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手上动作不停,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没有,要是偷吃了,一起睡觉的哥儿早就发现了。”
清欢毫无预兆地站了起来,伸手抬起顾远的下巴细细打量,“你这张脸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这身材不行,我看你干脆三天吃一顿饭算了,饿不死又能瘦下来。”
顾远很想反驳三天吃一顿就算饿不死,那也跟死人差不多了,说得这么轻松,怎么不见他三天吃一顿。
“也许是因为我像娘,或者是爹?”顾远斜眼看见清欢的老情人过来了,终于松了口气,“清欢哥,李老大来了。”
清欢松开手,嫌弃的拿帕子擦了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还不快点回去?!”
顾远连连应是,低着头,风一般从来人身边跑过。
李老大快步走到亭子,猴急地抱住清欢,撅起嘴就要亲:“可想死我了!”
清欢耳畔染上一层薄红,轻轻推了李老大一下,“你个不正经的,都多久没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被哪个狐狸精抓去骑大马了。”
李老大嘿嘿笑着,略显黝黑的皮肤让他看上去男人味十足,压低嗓音跟清欢咬耳朵,“哪有什么狐狸精,我可只跟你骑大马!”
“谁要跟你骑大马?死不正经的……”清欢羞恼的别开脸。
李老大亲了他一口,抱起人就往房间冲,脸上挨了几下打也不生气。
清欢面上还在生气,其实心里美滋滋的,他和李老大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也怕他会背着自己去找外头的哥儿厮混。
李老大在镖局干活,是个小镖头,经常都要在外奔波,干他们这行的出去的时间越久,赚的银子就越多,他现在一年能赚个二三十两银子左右。
清欢早就不接客了,专心在缥缈苑帮老鸨调教以后要登台的哥儿。
李老大是他的相好,在攒钱给他赎身,约莫再过个三五年,他们就能找个没人认识的乡下关上门过小日子。
顾远跑回前院帮着送酒上点心,手脚利索倒是要比缥缈苑的跑堂强上不少,路过传出动静的房间,也能面不改色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连廊尽头是小雅的房间,她现在也算是桃花阁的老前辈了,现如今已有三十四岁,明年就能自赎身归家。
“阿远,你过来一下。”小雅笑眼盈盈站在门口朝顾远招了招手,她看上去要比几年前成熟了许多,不过脸颊两侧的酒窝还和以前一样好看。
“小雅姐。”
顾远迈着大步子走过去,摸出块油纸包的点心老实巴交递到她面前,“桂花糕,干净的。”
小雅收下点心,伸手戳了下顾远额头,“你整天就知道搜罗吃的,当心被夫人知道了收拾你。”
顾远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旁若无人地坐下给自己倒茶。
小雅见状叹了口气,操心道:“你看你哪像个哥儿,竟是比外面看门的还要洒脱些。”
“不像就不像,哪个瞎了眼的才能看上我?就在这里当个跑腿的多好。”顾远一脸无所谓,小雅姐是看着他长大的,当初和娟娘一批的人里就数她年龄最小,现在只剩她还没离开。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夫人可不会浪费你这张脸。”小雅在愁她明年走了以后晏川就一个人了。
“实在不行,提前给自己找个靠山,等到年纪了就让人赎身如何?”
小雅眉眼低垂,正在担心着,抬眼看见顾远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把帕子扔到了他脸上。
“我跟你好好讲,你是不是非要挨上一顿揍才能听进去?”
顾远在小莲雅伸手过来揪他耳朵时飞快窜到了另外一边,嬉皮笑脸地在小雅暴怒的边缘蹦跶。
“小雅姐姐,我学个抛媚眼都能被清欢哥一天三顿打,实在干不了这活儿,不然跟夫人商量一下,我去看门吧。”
小雅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呀你!别到了三十五时还没攒够赎身钱吧!”
“放心吧姐,我心里有数,而且我现在越长越壮实,扔出去接客也有损咱们缥缈苑的颜面呀,人要长到十八岁,我到时候指不定多高嘞。”
顾远说着就站起来抖搂直身板,十一岁就快比小莲高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小莲太矮的原因。
小雅从凳子上起来,比了下身高后眉毛皱得更紧了,“你这看起来哪像十一,都快赶上十四五六的了。”
“对啊,所以夫人应该不会让我出去接客,他们都喜欢柔柔弱弱的那种哥儿,我不是。”
他私下拼命锻炼身体,就不信他到时候一身腱子肉还有人能下手,现在的人都喜欢随波逐流,他是那个例外,为了不被人取笑,也不会有人看上他的,至少在明面上不敢。
小雅烦躁的摆摆手,凶巴巴地赶顾远出去,“我说不过你,反正你自己想好退路就成,明年我可就走了,别到时候抱着我哭哭啼啼地让人看笑话。”
“这还不至于,小雅姐姐你这糕点太腻了,我帮你解决了啊!”
顾远连吃带拿,把桌上的香酥一网打尽,小雅作势要打他,顾远一溜烟儿人就跑没影了。
到了外面没人把糕点收起来,顾远还去将手洗了一遍,仍是觉得不放心,还了漱口,果然才回到后院就被老鸨找上了。
“给我仔细搜搜,看这屋里有没有藏什么吃食。”
老鸨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吩咐几个丫鬟婆子进到顾远的小房间搜了个底朝天,连他穿破洞的裤子都找了出来。
顾远躲在那边的黄角树后面,直到她们搜完才故作惊慌的赶过去,“夫人,这是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从今天开始,你给我住到通铺那边去!”老鸨拧住顾远耳朵,瞧见他这体格就气不打一处来。
顾远哎哟哎哟的叫着,嘴里小声嘟囔着他知道了,其实心里不停骂老鸨。
想让我减肥是吧,不可能,看来他之前还是太收敛了,非得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十天长胖二十斤,一斤更比十斤强!
老鸨每多看顾远一眼都心梗,她可不想将这么一个好苗子砸在手里,虽说顾远不是买来的,没花钱,可是养在缥缈苑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花了些银钱。
顾远即刻就被打包赶去了哥儿们住的大通铺,甚至害怕他帮忙送东西时偷吃,都不让他往前院帮忙了,就留在后面打扫院子。
顾远之前在空间就藏了不少吃的,放里面能保鲜不会变质,趁着各种小空闲就使劲儿往嘴里塞东西,才过去七八天,看上去就比之前圆润不少。
老鸨更加怀疑是顾远偷吃东西,但是一直都没有抓住证据,越派人看住他,反而长胖的速度更快了。
正好到了每月大夫来检查苑中姑娘哥儿身体的时间,老鸨让大夫给顾远检查了一番,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只能归咎于是他最近郁结于心,体质特殊被刺激到的原因。
老鸨扯住大夫的衣袍,拿了半两银子出来,“大夫,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不长了,或是开几服药瘦下来?”
大夫掂量着手里的银子,眼里闪过几缕精光,模棱两可地摸着胡子:“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是药三分毒,日后对身体可能会有影响…………”
老鸨听见有办法,立马又摸了半两银子出来放在大夫面前,“说笑了,干我们这行的能是什么精贵人,您只管开就是!”
顾远十分无语,老鸨说得这么轻松,药又不是给她喝,老婆子心肠真歹毒!
大夫收了银子眉开眼笑地走了,半个时辰后就差医馆学徒把药送了过来。
老鸨担心顾远不老实,药都没过他的手,叫人熬好了,让手底下的丫鬟亲自盯着他喝干净。
顾远捏住鼻子,端起这碗又酸又苦的药往嘴里灌,直到碗底一点渣滓都不剩,丫鬟才转身离开。
人一走,顾远赶紧喝水漱口,药被他弄空间里去了,但是嘴里的苦味一直下不去,呼气都是中药味。
他们这群哥儿里面有个看顾远极其不顺眼的,经常拉着别人孤立他。
顾远又不是真的小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没放在心上,但是架不住别人三番五次找他麻烦。
李叶正和另外几个哥儿说笑,顾远回来后他们立马噤声,不用想也是在说他的坏话。
“有些人我看干脆别吃饭好了,长得五大三粗的还浪费药钱。”李叶阴阳怪气地往晏川身上瞟,像要盯出一朵花来。
顾远全当他在放屁,鞋子一脱,躺在床上哼着小曲儿抠脚恶心人。
李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蹭地一下站起来指着顾远骂:“你恶不恶心!要扣滚出去抠!”
“我又没躺你床上抠,你要是看不惯,也把鞋子脱了扣啊。”顾远手上搓了搓,朝着李叶弹了一下。
“啊啊啊!!!你有病呀!!!”
李叶受不了顾远的挑衅,帕子一扔就要冲上去打架,以前他在家里天天干活,力气不小,眨眼间就把上来拉他的人全部推开。
顾远一个翻身披起被子在床上东跑西窜,个子高腿也长,李叶一时半会儿还撵不上他。
他们这里动静闹得挺大,很快就把管事引了过来。
“你们俩要造反了是不是?”
“给我滚出来!”
顾远被子一扔,跳下床穿上鞋子越过李叶先走了出去,李叶在后面恨恨地一跺脚,红着眼睛不情不愿地跟了出去。
“把手给我伸出来。”管事嬷嬷没问他们为什么要闹,直接就要打俩人的手板子。
顾远伸了左手,管事嬷嬷捏住他的手,举起竹片重重打了下去,顾远一声不吭挨了十板子,手几乎是在瞬间就高高肿起。
李叶在第三下就哭了出来,管事嬷嬷没停,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打完警告他们下次再闹就用桑枝抽小腿,多余的话一句没说,带着两个下人风风火火走了。
“都怪你!”
李叶等管事嬷嬷走远看不见,突然推了顾远一把,看样子是把今天的打全部记他头上了。
“你有毛病吧,怎么刚才不见你横,我惯着你了?”
顾远往前走了一步,扯住一脸不服气的李叶,“你要不服,我现在把嬷嬷叫回来我俩再挨一顿打,反正我不怕疼。”
“你!”李叶下意识的攥拳头,不小心碰到手心疼的龇牙咧嘴,顾远比他高了一个头,站在他面前压迫感十足,只能憋着气转身回屋。
“哼。小屁孩。”
顾远朝左手手心吹了口气,待会儿要偷偷擦点灵泉水才行,不然明天肯定要青。
进屋顾远直接上床钻进被子睡觉,李叶坐在人堆里一边哭,一边展示自己被打板子的手心。
同样都是被打板子,李叶收获了所有人的安慰和同情,不出意外,这次过后顾远的人缘更差了。
大夫开的药喝了大半个月,顾远私下胡吃海塞,身体又壮实不少。
老鸨本来想看看效果再决定要不要继续买药,可在瞧见顾远以后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减肥药活生生吃出了增肥药的效果。
小雅那天过后想了想,觉得顾远不想接客就算了。
她其实也担心顾远会在床上揍客人,真动手了,缥缈苑可不会帮他,不将他绑起来乱棍打死就不错了。
她离开缥缈苑的后路已经安排好了,能为顾远做的事不多,这是最后一件能帮他的。
小雅这会儿看准时机,一个健步冲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老鸨,扶着人坐下后温声细语劝慰:“夫人,我看就让阿远帮着在楼里做事也行,他说起来可是咱们缥缈苑长大的孩子。”
“这批丫头哥儿长得好的不少,您可不能只顾着阿远一个人,当心其他人吃醋呢。”
小雅话说得好听,话里话外都在捧人,老鸨对此心里十分慰藉,虽觉得顾远可惜了,但也松口由着他去了。
顾远没人管束后日子要比之前好过许多,以前住的小屋子还空着,就想办法去求了老鸨又搬了回去。
每天还是要去清欢那边一趟,死皮赖脸的跟他学字,春去秋来,在第二年送走了小雅,再过一年李老大终于攒够了银钱,清欢也要走了。
临行前,清欢送了一本千字文给顾远,顾远感动得不行,这年头书多值钱,他这些年也就攒了一两银子,怕是一本书都买不到。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我还以为你日后登台会是最成器的那个,没想到到头来成了干苦力的。”
清欢一点也不客气,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使唤顾远给自己捏肩膀。
“清欢哥,你和李哥以后去哪里?”
清欢回头斜睨了顾远一眼,“怎么,以后想来投靠哥哥,咱们可养不起你。”
顾远笑着继续给他捏肩膀,“哪有,这不是关心一下哥,再说了,我害怕你日后想我呢。”
“我想个屁想你,一看见你就头疼,发哪门子疯想你。”
清欢扯了下嘴角,终于还是说:“以后阁中跟你相熟的人就都走完了,自己一天天的小心些,夫人没几年也要告老还乡了,提前打听一下以后接手的人。”
“我晓得的。”
清欢又把脑袋转了回来,没好气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我看还是打少了。”
顾远手上力气突然大了些,清欢龇牙咧嘴的就要揪他耳朵揍人,片刻的小打小闹冲淡了即将到来的离别。
“以后再见面叫我罗文。”
“我和你李哥准备去青州,小子,以后有机会离开,可以去青州找我们。”
“我没钱了去投靠你们。”
“行呀,到时候给你关起来当驴子拉磨盘…………”
清欢很久没这么高兴了,天还没黑李老大就来接走了他,很快就会有新的人接替他的位置。
顾远在十五岁时已经比阁中大多数男人们要结实,每天帮忙搬搬东西,抗一下喝得烂醉如泥的客人,也没人觉得不对。
日子久了,好像没人还记得他是个哥儿。
“好。”
这是老鸨前段时间托人买回来的牡丹,为了配上这花,特地找了个花纹好看但是很重的花盆,连花带盆估计有一百斤左右。
吩咐顾远这人想偷懒,知道他力气大就把活儿扔给了他。
静轩是修在荷花池中的大露亭,方便那些富家公子哥赏花吟诗陶冶情操,基本上每个公子哥的身侧都坐了一位哥儿或是姑娘,除了最里面那个有些胖嘟嘟的蓝衣公子。
李欢他们前年就开始接客了,正好也在这里,登台后取了花名,现在不叫李欢,叫梦欢。
这几年跟他们都没什么接触,顾远在放下花准备离开,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后非常无奈,李欢还真是小气,一点事情都要记这么多年。
“舒公子,我们这位阿远也是哥儿,正好也会些帮人捏肩捶腿的活,您不是嫌弃我们力气小,可以让他伺候下试试。”
李欢一边说,一边不忘得意洋洋地看顾远反应,“阿远,你好歹跟我们一起学了这么多年,不会连怎么伺候人都忘了吧?”
顾远没理会李欢话里的讥讽,面不改色地走到蓝衣公子面前,抱拳行礼不卑不亢道:“舒公子,您要是不嫌弃,我确实会帮人按摩捏肩膀。”
舒景川抬头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长得倒是不错,只是这体格比自家的护卫还要壮实不少,谁会相信他居然是个哥儿。
“舒公子,我看这人说不定能让你满意,何不一试?”孟怀才吃着身旁人喂的果子,目光灼灼地在他身上打量。
其他几个公子哥也一一应和起孟怀才,没道理一起来这种地方玩,舒景川置身事外什么都不干,刚才他推开上前服侍的姑娘就让他们心有不满。
其中想看热闹的也有,毕竟他们还没见过这么粗犷的哥儿,舒景川胖,跟他放在一起看上去格外有意思。
舒景川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放下酒杯十分坦然:“那就你来服侍本少爷。”
顾远应了声是,绕过桌子来到舒景川身后,因为胖,他肩膀就要宽些,换成寻常女子来按,还真有些费力。
顾远手搭上舒景川肩膀,一边用力一边询问:“公子,要是手劲儿大了,您就说一声。”
“你尽管按就行。”舒景川舒服的眯起眼睛,顾远的手法要比府中的侍女好些,可能是因为他力气大。
顾远认真按着肩膀,眼睛也不乱瞟,自然没看见李欢脸上一闪而过的愤恨。
四周的公子哥瞧了一会儿觉得没趣,又开始各自嬉笑,逗弄怀中佳人。
舒景川美美享受身后人的伺候,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下,他还想让顾远帮自己捶捶腿。
很快就来了机会,他们一伙人陶冶情操够了搂着人要去办正事,舒景川大手一挥,领着顾远也进了屋。
那边老鸨知道消息后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舒家公子的品味还真是独特…………
顾远硬着头皮跟进屋,虽然心里清楚舒景川看不上自己,多半是让他继续按摩的,可还是觉得奇怪。
舒景川进屋就迫不及待躺下,吩咐顾远过来,“快点给我把背也捶一捶,伺候的好有赏。”
“是,公子。”
顾远嘴上答应的好,却一直心不在焉,担心今天过后老鸨让他接客,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
低头看着舒景川偏向一侧的脸,他虽然胖,但是长的极好,就是干的事不怎么样。
“嘶——轻些。”
“喔喔,对不住公子。”
顾远敷衍的道了声歉,放轻手劲,不过明显比之前放轻太多,没多久舒景川的眉毛就微微皱了起来。
“又太轻了。”舒景川突然起身,盯着面前低眉顺眼的人:“你不想伺候我?”
“是,但又不是。”
顾远看他没有发火的意思,才接着说:“我跟公子共处一室这件事被老鸨知道后,肯定会让我接客,我不想。”
说完又缩着脖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些,尽管这种姿态放在他身上特别奇怪。
舒景川嫌弃的别开眼,顾远做作的让人恶心,毕竟这事是因自己而起,为了继续享受按摩,随口答应道:“这你不用担心,我去找老鸨交代一下,以后你还给我按。”
舒景川心想着除了自己,谁还会让他来这五大三粗的人伺候,莫不是有眼疾,这缥缈苑的老鸨也是个妙人。
“谢谢公子。”顾远立马喜笑颜开,有了舒景川这句话,以后他在缥缈苑也算是有人罩了,伺候得越发尽心。
舒景川又闭上眼睛,顾远在按摩之余还不忘观察起这面白如玉的小公子。
舒景川皮肤很白,是个匀称的胖子,至少肚子没有凸出太多,看上去年龄应该也就才十八九岁,和他差不多大,耳垂又圆又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会夸有福气的那种。
舒景川侧脸朝外,脸上的肉从他的角度看也是圆圆的,总感觉他在嘟着嘴巴,白里透红,如果脸上再长些毛,看上去当真和桃子一般。
顾远坏心思地想捏一把舒景川的脸,但是造成的后果他承担不起,只能在心底暗自可惜。
过了一会儿,舒景川被按睡着了,顾远干脆坐在一边吃桌上的糕点,连吃带拿桌上很快就空了。
他们这群公子哥大抵是快活完还要回家的,顾远没敢让舒景川睡太久,在窗外有人来偷听动静后叫醒了他。
“公子,公子……”
顾远轻轻推了舒景川一把,见他醒了一脸不爽,不等人发火赶紧指着窗户说:“公子,跟你一起来的那几个公子好像在找你。”
舒景川这才看见那个趴在窗户上的影子,整理下衣服,从荷包中拿了二两银子扔给顾远,“赏你的。”
顾远可不搞什么清高,接住银子在手里颠了颠,眉开眼笑的上前开门送舒景川出去。
外面偷听的是那个叫孟怀才的,见他们突然推门出来还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一脸暧昧地朝屋里望。
“舒兄,如何?滋味不错吧?”
舒景川不明所以地笑了起来,用扇柄轻轻挑起顾远下巴,回答得模棱两可:“是不错,浑身都很畅快。”说罢摇着扇子大步离开。
顾远立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之前为了不妨碍自家主子办事的小厮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大群人消失在尽头的拱门。
舒景川果然守信,他还是跟平常一样在飘渺院做事,老鸨没来找他麻烦,只要老鸨不对他动歪心思,这缥缈苑的安全指数肉眼可见的往上蹭。
顾远把手里的银子放在空间,别看二两银子听上去不多,换成普通人家这可是一年的伙食费,要是以后舒景川还这么大方,等他三十五了怎么也能攒够赎身钱。
“三十五啊…………”顾远躺在床上注视着头顶的房梁,他今年十八,离三十五差不多还有一半,“三十五也不亏,好歹没真的要一辈子留在这里。”
“要是小胖子大方,说不定我能提前赎身离开。”
顾远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闭上眼睛,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还没真的离开过缥缈苑。
许是因为现在还年轻,他也想出去闯一闯,看一看,不然可就太浪费这重活一次的机会。
一觉睡到中午,顾远爬起来吃了点昨天从厢房拿的糕点,离他们吃饭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提前垫垫肚子。
时辰差不多了,顾远马不停蹄去了吃饭的地方,今天有肉吃,早点去能多夹些。
顺子拐个弯去吃饭的路上撞见了顾远,私下正好无人就忍不住八卦了几句,“阿远,我听梦欢他们几个说你傍上了舒家的大公子?”
舒家是柳州城最大的世家,城中无人不知舒家的风头,听说背后还有靠山,是在王都当大官的。
舒景川是舒家大房先夫人生下的嫡长子,今年满打满算至少有十八了。
舒家的家风其实算得上是严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辈出了个舒景川这样爱逛花楼的纨绔子弟。
顾远被顺子一提才想起李欢这个人,都快忘了要不是他多嘴,自己原本送了花就能离开的。
现在倒好,莫名跟外人扯上了关系,虽然这个外人日后可能要为自己赎身做出莫大的贡献。
“别胡说,舒公子只让我进去捏了捏肩膀。”
“真的?可是梦欢他们说的有模有样的,说你………”顺子没敢把剩下的说出口,梦欢他们背地里骂顾远平时装得正经,其实比他们还要浪,在床上指不定腿跨得都能劈叉了。
顾远抱着手臂大步往前走,腿长迈的远,顺子要小跑才能跟上,“哎,要我说呀,你能笼络住舒家公子也是你的本事,何必搭理旁人说的话。”
“什么笼络不笼络,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爱说就说。”
说话间就到了吃饭的地方,今天吃的红烧肉,酱汁把肉块沁得红红的,还没端上来香味就飘满整个院子。
顾远人高马大挤在所有人中间夹了七八块才收手,有人看见后不服气的,想找茬儿站到顾远跟前,发现自己才到他胸口位置,气焰一下就消失殆尽,话都没说出一句,端着碗灰溜溜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