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再宁在心中狠狠奚落,对自己位于下风的处境非常不爽,但这算什么大事?他踩着湿淋淋的浴室瓷砖,盥洗台下的脏衣篮里还放着那身校服,他弯腰拿出来——
“不是吧,刚洗完澡又穿脏衣服,那不是白忙活了吗?”门外的莫昂说。
颜再宁身体一僵,猛地扭头,磨砂玻璃的门板朦胧地印出莫昂高大的身影,排除他偷看的可能,他就是个五感过分灵敏的变态!
“好啦好啦,衣服我都给你拿来了。”莫昂嗓音柔软下来,“放心,我不会偷看的,我对男性的身体没有兴趣。”
浴室的盥洗台离门口很近,透过磨砂玻璃能够影影绰绰看到那洁白修长的身形……
他克制地别开视线,语气照旧地说:“我自己的身材都够好了。”
又敲了敲门,“接一下。”
一声清晰地咋舌音传出来,片刻,门把慢慢转动,随后打开了一条狭窄的间隙,随即半截白皙透着浅红的手臂伸了出来,手掌向上,手心还残留着潮湿。
莫昂礼貌绅士地把衣服放在他手里,同时还在那湿软的手心里蹭了一下。
噌!嘭!
莫昂只看到半道残影,门就紧闭上了。
门内,颜再宁在衣服上用力蹭了下手心,把那种细微的电流感抹去,咕哝着:“故意的。”
两分钟后,穿戴整齐的颜再宁捧着脏衣篮平静地走出来,到阳台打开洗衣机。
“你都不跟我说声谢谢吗?”莫昂跟过来,靠在洗衣机上看他收衣服,“帮你找衣服的时候我发现你的穿衣风格未免太单调了吧?都是些和校服同款不同色的类型,真没意思。”
“我不像某人,是属孔雀的。”颜再宁把收下来的衣服兜在臂弯里,要走出阳台,被莫昂挡住了。
“说谢谢。”莫昂非常执着要完整地走完社交礼仪,“朋友之间才更要认真对待每一次帮助。”
颜再宁掀起眼帘看他,进门来这是第几个“朋友”了?刻意得刺耳,而这种微妙的情绪又令他十分别扭,于是冷冷道:“谢谢你,朋友。”
这真是个奇妙的词汇,从莫昂自己嘴里说出来,会给他一种隐蔽的刺激,他知道自己再一次为掩饰,也乐在其中,但从颜再宁嘴里出来,却令他隐隐不快,这种不快很容易令他催生破格的举动。
颜再宁绕开他,把衣服放到沙发上开始整理。
莫昂也想帮忙,被颜再宁挡住,“你摸了酿酿,身上有毛。”
莫昂撇了下嘴角,问他:“你今天什么安排?”
“吃饭,看书。”
“没意思,跟我去江滨公园。”莫昂霸道地说,“今天太阳很好,Daniel出去沐浴阳光,酿酿也说想出门了。”
“说?”颜再宁瞥他一眼。
“我能听得懂小动物的语言。”莫昂大言不惭,“这是只有善良值满分的人才能拥有的天赋,你嘛,只能勉强及格。”
“我看你是妄想过度。”颜再宁说。
“你也得多晒太阳,看看你这肤色,一点儿都不健康。”莫昂说着,又伸出手去碰颜再宁的脸。
被他避开了。
“朋友之间不会这样。”颜再宁说。
莫昂的舌尖顶了顶后槽牙,露出一丝微笑,目光紧锁着他,手落下握住了他的手腕,“这才到哪儿啊?我来告诉你朋友之间不会做的事。”
颜再宁动了动手腕,莫昂已越过中间的衣物挨到他面前,彼此的吐息交融,和昨晚几乎重叠。
“好香,是衣服还是沐浴露?”莫昂喑哑地问。
颜再宁偏开脸,下一秒颈侧一暖。
莫昂的嘴唇贴在了上面,还轻轻抿了一下。
刹那间颜再宁从指尖开始一路酥软,呼吸都略带颤抖。
接着莫昂把脑袋搁在他的肩上,高挺的鼻子拱了拱他,满意地说:“是沐浴露。”
“……”
颜再宁忍无可忍,汇聚力气狠狠攮出一拳——
颜再宁在厨房炒饭。
火力极其猛,沉重的铸铁锅在他那堪称纤瘦的手腕下被颠得哐哐作响,好像以此就能彰显出他的孔武有力。
只要不去看他以颈项为中心,上下三十公分皆被薄红浸透的皮肤。
米饭被炒得粒粒分明翻滚颠簸,颜再宁将此当作莫昂,恨不得把莫昂切片炒成一盘菜。
那混蛋果然还贼心不改,见缝插针地占他便宜,他也有些不对,明明知道莫昂的念头,还是没能及时作出防备。
而此时那个标榜自己是“朋友”、口口声声说自己对男性躯体没有兴趣的人,挨了应得的一拳还在那哼哼唧唧,仿佛多难受似的。
颜再宁自己用了多大力气他再清楚不过了,装可怜,真让人瞧不起。
一分钟的爆炒,米饭与鸡蛋和咸菜完美交融,酱油为其增添了诱人的浅酱色,出锅前一把青翠的小葱点缀其间,恰到好处地增香增色。
出锅,装盘。
莫昂看到颜再宁端着两个碗走出来,立刻自觉地做到餐桌边上,当然还不忘捂着肚子。
“还装,要不要帮你打个120?”颜再宁冷笑道。
“本来我就饿得有些胃疼。”莫昂看到炒饭,还多余说,“早餐就吃这个?有营养吗?”
“没营养你别碰。”
果然是给我做的。
莫昂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在颜再宁改变主意前把碗揽到面前,“偶尔也可以换换胃口。”
不得不说,颜再宁的手艺相当不错,普通的炒饭香气扑鼻,米饭的口感了得,鸡蛋嫩而不黏,咸菜是主要的盐味,被猛火炒出来多了一股特别的香味,用郑家欢的话来形容,就是那种出摊排队一个小时都值得的好味道。
“学生会的人要是知道你还有这一手,估计又多了点想把你拐回家的念头。”莫昂揶揄道。
“他们知道。”颜再宁说,“我们高一的时候组织过一次烧烤,那时候你还不在,他们没一个会烤的,纯属糟蹋食物,所以我来烤,他们吃得应该挺开心。”
原来不是我独一份儿啊?
莫昂咀嚼的力道加重。
颜再宁想到了什么,不由淡笑:“之后学生会干部换届投票,可能也是因为这个,我得了不少票,当选了会长。”
“那下次再组织BBQ,我来准备顶级食材,让特级大厨给他们烤,下次换届能投我当会长吗?”莫昂说。
“你?我一票把你否了。”
“凭什么?”
“你心思不正。”颜再宁哼声说,“品行不端。”
“比如说?”莫昂挑起眉梢追问。
颜再宁眼刀削他,冷道:“闭嘴,吃饭。”
吃完饭,晒了衣服,他们带着酿酿去接Daniel。
Daniel看到酿酿高兴得直打滚,不停用大脑袋拱酿酿,酿酿把爪子按在它的鼻头上也无济于事。
“和你主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颜再宁好笑道。
莫昂把Daniel出门要带的水、纸巾、塑料袋、零食和玩具带好,接过颜再宁手中的狗绳,再极为自然把颜再宁空了的手牵住。
颜再宁低头:“喂。”
“哦,我以为你有这个想法。”莫昂又松开他。
“……”颜再宁几乎要被他气笑了,很想把他脑袋掀开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今天的太阳确实很好,明媚而不灼人,沐浴在阳光下会给人一种被净化的舒适。
江滨公园环江而建,被重点保护的江景环境清新优美,岸边铺设的大面积的草坪,不少人周末前来露营放松。
带着宠物来散步的也不在少数,两个高中生本应泯然于众。
但只要他们走在一起,就必然会陷入某种暧昧氛围,这种若有似无的暧昧似乎是他们气场碰撞的化学反应,玄而又玄难以磨灭,哪怕他们只是在简单的聊起学生会里的事情。
颜再宁不得不与他保持着两个人宽的距离,以免引起旁人过度的关注。
他们谁都没有提起昨晚的种种,却也清楚谁都没有遗忘,只是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层薄薄的宣纸。
当下绝无进一步的可能,但退一步……或许他们都做不到。
虽然拉开距离,但Daniel总想和酿酿贴贴,老把莫昂往颜再宁那带,他也很无辜。
走进江滨公园不久,有一处流动摊位小集市,莫昂对这些很感兴趣,每个摊位都逗留一会儿,他长得好,摊主都大方让他试吃,在一个卖帽子的摊位停留最久,对手编的草帽很喜欢,自己试戴,还要往颜再宁的脑袋上扣,被避开。
最后买了一顶草帽、一张露营餐垫、两杯咖啡、两个汉堡、两个冰淇淋……
颜再宁不得已为他分担一部分重量,“刚吃完出门你就饿成这样?”
“人家对我那么热情,不买点说得过去么?”莫昂鲜少逛这么热闹、富有烟火气的集市,心情也很好,“冰淇淋快吃,要化了。”
颜再宁舔了一口摊主看在莫昂美色给的格外硕大的冰淇淋球,奶甜奶甜的,对方到处张望着,又无知觉朝他靠近,他无奈地垂睫,沾了些许冰淇淋的嘴角似乎翘了起来。
酿酿虽然精力旺盛,到底还是只猫,和Daniel那能跑几小时的体格比不了,走了半小时它就开始倒地不愿意动,颜再宁只好把它放进猫包里背着走。
江滨公园就绿地多,他们便找了一块人少的地儿,莫昂陪Daniel扔飞盘玩儿。
还戴着那顶草帽,有时候他的审美真迷,怎么看都像是乡下干活的人才戴的帽子,他还觉得自己可帅了,风骚地自拍了好几张。
更离谱的是,都这样了居然还有人去找莫昂要微信。
颜再宁看着对方叫住莫昂,神情紧张,递出自己的手机,莫昂不知说了什么,也拿出手机一扫。
然后一切如常,继续扔飞盘。
塑料的咖啡杯在颜再宁的手里啪嗒,皱成一团,里面的咖啡在他手里像喷泉似的溅得他手上衣服上都是。
莫昂虽然在远远的玩,但一刻都没离开对颜再宁的关注,在颜再宁从野餐布上站起来的瞬间,他立刻就望过去,颜再宁转身走了。
莫昂很大声很悠长地朝他“喂——”,随后极快地奔跑到他身边,“去哪儿?”
“卫生间。”颜再宁示意了下手,还拿着那杯无法继续饮用的咖啡。
“哦。”莫昂松了口气,又说,“我带了水和湿巾,你不会用吗?”
说着,把颜再宁拉回来,把咖啡放进垃圾袋里,用水帮他冲洗,在用纸巾擦干净。衣服上的就没办法了,只能回家处理,不过只有几滴,不严重。
“咖啡都能喝成这样,你小孩儿吗?”莫昂不忘取笑。
“不用你管。”颜再宁想收回手,可莫昂把他的手腕攥得很紧。
“谁叫我们是朋友。”莫昂朝他促狭一笑。
颜再宁忽然恼火,瞪他:“你朋友那么多,你管得来么?”
“那我就只管你。”莫昂凑近他的鼻尖,看着他眼睛里又冷又热的温度。
颜再宁啧的一声推开他的脸。
莫昂拉着颜再宁继续坐回去,圈在他手腕上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刚才那姑娘问我飞盘哪儿买的,看我用得特别好。”
这理由真够硬的,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然后要加我微信。”莫昂扭头直勾勾地观察颜再宁的表情,很满意地看到那俊秀的眉宇轻微拧起,“我说可以,但是我发了链接就得删了你,因为我家领导在边上看着呢。”
这话无可厚非,颜再宁确实是他领导,但这层关系在外人听来,分明是在彰示自己有对象了。
莫昂把手机举到颜再宁面前,“已经删了,喏,检查。”
颜再宁不看,“你不在学校里乱搞,我不管。”
“知道。”莫昂把手指一根根挤进对方潮湿的指缝,扣住,“在学校外就没关系。”
十指相扣了。
“喂。”颜再宁抬眼,“我允许了吗?”
莫昂假装没听见朝叼着飞盘跑回来的Daniel说“自由活动,不许乱跑”,他力气那么松,颜再宁想抽走轻而易举。
说明心里有鬼。
莫昂很是得意。
周一大课间,田径场全校跑操。
宋湘文最讨厌跑操,哪怕跑了两年都不喜欢,她个子小,跑得慢,但要是和班级掉队就会被可恶的学生会记下扣分,每次看到学生会的人臂戴袖章,高高在上地站在主席台上监视他们,她的内心就要记下一笔,算在学生会会长头头上。
哼,也是他扣分最多,必须要在本本里虐待一番。
啊……她的本儿,被莫昂抢走了。
想至此,她又无比心塞,落下了距离,路过主席台一扭头,学生会会长站在高处,如同一棵顶峰上的劲松,细框眼镜寒光一闪,正冷冷地盯着她。
宋湘文赶忙狂奔回队伍里,小心脏狂跳。跑操结束后一头短发乱得像鸟窝,小细腿如风中的两根小草。
她今天要继续“上书”提议取消跑操制度。
“哎。”
宋湘文的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一回头,是莫昂那张帅气非凡却令她心惊肉跳的脸。
我的本儿——
莫昂好笑道:“跑两圈好像要了你半条命,体测你怎么过?”
“没及格过。”宋湘文紧张地盯着他。
莫昂敞开校服,从后腰抽出一本棕色封皮笔记本。
平平无奇的外表,里面藏着尺度过分的言语和更加过分的评论。
宋湘文双目明亮,像看到胡萝卜的兔子那样猛地一扑。
不出所料被莫昂闪开了。
“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宋湘文气得脸红,扭头就走。
“哎哎!”莫昂拉住她,笑得特别欠揍,“宋大作家,没说不给你。过来聊聊。”
于是三分钟后,宋湘文站在了主席台上,朝下看,田径场上的人变得渺小起来。
颜再宁将今天的跑操情况记录交给值日干部,转身走来。
如果宋湘文在莫昂面前还敢张牙舞爪一下,在颜再宁面前就只能缩成小鹌鹑,手指都藏进校服袖子里。
“你能不能友好一点儿,看把她吓得。”莫昂指指点点。
颜再宁缓缓冒出一个困惑的问号,他连话都没说一句。
“不用紧张,只是找你聊聊。”颜再宁说,朝莫昂一伸手,那本棕色笔记本就到了他的手中。
“你写的,对吗?”颜再宁问。
宋湘文的指甲用力掐着自己,仿佛要迎接当头一刀,破罐破摔点了头。
“不要再写了。”颜再宁直截了当。
“为、为什么?”宋湘文声音走调,“校规没说不能写小说……”
还专门研究过了。颜再宁危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小兔子好不容易露出的尖牙又软下去。
“不写就不写了……”
“不写了?我还挺好奇结局的。”莫昂说。
危险立刻转移到了莫昂身上。
“校规没有提及这方面,但你用了我们的真名,就涉嫌造谣,还在同学中传阅,还涉嫌传播淫/秽色/情。”颜再宁平静而威仪,“要是较起真,你要背处分的。”
宋湘文表情木然,“啊?”
“你真吓着她了。”莫昂无奈地说,真想把这张冷硬的会长面具揉吧揉吧,“宋湘文,我们不会让你背处分,只是想再跟你确认一下,你写的内容完全出于你本人的构思,没有什么奇妙的经历,对吧?”
她没听懂,犹豫不解地摇头,嗫嚅道:“主要是我来写,但也会和大家讨论,她们有想看的p……剧情,也会用作参考。”
颜再宁做了个隐忍的表情,大家……那些评论的虎狼之词才是这个本儿成为“禁书”的主要因素。
“拿走,不许再写了,下次被我发现就不是现在这么好说话了。”颜再宁不耐地把本子还给她。
宋湘文难以置信,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拿回本儿。立刻翻开,里面也没被恶意损毁,感谢老天!
莫昂瞥了眼,很有兴趣地问:“这图是谁画的?有点儿功底。”
“三中的林玉,你应该见过,她说你去三中的时候和你说话来着。”宋湘文美滋滋地说,“她自己还有个本儿,画了好多。”
还有个本儿?
颜再宁感觉自己脑门的青筋突突的。
“哦?能给我看看吗?”莫昂说。
颜再宁一把将他薅过来,狠狠警告:“收起你的好奇心,别去助长她们的歪风邪气!”又对宋湘文说,“我会持续关注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不要出现在学校里。”
宋湘文怀抱心爱的小本儿,变得底气十足,还敢和他辩一个来回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帮了你呢!原本她们都在背后说你的,多亏了我的小说,她们才觉得你可爱!”
“需要我说谢谢吗?”颜再宁无情地掀了掀嘴角。
宋湘文寒毛直立,“不用了!再见!”
说完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颜再宁立刻在自己的随身记事本上用力写着,莫昂凑过去看:周五干部会议建议学生守则增加“禁止已任何方式编排同学关系”。
校园数学竞赛的成绩下来了,百分制,莫昂得分七十三,拿到试卷后他反复确认了几次,陷入了难以置信的emo中。
颜再宁已经拿到了所有人的成绩,拿着表格一个个往下看,最高分是程子驯,八十七分,就题目的难度而言,这个分数在高中生里相当优秀;第二名是齐绮,学习部部长当之无愧……莫昂排名第十五,勉强过得去,要是他当时能认真来参与辅导,一定不止这个成绩。
正默默分析着,身边忽然充满了压迫感,一看,莫昂站在旁边,抱胸臭着脸睨他。
颜再宁眉梢轻挑,意思是“有事说”。
莫昂把试卷抽出来,硬邦邦地说:“我从没考过那么差的成绩。”
哪怕是刚转学过来后的数学月考,他的分数都在一百二十以上。
“你好好来听课了吗?”颜再宁说。
“那你也没管我啊。”莫昂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你是在怪我?”颜再宁眯起眼睛,“不想活了?”
莫昂一手扶着颜再宁的椅子,一手按在桌面上,俯下来,几乎将他笼罩在自己的领域里,低声说:“你多少有点儿责任吧,颜老师?”
颜再宁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像被莫昂烘过来的体温刺激得张合了一下,非常诡异的感受,他不悦道:“在学校里不许离我这么近。”
莫昂撇了撇嘴角,扫兴地站直,试卷交给了颜再宁,“之前没去的课现在补回来吧,我没得分的地方就麻烦你了,颜,老,师。”
最后那个称呼,他故意把语气咬得格外旖旎,挨了颜再宁一课本,但卷子没被甩回来。
下午,数学竞赛的颁奖典礼安排在多媒体会议室举办,竞赛创办人卢教授也亲自莅临现场,为获奖选手颁奖。
颜再宁则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与卢教授接洽。
颁奖前,卢教授进行了一段语重心长的发言,虽都是老生常谈,但卢教授对还在蓬勃生长的祖国花朵的殷殷期盼都寄托在了朴实的话语里,在座都是对数学有着热情的学生,无不被他所触动。
发言结束,颁奖真是开始。
三等奖,第十名至第六名。
二等奖,第六名至第三名。
一等奖,第二名至第一名。
不仅有鲜艳的证书,还有奖金颁奖牌,三等奖五百元,二等奖一千元,一等奖两千元,这些数字在学生中足够令人艳羡。
莫昂只能作为观众,看着颜再宁跟在卢教授后面,将证书递给卢教授,卢教授再转交给获奖人员。
那姿态谦虚优雅,想必也会给获奖人一个鼓励、欣慰的微笑。
酸泡泡破开。
“没有得奖的同学不要失望。”卢教授笑眯眯地说,“接下来,我要颁发特殊解题奖,为鼓励那些成绩或许没有那么突出,但思维大胆,解题思路新颖的同学,我们数学领域最需要的正式这种勇于创新。”
五个人得到了这个奖。
莫昂的名字在第三位。
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莫昂还怔愣了一下,大概是第一次体会到被荣誉砸昏头脑,被颜再宁的视线锁定了,才意识到自己真的也得奖了。
在颁奖的时候,莫昂以正面的视角,清晰地看到颜再宁的表情。
果然是在笑着的,笑容浅而清隽,再给予一个肯定地颔首,哪怕一言不发,也会得到对方欣喜的一句“谢谢”。
到他了。
卢教授双手把证书交给莫昂,勉励道:“莫昂,是吧?我看了你解的代数题,曲线代替切线,思路很灵活,是不是后面时间不够了?”
莫昂点了点头。
“那还得多练练。”卢教授笑着与他握手,“恭喜你。”
颜再宁来到了莫昂面前。
莫昂挺了挺胸,把证书拿得特别端正,神情不以为然,又有藏不住的骄矜。
颜再宁对他就不如对其他人那样温和,鼻腔发出很轻的哼声,用只有他们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做得不错。”
大尾巴疯狂甩动。
莫昂的脚步难以自持地动了一下,颜再宁立刻凌厉一瞥,意思很明确:不要在这里碰我。
莫昂收回迈出半步的脚,视线还跟着他,心里嗤笑,握个手而已,吓得你。
等回去了再拒绝,就咬你。
朋友之间,拉拉手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啊……存稿告急…(倒地 再起不能
第九十章
莫昂家的书房非常宽阔,一整墙的书架,塞满了各类书籍,还有柔软的地毯和云朵一样舒适的沙发,中间摆放了一张厚重的实木书桌,上面躺一个人都绰绰有余。就是这么一个宽松的环境里,颜再宁和莫昂折角坐着,小腿还被对方的小腿不经意地蹭碰,避开了没一会儿又挨过来。
“为什么这里要用到辅助线?”莫昂仿佛没有察觉,专注在试题上。
“根据结论来进行假设,你把圆画出来就会发现,这里很明显要用到辅助线进行论证……”颜再宁讲得很认真,把每种方式掰碎了告诉他。
莫昂一下一下地点头,桌下的腿也一下一下地轻撞。
那轻微暧昧的力道,调戏的意味毫不掩饰。
颜再宁终于说:“你够了。”
莫昂一脸天真地看着他。
“动作那么多,还想不想听了?”颜再宁用笔敲了敲桌子。
“我都听懂了。”莫昂说,竞赛的题很复杂,颜再宁说一天只能讲一题,那至少这个礼拜都会每天过来和他独处。
“那不说了,我回……”
颜再宁要起身,莫昂连忙拉住他的手,桌下的两条长腿也夹住颜再宁的小腿。
“你哪根筋搭错了?”颜再宁为他的行为感到羞耻。
“我想跟你说说话都不行吗?”莫昂鼻子都要翘起来,“这卷子不是很难吗?你怎么讲起来能一套一套的?”
“我也做过。”
“多少分?”
“没仔细算过,应该能上九十。”颜再宁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