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迩本能地觉得许念穆不该是这样的。
可是心中的恨意吞噬了他的理智。
以至于在重遇许念穆的那一刻，狄迩就想到了报复对方的方式——囚禁他，侮辱他，折断他所有的羽翼和骄傲，让他一辈子都只能在自己身边苟延残喘。
“沈南……”狄迩将一缕汗湿的发丝捋到Omega的耳后，“这是你给自己取的名字？”
入城申请要填表格，狄迩记住了那两个飞舞的墨字。
沈南半闭着眼，没有搭理他。
“说话。”狄迩改摸为拽，不客气地抓着沈南的头发，逼他扬起脸。
“我父亲姓沈。”沈南的声音虚弱无力。
狄迩挑眉：“亲生的那个？”
“嗯。”
狄迩看他一副不愿多讲的样子，偏偏就起了兴致，非要逼他讲：“你见过他吗？”
“……”沈南的视线恍惚了一瞬，“没有。”
“撒谎，”狄迩拍了拍他的脸颊，“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会慢慢从你身上，一点一点挖出所有的秘密。”
高大强壮的alpha军官占有欲十足地搂住了沈南：“我忽然很期待以后的日子了，学长你呢？”变态。
沈南在心底骂了一声，随后筋疲力尽地闭上了眼睛。……
两天后，丽莎的面具如约送到。
“不是跟你说了做丑一些吗？”狄迩沉着脸，紧绷的嘴角彰显着他的不愉快。
“我的长官大人，这可赖不上我，谁叫小南有一双被上帝亲吻过的眼睛呢？”丽莎夸张地赞叹，“再平庸的脸，配上这么双完美的眼睛，也能变成艺术品。”
沈南对丽莎的印象不坏：“是你的手艺好。”
“嗷，你太温柔了，”女alpha的眉毛都在跳舞，“你这么温柔怎么行？会被混蛋欺负的。”
“丽莎艾翁，你可以走了。”狄迩开始下逐客令。
“冷酷无情，”丽莎压低声音，偷偷给沈南塞了张名片，“小南，你要是过的不愉快，可以随时找我。”
狄迩的脸上如同暴雨在即，丽莎识趣地快速逃走了。
人还没走远，狄迩就将她的名片抢了过来撕成了碎屑。
“别做梦了，”alpha军官残忍地笑，“你永远逃不开我的手掌心。”
沈南无所谓地耸耸肩：“长官，你今天不是要上班吗？”
这两天狄迩一直待在家里，眼睛一睁开，第一件事就是去脱沈南的衣服裤子。
昨天还恶意地把沈南的睡衣弄脏了，让他光着身子在床上躺了一天。
“不止我，”狄迩指指沙发上放着的新制服，“今天是你报到的日期，换上衣服一起走吧，沈秘书。”
这是沈南来到希望之城的第四天，也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走出狄迩的公寓。
前往基地政府的路上，狄迩有意无意地跟沈南透露了一些信息。
希望之城的前身是一处投资巨大的疗养小镇，有山有水，风景独到。
末世的苗头刚起，就有嗅觉敏锐的势力瞄准了这里。
世道一乱，他们第一时间就把此地武力圈占下来。
整个基地市分为内外两城，内城是原本就有的建筑群，外城则是后期不断补建的。
基地政府在最核心的区域，这里曾经是整个疗养小镇最豪华气派的疗养中心。
基地一把手就住在这个建筑群里边，享受了最高级别的保护。
投资过基地建设的权势家族，住在附近的独立别墅。
像狄迩这样的执行官，同样分到了别墅楼。
但是特立独行的alpha军官不愿意跟那群“上层人士”接触，主动搬去了军队公寓楼。
“对了，”狄迩凑上来帮沈南把帽子戴好，“许家就住在附近，你要去看看他们吗？”
如今这世间已经鲜少有能令沈南情绪波动的人，许家恰好就算一个。
“不要。”沈南害怕狄迩真的会为了羞辱他而把他带到许家面前，不得已露出了示弱的姿态。
狄迩的手指滑到沈南的下颚，隔着手套摩挲omega以假乱真的面具：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沈南分明看见了狄迩眼里的快乐，一股寒意从脚心蹿了上来。
“求你……”沈南再度放软了语气。
狄迩戏谑地“啧”了两声：“今晚用嘴，我满意了，就答应你。”
这种程度的侮辱在沈南的预料之中，他沉默地点点头，模样很乖顺。
没有如愿看到对方屈辱的表情，狄迩有些烦躁。
“快走。”他一把揪住沈南的胳膊，“先去检测中心。”
战斗系的Alpha很容易精神力崩溃，为了及时发现隐患，基地每隔三天就会给他们做一次精神值检测。
“这是——”负责狄迩的检测员看着手里的仪器，难以置信地推了推眼镜。
“执行官大人，您最近是找到自己的安抚omega了吗？”
穿着白大褂的官方检测员激动地把数据给狄迩看。
“您这个omega是什么等级？至少是A级吧？不，有可能是S级……”
末世爆发后，有关机构依照alpha的精神能力，划分了等级，最厉害的就是狄迩的SSS。
与之相对的，omega则以安抚能力为标准，同样区分出了等级。
目前已定的最高级别是S级。
前几天的血液样本里面疑似检测出了S级的Omega，但是后续送进城的，最高的一个才堪堪够到B 的门槛。
白大褂研究员热切地盯着alpha军官：“长官，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对外说的，您只需要给我一点对方的信息素……”
“没有。”狄迩冷声否认，“我没有安抚Omega。”
“不可能，”研究员是个一根筋，完全不在意狄迩的脸色，“您之前的精神力危险值是75%，今天的检测结果是25%，一下子下降了50个百分点，哪怕您把整个库存的安抚药剂都吃光也不可能做到，而且您的精神力波动曲线是平缓的，这说明至少在未来的一个月内，您都不会有崩溃的可能。”
研究员的话让狄迩皱紧了眉头。
“是他吗？”白大褂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的沈南。
“他是我的秘书官，”狄迩唇角绷得很紧，“是个beta。”
“狄长官。”白大褂摘下了眼镜，“第二性别检测，只需要抽血就能完成。”
狄迩深黑的眼瞳里掠过杀意，像一只冰冷的手卡住了研究员的喉咙。他动了杀心。
沈南的眼神闪了闪。
“狄长官，如果没有一个可靠的医生给您做假报告，您能瞒得住一层一层的筛查吗？”研究员举起双手，以示自己的无害，“相信我，您会需要我的。”
狄迩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沉默地站着。
但却没人会忽视他的危险。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研究员已经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你说得对，”狄迩做出了选择，“我确实需要一个研究院的内应。”
他退后半步，朝沈南招招手：“过来。”
Alpha向来视Omega如同附属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狄迩的态度并没有引来白大褂的奇怪。
他牢牢地盯着沈南，敏锐的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同。
这个Omega很高，目测有184cm，腿尤其的长，一根制服皮带勒出了极细的腰身。
他的身上没有半点Omega群体的怯懦，因此可以完美地冒充成beta。
他的笑容同样是温纯无害的。
那双眼睛的话——研究员借着戴眼镜的动作避开了视线。
这个Omega并没有以真面目示人。
哪怕他脸上的这张仿真人皮面具几乎完美。
别人看不出来，研究员却没问题。
但他不会蠢到说出来。
他只是沉迷于医学研究，可没有招惹暴躁军官的爱好。
“我只需要你的一点信息素，”研究员举起手里的特制针管，“我发誓，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的。”
沈南看向狄迩。
“给他吧，”alpha军官箍住沈南的侧腰，“他是个怪胎，一辈子要跟那些瓶瓶罐罐过的。”
沈南解开衬衣扣子，露出了脖子上的黑色项圈。
“这是什么？”白大褂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情趣。”狄迩勾着项圈的连接口，“你不懂。”
白大褂干笑两声，拿着针筒的手有点不知所措：“长官，要不先打开一下？”
Omega的信息素提取有两个渠道，一种是从后颈腺体，另外一种就是腔道。
血液里面也能提取出一部分，但是容易出现误差。
狄迩朝研究员摊开手：“拿来。”这占有欲……
白大褂老老实实地交出针筒，还识趣地转过身去不看。
狄迩的手指绕着沈南的腺体打圈，时不时就摁压一下。
“这几天做的时候好像忘记照顾这里了，”狄迩舔了一下沈南的腺体，感受着Omega细微的颤抖，“喜欢被舔吗？咬下去的话，你会不会高潮？”
他并没有真咬，只是用力地亲吻了下去。
说是吻，其实不然。
他好像把沈南当成了一块滑嫩的果冻，一口一口地嘬得响亮。
狄迩故意在外人的面前做这些亲密的事，他觉得这是侮辱的一种方式。
白大褂：请给我一双没有听过的耳朵。
“够了。”沈南在alpha的尖牙磨向腺体时，一个肘击将人顶了开。
他没有收敛力道，那一记闷响让研究员本能地回过头来看。
正好就瞧见黑发黑眸的alpha长官，一把将纤细的omega狠狠摁在了办公桌上。吓！
白大褂赶忙垂下头。哗啦。
桌面上的文件书本全被扫到了地上。
紧接着就是清甜隐忍的闷哼声。
白大褂耸了耸鼻头——好独特的香味。
前调是荼蘼花，后劲又渗入了冰雪，简直让人心动！
“喂！”研究员低着头高喊，“请照顾一下在场的第三者好不好？我也是alpha。”
像沈南这种顶级omega的信香，对于任何alpha都是招人上瘾的毒药。
狄迩的手已经拉开了沈南的裤子拉链，白大褂高声抗议时，他正在惩罚似的用力抓揉。
沈南的嘴唇已经被他自己咬出了血珠，狄迩的手刚一撤离，他就跌跌撞撞地滑下办公桌，面无表情地整理一身的狼狈。
狄迩将针管提取器丢给研究员，语气冷得像冰：“测试他的等级，快！”
十分钟后，白大褂克制着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颤抖地将检查结果给狄迩看。
“SSR？”狄迩虽然心里已经有了预感，真正看到结果的瞬间，瞳孔还是不可避免地震动了一下。
“没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大褂的呼吸急促，眼圈都因为激动变红了，“第一个……全世界幸存者中的唯一一个SSR……他就在我的眼前，我的天呐……”
“这个级别意味着什么？”
白大褂努力地平复情绪：“长官，你跟我说实话，你并没有标记他，对不对？”
狄迩的头顶已经隐隐有风暴在凝聚：“为什么这么说？”
“像这种级别的omega，你如果标记了他，哪怕只是临时标记，你的数值都会降低至0，天呐，我都不敢想要是让alpha们知道了他的存在——”啪！
研究员的衣领被狄迩揪住了。
可如果这白大褂就这么被狄迩杀死了，早晚会查到他头上来。
他现在只想悄无声息地活着。唉——沈南在心底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拍了拍狄迩的肩头：“你再闹下去的话，我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狄迩没有扭头，但是沈南知道对方能听见他的话。
“从我们进入研究所开始，一路上至少有五双眼睛在盯着，”沈南抓着机会嘲讽狄迩，“看来我们的执行官大人，被防得紧呢。”
白大褂知道沈南是在救自己，挣扎着点头：“有、有眼、眼线……”嘭——狄迩猛然松开手。
“咳咳咳咳……”
白大褂像脱水的鱼一样滑跌在地上，而后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沈南看了眼隔音玻璃门，打消了直接敲晕对方的念头。
狄迩拿起白大褂的平板电脑，像捏易拉罐一样捏成了一团：
“谢主任，你应该知道背叛我会有什么后果。”
咳得快要断气的白大褂无力地挥舞着手臂，比了个“你放心”的手势。
狄迩脸上的暴怒已经消失干净了，他理了理翻折的袖口，转身给沈南丢了一个储物手环：
“谢主任库存里有不少好东西，你去挑些有用的。”
这种时候沈南就会很听话，他连拿带藏，把一间仓库搬走了大半。
临走前还不忘朝冤大头点头致谢：“谢谢。”
【多好的孩子啊，肯定没拿几样东西，改天给他送点过去。】
饱受狄迩摧残的研究中心主任，猜度着沈南可能会在狄迩手下受的伤，心疼地打开了仓库的门。
“……”
【好吧，收回刚才的话。】
谢主任看着眼前如同遭受蝗虫过境的仓库，半天没说出话来。
沈南似乎有强迫症，他搬空了右边的一半，左边的一点都没动。
“好吧，起码没把这儿弄乱……是个有原则的。”
对于全球唯一的一个SSR，谢主任有着格外的纵容。
离开研究所后，狄迩直接带沈南去了安全保卫中心。
“长官。”来往的士兵很多，但是不管步履再匆忙，都会停下来向狄迩敬礼。
冷漠的alpha军官多数情况并不回应，沈南数了一下，从门口到四楼的执行官办公室，狄迩只与三个人点头算作打招呼。
这三人中的一个，现在就吊儿郎当地凑在沈南面前，一双湛蓝的大眼睛里面全是好奇：
“你就是新来的秘书官？听说你跟狄哥是老相好，真的吗？”
沈南摇头：“是老相识，不是老相好。”
蓝眼睛眯了起来：“不可能，我跟狄哥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地过了八年，怎么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
“尤金，”狄迩将配枪重重地砸在桌上，“你很闲？蜘蛛沼泽清理任务正好缺人——”
“不不不，我很忙，”蓝眼睛跳了起来，“我就是过来告诉你一声，许家两兄妹又来了。”
许家，两兄妹……
沈南身形晃了一下，动作很细微，却没能逃过狄迩的视线。哒哒，哒哒。
狄迩的指尖轻快地跳跃了几下：“他们还在吗？”
“在啊，”蓝眼睛五官都快挤成一团，“我说你正在休假，那个许浩辰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你的出勤表，知道你今天要回来上班，一大早就候着了。”
许浩辰这个名字彻底毁去了沈南的最后一丝庆幸。
他的记忆恍惚回到了十六岁那一天，许父拉着一个少年的手，将他带到了当年的许念穆面前。
“念穆，虽然你不是我的亲儿子，但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我会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以后，你就和浩辰好好相处，互相帮衬。”
那时候的许浩辰，腼腆地叫他“弟弟”。
许念穆心怀感激，以为自己遇上了“好人”。
可是，当他分化成Omega以后，就是这一对父子，在他最虚弱的时候，把他带去了涂冷山的废弃厂房。
“沈秘书。”狄迩的声音将沈南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你去带许先生许小姐过来。”不！
沈南捏紧了拳头。
“沈秘书，”狄迩好整以暇地单手支着下巴，“有什么问题？”
沈南慌乱无措地抬头，恰巧就撞进alpha军官那暗藏期待的眼睛里。
他在期待什么？
沈南慢慢冷静下来。
“狄长官稍等。”
他跨步就往门外走去。
“欸，等等，”蓝眼睛追了上去，“你知道会客室在哪里吗？”
沈南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知道的，来的时候我有看示意图。”
“看了一遍就记住了？厉害了啊我的哥。”
门外的交谈声正在远去，啪嗒，狄迩手中的钢笔被他自己折成了两截。
Alpha的面上覆着寒霜：“让我不痛快，你也别想好过。”……
时隔十年再见到许家兄妹，那两人的样子都与沈南记忆中的大相径庭。
许浩辰与许父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许父注重保养，会有意识地做好身材管理。
许浩辰却不一样，他很高，也很胖，喜欢吊着眼睛看人，一身的纨绔之气。
许婷婷比沈南小了七岁，当年他离开许家时，对方还是个瘦弱的小女孩，如今却出落得跟她的名字一样，当真是“亭亭玉立”了。
沈南不着痕迹地将两人打量了遍：“许先生，许小姐，你们好。”
沈南的气质温和恬淡，一言一行都自带一身贵气。
许浩辰迟疑地站起身，颇有礼貌地回应道：“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狄长官的秘书官，”沈南的笑容简直教科书式的无懈可击，“奉长官之命来请二位。”
“秘书官啊，”许浩辰迅速恢复了傲慢的姿态，“是个beta？”
蓝眼睛慢悠悠飘过来一句：“许浩辰我告诉你，这位可是我们长官的老相好。”
“什么？！”许婷婷充满敌意地瞪了过来。
“别误会，”沈南无奈地解释，“是老相识，不是老相好。”
许婷婷性格多疑，并没有因为沈南的一句话就放松警惕。
“不管你是老相识还是老相好，”她昂着头颅，像只傲慢的孔雀，“狄迩不会需要一个连安抚都做不到的beta。”
“你说得对，”沈南温和地看着这个曾经乖巧的妹妹，哑然失笑，“狄长官还在等待两位。”
在亲眼见到这两人之前，沈南是十分排斥的。
他颠沛流离的十年，罪魁祸首全是因为许家。
在被骗入重重包围的废弃厂房那天，即便身体因为分化正处于虚弱状态，沈南仍旧大杀四方。
在即将逃离时，许父带着许母给他下跪：“念穆，是我们对不起你，可是现在只有涂冷山能救许家了啊！”
于是，沈南转身退回了厂房。
欠给许家的债，他用十年的时间还清了。
许家靠着卖沈南得来的好处，继续在A市当上等人。
可是，看如今这彻底养废了的许家兄妹，沈南又觉得自己的纠结根本就不值一提。
没了他许念穆的许家，注定只会被踩到烂泥里，现在所持有的虚假繁荣，又能持续多久呢？
胡思乱想间，执行官办公室已经到了。
许婷婷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像只鸟雀般飞了进去：“狄长官，我给您带了巧克力。”
许婷婷从名牌手袋里拿出了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这东西，只在希望之城的内城富人区供应，而且价格不菲。
狄迩扫了一眼：“有心了。”
他的态度仍旧冷淡，许婷婷却激动得眼睛都亮了：“狄长官，您……您是接受了吗？”
狄迩的目光若有似无地从沈南身上飘了过去：“总不好叫佳人每次都扑空吧？”
“我、我……”许婷婷兴奋得语无伦次。
沈南没兴趣看这场戏，悄声向外退。
刚刚迈开一步，狄迩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沈秘书，你留下来给我整理文件。”
桌上的文件堆叠得像座小山，明明之前都没有的。
沈南默默在心里叹气：“遵命。”
办公室里没有第二张办公桌，沙发又被许家两兄妹一左一右占了，剩余的中间位置，沈南宁愿不坐。
他抱着文件蹲到一边，打开一张报纸铺在地上，很自然地盘腿坐下。
看到这一幕的许婷婷总算放下了戒心。
如果真是老相好，怎么可能给他这样的待遇？不过是一条没用的狗罢了。
狄迩的眼尾压着冷意：“许小姐，是对我的秘书官感兴趣？”
“不……我只是……觉得他有些面熟。”
许婷婷神态傲慢，但又不想被狄迩看出她的傲慢，只能随便编了个借口。
沈南手上动作一停，笔直的背脊微妙地僵了一瞬。
“哦？”狄迩语带戏谑，“我们沈秘书之前也在A市，说不定你们真的见过。”
“真的吗？”许婷婷一点都不想讨论这个beta的话题，但是狄迩愿意跟她说话她就已经受宠若惊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沈秘书之前是做什么的？”
“也是做秘书，”狄迩紧盯着不远处那道瘦削的背影，“你别看他那样，以前可是给道上的大佬做秘书的。”
“狄长官手下的人，果然都不简单呢，”被忽视的许皓辰总算找到了插话的机会，“我们许家跟冷山会有生意上的往来，沈秘书知道冷山会吗？”
“冷山会啊，”狄迩哒哒地敲着桌面，“那何止是认识……”
沈南揪住了手下的纸张：“狄长官，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许皓辰意外地看向这个敢打断长官说话的小秘书官：“你算——”
“什么东西”并没有说出口。
因为狄迩已经先一步开口了：“哦，抱歉，是我没注意。”
许皓辰心里一突，再看向沈南时，目光就带上了全新的打量。
沈南能感受到他正在被许皓辰审视，实在是因为那家伙太不懂得隐藏自己了。
“两位，”狄迩热衷于给沈南集火，“我的秘书提醒我了，现在是工作时间，你们如果没急事，就请回吧。”
许家兄妹同时变了脸色。唉——沈南默默叹气，狄迩这是换了新的方式来跟折腾他了。
“不，长官，”他不想接狄迩的招，“您今天的工作很轻松，剩下的事情我一个人处理就好。山上的花开了，您可以带许小姐出去走走。”
许婷婷期待地看向狄迩：“长官，沈秘书说得对，不如我们……”
“不可能，”狄迩一下子就收起了先前的随和，他再度变成了冰冷锋利的兵器，“工作时间，不谈私事。”
许皓辰敏锐地感觉到了alpha军官的怒气，他敏捷地起身： “那就不打扰狄长官了，婷婷，留下请帖，我们回去。”
原来，他们这趟过来的目的，是想邀请狄迩参加许婷婷的成人礼舞会。
“哼，”待人离开后，狄迩将请帖丢在了一边，“都已经末世了，还要浪费资源办舞会，你们这些贵族可真是奢侈。”
沈南把已经整理好的资料抱回办公桌，一言不发地想要走开。
“喂，”狄迩抓住了omega纤细的手腕，“说你呢，许公子。”
“我姓沈。”沈南甩了甩手，没能成功，对方反而握得更紧了。
狄迩一个用力，把沈南扯进了怀里：“既然你跟许家无关，那陪我去成人礼舞会，应该没问题吧？”
沈南通透的眼睛里蒙上一层阴霾：“狄迩，你答应过我的。”
他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了这几个字。
那张平凡的假脸丝毫挡不住omega眼中的寒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