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狄迩问沈南，“许望祖干了什么？”
“狄长官，”许婷婷哭哭啼啼地抹眼泪，“都怪我，小叔叔是想帮我问问沈秘书，可不可以给个公平竞争的机会……结果就惹沈秘书不高兴了。”
许婷婷这话里话外，几乎就把沈南认作了杀人凶手。
沈南隔着几步的距离看许婷婷，眼里多了几分同情。
——就这手段，根本不是刘白的对手。
沈南忽然就有点想看狗咬狗。
涂秋溟朝刚从内室出来的beta招招手：“小林，说说情况。”
“死者的致命伤是胸部贯穿，他的心脏被捏碎了，根据现场情况看，凶手是猛兽类异变者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两位死者的信息素都遭受了碾压式破坏，凶手必定是位强大的alpha。”
现场痕检一番话就撇清了沈南的嫌疑。
“猛兽类啊，”涂秋溟似笑非笑地看向狄迩，“众所周知，蛇是没有爪子和脚的，黑豹倒是有点吻合。”
狄迩皱紧了眉。
“不是我哥，”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刘白为狄迩挺身而出，“昨夜哥哥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医生和护士都能作证。”
涂秋溟意有所指道：“那如果趁你睡着了呢？”
“不会的，”刘白腼腆一笑，“我睡不着，缠着哥哥跟我聊天，天亮了才睡了一小会儿。”
“哦——”涂秋溟故意拉长音，“你们俩感情可真好。”
狄迩阴郁的眼尾带着不喜。
刘白惶惶地摇头：“您别乱说，哥哥对沈秘书也一样好的。”
涂秋溟哈哈一乐，不敢苟同地抬了抬额头。
狄迩没有理会这两人的对话，他终于舍得将视线从沈南的身上挪开，转而看向那检查人员：
“老鹰平时做的是黑客生意，许望祖过来找他，肯定又是想攻击内网，有没有找到这方面的证物？”
“没有，我们全部找过了，没有发现。”
狄迩点点头，沉着脸问许浩辰：“这样看来，许望祖的死跟他想发出去的东西有关，所以，他拿来的是什么？”
许望祖和许婷婷同时看向沈南，而后又畏惧地瞥了一眼涂秋溟。
狄迩若有所悟，垂在腿侧的手指不着痕迹地颤了颤。
他认定这件事与沈南有关，可正是因为事情涉及沈南，他又不想再问下去了。
起码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
“进去看看。”狄迩向沈南示意。
沈南也想看看许望祖到底是怎么死的，没有任何异议，就跟着狄迩进到了暗室。
小小的暗室弥漫着腥臭的气味，地上混杂着血和排泄物。
沈南眉头蹙起，只看了两眼就走了回去。
狄迩面不改色地检查了两名死者的尸体，最终得出与痕检员相同的结论。
不过，他看的还更深。
“猛禽类变异者，大概率是海东青或者金雕之类，能力等级在A+到S之间。”
戴眼镜的调查员问道：“我们基地有猛禽类变异体吗？”
猛兽类变异者是战斗系中的佼佼者，一旦出现，势必会引起军方注意。
“登记在册的，只有这只半变异的老鹰。”
小林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哎呀呀，看来基地来了个厉害的狠角色呢。”涂秋溟靠在门边，胳膊很自然地搭在沈南肩上。
“吼——”黑豹出其不意地向红眸alpha撞了过去，涂秋溟被撞得连退了两步。
豹子对着红发alpha龇牙咧嘴，冰冷的兽瞳杀气沉沉。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没有任何alpha能忍受这样的挑衅。
就在众人都以为一场大战避无可避时，涂秋溟虚晃一枪，将黑豹引开，又往旁边一歪，黏在了沈南身前。
“小南，”涂秋溟的声音带着几分与他极不相称的撒娇，“我的腿好像骨折了。”
沈南自然是不会信的，他明白涂秋溟的意思，于是顺水推舟道：“不要紧吧？要不要去找医生看看？”
“好吧，”涂秋溟勾着笑，“狄长官，这里就辛苦你啦。”
“沈南留下。”狄迩的额间隐隐浮现出青紫的青筋，这是他情绪崩溃的前兆。
沈南无奈地叹一口气，对涂秋溟说：“我还是在现场看看，你先回去。”
涂秋溟眯了眯眼，一抹危险掠过，转瞬又被温和的笑意遮掩住：“那好吧，中午约你吃饭。”
沈南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他的沉默又在狄迩的胸腔里点了一把火。
涂秋溟刚走，狄迩就按捺不住，揪着沈南的衣领将他掼在了墙上。
“你和他……睡过了？”狄迩每说一个字，眼里的狠意就越重一分，“我只是三天没回家，你就敢给我戴绿帽子？”
沈南的后背被撞得生疼，他不耐地拍开alpha掐着他下巴的手：“你我之间，本来就不存在情侣关系。”
因为omega的特殊安抚作用，除非已经有明确夫妻关系的，其他omega都被要求一人同时安抚多个alpha。
沈南最厌恨的就是这所谓的“牺牲”，可如今他却将其当做应对狄迩的武器了。
狄迩的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好半晌后，他发出了冰冷至极的笑：“好，你有种。”
沈南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做出警戒，后颈上就挨了一记。
alpha的力道带着愤怒与发泄，沈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现场的其他人早就被狄迩的低气压震慑得不敢说话，纷纷缩在角落，眼睁睁地看着冷酷的执行官敲晕了“旧爱”沈秘书，理也没理那可怜兮兮的白月光，脚下生风地抱着人扬长而去。
在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许浩辰正满脸惊骇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在刚才的混乱中，许浩辰瞥见了沈南眼尾下的泪痣。
他记得，上次见到的沈南，明明是没有那颗痣的。
而且，更巧合的是，有一个人，也有那样的一颗痣。
怒火中烧的狄迩，扣下安全带的那一刻才想起了落下的刘白。
他歉意地望向车窗外眼圈通红的刘白：“小白，我跟沈秘书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在这里等，白虎马上来接。”
刘白用力地扭着手指：“我听哥哥的。”
狄迩一离开，刘白委屈巴拉的表情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和狠辣。
“刘白。”许浩辰悄无声息地来到断臂omega的背后，“合作吗？”……
沈南是被兜头的冷水泼醒的。
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双手反剪，正被狄迩压跪在浴室的瓷砖上。
头顶是开到最急的淋浴喷头，冰冷的水柱打在身上，除了冷，还很疼。
皮肤浮起一层战栗的疙瘩，沈南想躲，却逃不掉狄迩的桎梏。
水流冲击下，沈南整个后背绷紧挺直，企图抵挡。
狄迩大手一摁，将他掼到了地上。
沈南被迫由双膝跪地变成了跪趴。
水柱直接冲射过去，本该温和无害的水，此时却成了狄迩的帮凶。
沈南借用肩背的力量猛地撞开狄迩。啪。
喷头掉在地上翻了个面，水流直射向狄迩的脸。
水进入眼睛，狄迩本能地闪躲了一下。
水珠沿着脸颊滑落，狄迩微怔，从激怒的情绪中稍稍缓和过来。
他关掉龙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南：
“我说过，你喜欢权势、地位，我给你，但你必须对我忠诚。”
沈南抱着膝盖靠在墙角，浑身都在滴水。
狄迩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低叹一声，半蹲下去：“沈南，别再惹我生气了。”
他伸手拨开omega的湿发：“会咬人的狗不会叫，涂秋溟不是好东西。”
沈南反问：“那你是好东西吗？”
狄迩很严肃地摇头：“我不是。”
Alpha埋首，齿尖咬住沈南的下颌：“所以，我打算做一件事，一件可以让你老实听话的事。”
“你要干什么？”沈南一脸戒备。
狄迩舔去他鼻梁上的水珠：“听说过贞洁裤吗？”
沈南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你疯了！”
狄迩的手移向项圈的后侧，咔嚓一声，涂秋溟怎么也打不开的锁扣，就这么轻易地断开了。
“既然信息素控制不了你，那就换个方式，我总有办法，能管住你这放荡的身体。”
Alpha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偏偏那眼睛里又燃烧着火焰，他勾着冷笑，方才的心平气和彻底不见了。
“你知道吗？雅荡丛林的雇佣军，叫我疯狗。”
狄迩像是在自言自语。
“想从疯狗的獠牙下夺食？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
这一瞬间，沈南感觉到一股十分危险的气息从狄迩身上逸散出来。
那双银色的瞳孔再度一闪而过。
沈南惊骇极了——狄迩的身上竟有那未知恐怖的同源气息！
惶惶间，沈南忘记了问诘或反抗。
等他再回过神，身上已经多出了两副东西。
铁制的裤子前方是个带锁眼的小笼，后方有一只圆柱状的木塞。
不管前后都有跟之前的项圈同款的锁扣，想打开，必须找狄迩。
“这样，哪怕你想上厕所，也得求助于我。”狄迩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又给沈南的颈后腺体贴上一枚不起眼的铁片。
铁片刚刚触及肌肤，沈南就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电流蹿进腺体。
紧接着，那道电流迅速扩大，势不可当地往他体内肆虐。
“啊！”沈南忍不住惨叫起来。
狄迩将颤抖的Omega抱进怀里：“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沈南眼里载满恨意，指甲深深抠进狄迩的后背，狠狠地咬在他的肩头。
狄迩任由后背肩头鲜血淋漓，只将沈南抱得更紧：“忍一忍，忍一忍。”
沈南已经知道狄迩给自己弄的是什么东西了。
这是一种问世不久的腺体封锁器。
一旦移植成功，如果想要强行拆除，便会带动浑身电流倒蹿。
这封锁器一在黑市出现，涂冷山就通过暗网订了一个，可惜东西还没到手，末世就爆发了。
结果，涂冷山没给他用上的东西，狄迩却补上了。
“哈哈哈……”沈南一面颤抖，一面发出破碎的笑。
狄迩一遍一遍地抚摸着他的后背：“你听话，我会好好对你的……”
沈南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再醒来时，他躺在狄迩的床上，身上已经穿上了干净柔软的睡衣。
昏黄的夕阳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上，有一种柔和的美。
一切都很平静的样子。
只有下身微凉的铁器在提醒沈南，他所身处的真实世界是什么样子。
门外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沈南放开感知力，意识像伸出了触角，一直探到了客厅。
狄迩和刘白面对面坐在沙发上，狄迩的神色平淡中透着威严，刘白则是一如既往的红着眼圈。
“哥，你真的要赶我走吗？”
“不是赶，”狄迩温声解释着，“你现在分化成Omega了，再跟我时时待在一块儿，会让别人误会。”
“哥……”刘白带上了哭腔，“你会把我送去服务中心吗？”
“说什么傻话。”狄迩轻斥，“你一个人在末世流荡，尚且还能保全自身，现在有哥在，怎么可能把你送去那地方。”
刘白破涕为笑，又有点忐忑似的对了对手指：“哥，按照规定，成年未婚配的Omega必须进入服务中心，我……我不去的话，会不会对哥哥不好？”
狄迩摇头：“不必担心，我能应对。”
“我有个想法，”刘白怯怯地抬眼，“不如……我假装跟哥哥配对，那别人就不会说闲话了，而且现在外面都在传我是你的安抚Omega。”
刘白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他在狄迩的眼里看到了冷冽的阴云。
“小白，你是我弟弟。”狄迩的声音又低又沉，“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刘白抿抿嘴唇：“哥哥是爱上沈秘书了吗？”狄迩沉默。
刘白眼里跃起强烈的不甘：“你明明说他只是个欠债的……”
狄迩站起身：“小白，有些事情，你不懂。”
刘白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质问，换上委屈的表情：“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狄迩叹一口气，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
刘白眼里一亮：“哥，你待会儿不是要去行动部吗？这样吧，我留在家里照顾未来嫂子。”
狄迩的眉梢带上了一点欢喜，虽然消失得很快，还是被刘白捕捉到了。
刘白的指甲抠进掌心，他把怨恨咽进肚子：“哥，我很会照顾人的，你放心好了。”
狄迩歪了歪嘴角：“你自己的身体都不好，这里用不着你，我会带沈南一起去的。”
刘白毫不犹豫地接话：“那我也要去。”
“不必，待会儿有人会带你去新宿舍。”
狄迩走到餐桌边，从小罐子里舀了一勺蜂蜜，慢慢拌入温水。
敲门声响起，狄迩放下杯子过去开门。
刘白盯着那只透明的玻璃杯，眼里闪动愤怒的火光。
沈南无形的意识触角将这一幕收进了眼底。
尤其是刘白那毫不掩饰的算计神色，半点没逃过沈南的监视。
“呵。”面色苍白的omega不屑地勾起了唇。
刘白这人，确实比许婷婷要厉害一点，不过，也只是一点点罢了。
来的人是几天没见的尤金，沈南想到那诡异的粮库一行，赶忙把意识触角延伸到蓝眼alpha那边。
他想，这种情况下，对方应该会没有防备。
然而，当无形的意识触角攀上尤金的头颅，蓝眼alpha忽然朝着卧室方向看了过来。
瞬间，沈南的意识空间一阵震荡，光线急速退去，整个空间陷入了黑暗。
那双噩梦般的流银眼眸在黑暗中注视着沈南。
极端的恐怖再度攫住了他。
沈南的额角渗出了冷汗。
他浑身的毛孔都在诉说着要逃离。
可他偏偏硬扛住了。
沈南咬住下唇，倔犟地与那双邪恶的眼眸对视。【你是谁？】
沈南尝试与对方沟通。
银色眼眸涌起一点兴味。祂能听见。
【你有什么目的？】
眼眸中的银色流光带着一丝戏谑。
接着，一道暗哑的声音出现在了沈南的脑海：“你很特别。”
这声音跟狄迩有些相似，都是冷冰冰的。
不过狄迩的冷只是冷淡。
而这未知恐怖的冷，却是实实在在的冷酷锋利。
沈南再次追问：【你是谁？】
“所有知晓我名讳的人，都将沦为我的奴仆。”
“蝼蚁，你也想侍奉我？”
沈南顶着慑人的威势，露出一抹笑：【上一个这么说的人，还是某国的中二动画片。】
银瞳里流过带着冷意的恼怒，很快，沈南就在那里面看见了露骨的恶意。
“听好了，我的名讳——”嗡！
字符如炸裂的山石，用凶猛的力度冲击沈南的灵魂。
前所未有的疼痛几乎要即刻夺去他的意识。
沈南死死咬着唇，将惨叫全部咽进嘴里。
他颤抖着，身体紧绷到了极致，锁骨几乎就要破皮而出。
汗珠滚落，沿着昳丽的五官留下晶莹的水痕，画面因此而变得香艳。
黑暗中的注视微微晃动了一下，妖异的银瞳里除了杀虐以外，多出了一点不可名状的东西。
恰在此时，客厅内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狄迩将尤金和刘白送到门口，要让他们离开。
银瞳中闪过不耐：
“蝼蚁，我等着你俯首称臣的那一日。”
疼痛来得快也消失得快。
随着尤金的离开，银瞳的主人也不见了。
沈南喘着气，浑身力竭。
狄迩进卧室时，看到的就是一副惨遭凌虐模样的沈南。
Alpha心脏突突急跳，快步走到床边： “沈南，你去剥腺体铜片了？”
沈南幽幽看他一眼，任由狄迩误会。
“你拿不下来的，”狄迩半抱着他坐起来，蜂蜜水递到omega的唇边，“南南，听话。”
“我自己来。”沈南接过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干净。
狄迩看他神色恹恹，便打消了带沈南一起去行动中心的念头。
“要上厕所吗？”狄迩说话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沈南铁青着脸，将喝空了的玻璃杯往狄迩额前一砸，顺势从alpha怀里滚出，卷着被子缩到了最角落。
狄迩的额头很快就浮现出一小片青紫的痕迹，他摸了摸额角，一边放下杯子，一边站起身：“你先休息，晚上我们吃煎牛排。”
牛肉现在是稀罕物，整个基地总共只养了不到百头牛。
在所有的奖励物品中，牛肉绝对是排在最前面的。
狄迩带队的紧急行动小队从春风粮库那里弄到了数量可观的物资，符合最高奖赏标准。
于是，他得到了珍贵的牛排。
沈南厌烦狄迩，但他不会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晚餐时间，沈南面无表情地吃光了两人份的牛排，最后评价了一句：“手艺真烂。”
狄迩失笑，抱着他去浴室。
贞洁裤每天都要换，而穿脱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情趣。
狄迩解开笼锁，拔出木塞，暗哑地赞道：“你现在就是最名贵的酒器。”
风雪荼蘼的信香冷冽而醉人，狄迩好似醉了。
他当真取来红酒。咕噜，咕噜。
酒壶被小心注满，狄迩重新盖上新的木塞。
他就抱着这样的沈南回到卧室：“帮我温酒，待会儿来喝。”
沈南装了一腹腔的红酒，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躺着坠胀得厉害，趴着又挤得难受。
狄迩计算着时间，在沈南快要崩溃的时候准时出现。
Omega双手撑在床沿，一双眼睛好像也沾上了醉意。
狄迩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被烈火焚烧了一样。
他的酒量向来都很好，这一晚却醉得厉害。
沈南一度自称千杯不醉，今夜也失了态。
或许真的是酒精在作祟，许念穆的那十年在被轻飘飘地放下了，危机四伏的处境在这场醉生梦死中成了模糊的背景。
沈南眯缝着双眼，意识模糊地飘荡。
他抻着双臂，将自己完全舒展开。
半梦半醒间，沈南再度看到了那双妖异的银瞳。
沈南抠着狄迩结实的后背，挑衅地与祂对视。
“你真令我意外。”
银瞳中有些微的疑惑，更多的却是恶毒的欣喜。
沈南无声地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人类是永远不会被打败的，因为不管身处怎样的险境，我们总能苦中作乐。】
银瞳越发的愉快了：“好，我倒要看看，今夜之后，你是否还能说出同样的话。”
愚蠢的蝼蚁啊，你当真以为想要毁灭这世界的，只有我一个么？……
凌晨三点，一道闪电撕开了昏暗的夜幕。
沈南蓦然惊醒。
第0043章 不祥的暴雨
沈南睁开眼睛的同时，狄迩也从床上利落地翻起身来。轰——一记恐怖的炸雷几乎要把这番天地掀开。
窗户被莫名的冲击力攻破，玻璃碎了一地。
狄迩早在那波冲击力到来之前，就将沈南按进了床内。
飞溅的碎玻璃打得到处都是，有两块还扎进了狄迩的背。
被及时护在身下的沈南却安然无恙。
“出事了。”狄迩拽过被子包住沈南，又快步到衣柜拿出衣服丢过去。
他们是疯狂以后直接睡的，两个人都是赤身裸体的状态。
沈南穿好衣服跟着狄迩跑到门口。
走廊上一片黑暗，灯管全碎了。
两头的窗户早已不见，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从空荡荡的窗口打进来。
过道地面上快速积聚起一滩滩的水洼。
曾被狄迩换走了所有蓝莓酱的邻居，这个时候也从屋里走出来。
“狄长官！”那人快步追了上来，“这是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下这么大雨？”
狄迩拿出强光手电：“出去看看情况。”
按照一般人的理解，突遇这种极端天气，肯定还是待在屋子里面更安全。
但是狄迩却不这么想。
公寓楼的窗户都是防爆玻璃，这突如其来的狂风能把防爆玻璃全扫成碎片，那就可以把房子里的人也一起卷出去。
事实也正是如此。
在基地市的多个聚集地都发生了居民被狂风刮走的惨剧。
更甚者，还有被雷电打死在屋里的。
由此可见，待在房间里已经不再安全。
一个小时过去了，雨势没有半分减弱。
泼天的雨帘从天上倾泻而下，宛若黑夜破了个窟窿。
沈南穿着黑色的雨披，跟着狄迩快速地在雨帘中穿行。
研究院刚刚发布信息，这场雨在未来五天都不会停。
而且还不单单只是暴雨，还有几乎不停歇的飓风。
形势十分严峻，基地市领导人当即拍板，让希望之城的居民集体前往地下避难所。
末世之后，各大基地市都有意识地建造地下庇护所，希望之城也不例外。
这些地下庇护所有大有小，外城和内城都有。
但是，外城的庇护所十分简陋，就是在地下挖出个相对结实坚固的空间出来。
内城庇护所就大不一样了。
除了高出数个等级的防御力以外，庇护所内部还小小的装修了一番，有水电，也有食物储备。
最中心的区域还有两排小单间，哪怕在里面待上十天半个月，只要自己不作死，就能苟得住。
狄迩带着沈南走进内城A区庇护所。
负责安排人员入住的，是紧急行动队的女性alpha，杨梅。
“老大，单人间已经被住满了，”杨梅将一把钥匙递给狄迩，“您跟沈秘书合一间吧。”
狄迩晃了晃钥匙：“我本来就没打算一个人住。”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拉住沈南，视线轻扫面前的杨梅：“尤金呢？他有没有把刘白带过来？”
“哥！”
杨梅都用不着回答，通道里面就冲出了一道纤细的人影。
刘白想同以前一样扑进狄迩的怀里。
他相信狄迩一定不会拒绝。
然而这回，他却是猜错了。
狄迩的右手还紧紧地抓着沈南的手，他抬起左臂轻轻挡住了刘白：“杨梅已经帮你安排好住处了？”
刘白在起初的怔愣过后，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哥？”
他那张清秀的脸上再度挂起了楚楚可怜的委屈。
狄迩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说话的语气都还是平淡的：“外面情况不明，回房间吧。”
“为什么？”刘白的假面具出现了一丝崩裂，瞳孔浮现出令狄迩心寒的狠毒。
狄迩缓慢地掀起眼皮，沉默而凝重地看着刘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