸色阴沉,眉目间满是郁气。
谢翊榕靠着门,藏在自己身后的手不断因为紧张而颤抖着。
“我哪有躲你,只是反正你嫌弃我,我就正好不出现在你面前,省得给你添堵罢了。”
顾明安听见这阴阳怪气的话,攥着爱牛士的手愈发用力: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嫌弃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本来说好订婚的,后来又反悔,这不是嫌弃是什么。”谢翊榕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你!”顾明安见自己意思完全被曲解,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我已经说了我们好好谈谈,你为什么还和我耍脾气不和你订婚的原因,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
顾明安一路拖着顾家从腥风血雨里杀出一条血路,有的是被人误解的时候。
他早就习惯了被误解,也根本无所谓其他人怎么想他。
可被谢翊榕这样说,却难得地让他有因为误会而被中伤的难过。
一开始顾明安答应谢翊榕订婚,是因为以为谢翊榕的叔公给了他压力,要求他一定要立刻结婚。
可后来陪着谢翊榕去见了谢家的当家,他才发觉谢翊榕的叔公对此并没有什么要求,甚至根本不着急。
那既然如此,顾明安觉得他们确实不必在订婚一事上过于着急,因此才对谢翊榕提出了“先不要订婚”。
他不懂,他明明是为谢翊榕好,才让谢翊榕不要冲动之下和自己订婚,而是要找到合适的人再结婚。
顾明安始终不懂自己究竟错在哪,而谢翊榕反而还闹上了脾气,这几天是VX不回电话不接,连顾明安找到他们公司去,谢翊榕也故意躲着不见。
顾明安堵了谢翊榕好几天,才终于在谢翊榕海景壹号的家外面堵到他。
“谈得还不够多吗,不就是让我不要冲动要长远考虑吗,反正我是觉得和你结婚没什么,”谢翊榕说着说着有些哽咽, “而你无非就是觉得我不配和你订婚。”
几天前顾明安说的话好似还回荡在他耳边: “我很认真地想了想,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这么冲动。”
“只要先放出消息做戏,让你们家人相信就可以了。我不想耽误你以后,如果你之后碰到喜欢的人,二婚总归不太好。”
谢翊榕多想直接大声质问顾明安: “那你呢,你就不担心二婚了吗,你就都无所谓吗你就没想过我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吗!”
可是他不敢。
他太想得到顾明安,又太害怕失去,以至于做什么都畏手畏脚,几乎不像他了。
本以为两人订婚后可以自然而然开始发展感情,可谢翊榕没想到的是,顾明安会以这样的理由让他放弃。
偏偏还是什么都为他着想的温柔模样,让他想对着顾明安发火都做不到。
谢翊榕以为自己早就平静了心绪,可是在面对顾明安,想到顾明安对他说的那些话时还是委屈得眼眶通红。
顾明安被莫名冷遇的怒意在谢翊榕含泪的眼眸里逐渐熄灭,想伸出手的瞬间又想到了他们如今正在吵架,于是手臂悻悻收回: “…我没有这么想。”
而谢翊榕也顾不上观察他的反应,已经背过身去擦眼泪了。
顾明安站在门口,默默以目光描绘着谢翊榕的背影。
这小崽子这段时间好像瘦了很多,大概是谢家那边要接手的事情太多。
肯定又是有一顿没一顿,不好好照顾自己了。
顾明安蹙起眉,想说教的念头在此刻达到了巅峰,然而此时气氛实在不宜,只好暂时熄火。
谢翊榕背对他站着,肩膀以很小的幅度颤动着,看起来可怜又委屈。
“好了,”顾明安踏入玄关,把门顺手关上, “送你辆车别生气了。”
他并不是那种会巧舌如簧安慰别人的类型,只好干巴巴地表示可以送谢翊榕礼物表示歉意。
奇怪,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可看到谢翊榕哭了却好像莫名的有种负罪感。
谢翊榕转过身,乌黑眼睫都被泪水打湿了,眼尾红红的: “谁让你进来的。”
顾明安: “…”
“怎么,这房子还是我选的装修风格,现在连我进来都不行了”顾明安简直气得想笑。
谢翊榕却飞速穿过玄关走到了下一道门后,声音闷闷的: “我不要车,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顾明安颇为头疼,说: “你说就是了,只要不是摘星星摘月亮。”
谢翊榕紧张得手抖,抿了抿唇才一股脑把自己计划中想好的台词说出来: “你亲我一下。”
几天前,在顾明安说要取消订婚徐徐图之的时候,谢翊榕确实非常难过。
但难过归难过,他知道已经做了决定的顾明安是很难被说动的。
所以他可以通过顾明安这次的拒绝,来向顾明安索要些什么。
而顾明安因为对他有愧疚,大概是会答应的。
一开始谢翊榕想的是要求顾明安每天来接送自己上下班,可今天在顾明安找上门来后却又忽然想要改主意。
他真的不想等了。
他太害怕明安哥会被人捷足先登,会喜欢上别人。
这是谢翊榕接受不的结果。
所以哪怕铤而走险,哪怕要承担一定的风险,谢翊榕也必须这样试试。
果不其然,顾明安脸色露出愕然的神情,好似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什么”
木已成舟,话已经说出了口就很难收回,谢翊榕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 “你要是想证明自己没有嫌弃我,那你就亲我一下。”
看到顾明安错愕的表情,他其实已经开始害怕了。
他害怕顾明安被人抢走,但也害怕顾明安会讨厌他疏远他。
谢翊榕知道,自己太贪心了。
可一直以来,顾明安也一直在纵容他的贪心,不是吗
顾明安在惊讶后显得十分无奈: “…翊榕,别闹了。”
又来了,又是这种哄小孩的语气。
又是这种不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只是小孩在闹,不用被大人重视的语气。
“我没有闹,随你,”谢翊榕心中的希冀被顾明安的语气像戳肥皂泡般彻底戳破, “既然不愿意那你就走吧,送我一辆最新的跑车就行,我之后也不会躲你,你放心好了。”
向来工于心计的谢翊榕在谋划人心上很少有失手的时候,可面对顾明安,他却屡屡失利。
谢翊榕知道关心则乱,他太在意顾明安,所以很多东西都算不准,又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次顾明安走了,他们之后肯定就有隔阂了。
那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之后想要再躺在明安哥怀里睡觉,也很难了。
想到这里,谢翊榕已是心如死灰。
然而下一刻,西装革履的男人却一个箭步将他按在了墙上,大手掐着他一边肩膀,嘴唇重重地碾过他的唇瓣。
谢翊榕愣在了原地。
而顾明安则松开他肩膀,将他脸上泪痕粗暴地擦掉,然后随手将自己的提包扔在地上,愤怒地走进了客厅: “…真是惯你惯得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