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那种事后，程夏不是没有努力过。
他接过采访，想用这种方式为自己澄清，但无良节目组恶意剪辑、曲解他的意思，他被推进更深的深渊。
也找过公司的练习生负责人，和他解释过情况，希望他们能帮忙，但对方却并没有理会他。
程夏也试着自己发澄清贴，试着找过律师，甚至想过去和伯父伯母好好聊一聊，但都没有用。
所有能试过的方法，他全部都尝试过，但没有一条路是成功走通过的。
程夏突然觉得，不是他的方法不对，而是……这个世界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把他所有能走的路，全部堵上了。
手的主人不想让他好过，他就没法好过，只能按照对方定下的路线，和自己所期望走的方向背道而驰。
——是命运吗？
程夏原本并不相信这些说辞。
但那样极端的情况，让他不得不想到‘命运’这个词。
程理的出现让他更加确定了这件事。
仿佛和他是两个极端，程理的偶像之路顺得几乎不可思议。
明明没有任何唱跳基础，却能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成为基地数一数二的优秀生。
粉丝、路人好感、惊人的天赋……所有的一切，对方似乎不需要做太多的事，就能获得别人努力多年都得不到的成果。
程夏曾想，如果这是一本小说的话，那么程理就是所谓的‘命运之子’，而他……或许只是一个炮灰，是用来衬托主角光芒的跳梁小丑。
也许，他终其一生，都只能生活在主角身后的阴暗处。
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程夏的思绪。
“程夏，你在寝室吗？”
程夏回过神，胡乱抹掉脸上的水痕，低声问：“谁？”
“是我，江城。”门外的人说，“你这会有空吗？”
程夏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他的练习生负责人。
两人上一次说话，已经是一年多以前了，江城手底下有上百个练习生要负责，程夏出了那样的事之后，江城就不怎么管他了。
程夏犹豫了一下才开门：“江哥，有什么事吗？”
“热搜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吧？”江城说，“这对你来说是很好的机会，只要洗白成功，以后就——”
“江哥。”程夏却打断他，“能先让我静一静吗？”
江城愣了下，似乎这才注意到程夏微红的眼眶。
他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还是说：“行，那我等会再来找你。”
江城离开后，程夏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很久。
他想了很多，也看了很多网上现在的评论，评论大多都很隐晦，但再加上他自己原本就有的推测——
是林之乔。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这么告诉他。
程夏握紧手机，突然很想，很想很想见他。他猛地打开寝室门，往林之乔他们的寝室走去。
此时刚过饭点，大家都刚吃完晚饭回寝室。
走廊上那么多人，程夏却没有心思去注意那些人的视线，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到后面速度快得几乎能称得上是飞奔。
然而当真正站到那间宿舍门口时，程夏却突然犹豫了。
心中万般思绪，只听得到扑通扑通急促的心跳。程夏抬起的胳膊在门前停顿了许久，却始终没有落在门上。
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程夏？”
是季燃的声音。
【嗯？程夏？】林之乔从几人身后探出头，【怎么来这边了？他现在不应该要去忙公关的事吗？】
程夏张了张嘴，没发出来声音。
季燃注意到周围越聚越多的视线，开门把程夏推了进去，林之乔顺手带上门，隔绝掉门外诸多目光。
摄影大哥依旧扛着他的摄影机，相当尽职尽责。
裴宁给程夏倒了杯水，程夏说了声谢谢，接过后却没有喝，只是抿着唇坐在沙发上，目光犹犹豫豫地看一眼林之乔，又小心翼翼收回去。
季燃等人对视一眼，彼此都心知肚明，猜到了程夏的心思。
“林小乔。”季燃非常小声地叫了一声。
林之乔正在听888的奖金播报，没听见。
888：【八卦评级‘A+’，奖金88w已到账！】
【夺少？88w？！】林之乔倒吸一口冷气，【这要是现场吃瓜奖金翻倍，该有多快乐？！】
888也深感可惜，但还是安慰他：【没关系的宿主，以后还会有机会！】
季燃推他：“林小乔！”
林之乔身子歪了歪，茫然抬头：“啊？怎么了？”
季燃说：“我想起有东西落在食堂了，我去一趟等会就回来。”
林之乔：“哦哦，好。”
裴宁：“我也去。”
林之乔疑惑：“你也落东西了？”
裴宁面不改色地点头，跟着季燃出了门。
温梨想了想说：“我还没吃饱，再去买点吃的。”
姜千千连忙跟上：“我怕等会儿会饿，去买一点宵夜和零食备着。”
一连走了几个人，林之乔懵了好一会儿，看向似乎准备偷偷溜走的唐舟。
“你也要去食堂吗？”他问，“你刚刚不是还说吃撑了吗？”
“对，我吃撑了。”唐舟语速很快，比语速更快的是他的脚步，“所以我打算出门散步消消食。”
房间门嘭一声关上，只留下林之乔一脸懵逼。
他看了一眼还坐在沙发上的程夏，瞬间悟了。
这是在给程夏留时间和空间呢！
大家都好贴心哦。
林之乔想了想：“要不我也——”
话还没说完，摄影大哥的镜头就对准了他。
程夏也抬头看向他，抿着唇什么都没说，表情却又像在问‘可以留下来吗’一样。
林之乔有些犹豫，脚尖在同一块地板砖的两边来回挪动。
片刻后，他妥协地坐到程夏身边，试图找话题：“水凉了就不好喝了。”
程夏瞅他一眼。
林之乔试探问：“要不，我去给你买点饮料喝？”
“不用。”程夏终于开口说话了，“抱歉，打扰到你们了，我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我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去找谁。”
放眼整个训练基地，程夏认识的人不少，但似乎……连一个可以交心的人都没有。
那些曾经和他有说有笑过、打打闹闹过，也承诺过以后会一起走下去的所谓的队友和朋友，早就已经离他远去。
林之乔微微一怔，他闭了下眼睛，清透的浅色瞳眸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逝，被他垂下的长睫飞速掩住。
888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宿主？】
却听见林之乔在心中尖叫：【这是什么小可怜人设……救命啊！根本抵抗不了一点，父爱爆棚了！！！】
程夏眼睛微微睁大。
下一秒，垂在膝头的手突然被人紧紧握住。
林之乔试图安慰：“我们都——”他停了半秒，看了摄影大哥一眼，改口说，“我和摄影大哥在呢，你别太难过。”
程夏下意识瑟缩一下，指尖都剧烈抖了抖。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人有过这样友好的肢体接触了。
手上传来陌生的、温暖柔软，却充满力量、让人觉得无比安心的触感，有细小电流顺着神经末梢传递到心脏深处。
恍惚之间，耳边仿佛传来一道清晰的碎裂声。
是那道名为‘命运’的枷锁。
程夏鼻头有些发酸，声音带颤：“……林之乔。”他语气郑重，“谢谢你。”
程夏的语气和眼神都太过认真，林之乔腼腆一笑：“不用客气。”
888突然开口：【宿主，程夏好感值+100！当前好感值已满，后续溢出的好感值将直接存入中转站！】
林之乔倒吸一口冷气：【多少？100好感？直接涨满了吗？？？】
888声音有些发飘：【是的，恭喜宿主收获第一个满值好感，解锁成就‘是妖灵灵耶’！获得奖励：八卦指定卡一张！】
系统背包里多出一张金光闪闪的卡片。
林之乔看着程夏的眼神都变了：【这是什么绝世小可爱！乖鹅子，粑粑永远爱你！！！】
程夏表情一僵，突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心头沉闷的酸涩都减轻不少。
季燃等人很快就回来了，宽敞的宿舍内很快弥漫起各种食物的香气。
“我买了烧烤炸鸡烤串凉皮火鸡面……”客厅茶几很快就被食物堆满了，季燃笑得见牙不见眼，“今天晚上大家就敞开了吃吧！”
姜千千眼睛一下就亮了：“哇！都是我爱吃的！”
裴宁点头：“今天的确是值得庆祝的日子。”
唐舟面带愁容：“完蛋了，这一段要是被我的经纪人看见了，肯定免不了一顿叨叨。”
他看向温梨：“你不是花滑运动员吗？平时不用控制饮食的吗？”
温梨手里已经拿了只炸鸡腿，闻言无辜地眨了下眼睛：“可是我已经退役了呀，偶尔放纵一顿又没什么关系。”
唐舟没拉到同盟，又看向林之乔：“之乔，你经纪人不会管控你的饮食吗？”
“他从来不管我。”林之乔嘴里咬着烤串，声音有些含糊，“而且我吃不胖，嘿嘿。”
唐舟：“……”
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jpg
“咱们基地的食堂，有卖这些的窗口吗？”程夏手表情有些茫然，“这个点了，食堂不是已经关门了吗？”
“当然没有。”季燃嘘了一声，“我点的外卖，让外卖小哥偷偷从围栏帮我递进来的！”
程夏愣愣地哦了一声，左手被人塞了几根烧烤，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杯快乐水。
林之乔轻轻撞了他一下：“快吃快吃，今天晚上是狂欢夜！”
程夏低头咬了一口五花肉，焦香的油脂在嘴里弥漫开，比他以前吃过的所有烧烤都要香。
不知是人多热闹氛围好，还是久违的吃到了让人多巴胺爆炸分泌的垃圾食物，程夏嘴角不知不觉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吃不胖！是谁羡慕了，是我！[别逼我哭给你看.jpg]’
‘这个氛围，简直梦回高中宿舍[星星眼.jpg]’
‘明明这么温馨，但我为什么会疯狂落泪[流泪猫猫头.jpg]’
‘真的不敢想程夏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被全网误解这么久，肯定遭受了很多极端的攻击和网暴’
‘看得我又难过又开心的，希望程夏以后的路能越走越顺’
‘以前跟风骂过程夏，现在真想给两年前的我几个大嘴巴子555’
‘我心疼程夏，也心疼林之乔，林之乔也被营销号爆出来很多黑料，我现在非常怀疑那些黑料的真实性’
‘长时间不间断的直播根本做不了假，小乔的真实性格明明挺好的，很可爱[捧脸爱心眼.jpg]’
‘这几天的直播看下来，我觉得林之乔不是营销号口中的那种‘恶人’，我更相信我自己的感觉’
‘咱们小乔看着没心没肺的，但肯定心里也不好受[黄豆流泪.jpg]’
‘小声逼逼，没人觉得这一对很好嗑吗？救赎与被救赎，你是于深渊之中拯救我的唯一的光……想想都啊啊啊啊[扭曲尖叫.jpg]’
‘嗑到了嗑到了，我宣布本年度新的cp诞生了！！！’
‘所以没人q程理吗？从程强的事情曝光到现在，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程夏这么多年在家里的遭遇，他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
“是的，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也非常震惊。”视频采访中，程理如是说。
“我父母……从来不在我面前透露这方面的事，程夏身上经常带伤，他们跟我说那是他在学校跟人打架受的伤。”
“我跟程夏不在同一个学校，我和他都住校，只有周末会回家，但我周末大部分时间都要补课，所以和他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是我的错，如果当时我多关心一下程夏，问问他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也许事情不会——”程理眼眶微红声音哽咽，“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但是……我很抱歉。”
采访视频下的评论区里，能看到很多为程理说话开脱的人，说程理不知者无罪，说他其实也是受害者云云。
程理的路人缘确实好到了一种很神奇的境界，这就是拥有系统的穿书者的主角光环吗？这么拙劣的谎言和演技，竟然还能有这么多人相信。
林之乔关掉手机，下意识抬手揉了下鼻子。
味道太冲了，鼻子有点痒。
距离十日之约没有多少时间了，所有人都泡在了训练室，紧迫感非常强。
就连程夏也每天陪着他们，小到每一个拆分开的细节动作，大到舞台上每个人的走位，程夏几乎全程参与，俨然已经成为了《生活》众人的导师。
就连季燃也不止一次感慨，如果不是被两年前的事耽搁，以程夏的实力，恐怕早就已经红透半边天了。
彼时的程夏刚帮唐舟调整好走位，看见林之乔在摸手机，便走过来问：“在看什么？”
林之乔想也不想：“新鲜的绿茶。”
程夏有些意外：“你还爱喝茶啊？”
“不爱喝但爱看。”林之乔诚实道，“每种绿茶都非常不一样，很有意思。”
程夏不懂，但表示理解。
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林之乔这句话像是话里有话。
程夏偷偷看他一眼，见林之乔没有多说的意思，便没有多问，而是安安静静坐在林之乔附近，看他对着镜子练习动作。
林之乔的舞蹈功底很扎实，这么几天的训练下来，需要再改进的地方已经少之又少。
又一轮训练结束，林之乔额前渗出一层薄汗。
程夏递给他一块毛巾，又拧开一瓶矿泉水等在旁边，小声说：“以前有人跟你说过吗，你跳舞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林之乔眨眼：“现在有了。”
程夏有些惊讶：“所以我是第一个？”
林之乔说：“除了我奶奶之外，你是第一个。”
程夏唇角轻勾，肉眼可见的变得开心了起来。
‘程夏好黏咱们小乔哦[嘿嘿.jpg]’
‘好看爱看多黏一会，这不比某些工业糖精的无脑甜剧要好看[狗头.jpg]’
时间已经临近饭点。
林之乔做着拉伸，听见旁边的几个女团练习生在小声嘀咕：“听说了吗？季家的人这几天在咱们基地找人呢！”
“听说了听说了，不过好像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林之乔的耳朵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了。
季家？找人？
莫非是在找那位神秘的真少爷？
林之乔瞬间就来了兴致。
他似乎，还有一个‘八卦指定卡’没有用。
一旁的季燃也听见了女团们的对话，似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拉着程夏：“你是什么血型的？”
程夏想了想：“好像是AB。”
季燃叹气：“不是O型吗……”
“应该不是。”程夏说，“还是小时候测过的，记不太清了。”
季家父母都是O型血，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几乎不可能生出AB型血的孩子。
季燃的血型就是AB。
当初就是因为发现血型不太对，一家人才意识到，或许当年抱错了孩子。
另一边，林之乔犹豫了好一会儿，牙关一咬把‘八卦指定卡’用在了季燃的身上。
赌一把，看能不能从季燃的八卦里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季燃其实是季家的假少爷……】
已经知道的内容，林之乔看得飞快，直到——
【季燃的亲生父母早已去世，母亲是孤儿出身，父亲还有一个同胞哥哥健在，名叫……程强？】
林之乔一愣：【嗯？程强？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等等等等，这不是程夏那个人渣伯父的名字吗？？】
【季燃生父的哥哥、也就是季燃的亲生伯父是程强，也就是说当初和季燃抱错的孩子，是程强的侄子，也就是……】
恰在这时，训练教室的门被人推开：“请问，程夏在这里吗？”
来人是程理。
众人的目光扫向他，又相当一致地落在程夏身上。
【季家的真少爷，其实是程夏？！】
训练教室里一片寂静。
程理听不见林之乔的心声，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隐约察觉到教室里的氛围似乎有些奇怪。
他环视教室一圈，目光最终锁定在程夏身上，轻声问，声音里带着示弱般的请求：“程夏哥，你这会有空吗？可不可以——”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离门不远的季燃就上前两步，语速极快：“没空没空，正忙着呢，有事等会说！”
教室门被他嘭一声关上。
程理：“……”
他飞快后退一步，这才没被门板撞歪鼻子。
什么态度？！
程理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不满，但因为教室里有正在直播的摄像头，他只能暂时按捺下来，没再继续敲门。
而教室之中，听到林之乔心声的程夏，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拳头紧紧蜷握起来，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林之乔并没有被突然到访的程理打扰到。
【不对啊，程夏不是说他是AB型血吗，怎么会……】
程夏身体微晃，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和想法。
季燃屏住呼吸，其他人也悄悄竖起耳朵。
‘去明光基地的练习生资料库看了一眼，程夏的血型是AB的欸，当初应该检测过，不会有错吧？’
‘一般体检都不包括这个项目吧，是不是记不清随便填的[陷入沉思.jpg]’
【噢，其实是AB型血的人是程理，程强夫妻从来没带程夏去测过，遇到需要填血型的时候，都顺手填的程理的血型。】
【难怪程夏一直以为自己是AB型血，嘶……那这不好办啊，所有人都以为程夏不是O型血，季爸季妈怎么才能找到程夏头上来啊！！！】
林之乔愁眉苦脸。
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能一眼看出程夏的血型是错的吧？这谁会信？？
一旁的季燃却突然轻咳一声，一把握住程夏的手：“你记不清了是不是？正好趁这个机会去做个检测，以后万一能用上呢！”
程夏嘴唇抖了抖，却没能发出声音。
季燃仔细打量着他的五官，嘴里喃喃道：“像，简直越看越像……我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林之乔回过神。
像什么？什么像？
“眼睛像妈妈，鼻子像爸爸，嘴巴像爷爷，耳朵像奶奶，眉毛像外婆，头发像外公……”
季燃嘀嘀咕咕把家里人念叨了个遍，泪眼婆娑：“不用测我都能看出来，你就是我失散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林之乔大惊：【还、还能这样！】
程夏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季燃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什么都不用说了！”季燃拉着程夏就往外走，“我这就带你去找爸妈，属于你的一切，你今天一定要全部拿回来！”
程夏踉跄一步：“我——”
“你什么你！今天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季燃瞪他一眼，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些泛红，“不管怎么样，先跟我走一趟！”
程夏不说话了。
教室门开，门外的程理脸上刚扬起笑容，季燃和程夏便跟一阵风似的，从他身前路过后迅速离开，没有给他任何眼神。
被无视得相当彻底的程理：“……”
教室内，唐舟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啊，训练时间还没有结束……”
裴宁温声说：“没关系，我们这是纪实综艺，主打一个真实。”
温梨点头：“没错，发生什么记录什么就行，方导不会扣片酬的。”
姜千千轻咳一声：“那我们是不是可以——”
她示意了一下门外的方向，却看见摄像大哥已经扛着摄影机冲了出去。
至于林之乔……
哦，季燃和程夏刚走他就跟了上去，现在已经跑得快没影了。
众人：“……”
等等我们！！！
众人最终还是赶上了豪门认亲现场的豪华瓜车。
季爸爸和季妈妈亲自开车来训练基地接人，看到在门口等待的一二三四……足足八个人，二话不说把所有人都载上了。
离开基地后，摄影大哥便关了直播，没再继续拍摄。
林之乔感慨：【还好季家的车够大，不然还真坐不下这么多人。】
众人默默点头赞同。
加长跑车载着众人，往季爸爸提前约好的私人医院跑去。
程夏坐在季燃身边，前方是正在驾车的季爸爸，和坐在副驾驶位的季妈妈。
季爸爸专注开车，只能在等红绿灯时，才能抽空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一眼程夏。
季妈妈却已经直接拧过头，仔仔细细把程夏上下打量了个遍。
“像，真是太像了。”季妈妈细细数着，“眼睛像爸爸，鼻子像爷爷，嘴巴像我，耳朵像外公，眉毛像奶奶，头发像外婆……”
林之乔忍不住嘀咕：【燃宝和季妈妈……真的不是亲生的吗！几乎一模一样好伐！】
【等等！】他突然意识到不对，【怎么还说得不一样？刚刚不是还说眼睛像妈鼻子像爸吗？怎么各像各的？】
季燃：“……”
众人：“…………”
【啊啊啊焦灼，怎么还没到医院！】林之乔在心里念念叨叨，【豪门认亲现场欸！一辈子都碰不到一次欸！！！】
888小声提醒：【宿主，明明你前两年才经历过一次……】
【这不一样，我那次不叫认亲，叫灾难现场。】林之乔嫌弃地呸了一声，【大好的日子，别提他们，晦气。】
888觉得他说的对，于是不再说话。
车很快就载着众人抵达目的地。
医生迅速给季父季母以及程夏三人取了样本，季爸爸显然提前打过招呼，但即便如此，亲子鉴定的结果最快也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出来。
等待的时间是最折磨人的。
季爸爸和季妈妈看着程夏，几度欲言又止，似是想和程夏说说话，却又有些近亲情怯。
前两天程夏的事闹得动静不小，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到现在都还能在热搜尾巴上看见相关词条。
季爸爸和季妈妈显然也知道，程夏这么多年过得并不好。
内疚、自责、悔恨……这些简单的词汇并不能很好地描述两人现在的心情。
初时的兴奋和开心退去后，季燃现在也安静坐在一旁，手指不自觉绕着卫衣带子。
程夏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攥得指节发白的手指，却暴露了他此时紧张的心情。
时间滴滴答答流逝，数小时后，医生终于拿来了鉴定结果。
毫无疑问，程夏就是季父季母的亲生孩子。
林之乔扯了下身边人的衣服，小声说：“走吧走吧，我们去旁边坐。”
裴宁微微一愣，立刻意会了林之乔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