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中咬牙咬的咯咯作响,瘦弱的手腕青筋暴起,他的手腕抬了许久,还是落在了那十张银票上面,最终还是垂下了头颅,幽幽的嗓音中是无限的落寞:“我答应你了。”
江长寿转身看向回廊之外的许泽平一行人,谦谦的一笑:“不知许秀才可有兴趣参加这项活动?我可以给你五千两银子!”
显然江长寿早就注意到了他们几人,这种交易并没有避讳许泽平,说到底是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许泽平抬眸,不悲不喜:“你是想让我唤你江少爷还是江秀才?”
听许泽平这口气,江长寿本以为有戏,心里闪过一丝不屑,果然就是小地方来的,见钱就眼开!如此一想,语气就越发的虚伪:“随许秀才你开心,咱们都是和气人不是?”
许泽平神情波澜不惊,他的嗓音淡淡:“咱们都是清清白白的读书人,在淮湖书院还是做刻苦的江秀才好,毕竟这铜臭味的江少爷辱没了咱们淮湖的百年声誉不是?”
江长寿气恼的脖颈通红,他怎么不明白自己被眼前这山野小子给羞辱了?!
“许秀才说的极是,说道这一点,我还得向你学习。”越是气恼,江长寿语气就越是平和,他朝着许泽平谦谦一笑,“只是这时间不早了,许秀才,我们改日再见。”
江长寿走后,小当连忙说道:“许秀才,这江长寿可是淮湖出了名的衣冠禽兽,您这得罪了他,日后在这淮湖可是怎么办啊?!”
小当不说,许泽平也知道这个江长寿是个老yin比,不过与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等这个比赛结束,他就离开淮湖去苏皖省了。
小当之所以这么着急,是他清晰的记得少爷打扫茅厕那几次,这人没少使坏....他可是从一些书童嘴里打听到了,当初在茅厕门口上放水桶的主意就是江长寿授意的。
“小当,你扶你家少爷进去吧。”许泽平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是谨慎的嘱咐道:“今日之事,你就莫要同你家少爷说了。”
小当见许泽平一脸严肃,他身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多加说什么,只能够点头。
许泽平遥遥看向董中,“董秀才,你也不是个多嘴之人,对吗?”
董中沉默的看了一眼许泽平,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对于这个敢羞辱江长寿的人,他很是有好感。因为他自己是个胆怯懦弱之人....
看着董中清瘦的背影,许泽平不由的高声说了句:“有些人就让他双腿断了的好,免得祸害旁人的前程。”
说罢,许泽平也不顾董中是何反应,带着呆愣的小虎走了。
小虎呆呆的看着少爷的背影,此时此刻他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想法,他明白少爷虽然本性良善,但是他是个很有原则的善人。
“少爷,明日就是拜访柳先生家人的日子了。”小虎沏了一杯茶,端到正在练字的许泽平身边:“少爷,您还是要继续比赛吗?”
因为这两日比赛,许泽平已经有两日没有练字,他心知不能够在这么荒废下去,故而在锻炼完泡了澡后,就研墨开始提笔练习楷书。
他手中的毛笔停顿一息,许泽平问道:“我记得回帖上面,记录的时间是酉时一刻?”
小虎连忙找出柳家给予的回帖,翻开帖子,上面写的正是酉时一刻。
跟随许泽平这些时日,小虎会趁着许泽平空闲时,拿出启蒙书籍请求许泽平教他,故而小虎也识得了好些字。
小虎谨记大虎哥哥的话,要给少爷分忧,有了空就多学些字,走出去才不会给少爷丢人。
“那就赶得上。”许泽平继续提笔写字,明日最后一场晋级赛,许泽平记得是午时三刻结束。
午时到酉时中间整整有两个时辰,完全够他洗漱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去柳家拜访。
况且柳家作为举办赏荷宴的东道主,许泽平就不相信他们对自己的动向无所闻?
“是,听少爷的。”小虎一边说,一边打开油灯,用小铜针将灯芯拨了拨,使得灯光更亮些。
次日,许泽平站在擂台上,果然比赛的秀才郎只有他、江长寿、柳繁续、游陆生四人。
柳繁续乃是柳家子弟,不缺钱不缺名;游陆生约莫三十上下、生的白皙斯文,穿的也是华服锦袍,又是前来应援的秀才,显然不缺银钱,加上他不住在淮湖学生院子;剩下一个就是许泽平,也是个不住在淮湖的人.....怪不得江长寿会对董中下手。
不知董家底细,但从昨日江长寿的态度上看,怕也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家世。
与江长寿对视,许泽平还没有开口,江长寿就风度翩翩的抬了抬手:“许秀才还真是如同传闻中的那般年少有为、是不可多得的麒麟才子呢!”
一听这话,许泽平就明白了,短短一夜的时间,江长寿已经将他的来历摸清楚了。
第158章 江南游12
“江秀才,抬举了。”许泽平笑得跟朵花一样,他笑眯眯的抬了抬手:“小生不过是从贫瘠的东湘省出来的,哪里能够跟江秀才同比,林司仪,你说对不对?”
江长寿看着今日与昨晚态度天差地别的许泽平,就知道这个也不是听来的那般端正君子,指不定心里的龌龊事有多少呢!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柔和了。
江长寿在淮湖的为人,林南楼可是一清二楚,更何况林家作为江家爪牙,林南楼可没少给江长寿办事.....他看到扯自己下水的许泽平,心里恨的牙痒痒,但是在柳山长与贺教谕的眼皮子底下,偏生还只能够挤出笑容来:“许秀才知趣就行。”
柳山长作为一山之长,明面上是得一碗水端平。
但是贺教谕不同,他二甲进士出身,是圣人钦点的淮湖官学的教谕。
虽然淮湖官学的实力不如淮湖学院,但是贺教谕特殊的身份,却是足以让他在两方学院中横着走。
再加上贺教谕的背景特殊,这使得淮湖的学子都不想触他的霉头。
毕竟谁都不像贺教谕那般,有个长公主母亲。
贺教谕的母亲乃是文景帝的幼女,也是盛安帝最小的妹妹。大景皇朝的皇子皇女皇哥儿的齿序皆是单独排序的,文景帝无哥儿、但是有五个儿子七个公主。
公主中贺教谕的母亲皓蕊最小,也是最为受宠的公主,因为她的母妃是死在最得恩宠的时候。
故而她的名字是公主中最为特殊的,从皇子辈取名。
文景帝中两个孩子的名字最为特殊,一个是小公主皓蕊,一个是长子龙昭承。
龙昭承的名字,乃是文武帝钦赐,从这个名字不言而喻,给予了偌大的希望,可以说是明明晃晃的指定了下下任皇位的继承人!
皓蕊虽是公主中最小的,但却不是文景帝众位孩子中最小的,因为皓蕊比较幸运,在她之后,文景的子嗣不但艰难了,且最后三个皆是皇子。
是何缘故,龙昭承其实心里知道缘故的。
那是因为德惠贵妃怀孕了....
德惠贵妃盛宠多年无子,她不介意后宫多多有子嗣来分君后覃臻的宠。但是当她有孕后就不一样了,她一旦产子,那么这皇位就必须是她儿子的!!
她不允许有人来分她儿子的东西。
德惠贵妃之子出生后,宫中长达十年之久无皇子皇女出生,一直到德惠贵妃之子安稳长到十余岁,羽翼渐渐长成,才陆续有三位皇子降生。
这也是为何龙昭承与他最小的弟弟逍遥相差十八岁的缘故。
这个妹妹在盛安帝弱小时没少为他求情...故而盛安帝对她也是存了几分情怀的,登上皇位以后,越过一众庶出妹妹,将这个幼妹破格追封为长公主。
而皓蕊之所以会这般看中龙昭承,也皆是因为她幼年时,君后对她的看顾。
皓蕊虽然得宠,但是在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没有母妃保护的她,时常会受到其他公主的排挤、甚至是在看不见的地方被奴仆欺负。
文景帝的宠爱就像是一抹泡沫,想起来了宠一宠,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孤单一人....
一直到五岁那年,误打误撞闯进了君后的椒房殿。
她才知道看起来冷心冷肺的君后殿下,也不是传说中的会吃人。
只是皓蕊公主着实命运多舛,她出嫁是为了给长兄拉拢兵权,嫁给了镇安侯。
却没有想到镇安侯贺凌早已经有了心上之人,对于公主的下嫁,根本就是横刀夺爱。
在婚后,皓蕊公主过的并不快乐,但是为了不让君后她们看出自己的忧愁,只能够硬着头皮住在镇安侯府,因为这场赐婚是她求父皇的。
皓蕊公主之事,一直到她产子而亡,才让宫中来的稳婆看出弊端。
堂堂大景公主竟然是产子、脱力而亡....
皓蕊公主生产时的身体太瘦了,五尺多的身高、竟然八十斤都不到,要知道彼时她是一个临盆的产妇!!
皓蕊公主之死,文景帝大怒,直接夺了镇安侯的兵权,将皓蕊公主之子接到了宫主荣养。
皓蕊妹妹之死,龙昭承心存怀疑,他知道镇安侯再蠢,也知道皓蕊腹中的是嫡子、还是带有皇家血脉的嫡子,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去苛责、也不会容许妾室去动手脚!
要知道彼时的他与自己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不可能给干这种傻事。
唯一有的可能就是有人在中做鬼,要让他们两人分崩离析。
只可惜,龙昭承不得文景帝的青眼,作为一个太子、一个窝囊的太子,实在是手上权利太少,正当他要彻底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时,被文景帝呵斥停止查办了。
一直到龙昭承登基,这件事情才水落石出。
皆是德惠贵妃的手笔,皓蕊公主的贴身丫鬟乃至稳婆都已经被德惠贵妃收买。
而文景帝会呵斥龙昭承,禁止他往下查,也是为了保住德惠贵妃的颜面!
贺祝的名字也是皓蕊公主临死前所取,庆祝他的降生。
或许是流言蜚语、又或许是打小生长于皇宫,贺祝对于镇安侯府并没有多少的感情,饶是身上的世子之位,也是盛安帝强行赐下给这个外甥的。
对于这个虚无缥缈的世子之位,贺祝并没有多稀罕,他想要的是阿娘的平安。他不敢想象即使是死,也会庆祝他降生的阿娘,会多么的宠爱他....
上一个得罪贺祝的人,坟头上的草已经三尺之高了。
昨日贺教谕有意无意的提点许泽平,林南楼就看出了贺教谕对于许泽平的好感,他既不想得罪江长寿,更不想让贺教谕不爽,故而他只能够来这里和稀泥。
显然江长寿对于林南楼的答案是不满意的,因为平时他一开口,林南楼一定会顺着他的话对许泽平大肆羞辱!
江长寿凉薄的瞥了一眼林南楼,正当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柳繁续站了出来,他淡淡的说道:“若是江秀才想要像董中那样不比赛了,就尽管在这里耽搁时间吧!”
看在柳繁续的面子上,江长寿只能够终止了这场谈论。
第159章 江南游13
争论已平息,林南楼稍稍松懈一口气,他看向擂台上剩下的四位秀才郎,向台下的观众解释的说道:“董秀才因家中母亲突发恶疾,主动退出了比赛回家侍疾去了,我们为他的退赛感到遗憾,但又为他的孝顺感到深深的敬佩.....”
听着林南楼叭叭叭的声音,许泽平看着一脸和善笑容的江长寿,心里却是一阵恶心。
林南楼赞许完董中的孝顺后,进而转入了今日比赛的主题:“今日比赛将围绕这四座盆栽展开,诸位秀才郎,可是看到了这富贵竹上挂得密密麻麻的小竹筒?”
许泽平四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了四座盆栽,盆栽上种植着四株富贵竹,富贵竹的枝叶上挂着密密麻麻的小竹筒。
林南楼继续说道:“这四座盆栽分别对应了:算经、诗书、策论以及其他。”
四位秀才郎定睛一看,果然看到盆栽下面贴着对应的横幅。
“这其他里面,包含了对子、字谜、以及山水画。”林南楼一边注意着四人的神情,一边介绍规则:“小竹筒中则是两位评审事先备好的题目,每一道题目都有相对应的积分,这积分从1-10分根据题目的难度而定,其中诗书、策论以及山水画将由两位评审现场打分。
决赛的前三,则就是根据积分的高低来获取。
最后提醒各位秀才郎,比赛开始后,秀才郎们可以自由从富贵竹上拿取小竹筒....但是拿取小竹筒的规则是,一次只能够拿取一个,且拿取后就必须答出此题后,方可在拿取下一个,若如同时拿取多个,视为违规,直接出局哦!”
介绍完比赛规则后,林南楼笑呵呵的发问:“各位秀才郎可是听懂了?”
“听懂了!”
“那么现在比赛开始,巳时二刻比赛结束。”
林南楼的刚说完,许泽平几人都迫不及待的冲向了盆栽。
既是以积分多少为结果,他们自然都选择了自己的擅长领域。
对于许泽平来说,他的首选定然是算经,饶是策论不赖,但是策论太过于费时间了...
许泽平与江长寿同时到达算经盆栽前,相互对视一眼,谁也不想让谁。许泽平刚抬手准备摘下面前的竹筒:“原来江秀才也最擅长算经啊,还真是巧合呢。”
却不想江长寿笑容和善,出手却是猛然,直接夺过了许泽平要摘的那一支竹筒,“不好意思了,许秀才,我先拿到了。”
许泽平倒也没有生气,仍由江长寿打开了竹筒,仗着身高优势,恰好能够瞥见纸条上写着的积分——十分。
许泽平挑了挑眉,“江秀才好运气呢,一拿就拿到了最高的十分呢,加油哦!”
许泽平没有细看题目,但也大致瞟到了题目内容,正是那日自己出给林旭生的题目类型,只是数字变了下,难度升级了下....遥遥看着坏笑的贺教瑜,想必他应该是故意出来刁难自己的。
因为自己百分百会选择算经!
却没有想到阴差阳错的被江长寿夺了去,许泽平在心里同情江长寿三秒钟。
说罢,许泽平转身拿了另外一支竹筒,打开竹筒看到了题目,方田....一分。
emmm,许泽平虽然有点看不上,但也没有办法,快速的写完答案,拿到了评审员面前,过了后,林南楼就在公示板上记许泽平得一分。
接下来许泽平的运气就像是踩了屎一样的臭,基本上都是一分、二分、三分题,但是架不住他的答题速度,短短半个时辰,他已经答了二十题了。
一眼扫过去,公示板上是记录者他密密麻麻的加分,有心人数了数,已经有35积分了,直接甩了第二名的柳繁续整整十分。
柳繁续选择的是诗书,他的答题亦是速度,但有个弊端就是打分需要综合两位评审员的分数,故而就落后了许泽平。
至于第三名的游陆生,选择的是其他,有对子有字谜,答题需要耗费点时间,故而积分也难得,目前为止落后了第二名七分。
而最惨的要输江长寿,截止为止才是个蛋蛋。
他捧着那道难题,脸色涨的通红,偏生看着许泽平的答题速度,他又急又气,额头上都冒了一层虚汗!
因为羞恼,他顾不得什么规则了,直接站了起来抗议:“两位评审员,这样不公平!”
贺教谕微微侧过身子,挑眉:“哦,不公平?哪里不公平了?这竹筒是你自己选的,还是抢了别人要选的,你喊什么不公平?”
旁人畏惧这江长寿,贺祝可不放在心上,别说是江阁老庶子的嫡子了,就是江阁老自己站到他面前来,贺祝都不见得愿意给他三分笑脸。
江长寿气得脸色铁青,却也只能够讪讪的坐下。
阿父说了,不能够得罪贺祝,贺祝身份特殊。
许泽平注意到江长寿的不忿,心里嗤笑,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现在踢到铁板了吧?
当然啦,许泽平是不知道贺祝的身份的,他只当贺祝是官学教谕,不畏惧江长寿这老yin比,毕竟在这重礼的大景朝,有几个敢欺师叛祖?
因为愉悦,许泽平的大脑更加的活跃,解题的速度也就更快了,从一分题到九分题他刷刷刷的答题,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积分蹭蹭蹭的上涨,已经临近五百分,整整甩了第二名一百积分。
而这个时候,已经来到了巳时一刻。
许泽平扫了一眼公示板,第一名许泽平四百九十分。
第二名柳繁续,三百八十八分。
第三名游陆生,二百七十分。
第四名江长寿,五十分。
江长寿也算是运气好,生生的硬套下,花了两个时辰,误打误撞的获得了一个答案,解开了第一题。
然后在紧急的时间下,又火速的做了十来题,得了五十分。
现在距离比赛时间结束只剩下最后一刻钟,许泽平心知江长寿错过了时机,在加速也不可能够超过游陆生了。
想到满头大汗拼命刷题的江长寿,许泽平的心里一阵松快,真是活该!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第160章 江南游14
林南楼统计好四人的总分后,有点迟疑,他站在公示板面前,久久不敢宣布成绩。
最后还是贺教谕站了起来,他走到公示板面前扫了一眼四人的总积分,“第七十八届赏荷宴,淮苏场胜出三人:许泽平、柳繁续、游陆生。”
江长寿眼神阴翳,脸上再也维持不了往日的谦谦笑容,他的脸色也是极为的难看,尤其当擂台下传出热闹的掌声时,他再也站不住了,直接失态的转身离开了擂台。
贺教谕可没有顾忌江长寿的感受,相反还大声的说道:“两日后辰时三刻,我们在柳湖楼门口集合,一起出发前往苏皖博文书院!”
下一届赏荷宴总决赛的场地是由上一届赏荷宴夺魁者决定的,夺魁者出自那一省,则下一届赏荷宴总决赛的场地就是在魁首那省的书院。
如上一届魁首出自苏皖省,则这一届总决赛的场地就在苏皖的博文书院。
许泽平惦记着下午要去拜访柳家的事情,也顾不得与周会凌寒暄,匆匆忙忙的就拉着小虎往客栈走去。
这就导致想要与他探讨题目的贺教谕,找人都没有找到影子。
柳山长笑呵呵的看向贺教谕,“庆然,今晚可要去老朽家一叙?”
贺教谕瞟到了柳山长木木的柳繁续,就不由想到上一次教柳繁续算经的经历.....整整两个时辰,才勉强教会了合分术这一章节,真是太笨了!!!他下意识的就摇头,“山长,突然想起一点事情,今日就不去唠叨了。”
柳繁续注意到贺教谕的眼神,自然知道贺教谕这是在嫌弃自己了,可是算经向来是他们柳家人的短处,他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还好这些天找人给自己的算经开了小灶,不然怕是要丢人丢大发了。
柳山长呵呵一笑:“哎呀,是吗?那可惜了,我还想着今晚许小子会上门拜访,想着多准备两个菜嘞~”
这刚准备抬脚的贺教谕立马停下了脚步,他笑意盈盈的凑到了柳山长的面前:“哎呀,想着这事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哪里有陪山长共进晚膳来的急?”
柳山长看着贺教谕这比翻书还快的神色,轻哼一声,“还真是个厚脸皮。”
贺教谕腆着笑脸,乐呵呵的没有半点生气。
许泽平回到客栈,吃了午膳又泡了茶,稍稍休息后就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心情彻底静了下来。
估摸着时间,就让小虎打了温水上来,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温水澡....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后,已经到了申时二刻。
从他们居住的客栈走到柳府恰好二刻钟,许泽平给小虎使了一个眼神,小虎立马关上了房门跟上了许泽平的步伐。
小虎上前敲了敲柳府的大门,很快就从门口探出了一个青年小厮的头:"谁呀?"
小虎将贴身的回帖从胸口拿了出来,他客气的将回帖递了上去:“我家少爷谨遵光明先生的意思,前来拜访柳家老爷。”
柳府的奴才自然知道光明先生是谁,连忙打开门,恭敬的接过回帖:“可是许家少爷?我家老爷正厚着您呢?”
这小厮一边同看门的童子说了声许家少爷来了,一边出门迎接许泽平。
不到三息的时间,柳繁续就急走的迎了出来,“许师叔,有失远迎了,还忘见谅。”
许师叔?
柳繁续明显比自己要年长四五岁....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显然许泽平有些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又怕自己说错话,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柳繁续注意到了许泽平的小尴尬,连忙解释:“光明先生乃是我父亲的大伯父,故而您与我父亲同辈,我唤你一声师叔是理所应当。”
前文说过柳繁续乃是柳家子弟,事实上他是柳山长的幺子,只不过在淮湖学院他怕旁人会因为他是山长之子对他有看法,柳繁续从来不说自己的真正身世,只是含糊的说道他出生柳家,是旁系子嗣。
柳家甚是繁荣,不管嫡系还是旁系子嗣皆是众多,加上柳姓在淮湖也是众多,故而柳繁续的这番说辞也没有被人拆穿过。
许泽平记得老师说过,他这一辈他是长子,底下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的弟弟前几年仙逝,现如今柳家当家乃是他弟弟的嫡长子柳开泰。
柳繁续如此一解释,许泽平就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对于今日柳繁续开口解围心里也有了数,果然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出手帮忙。
也怪不得江长寿会卖柳繁续一个面子!
“阿父与贺教谕现如今正斗棋斗的白热化,故而了让我来接应许师叔,还请许师叔莫要怪罪。”
“自是不会,繁续,这是说哪里的话。”
许泽平与柳繁续有柳淮之这层关系在,就注定二人即使不是朋友,也不会是敌人。
柳繁续对许泽平还是颇有好感的,主动的说道:“许师叔,我已加冠,字荣生,你唤我荣生便可。”
“好的,荣生。”
二人年纪相隔不大,也算是有心交往,自然相处起来便是融洽。
柳繁续并没有带着许泽平前往那中规中矩的会客厅,而是直接领着许泽平去了柳开泰的书房。
见着书房下棋的那一老一壮,许泽平都惊呆了。
他没有想到这评审的柳山长竟然就是他要拜访的柳家家主....但若是他稍微仔细的想想,其实也不难推出这其中的门道。
对于许泽平二人的到来,下棋的二人并没有惊讶。
相反柳山长还悠闲的说道:“荣生,给你许师叔沏茶。”
柳家家主的这书房打造的自然是惬意,宛如一方水榭,顺着婉转悠然的回廊,穿过幽幽莲池,来到这背靠竹林的书房。
为了更好的欣赏这翠绿竹林,这书房背后并未做成实心墙垣,而是用檀木雕刻着镂空墙,可是大半的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