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千星一脸茫然,与王勤勤懵懵地对视:vocal!咱们年级里居然真的有这个人啊!
隔壁三班还真有叫王福健的,只是全班都还等在一旁没有开测。
体育老师说:“你跑都跑了,我先把你成绩记上吧。”
代跑同学一头雾水不敢吱声,迷茫地看向人群中的雇主。
王勤勤想这样也好,大不了他再找个代跑。
然而三班的同学听见了,有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急冲冲地跑过来:“啥子哟,老子才是王福健,你个龟儿跑楞个撇,还好意思报我名字!”
代跑慌张地摆手,却被那人一把捉住了衣领:“快点嗦!是那个哈批喊你来整老子的!”
余千星面露同情,学着那人的调调说:“勤勤,你完了撒。”
王勤勤神色凄凄,快要哭了出来:“我晓得……”
周围同班的同学憋着不敢笑,肩膀都快抖出残影,体育老师盯着名单,又看看面前脸色僵硬的代跑同学,露出了然的冷笑。
王勤勤和那位代跑同学哭丧着脸,就这么被体育老师拎小鸡一样凄凄惨惨地带走了。
余千星一边叹气一边同他挥手,心里默默为他哀悼三秒,然后转身扭着尾巴撒欢似的跑开去找小伙伴们汇合。
“你跑哪儿去了?”
阿尔伯特抬手给他扣上遮阳帽,“脸都晒红了。”
余千星把帽子扶正给他说了刚发生的事,左右看看问:“柯林呢?”
阿尔伯特:“去体测了。”
“噢噢。”余千星又问,“他刚刚为什么追你?”
“……谁知道呢。”阿尔伯特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难得主动拉着他去找阿尼他们,好快点转移这只小猫的注意力。
柯林今天因为心里憋了口气,追着阿尔伯特狂奔后还能精力充沛地超常发挥。
为了庆祝全员顺利通过了体测,索罗提议:“去不去我家吃烤肉?”
柯林气势汹汹超大声回答:“吃!”
阿尔伯特:“……”
索罗和索亚的家族没有巴汉德和柯林家显赫,不过家底丰厚,在这对双胞胎上初中后,他们父母就买了栋带泳池的小别墅供他们招待朋友。
余千星饿坏了,在来的路上一听见等会儿吃烧烤,三角耳兴奋得立起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要吃肉”的愉悦气息。
阿尔伯特盯着那对猫耳朵看了半晌,拢起手心压下他的耳朵,连同柔软的发丝一起顺着摸了摸。
“干脆就在游泳池旁边烤吧?”
到家后,索罗交代仆人,朝伙伴们抬了抬下巴提议,“来都来了就边吃边玩呗,怎么样?”
“好啊好啊!”
余千星自然捧场,不过又有点担心,“这样会不会玩太晚了?”
索亚说:“有什么关系,在我们这儿睡呀,反正是周末。”
余千星想了想,貌似今晚钟叔叔和老师都在参加宴会,太早回去也不好玩,于是点头答应了。
索罗家的仆人很有效率,没一会儿就串好的烤串摆盘端上来,留下碳烤架和蘸料干碟让各位小少爷自己烤着玩。
柯林不打算下水,接过了烤串的活儿,捞起一把肉串码在烤架上,左边守着余千星和阿尼,右边蹲着索罗索亚两兄弟,阿尔伯特直接去冲了澡,跳进了泳池划拉。
“我说……”柯林无语道,“你们好歹也帮帮忙啊?”
索罗举手:“我来我来!”
“算了。”柯林嫌弃地说,“上次你边烤边吃,我可不想再饿肚子空等了。”
余千星小声补充:“而且糊了好多……”
索罗高傲扭头:“哼!”
最后还是柯林烤了第一批,分给大家后,就把烤串的工作交给厨师。
专业的事还是专业的人来做吧!
柯林这样想着,带上墨镜美美地躺在躺椅上伸懒腰。
阿尼嘴里嚼着肉,眼睛眨了一下,委婉提醒:“现在是晚上七点。”
柯林十指交叉搭在腰腹,优雅地说:“你不懂的,这是一种……氛围。”
阿尼:“……”
他的确不懂神经病的氛围。
肉串都是一块牛肉一块蘑菇或者彩椒交替穿插的,余千星分到了一大把,盯着看了看,小跑到泳池边坐下,小腿泡在池子里翘了翘脚:“阿尔快来!”
阿尔伯特游到他身边冒出水面,抹了把脸,将湿发往后撩,露出日渐凌厉的眉眼。
他趴在池边,眼睛惬意地眯起:“我手湿的,小猫你喂我呗。”
“好呀。”余千星点头,“新的还在烤,我就是来找你分着吃的!”
瞧,多懂事的小猫!
阿尔伯特愉悦极了,连带着湿透了的耳朵都轻轻抖动了一下。
冒着热气的食物被喂到嘴边时,他想也没想地顺势扯下来嚼吧。
“唔……?”
阿尔伯特刚咽下去,味都还没品过来,嘴边又递来了烤串,他又低头扯了一块。
“嘎吱嘎吱嘎吱……”
阿尔伯特发现,这口感不是肉啊!
他抬眼看向余千星,这只小猫吃得满嘴是油,美滋滋地咬下一块肥瘦相间的牛肉粒,轮到下一块彩椒时,就相当顺手地送到自己嘴边。
阿尔伯特:“……”
他将彩椒咬进嘴里嚼得嘎嘎响,心中冷哼,还真是分着吃,可真有你的!
吃得差不多后,余千星看着游泳池清凉干净的池水心痒痒,也去冲澡换了泳裤,套了个大白鹅游泳圈就跳进水里。
“阿尼快下来呀!”
阿尔伯特因为吃了一肚子的蔬菜饿得发慌,爬上岸找肉吃了,余千星只能仰着脸招呼其他人下来玩。
“嗯……”
阿尼羞涩地点点头,脱去自己的短袖,露出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
“……”
朋友,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是纤细美少年。
余千星沉默了下,抱着游泳圈离他扑腾得远了些。
“星星,你为什么不学游泳啊?”
索亚也下水了,围着余千星绕来绕去地游。
“好累哦……”余千星戳了戳大白鹅的脑袋。
其实他也学过,还是钟牧和闻人玉亲自教的,结果他死活掌握不住换气的节奏,被呛了好几次。
闻人玉当即就心疼了,大手一挥表示不会就不会,不然连买各种可爱游泳圈的乐趣都没了!
“好玩就够了嘛,反正有这个我也淹不着!”
余千星得意地把大白鹅的充气脑袋扭到一边,然后欢快地在游泳池里来回扑腾。
池边,阿尔伯特咬着肉串,听见水花啪啪啪的动静扭头看过去,少年俊秀纤细的身影在水花中若隐若现,连腰上的大白鹅游泳圈都可爱得要死。
“唔……”
阿尔伯特觉得自己的脸烧得慌,直接趴在地上,把脑袋猛得埋进水里。
在当优雅摆件的柯林被吓了一跳,神色复杂地看向阿尔伯特——兄弟,没必要渴成这样吧?
一群精力旺盛的兽人少年肯定不会就这么乖乖游泳,索罗索亚很快就变出了兽型,嚷着叫仆人弄来了实心球丢进水里,非要表演水中捡球给余千星看。
余千星疑惑:“为什么一定要表演这个?”
阿尼叹气,指了指一脸坏笑的柯林和阿尔伯特:“好像是这两个家伙给他们看了金毛犬水中捡球的视频,所以……”
余千星沉默:“……”
好奇怪的胜负欲。
阿尼无奈摊手,表示劝过。
余千星忽然想起来:“啊,金毛是水猎犬,可是萨摩耶是雪橇犬呀?”
柯林摆手:“安啦,他们又不是不会潜水。”
话音一落,泳池里咕噜咕噜冒出了许多气泡——
池边几人:“……”
柯林捂脸:“……抱歉,我忘了他们是两个犟种。”
阿尔伯特一脸“我身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智障”的嫌弃表情,最后和阿尼还有柯林一起下水捞犟种。
然而,池底索罗索亚咬住实心球死活不松嘴:“咕噜咕噜咕噜……”
金毛都可以,那老子也可以!
于是,余千星被迫在泳池边观赏了一出小伙伴们的……水中拔河?
另一边,闻人玉从珠光宝气的宴会厅中快步走出,浮在脸上的笑容也在进入飞行器后马上消失殆尽。
“啊……杀了我吧……”
他仰头靠着坐椅的枕头,扯开了束缚在喉结下方的领结。
“你重新进入军部,肯定会引人注目,这种场合未来是避免不了的。”
坐在他身边的男人淡声开口,在他手边放上了杯温热的蜂蜜水:“喝一点。”
“啊……真是好烦……我会回军部还不是因为……咕咚咕咚……”闻人玉一边抱怨一边接过杯子。
喉结滑动,喝了几口蜂蜜水觉得胃里好多了,他郁闷地摆摆手,“算了,反正我看西格莉亚那边也差不多快动手了,下次再有这种宴会我来随便晃晃就行。”
带有钟氏标志的飞行器在不少人的注视中起飞,钟牧单手支着脸,目光落在闻人玉的脖颈,修长的手指在颊边轻点两下:“你要是不想参加也有办法。”
闻人玉来了点兴趣,掀起眼皮偏头问他:“什么办法?”
钟牧向来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促狭的笑意,朝他勾勾手指。
闻人玉把耳朵凑近,听见一串字音落下,抬手就给钟牧胸口来上一拳:“你才招蜂引蝶!”
钟牧捉住他手腕,没再应声,神情倒是温柔得叫人讶然。
等他们回到庄园后,闻人玉瞧见钟牧手里提着一盒东西,问:“这是什么?”
“烤乳鸽。”钟牧说,“前几天他嚷着想吃,那家店卖得太快,这只还是提前预订才有的。”
他目光落到闻人玉手中,微微挑眉。
“得,这倒是跟你默契了一把。”
闻人玉无奈道,“那破宴会唯一可圈可点的就是莓果蛋糕不错,走时让人给我打包了份带走。”
还好都知道家里有个爱吃甜食的孩子,不然可不得被人嘲笑成什么破落户。
可惜当他们把东西交给罗莎夫人时,罗莎夫人说:“小少爷体测成绩不错,去同学家庆祝顺便过夜,今晚不回来呢。”
闻人玉丧气地瘫倒在沙发:“啊……好烦……难道这就是空巢老人的孤寂感吗?”
钟牧:“……”
罗莎夫人:“……”
这时,钟牧的光脑接受到一条消息,对话光屏直接在众人面前弹出。
注意到备注的名字,罗莎夫人轻笑起来:“哎呀,小少爷去同学玩都记挂你们呢,瞧瞧,这不是特地发消息过来了?”
闻人玉心中的失落瞬间被冲淡,爬起来扒拉住钟牧的肩膀,点开对话框:“让我康康!”
然而,两人看向余千星发来的照片,周身温度飞速下降——
照片中,余千星被他那几个好朋友揽在中间,面前摆在各种肉串甜点,正呲着牙傻乐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
而那对萨摩耶兄弟手中,一人捧了个放着钟牧与闻人玉照片的电子屏……
下一条消息不怕死地弹出——
【余千星:叔叔你看!这样就算是你和老师也来参加我们的聚会了哦!我很聪明吧!】
余千星发送完消息,扭头美滋滋地询问阿尔伯特。
“昂,反正不是第一次留宿了,他们会放心的。”
阿尔伯特一番折腾下来,难得有点疲惫,俯身将下巴抵在余千星的肩窝处,微眯着眼睛懒懒应声。
他们几个胡闹一通,把泳池搞得一片狼藉,最后全都歪着脑袋把耳朵里的水弄出来,骂骂咧咧地去洗热水澡。
余千星眯着眼完全不想动,任由阿尔伯特的手指在发丝间穿梭,将吹干的头发柔顺还抹了点从柯林那儿顺来的护发精油。
“不愧是好朋友!”索罗顶着一头吹炸毛的头发凑过来嗅嗅,“我们连味道都一样了耶!”
“一样个屁,看你那脑袋,抹我那么多精油还是这个蠢样子。”柯林把索罗拽过来,往他头上盖了块毛巾。
“好朋友……”
余千星喃喃低语,似乎是回想起小时候的事,坏笑着语气变得揶揄起来:“可是你们当初还用小球砸我脑袋和屁股唷~”
阿尔伯特也记起来:“还不敢来道歉……”
柯林笑嘻嘻补充:“然后回家被揍了屁股面壁思过……”
阿尼安静吃瓜,并投向脸红的两兄弟投去鄙视的目光:盯——
索罗索亚按住耳朵,妄图用圆润的三角耳盖住通红的脸,大叫起来:“可以了可以了你们不用再说啦!”
余千星眯着眼:“嘿嘿……”
索罗不服气,大着胆子瞟向阿尔伯特:“你还说我们,当时阿尼才来,你不还是阴阳怪气地吃飞醋吗?”
“就是就是!还把星星惹生气了不想上学见你!”
索罗学着阿尔伯特当时趴在窗台眼巴巴往外望的模样,“喏,就像这样!”
索亚点头:“星星几天没来,你就望了几天呢!”
余千星一愣:“真的吗?”
其他人还没有反应,阿尔伯特脸上通红,不知是羞是气,腾地一下站起来要去抓索罗:“我没有,你记错了!”
“略略略……”索罗做了个鬼脸就跑,“明明就有,有些人爱面子不承认咯!”
一时间,房间里又是乒乒乓乓的脚步声——
柯林趁乱薅了几把阿尔伯特的尾巴毛报仇,阿尼不小心被索亚的脑袋撞了鼻子气呼呼地加入混战,余千星懵懵地呆窝在懒人沙发上,吧唧吧唧吃着水果块,对面前的场面习以为常。
毕竟家里的几只大狗也会突然兴奋地互咬尾巴呢!
一直闹到深夜,几个人才停手,打着哈欠说要去睡觉。
“星星,你要睡这间吗?”索罗问他。
“我就睡这儿吧。”余千星换好了睡衣不想挪窝。
“好哦,有什么需要叫他们就好。”索罗指了指外面的仆人,交代了几句就伸了个懒腰离开。
阿尔伯特倒是起身跟着其他人出去,柯林还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
不过没一会儿,他就夹着个枕头回来,直接丢在床上翻身上来。
余千星问:“阿尔你今天要和我睡吗?”
“昂。”阿尔伯特扬了扬下巴,拉长了调子应声,“不行吗?”
“嘿嘿,也没有啦。”
余千星趴下来蹬了蹬腿,“今天没有打雷,我自己睡也没关系,毕竟我睡相不好嘛……”
平常留宿时,如果遇上打雷,阿尔伯特就会抱着被子过来陪他。
结果有一次,余千星睡迷糊了,梦见被小猪追着跑,一晚上蹬个不停,把阿尔伯特踹得够呛,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发现对方直接被踹下来床。
今天刚体测完,阿尔伯特肯定也累了,自己要是再打扰他休息可不行。
阿尔伯特摆手:“没关系。”
“好哦。”
余千星微扬着脑袋抬眼瞧他。
不明不暗的灯光下,视线相触,那双金绿色的眼睛像是快融化的水果糖,甜腻得让阿尔伯特不由自主地朝他前倾。
“小猫……”黑发里的狼耳抖了一下,阿尔伯特抿了下嘴唇轻轻喊他。
余千星:“啊?”
少年的五官精致,眼下有一点小雀斑,不过不显眼,反而在笑起来时叫人心里暖洋洋的舒服。
就如同现在这样。
在阿尔伯特快要触到他小巧挺翘的鼻尖时,缓缓错开,如兽型般贴着他的脸飞快地蹭了一下,将视线挪开,随口而出:“我想问……额、你腿上酸不酸?”
“啊?酸不酸?”
余千星愣了一下,歪着头神色认真地没说话,仿佛被提醒了才开始感知身体的反应。
阿尔伯特不问还好,一问起来,余千星就苦兮兮的把下巴压在手背:“酸……”
“帮你揉揉?”
“好诶!”
阿尔伯特被他兴奋的模样可爱到,盘腿坐他身边把手搓热,放在他小腿肌肉上挨着揉捏。
“哼哼哼……”余千星开始觉得酸痛,后来被捏着捏着,果真舒服许多,眯着眼哼唧出声,尾巴在身后慢悠悠地扭动。
“啪嗒。”
当雪白柔软的尾巴尖再一次扫过阿尔伯特的下颌,阿尔伯特动作一顿,想抬头避开。
结果那毛茸茸的触感直接落在了少年脖颈突出的喉结——
“唔!”
阿尔伯特捂住喉咙猛得往后缩。
余千星好奇看过去:“怎么了吗?”
谁知速来一副游刃有余散漫模样的少年今日却腾红着一张脸,浑身绷紧毛发竖直。
在余千星朝他探手时,将手先一步挪开,垂下目光移向别处,低低说了声:“没事。”
阿尔伯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只是先才那股如电流般的陌生感觉从尾椎沿着背脊往上窜,连尾巴根都开始炸毛。
他手指用力,在脖颈间狠搓两把,起身说:“我去洗澡啊,你自己先睡。”
“哦、哦……”
余千星一只耳朵耷拉着,面露疑惑,他的其实想问阿尔伯特不是已经洗过澡了为什么还要洗,难道是给自己揉腿还揉出汗了吗?
也没有那么用力叭?
余千星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他从阿尔伯特的背影间看出几分落荒而逃的模样。
尾巴在身后缓缓地扭出一个问号幅度,然后翻身直接裹进了被子。
他等了好久,直到困意上涌,才迷迷糊糊地听见浴室的开门声。
脚步声渐进,在床边停下,余千星半睁开一只眼哼哼:“洗好了啊……”
床边的狼耳少年本是垂眼,用那双蓝幽幽的眸子安静地俯视。
软软的还带着困意的声音响起,让他的耳朵不由自主地抖了两下。
阿尔伯特蹲下身,手肘撑在床边,拨了下余千星的耳朵尖:“怎么还没睡?”
就像冰块贴在了耳朵尖,余千星被他手指的温度弄得缩了下脖子,恍惚间觉得阿尔伯特周身全是一股冰冷冷的水汽。
余千星困得直打哈欠,还不忘说:“再等你……一起睡的呀……”
“傻猫。”阿尔伯特地唇角弯了一下。
余千星不服气地哼哼,还想说什么,可惜已经困得控制不了舌头,只能含糊地嘟囔。
头顶被人揉了几下,然后光线一暗,房间里顿时漆黑一片。
旁边的床垫微微凹陷,阿尔伯特翻身睡了进来。
黑暗中,超然的视力能让阿尔伯特看清天花板的白晶石吊灯周围精细的花纹,当他的视线沿着花纹描摹了快七八遍,脑子依旧清醒得没有分毫困意。
于是他侧脸,看向身边已经进入香甜梦乡的余千星。
很奇怪,这并不是他头一次与小猫睡在一张床上,但胸口升起的强烈情绪让他没有办法如从前那般平静入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尔伯特分不清自己是在放空大脑,还是在想些别的什么。
安静的房间中,他能听见少年轻柔的吐息,在清亮的月光透过窗落到床铺的光影中,能瞧见他白皙脸颊上可爱的小雀斑。
“啊……该死……在想些什么啊……”
阿尔伯特面无表情地伸手折过头顶的狼耳朵按住,他第一次有点讨厌自己过于灵敏的五官以及脑中各种荒谬的想法。
他不是白痴,很快就因为身体的变化,知道这些念头意味着什么,正是因为知道,他才觉得烦躁。
就如同小时候,小猫用玻璃糖来形容钟牧与闻人玉之间那朦朦胧胧的感情。
阿尔伯特觉得自己还真是一通即通。
他侧过身,深蓝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熟睡的人许久。
然后,他撑起上半身靠过去,微微俯身前倾,露出了尖牙,飞快地,就像是解瘾一般咬了口奶油尖似的猫耳朵。
“唔……”
余千星皱着脸,像是在驱赶小蚊子般胡乱在耳朵周围挥挥手,然后又哼哼着陷入梦乡。
阿尔伯特眨了下眼,低头又咬了一口。
他不知道,余千星与他的玻璃糖戳破,流出的,真的是蜜糖,还是一场灰飞烟灭的美梦残渣?
阿尔伯特手肘支在枕头上撑起脸,伸手在他鼻尖轻轻地顶成小猪鼻,抿起的唇微不可察地勾起,用气音低低地问他:“你知不知道?”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那浅浅的呼吸声。
阿尔伯特也没指望获得答案,不过是无目的地自言自语。
他翻身躺回被窝,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不过没过多久,身边贴上来一团软绵绵的身体,阿尔伯特倏地睁开眼,知道难熬的夜晚似乎才刚刚开始。
余千星觉得索罗家哪儿都好,就是蚊子多,赶了好几次才赶开!
睡了好一阵,忽然觉得有些冷,于是像条毛毛虫似地不停地往热源处拱,等一抓住可以驱散冷意的东西,便手脚并用地死死缠住。
呼……舒服啦……
他将柔软的肚子贴上对方的背脊,扭来扭去地蹭蹭,不停地想着……
贴紧点,再紧一点!
又不知过了多久,真的如他所愿,被裹得密不透风,全身暖烘烘时……
余千星皱着眉头,不高兴地抬脚对准热源,毫不犹豫地踹出去——
热死啦!走开走开!
余千星不喜欢平躺着睡,因为会压到尾巴,总是侧身窝成一个小勺子的姿势。
体测把他累坏了,一觉睡到天亮,直到微凉湿润的东西贴在颈侧,呼出潮热的鼻息,他才睡衣朦胧地睁开眼,揉了揉痒痒的地方。
谁知他胡乱一摸,手心竟被柔软湿润的舌头直接舔舐一圈。
等等,舌头?!
余千星猛地瞪眼,翻身坐起来,才发现黑色的巨狼霸道地占了大半张床,懒散地半趴起来,带着几缕流金色的蓬松尾巴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从他的小腿掠过。
余千星跪坐起来,捧着巨狼的大脑袋,有些惊讶:“阿尔?你的返祖期到了呀!”
“昂……”
阿尔伯特把脑袋朝前一送,枕在他膝盖上,鼻子毫不客气地抵进小猫的肚子里喷气。
他的返祖期并不是这几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提前。
阿尔伯特郁闷地又喷了口气,熟悉好闻的气味萦绕鼻尖,他忍不住多嗅探几下,有些心虚甩了下尾巴。
“这样啊……”余千星摸了下他的脑袋,然后捧起来挪到一边,然后麻利地起床,拖鞋也不穿地直接跑到下床,抱着书包翻找起来。
阿尔伯特:“?”
没等他开口问,余千星又笑嘻嘻地抱着什么东西扑过来,露出怀里的几本练习册,直接往他嘴巴一送——
“撕点儿?”
余千星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期待。
阿尔伯特:“……”你还挺会给我拓展业务的。
宽大厚实的狼爪子带着怨气拍开了练习册。
余千星陪笑:“好嘛好嘛……我开玩笑的。”
阿尔伯特垮着张脸,偏头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少年的手指。
因为阿尔伯特返祖期突然提前的缘故,便和索罗他们打招呼提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