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屿安在意识中回答道:[不用拦,随便她们吧,你带着她们走,遇到岔路口时联系我一下就行了。]
再者“祭品”也被自己找到并收起来了,这群玩家又落后一步,注定掀不起什么风浪。
[我明白了。]
陈雪如的意识刚要抽离,又听纪屿安说道:[……等下。]
[嗯?]
纪屿安想了想,回复道:[你们跟着下来的时候顺便动点手脚,把绑着老徐的绳子松一松。]
[好的。]
陈雪如的优点便是很听指挥也不废话,得到他的命令后也不问缘由,顺从地执行,纪屿安断开联系后则在纪嵘景的带路下继续往前走。
两人又敲开了五个洞口,最后在一个地道口前停下。
之前两人发现的洞口与老徐家的地窖相似,四面平,里面有一条长长的阶梯通往上方,但最上面却是密封住的,黑沉沉的不透光。
但他们新发现的这一个地道口却不同,里面没有梯子,只有一根三指粗的麻绳从上面垂挂下来,且它顶上的口子不是密封的,通风,还有一缕微弱的月光和雨丝顺着上方的口子飘进来,落到底下的纪屿安脸上。
纪屿安揩去脸上的雨水,抬头往上张望,若有所思:“那个慧如说除然家的地道口藏在水井下面,会不会就是这里?”
纪嵘景也不确定,只是道:“这家和白天那个山神庙所在的方位是一致的。”
“那大概率就是了,走,上去看看。”纪屿安拉了拉绳子,在手腕上缠了两圈后蹬着岩壁试图往上攀爬。
结果才往上爬了一点点,缠着绳子的辘轳忽然断开,纪屿安哗啦一下从半空中掉下来,被纪嵘景及时接住,才避免摔了个屁股蹲。
纪屿安神色微囧,没想到自己的重量居然会把辘轳扯断,还没等说两句话来缓解此时的尴尬,从头而降的辘轳嘭一声也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纪嵘景心疼地替他揉了揉头,然后将辘轳一把抢过来砸在地上,脚踩在上面用力,将辘轳踩的稀碎,一边踩一边说:“坏东西欺负安安,打它。”
被辘轳砸了脑门正黑着脸的纪屿安:“……”
他无语道:“你在把我当小孩哄吗?算了,还是先想想看怎么上去吧。”
水井口里没有梯子,井壁也铺着光滑平整的青砖,没有辘轳和绳子的帮助,井底的人根本无法上去。
纪嵘景小心翼翼的将他放下,然后在他面前蹲下:“我背你,带你上去。”
纪屿安眯着眼睛想了想:“用你的镰刀?”
他记得纪嵘景的镰刀刀柄上系着一圈锁链,之前他恐吓那群祭品时便将镰刀扔出去很远。
纪嵘景嗯一声。
纪屿安对纪嵘景的武力值和运动值很信任,闻言便爬到他的背上抱紧他的脖子,双腿将他的腰紧紧夹住。
纪嵘景将纪屿安的身形调整好,确认他不会掉下来后才又将那柄镰刀从心脏处缓缓抽出。
纪屿安从背后摸着他的胸膛,指尖从刀刃周围的肌肤上轻轻划过。
怕伤到他,纪嵘景抽镰刀的动作不由放慢许多。
纪屿安问:“你这柄镰刀从哪来的?为什么会这样插在你的胸膛里?这样生抽出来的话,你的心脏和胸膛会痛吗?”
“不会痛,只有无法保护你时,我的心才会痛。”纪嵘景背对着他,说了这么一句。
纪屿安愣了下,伸头想去看纪嵘景的表情,纪嵘景却趁机将镰刀一把抽出,然后猛地往上甩去。
镰刀跃过井面落在外面的地面上,发出“镗啷”一声响,下一秒,背着纪屿安的纪嵘景腿部用力一蹬,带着纪屿安三两下便从水井中爬了出来,跳到了一旁的地面上。
他的一套动作太过敏捷流畅,纪屿安从他的背上跳下来,拍着他的背夸赞道:“纪嵘景,你好厉害啊。”
纪嵘景一把抓住他的手,目光锐利地看向了他,纪屿安挑眉问道:“怎么了?”
“不许再叫我纪嵘景,叫我景哥。”
纪屿安愣了下,惊诧问道:“我们以前是兄弟吗?我们都姓纪……”
纪嵘景脸一黑,绷着的表情裂开一瞬,几秒后才说道:“就算是普通的朋友也可以称兄道弟,并不是只有血缘的亲哥哥才能被你叫‘哥’。”
“哦。”纪屿安随口应了一句,站在院子里张望起这家的环境。
“我们不是兄弟。”纪嵘景见他漫不经心,又强调了一遍。
纪屿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以前一定不是兄弟呢,毕竟我们的姓一样啊。还是说,你有和我不一样的记忆,所以才如此肯定?”
纪嵘景没有回答,但很多时候,沉默便是一种默认。
纪屿安双眼微眯,哼笑一声:“回头再慢慢拷问你。”
他说完,见纪嵘景低着头,一副沉闷落寞的模样,微微一顿,目光闪了闪,不自在地轻唤一声:“……景哥。”
纪嵘景刷地抬头看向他,目光如火,赤烈灼热。
第23章 祭品
纪屿安被他盯的不自在,假装观察环境,嘴里分析道:“这个正厅里有个雕像,正对着门,和我下午在山神庙里的摆设一样,看来我们没找错地方。”
说起正事后纪屿安立刻正经许多,神色也恢复如常。
纪嵘景注视着他的目光依旧炽烈,默默附和一声:“嗯。”
院子后面是厚重的大门,左边空荡荡的只有一座院墙,右边则搭了一间小棚子,小棚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连接着地道的水井口。
院子正前方是敞开的大院厅堂,漆黑的巨大雕像坐在莲花台上,它的头颅只有一颗,却有四面面向四方,每一面都有两只手,张牙舞爪地摊开举起,眉眼森森地瞪视着前方,面前的香炉上还有几根香烟在缓慢燃烧。
纪屿安走到香炉前停下,将正在燃烧地香拔出举起来细细地看。
他并不知道真正的香应该是什么样,但总觉得这香炉里插着的香很不正常,触感柔软而有弹性……
“外面的雨还在下。”纪嵘景说道,拉着纪屿安躲进了屋子里,和雕像在一个房间里。
纪屿安喃喃道:“雨是那个祭司敲钟后引来的,钟在哪儿?”
他往四周看去,但这家山神庙的布置去其他几户人家的院子不同,其他人家这一排有三个屋子供人居住,山神庙的屋子却全被打通,只摆放了雕像,还有一些供桌、香炉、法器之类的物品。
这里并没有供人居住的屋子,也没有那只能够呼风唤雨的铜钟。
纪嵘景想了想,冒雨跑了出去,攀着墙根爬到墙顶上往后看。
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纪嵘景忽然快步往后走去,身影从纪屿安眼前消失。
纪屿安眉心微蹙,两头磨尖的铁棍在他手心若隐若现,下一秒,纪嵘景又扛着一个东西窜回了墙顶上,然后跳下来大步走到纪屿安面前,把扛着的东西扑通一声扔在了地上。
纪屿安惊讶地蹲在被他扔在地上的“东西”前,赫然发现他扛出来的居然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
少女脑袋歪在一旁,显然人正昏迷着。
纪屿安问道:“你把她打晕了?”
纪嵘景耿直地说:“她看到我了,想出声叫人。”所以他才动手的。
纪屿安看向雕像后面那堵墙,问道:“这后面还有一个院子吗?”
纪嵘景嗯了一声,纪屿安点点头,不在说话,低头观察起面前的少女。
少女头发很长,杂乱地披在肩上,身上穿着几块不同颜色的布截搭出的衣服,很宽松,像是睡衣,估计她之前正在屋里睡觉,半夜起身时不小心和纪嵘景撞上了。
纪屿安捏住她的鼻子捂住她的嘴,少女无法呼吸,很快胸膛便剧烈鼓动起来,人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迷茫地看向头顶上方,和纪屿安的视线对在一起。
纪屿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的眼神在短短时间内从茫然变为冷静,便意识到这个女生估计不好忽悠。
他松开捏着她鼻子的手,却仍捂着她的嘴,和纪嵘景说道:“把镰刀拿出来,架她脖子上。”
纪嵘景依言照办。
当死神之镰架到她脖子上的一瞬间,纪屿安如愿看到少女身形的僵住,眼中有一抹恐惧飞快划过。
纪屿安勾了勾唇角,心想A级鬼器果然好用。
虽然面前的少女可能还未觉醒,但对强大鬼器的畏惧却已深入骨髓。
纪屿安压低声音,语含威胁:“如果你不想死的话,等下我松开嘴后不准叫,知道吗?”
少女愤怒地瞪了他一眼,一脸憋屈地点了点头。
纪屿安慢慢松开手,仍防备地盯着他。只要少女有叫喊的迹象,他立刻就会堵住她的嘴。
不过少女挺识时务的,没让他的防备派上用场。
纪屿安刚一松开手,她压着声音,立刻就气势汹汹地问道:“你们是下午来旅游的那批游客?”
纪屿安笑了笑:“你挺聪明,除然。”
少女除然眼中划过一抹诧异,警惕地问道:“你从哪知道的我的名字?”
纪屿安嘲弄道:“不如你先猜一猜我们找上你的目的?”
除然冷哼道:“我不想猜,你们有话直说。”
“好啊。”纪屿安配合道:“我们有话直说,等下你也有问必回,如何?”
“我们互相节省时间,不搞那些弯弯绕绕。”
除然没有反应,纪屿安静静看着她,给纪嵘景使了个眼色。
纪嵘景动了动镰刀,锋利的刀刃瞬间将她脖颈上的肌肤割破了一点,一缕微弱的鬼气从她的脖颈处飘出来。
除然僵住,眼中浮现出恐惧,她终于服软,答应道:“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
纪屿安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样才对。”
他这么说着,眼底却闪过一抹疑惑。
除然的鬼气十分微弱,像是不入流的小鬼怪。难道她并不是副本BOSS?副本BOSS是她的母亲?
纪屿安不确定,目前得到的线索还不够他锁定BOSS的身份,索性便将这个问题放到一旁,专心从除然这里薅线索。
“我问你,你们舌山的人为什么要绑架外来的游客?”
除然脸蛋绷紧,僵着脸含糊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纪屿安眼底冷色愈重,徐徐道:“我劝你想好以后再回答我。”
除然还在嘴硬:“我真的不懂你们的意思。”
“不要着急,你仔细想想再回答我,我既然问你,便是确定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纪屿安抬起手,指着院棚下的那口水井说:“我们在寨民老徐家的院子里发现了一个地道,我们顺着地道一路走,一路找,终于找到了这口水井,然后从井里爬了出来。”
除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那口井,脸色瞬间变了变。
“你猜我们为什么找这口井?因为我们在地道里发现了一群女人。我和她们聊了聊天,然后从她们那儿听说了一些十分骇人听闻的事情。”
“够了!”除然忍无可忍,大声喝止。
纪屿安竖起食指比在唇边:“嘘,噤声。”
“相信我,招来更多的人对你而言并没有好处。”
除然恨恨地闭上了嘴,头颅低垂。
纪屿安很沉得住气,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你慢慢想,等你想出结果后再告诉我。离天亮还早,我有的是时间等你开口。”
除然目光闪烁:“我妈妈半夜可能会去我房间看我。”
“那不然我现在就去把她解决掉?”
除然忽然叹了口气,脊背松软无力,像是支持着她的一口气猛然间都散去了一般,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我都告诉你们……”她终于松口。
舌山里有很多个寨子,这些寨子分散在山谷各地,其中唯有鸡舌寨十分特殊。
不仅是因为鸡舌寨坐落在舌山山顶,更因为鸡舌寨有一位据说能沟通、祭祀舌山山神的祭司。
舌山的寨民偏居一隅,与外界几乎没有接触,思想冥顽不化。而舌山虽然资源富足,但是山势陡峭,且树林中有许多毒蛇虫蚁和野兽,因此危险性也很强,时常有人损命。
故而舌山本地的寨民十分畏惧山神,对山神的祭司也很推崇,视其为国主君王,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舌山这样的传统维持了数百年,直到外界科技高速发展,外面的工程队进入舌山探险侦查,舌山的寨民才和外界取得交流。
舌山占地辽阔,茂产丰盛,但因为山谷树林太多无法砍伐,导致这里很难开发建设。而除去资源外,舌山的风景也很秀美怡人,当地政府并不愿意放弃这块宝地,于是积极与舌山的祭司沟通联系,最后将舌山开发成了旅游景点,大肆宣传,吸引了大批游客前来旅游。
随后问题便来了——
鸡舌寨的寨民世世代代居住在舌山,思维早已固化。哪怕知道外界的生活更便捷方便,他们也不愿出去,固守龟缩在一地不愿改变。
而因为与外界接触太少,内部通婚太严重,当地的寨民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身体畸形,且女人十分稀少。
当这些寨民封闭自己时,即便存在毛病也只能自己守着苦果咽下,除了祭神求神外别无他法。可当舌山的旅游业发展起来后,这个局势却开始变了。
舌山秀美如画的风景吸引了很多外来游客,这些游客中有着很多且很漂亮的年轻女人,她们如同蜜糖一样香甜,吸引了当地的寨民。
当地的寨民并不重男轻女,但他们相当抱团排外。
简单来说,就是只把自己人当人,外来者在他们眼中只是一块引人垂涎的肥肉……
在各种各样的欲望的驱使下,很快便有寨民对外来的女游客们动手,将她们伪造成失踪或死亡,实则偷偷绑走扣在了寨子里,在她们身上发泄欲望,逼迫她们为自己生儿育女。
这就是当地寨民绑架大批女游客的目的,简单粗暴,又充满兽性。
除然解释完后嘟囔道:“在这里失踪的游客太多了,外界对我们充满怀疑,觉得那些游客的失踪和我们脱不开关系,所以近几年来旅游的人已经很少了。但总有一些不信邪的过来冒险,寨民们不敢做的太过,不敢给全扣下,十个游客最多扣下两三个。”
纪屿安沉默片刻,问道:“那么多人在这里失踪,就没有警察过来调查吗?”
“当然有。但是舌山太大了,里面有很多虫蚁野兽,即便是本地的寨民也时常会出事,有个把人失踪也是很正常的。虽然外界的人不信,但他们过来搜查时又查不到线索,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纪屿安不相信:“没有一个警察发现线索?我不相信,难道你们这里的寨民各个都是天生的高智商杀人犯,能将线索踪迹全部都抹平,不留一点痕迹?”
除然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瞒过警察的,反正寨民绑架游客的事一直都没有暴露,就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些事,在此之前我从未察觉。”
纪屿安不由笑了:“你们这边的寨子无缘无故多出那么多的女人,你却说你最近才知道这些事,在这之前从未察觉……你不觉得这话太假了吗?”
除然面色瞬间煞白,她哆嗦着唇为自己辩解:“我没有骗你们,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他们居然做了这种事!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会让妈妈阻止他们的!我妈妈是祭司,她说的话寨民们不敢不听!”
纪屿安神情淡漠,只冷冷地看着她。
除然缓缓垂下头颅,继续道:“我的母亲是祭司,我是祭司传人,我从小就住在鸡舌寨,也就是山顶上,从来没有下过山。我之所以没有发现这种事,是因为山顶上的寨民并没有绑架女人。当然,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他们……”
除然咬紧牙根,攥紧拳头:“他们想女人的时候都是去山下那些寨民的家里,山上净土一片,他们全都瞒着我和我妈妈!”
纪屿安回想起那个被黑袍裹住、周身阴郁诡谲的祭司的模样,觉得对方并不像是被瞒在鼓里的模样。
他沉思片刻,问道:“所以被绑架的那些人之前一直都被寨民放在山下,只是最近才被移到山上来……我听那群女生说,你们想把她们充作祭品,然后在祭典上将她们献祭给山神,有这么一回事吗?”
除然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你们这边的人可真是——”纪屿安叹为观止:“活着的时候在她们身上发泄着自己的兽欲,人要死了还要榨干她们最后的骨血,强迫她们将自己‘奉献’给你们所谓的神明。”
“你们真是恨不能将她们的每一滴血都吸干,将她们物化利用到了极致啊。”
除然攥紧拳头:“我知道寨民们做错了,我会放她们走,尽力弥补修复寨民们犯下的错误。”
“快了,再等两天祭典就结束了。等祭典结束,祭品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到时候我就和妈妈说,让妈妈放她们走!”
除然的神情十分坚定,没有一丝犹疑彷徨。
纪屿安对她之后的打算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究竟哪一条能指引他寻找到副本BOSS。
是那群被选作“祭品”的女人,还是即将到来的祭典?
副本的名字叫作[祭品],看似和那群女人关系更大。但那群女人在和本地寨民的交锋中明显处于下风……
无数思绪在纪屿安的脑海中转动,他思索半晌,继续和除然交流:“虽然你的母亲在山中的地位很崇高,但祭司的权威来自于山神,你放跑祭品势必会影响到祭典的举办,你确定等祭典结束后你母亲就会同意放那群女生离开?”
“我知道山里的密道怎么走,如果妈妈不同意的话,我就悄悄带她们走!”除然的话暴露出了年龄幼小所带来的缺陷,她不谙世事,想法太过天真。
“等祭典结束后你们还没被寨民找到的话再说吧,我看那林寨主和寨民的神情,他们应当不会善罢甘休。”纪屿安打量着她的神色:“那群女生被寨民带上来后就关在你家里,之后又是在你家失踪的,那些寨民就没有怀疑是你动的手脚吗?”
除然冷哼一声,傲然道:“就算怀疑又能怎么样,他们不敢质疑我的。我可是下一任的祭司!”
纪屿安有些困惑,祭司在舌山的地位真就那么高吗?
不过除然的妈妈的确很厉害,但除然的实力嘛……纪屿安对此持保留意见。
就是不知道这两人的实力差别是源自于个体的差异,还是现任祭司和候选祭司的差异。
除然并不知道纪屿安在想什么,她的神情混混沌沌,纠结片刻后对纪屿安说道:“我原本的打算是放走那批祭品撑到祭典结束后,再和寨民们交待的。没想到你们会突然来舌山旅游……祭典还没有开始,寨民如果找不到之前那批祭品的话,百分百会对你们出手。”
“如果真被抓到了,你们队里的女生还能活到祭典结束后,但你们这几个男生却是必死无疑的。不想死的话,我劝你们早点逃走。”
“虽然你们看上去有点厉害,但我们舌山的全部寨民加起来能有几千人,在庞大的数量面前,你们的个人实力完全不值一提!”
纪屿安无视她后面那番话,问道:“为什么女生能活下,男生就不可能?”
除然为了吓退他们并没有隐瞒,如实说道:“妈妈说女人对寨民们而言很珍贵,寨民们需要女人替他们繁育后代,山神怜悯祂的子民,所以即便选择女人作为祭品,也不会要她们的命,只取她们身体上的一部分血肉就够了。”
纪屿安想到在那个李裁缝家发现的老妇人残魂,她的两条裤管空空荡荡。假若不是先天残疾的话,那极有可能便是在祭典上被人生生砍下……
纪屿安面无表情地问:“那男生呢?”
除然细声道:“被选作祭品的男人肯定都是外来者,男人力气更大,又没有用处,留在寨里也是麻烦,所以往往抓到男人时寨民会当场杀死他们。将他们剥皮抽骨,放血撕肉,然后封存进妈妈特制的瓦罐里送到庙里来,当祭典开始时再取出。”
她沉默一瞬后小声说道:“我以前以为那些瓦罐里装的都是村民送上来的腌肉,直到慧如告诉我,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寨民拆分后装进罐子里……”
可想而知,这一连串的刺激对除然而言有多大,说到这一段时她的表情还有些恍惚,有种一言难尽的灰败木然。
纪屿安想到除然认知中的瓦罐里装的是“腌肉”,心想,她该不会是吃过那些肉吧……
想到这里,纪屿安也不由沉默了一下。
“谢谢你的提醒,等下回去后我尽量联系同伴,看看能不能离开这里。你再和我说一下你们祭典的流程吧。”
“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除然不解。
纪屿安低声道:“时间紧促,外面又还下着雨,我们来时坐车上来的,想避开寨民下山的话恐怕不易。所以我想先了解一下祭典的流程,万一我们被抓住了,就只能趁着他们准备祭典的空荡逃走了。”
他说的有道理,除然被他说服,便将祭典的流程告诉了纪屿安。
祭典的流程并不复杂,总共分几步。
第一步是祭典开始前的准备,首先寨民们要将男性祭品处理好装进瓦罐送进山神庙宇,然后用祭品的血倒满祭坛的凹槽。
第二步则是祭典开始当日,将女性祭品捆绑好后押到祭坛上,由祭司亲自引领她们“献祭”自己给山神。
前两步都与祭品有关,但第三步却不同,第三步的重点在于祭司传人,也就是面前的除然。
据除然说,祭司之位三十年一轮换,在祭祀当日,当祭司完成献祭祭品的仪式后,除然将在山神的见证下取代她的母亲称为新的祭司,成为舌山新一代说一不二的话事主。
听到这里时,纪屿安的眼神很微妙:“那如果没有祭品的话,你的母亲还会让位给你吗?”
“肯定会呀!”除然的语气理所当然:“我是妈妈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的祭司候选,所有寨民都知道我就是下一任祭司,祭祀只不过是一个流程罢了。”
“除非山神亲自出现否定我,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就根本没有山神。”
纪屿安心想这可不一定,只不过“山神”不一定是山神,可能是其他东西包装而成。毕竟这里可是鬼怪的世界,真实存在着非自然力量,除然的母亲很明显便掌握着这一力量。
不管怎么说,纪屿安已经确定了除然身份的特别,他想,除然必定是祭祀当日的重要一环,虽然他暂时还不清楚除然所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因为除然很配合的态度,再加上她不能缺席祭祀,所以纪屿安在得到想要的信息后就放了她,自己则和纪嵘景在除然的注视下又跳进了水井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