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谢慎之才推门,走下车。
站在车外躬身弯腰的卢仁早已等候多时,“谢先生,事儿都办妥了,我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满嘴喷粪的老小子送进局子里,又特意安排了几个大块头的地痞,在里面给他来点轻筋动骨的特殊关照……”
怕谈话声会吵到沈卿卿休息,谢慎之摆手示意卢仁跟上,两人踱步向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为了对尊者表示礼敬,卢仁落后一步,以小步快走的方式,一直保持在离谢慎之三尺远的距离,低眉垂首,是极其恭敬的态度。
不知何时,洒满星星的夜空中有朵朵小雪花飘落。
见谢慎之衣着单薄,卢仁连忙脱下自己的大衣,恭恭敬敬的递过去,“谢先生,天冷,快穿上……”
谢慎之摆了摆手,把大衣又重新披上了卢仁的肩头,目光扫过他的面孔,略微定了定,问道,“我记得,你应该是属的小龙吧?”
不知道谢慎之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自己的属相,卢仁微微一怔,似有不解,“先生,您记错了,老朽的属相是大龙,今年已经七十三岁了。”
“七十有三……”谢慎之掐了掐手指,又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见一荧星晦暗无光已有陨落之势,而后转头将卢仁上下打量了一番,略一沉思道,“快了,快了……”
卢仁见谢慎之神色有变,猜不到缘由,追问道:“敢问先生说什么快了?”
“你在阳间的寿数快到了。”谢慎之存于世间千年,虽早已见惯了生死但并不麻木,昔日的老友即将过世,心中难免有些不舍。
垂眸将心底涌上来的酸楚压下,谢慎之凝眉沉思片刻后,说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忌日,距离你的死时,还有三四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你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吧。”
谢慎之语出惊人,听起来沉甸甸的压人。
卢仁打了个突,听完整个人都傻了,说话磕磕巴巴的,“啊……谢先生,我……我我活得好好,前段时间刚从医院做完全身体检,各项指标通通正常,你怎么……怎么怎么能说我快死了呢……这,这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谢慎之扫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卢仁,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问道,“如果……我是说假设,你的生命还剩下三个小时,你会在这短暂的剩余时光里做什么?”
卢仁略略思索片刻,“如果我的生命在此时此刻进入了倒计时的话,我会尽情的放纵自己,会为所欲为……”
“还可能会寻找刺激去蹦极,会去吃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会去亲吻我暗恋了几十年的姑娘……总之我肯定会在有限的时间里去做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情……”
卢仁正说得起劲儿,突然“咔吧—”一声响。
一个鸟窝从高高的树梢上掉落,可怜鸟窝里的雏鸟儿还没有学会飞翔,就要冻死在雪夜里。
“你在干什么?不是说要去做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吗?你还不抓紧去做,倒腾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谢慎之皱眉,十分不理解此时卢仁的举动。
“先生问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会去做什么,这就是目前,我认为最值得也最重要的事情……”七十几岁的卢仁,腿脚不似年轻人那般灵活,行动颇为有些笨拙狼狈,他先是捧起鸟窝,垫高脚尖,企图鸟窝放回原处,怎奈树梢实在是太高了,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脚下的砖垫了一层又一层,颤颤巍巍的卢仁在再三的努力下,终于将鸟窝放回了原处,为了防止鸟窝再次掉落,又用自己的围巾把鸟窝牢牢的固定在了树杆上。
等卢仁忙完站定后,回过头一眼就看到谢慎之还站在原地,肩头已然落下了厚厚的一层雪。
卢仁不好意思的搓了搓,为怠慢的态度感到十分的抱歉,“谢先生,实在是对不住,我刚才只顾得倒腾鸟窝,怠慢了您,我……”
“无妨。”谢慎之摆了摆手,无意中望了一眼浩瀚的星空,发现之前黯淡无光的荧星又重新散发出柔和的光,凝神掐指,片刻后,长长的吁了口气,“心有善念众善随之,过了,你劫数已经躲过了。”
“啊?”卢仁一头雾水,但见谢慎之一副谨慎认真的模样,急急追问道,“什么劫数?什么躲过?谢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老朽听不明白……”
谢慎之没有言明,而是说完就走了,留下了一脸懵的卢仁。
此时,已有司机把车停在路边。
凉亭处的环形小路很窄,车开不进来,需要步行十几米才能走到对面的马路上车。
卢仁来到车前刚要上车,不知在何处突然飞过来一只大鸟,叽叽喳喳扑棱着翅膀朝他面门袭来。
这鸟儿就像是故意找茬不让他上车一样,一直盘旋在他的身边,左叼一下右挠一下,也不使劲儿,就是一个劲儿的捣乱。
倒霉催的,也真是奇了怪了,这鸟儿不叼旁人,专叼卢仁。?
卢仁右躲左闪,好不容易绕开,正当他打算逃到车上时,刚要抬腿,谁知这鸟儿又迅速飞到了他的头顶上。
“噗呲”不偏不倚,一滩连汤带水的鸟屎落在了卢仁的头顶上。
这下卢仁是彻底上不了车了。
司机眼皮子活,赶忙围了过来,“这鸟儿是不是眼瞎,怎么能太岁爷头上随地大小便呢?待会我去找个弹弓,一枪崩了它,出出气……”
司机拿出手纸,一边擦拭着卢仁头顶上的鸟屎,一边碎碎念道,“明早您还得赶最早一班的飞机去塞班,去谈一宗上千万的宝石生意,刚才那个故作玄虚的毛头小子,神神叨叨的,什么忌日的,什么劫数的,一看就是个骗子,先生您跟这样的人废什么话,纯属浪费时间……”
司机正自顾自的絮絮叨叨念央着,年长上位者的目光突然一侧,锐利的眼风充满警告的意味,“你别诋毁他……”
卢仁表情严肃,不怒自威,让人在瞬间就感受到了他强大的气场。
司机吓得一缩脖子,刷地一下子拉下了眼皮,连忙闭嘴噤声,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鸟屎很快被清理干净,近身的秘书快几步打开车门,把手挡在车门上,“先生请上……”
车字还未讲出口。
一辆疾驰而来的翻斗车,像是脱缰的野马,夹着呼呼风声从远处飙来,因超载导致的刹车失灵,就这么直直的撞了过来。
“砰”的一声巨响,轿车被翻斗车撞出去十几米。
卢仁站得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然而,撞车带来的强大气流将站在马路边的秘书抛到了环形花池里。
更可怕的是翻斗车上拉的几百根手指头粗细的钢筋,在巨大的撞击惯性下,全部朝前涌去。
轿车被钢筋瞬间扎成了筛子。
坐在前排的司机未能幸免,脑袋被钢筋对穿,两只眼睛悬挂在黑洞洞的眼框外,像是悠悠球一样在有节奏的晃动着,豆腐一样的脑花混合着暗红色的血肉,此时正咕噜噜地向外涌。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卢仁被吓得都忘记了呼吸。
“啊……”秘书的脸部因巨大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声。
卢仁随着心头一颤,神智瞬间回笼。
细细想来,要不是大鸟的无理取闹阻止了他上车的脚步,现如今他也会和司机一样,被钢筋捅成筛子,绝无生还的可能。
寒冬腊月天,他的后背汗津津的被激起一层冷汗。
卢仁扭头回望,试图找寻鸟儿的踪迹,很快就发现了大鸟此时正趴在他用围巾缠绕的鸟窝里。
卢仁心中瞬间了然,原来,这只大鸟是那些雏鸟的母亲。
万物皆有灵,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
沈卿卿身穿的中式礼服是真丝料子的,触手细腻滑糯,质感无痕顺滑。
如此亲肤光滑的衣料,让人又爱又恨,就是每次坐下或者受到挤压时都会出现褶皱。
这不沈卿卿刚刚在座椅里斜躺了一会儿,礼服上就出现了不少的折痕。
给谢慎之留了字条后,沈卿卿下车去了后台,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要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到喜欢他的欢众与粉丝面前,礼服上有折痕可不行。
脱掉最外面的对襟长衫,挂在衣架上,沈卿卿小心翼翼的熨烫着,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尖利刺耳的女声,“哎哟,什么破烂都往身上穿,真是丑死了。”
沈卿卿停住了手上的活计,抬头去看,浑身上下都是大牌香奶奶的丁一,看起来十分的时尚。
为了凹造型时,能够达到更好的吸睛效果,她把紧身的礼服裙摆二次加工,直接剪到大腿根,黑色的内内若隐若现,惹人遐想非非。
丁一不仅穿着清凉吸晴,就连出行的阵仗也很有排场很吸引人注目。
她的随身助理团队多达十几位,前面是六个拍照、领路的,后面跟着两个拎包的,跟在最后面是五个随行的生活助理,他们不仅需要搬运行李物品还要时时刻刻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丁一随意的抬了抬脚,立马就有助理跪在地上,帮她把脚上的鞋子脱下。
即使助理们事无巨细,仍然免不了挨骂。
骂累了,丁一突发其想,想出一个整人的新花招,那就是犯一次错就扣一千块钱薪水,犯两次就扣两千,以此类推,有的助理到了月底,分币不挣,甚至还得倒贴给丁一几千块钱。
丁一沾沾自喜,跟朋友们炫耀,说这种方法可比骂人管用多了。
反观沈卿卿从不对身边的工作人员呼来喝去,客客气气的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逢年过节还会自掏腰包买些小礼物来犒劳大家。
除了工作之外,沈卿卿自己的私事从不假手于人,凡事亲力亲为,就连熨衣服这种小事都要亲自动手。
在一向傲娇自满的丁一眼里,沈卿卿的举动太过寒酸局气,愈发的不把他放在眼里。
她不屑的撇了一眼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傲慢的“切”了一声,“这衣服也不是大牌,也不是当季流行的款式,沈卿卿,你不会是真的打算穿这件衣服出席典礼吧?”
“是谁规定了出席典礼,一定要穿大牌?”沈卿卿面容无波无澜,答话的口气从容到极点,“我这件衣服虽然不是新款大牌,却是我家姑姑亲手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世间独一无二……”
“哎哟……沈卿卿你现在都落魄成这样了吗?连件像样的礼服都买不起了吗?居然动手自己做衣服。”丁一嘴边挑起一抹轻蔑的笑。
“把这么土了吧唧的衣服穿在身上,你还挺自豪的呢。”
“跟你这么可怜的穷人同台,我都嫌丢人……。”
人头攒动的后台,沈卿卿并不想跟她一般见识,可对方非但不领情,反而愈发的骄横跋扈,蹬鼻子上脸。
给脸不要脸,沈卿卿自然不会再惯着她,上去框框一顿输出,“我这点土埋你足够了,要是不够,我还能再土点……”
“这么多人,我给你留面子,也希望你能长长脑子,我穿什么样的衣服,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是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废你家布料了?”
“你讨厌我,嫌弃我,没关系啊,我不介意,我活着又不是为了让你看,更不是为了取悦你。”
“你在我眼里连坨狗屎都不如,狗屎还能化作肥料来呵护花……”
沈卿卿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思路清晰、不卑不亢,现场的众人哑口无言,无人上前帮腔。
有几个平日被丁一欺负狠了的小助理甚至在暗中,悄悄的给沈卿卿竖起了大拇指。
“你,你,你……”丁一气得脸色煞白,想要回怼,话还没有讲出口,立马又被沈卿卿截了话茬。
“你什么你?我平时讲话从来都是客客气气不带刺的,如果我现在的发言让你难堪,不好接受,请你记住,我这是故意的。”
丁一被怼得满脸通红,一肚子气无处可撒,猛地踹了一脚桌腿。
“咣当。”一声,放在桌子上的咖啡杯应声倒地。
溅出来的咖啡有几滴洒到了丁一的手腕上,她张口冲着站在角落的生活助理,就是一通骂,“把这么热的咖啡端给我喝,你TMD想烫死我啊?”
被当作出气筒的生活助理年纪不大,长了一张娃娃脸,此时已吓得哆嗦成一团,慌乱中,小助理搓着衣角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自处,只得低眉垂目,连连道歉,“对不对,对不起。”
丁一板着脸,双手抱胸,趾高气扬地冷哼一声,“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吗?我的烫伤费加误工费,加在一起,少说了你也得赔钱五十万。”
“啊,赔五十万?”小助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强忍的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据理力争,“咖啡是一个小时之前泡的,早就不热了,再者说了,咖啡杯是你自己打翻的,为什么要我赔钱……”
小助理据实所述,不料却将丁一的怒火再次点燃,“牙尖嘴利,你一个新来的小丫头片子竟然敢跟我顶嘴,今天我要是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丁一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就准备打人。
站在角落里的小助理无处可躲,眼看就要硬生生地挨下一巴掌。
“丁一,你别太过份。”沈卿卿最看不得旁人仗势欺人,他快走几步,迎面上前,将小助理护到身后,一把握住了丁一扬起的手臂,“手劲挺大啊,我看你的手也没什么事,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
丁一皱眉,“姓沈的,你少管闲事儿,她是我花钱雇来的,我打她,骂她,她都得给我受着。”
“既然你一意孤行,行,行,你打吧……”眼见劝阻无用,沈卿卿索性放开了丁一,拿出手机,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动手啊,我好拍下来发到网上,让大家都看看,你丁一背后是怎么调教员工的。”
沈卿卿的一席话,丁一是听进去了,紧着眉头略一沉思,即使再怎么不痛快,为了自己的声名,她终究没有发作,隐忍了来了。
几人正胶着着,一个黑衣从外面进来,脚步匆匆的来到丁一身边,低头附耳道,“丁姐,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丁一急着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来到沈卿卿面前,压低了声音恐吓道,“你给我等着,咱俩的事没完。”
“我打了狂犬疫苗,就算你咬我一口,我也不会怕你。”沈卿卿绝不让每一句话掉在地上,更加不会放任任何一个骑在他脖子拉屎的人。
丁一带走了一众助理,后台又恢复了平静。
挂在衣架上的玄紫色中式礼服款式简单,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穿到沈卿卿的身上,让人觉得眼前一亮,非常的哇塞。
古风中式收腰的设计即显瘦又高级,对襟处用传统锦线工艺绣制的梅花繁复而精致尽显魅力的东方之美,缎面的真丝质地贴合身姿,随着脚步的走动摇曳生姿,再加上垂在颈间由玉石串成的背云,彼此相触,发出细碎悦耳的叮当声响。
沈卿卿的妆容很淡,头发卷起用一根碳化空心竹绾起,出尘脱俗的气质与古装造型十分相得益彰。
正值果娱传媒成立十年,这次的宴会较之前声势更加浩大,出席典礼的除了有头有脸的豪门商贾之外,还有知名的老一辈艺术家。
这其中就有张棠春张老师,他可是演绎圈里老戏骨,同时也是沈卿卿仰慕已久的偶像。
一想到,即将与偶像见面,沈卿卿就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好奇地趴在窗台上向外张望。
“咔哒。”一声脆响,是门锁的声音。
沈卿卿急了,啪啪啪的拍着门板,“喂,喂,别锁门啊,快点打开,我还在里面呢。”
“沈卿卿,跟我斗,你还嫩了点。”门外传来一道尖细的女声。
沈卿卿听出来了,是丁一的声音,立马急了,“丁一,你有本事跟我正面刚,别在背后使阴招……”
“喂,丁一快把门打开……”
“喂,喂,喂,有人吗?”
“有人在外面吗?我还在里面……”
密闭的后台插翅难飞,沈卿卿的手掌拍红了,嗓子也喊哑了,所有的办法都想尽了,也没有找到出去的方法。
实在无可奈何了,就在沈卿卿不报什么希望之时,门裂开了一条缝。
“沈先生,我来救你了。”
沈卿卿扒着门缝,定睛一看,原来是刚才被丁一训斥的小助理。
小助理四下环顾了一番,压低了嗓音小声道,“沈先生快点出来,钥匙是我偷出来的,我不能待太久,万一被丁一发现我就完蛋了……”
小助理不敢久留多言,救出沈卿卿后,两人分道,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沈卿卿拖着礼服,急匆匆赶到前厅时,颁奖仪式已经开始。
他透过厚厚的帷幔向台下望去,观众席第一排是以老戏骨张棠春为中心一字排开,果娱高管与十几位身价超亿的商门巨贾分别在其左右就座。
与此同时,还邀请了三十多家头部媒体与平台共同参会,一起探讨推动优秀文化影视作品的创造性以及创新性的发展;九百九十九盏独家定制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灿烂璀璨,犹如银河洒落,将现场装扮的熠熠生辉。
如此大阵仗远超以往,果娱这次可是下了血本。
台上的果娱旗下的一众艺人,也都挖空了心思,想要在耀眼的镁光灯下,鹤立鸡群。
嘟嘴、卖萌、凹出事业线。
更有甚者,穿着镂空透视装真空上阵,露胸露乳,别说离近了仔细看了,就是随便瞄上一眼都能看清里面穿得丁字裤是什么颜色的。
“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省布料的衣服。”
“怎么穿成这样就登台了,眼睛都不晓得该往哪里看了。”
“现在的年轻艺人缺乏敬业精神,不把心思放在提高演技上,而是花在哗众取宠上,实在是可悲,照这样下去,演艺圈的风气迟早会被这群人彻底带坏……”
以张春棠为首的老艺术家们,恨铁不成钢,捶胸顿足,扼腕叹息,有几个年长的老者,实在是看不下去,起身要走。
就在这时,端着四方步的沈卿卿登上红毯。
用不着衣着暴露也能风情万种,用不着浓妆艳抹擦脂抹粉也能风流倜傥。
沈卿卿这张雌雄莫辨的脸庞,睫如鸭羽,肤若凝脂,著粉太白,施朱太赤,纯天然未施粉黛的美人,浑然天成。
低调内敛的玄紫色礼服运用了中式的叠门襟,再加上长至腰际的顶级帝王绿翡翠背云坠子做点缀,是从点滴细节里面可以品味出的灵动与奢华,一把盈盈细腰包裹在无痕顺滑的真丝布料里,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更加夺人眼球。
沈卿卿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即使一丝不露,也能撩拨人心。
雍容华贵的玄紫色礼服,增之一分太长,减之一分太短,温润莹亮的颜色呈现出低调奢华的美感。
然而,即便是如此抓人眼球的礼服在Omega沈卿卿的容光映衬之下,顿时失了三分颜色。
沈卿卿下巴微扬,目视前方,端得是不紧不慢的四方步,站在一众穿肚兜吊带露大腿的妖魔鬼怪中间,颇有些鹤立鸡群之感。
丁一使阴招,故意把沈卿卿锁在后台,结果把他搞成压轴登场的重磅人物。
台下有人连连惊呼,“哇,还是咱们中国风的服装穿在身上,更显气质。”
“现在的人啊,都喜欢购买国外的奢侈品,觉得国货LOW,不上档次,实则不然,咱们的国货侈奢起来,他们不一定能买得起。”
“可不是嘛,就说沈卿卿身上穿得这件中式的叠门襟礼服,一看就是用的辑里湖丝,那可是珍品中的珍品,一尺要上万块呢,还有这衣服上面的绣工,也是不得了的……”
“诶,诶,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有嘴快的好事人,抢着说道:“他衣服上绣的梅花三弄,那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中的蜀绣,走线如此温柔流畅,质感舒服的绣品,一看就是出自大家的手笔,就算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
做为最后一名登台的沈卿卿,瞬间把台上其他的人都秒成了小丑。咔擦,咔擦。
各路媒体的镁光灯齐齐聚焦到了沈卿卿的身上,记者们争先恐后的簇拥着沈卿卿,想要采访他。
这一刻端庄贵气的沈卿卿成了全场最热的焦点。
站在红毯上接受采访的沈卿卿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这在丁一眼中成了最大的嘲讽。
站在一旁,无人问津的丁一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我呸,老黄瓜刷绿漆,一把年纪了穿的这么花枝招展,出来卖弄风骚,也不知道想勾引谁,真是臭不要脸。”
身穿黑色镂空包臀裙的大波浪,扯了扯丁一的衣袖,“丁姐,你这张嘴,也是真敢说,你就不怕一会儿沈卿卿下了台找你麻烦。”
“怎么,我还怕他不成。”气焰嚣张的丁一越说越露骨,“他沈卿卿家里除了一个嗜赌成性只认钱的爹和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瘸腿弟弟,还有什么?试问这样的家庭,他凭什么能把价值不菲的珠宝和衣服穿在身上,还不是让有钱人给包养了,要不然他一天天的骚给谁看……”
“Omega穿得好看一点,打扮得出众一些,就是卖弄风骚,就是要勾引人?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不是背地里,经常这样做?”谢慎之排众上前,报臂而立,嘴角微微上翘,嘲讽意味十足,大庭广众之下,众多达人与媒体,丁一顾及脸面,急急争辩,“喂,臭小子,你不要血口喷人,胡说八道,我从来都没有干过撩骚的事……”
“现在的你还不够吗?”谢慎之一双乌黑眼眸不经意地扫过丁一的脸庞,傲气凌人眼底深处有凌冽的寒光闪过,如匕首一般锐利,“丁一,你做为影视艺人,面对普罗大众,起到正面引导作用,更应该注意自身的穿着是否妥当,露下乳,露内裤,你现在穿成这样,跟菜市场的鸡有什么分别?又有什么脸面去指责别的艺人?”
“你,你……”丁一全程被回怼,整个人被气的不轻,偏偏又出不说过谢慎之,气急败坏之下,一脸怒容地冲站在角落的保安吼道:“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赶快把这个人给我赶出去。”
“想要把我赶出去?果娱传媒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做主?”谢慎之口气淡淡的,眼神清冷慵懒,是那种藐视众生为蝼蚁的神色。
“少说两句吧。”旁边有人插嘴提醒谢慎之,“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这人是谁,她可是果娱传媒力棒的台柱子,是副董林见鹿新认的干闺女,你敢开罪她,她一句话就能下令封杀你,让你在圈子里再无出头之日。”
娱乐圈真的是看人下菜碟。
站台上围观的几人看谢慎之是个面生的知度并不高的年轻人,穿衣打扮也不出众,上身是一件靛蓝色的对襟长褂,下面搭了一条深灰色裤子,是一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素人打扮,周遭自然没人站出来帮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