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不耐烦道:“问这么多干嘛?你到底知不知道?”
周惠兰沉浸在被舒景川拒绝的伤感中,没发现周全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周全是要买来送给同窗妹妹的,他同窗姓李,家境殷实,周全自认为长的不错,跟李小姐挺般配。
虽说周家家里条件一般,但是他是读书人,要不是因为朝廷动荡,原定于今年的院试取消,他考上秀才绝对不是问题。
周全自从上次见过同窗的妹妹后就起了心思,她主动上前来打招呼,一定是对他有意思。
如果他跟李小姐能结成良缘,那日后他们以后就能攀上李家,更别提同窗的学问比自己好上一些,辅导辅导自己妹夫也很正常。
前天他撞见李小姐出来看河灯,好像往其他人手里的螃蟹花灯多看了几眼。
周全当时没空就没去买,结果这会儿怎么都找不到有卖螃蟹花灯的。
周惠兰突然灵光一闪,欲言又止的看着周全。
“有什么话就直说,你是不是知道哪里有螃蟹花灯卖?”
周惠兰打量周全的脸色,试探着开口:“我看见有人把最后一个螃蟹花灯买走了。”
周全眼底闪过犹豫,只能说两人果然是亲兄妹,连想法都是大差不差,“你看见人往哪儿走没有?”
周惠兰指着前头河岸:“我看见人往那边的亭子去了。”
“行,我知道了。”
周全走了几步,又回头训斥周慧兰:“别在外头瞎逛,快回家!”
周慧兰低下头应了一声:“喔……”
周全说完就急急忙忙地朝着周慧兰说的地方赶,周慧兰在后头等看不见周全了,才偷偷跟了过去。
本来还担心周慧兰会哄骗自己,在看见那边亭子果然有人拿了个螃蟹花灯后,周全立马走了过去。
周慧兰躲在岸边一棵柳树后面看亭子那边,她哥周全可是在明源书院读书,是个读书人。
要是他过去问,那人说不定会把灯笼卖给他。
自己平时因为周全的身份,也是出了不少风头,周慧兰已经计划好了。
等下等周全离开,她就再上去打招呼,表明自己的身份,那人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
周全走到舒景川面前,这些年因为读书人的身份猖狂惯了,一点铺垫不做,直接问:“这位兄台,请问一下这个螃蟹花灯能卖给我吗?我可以原价买下。”
什么叫做他可以原价买下?他和顾远明明就是原价买的,怎么这人好像他们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舒景川把螃蟹花灯提到里侧,“不卖。”
周全这会儿看清楚舒景川身上的衣服料子一般,瞬间趾高气昂起来:“兄台,我买来有用,这灯你既然玩了一会儿,现在卖给我也不亏。”
舒景川抬头冷冷看向周全:“不卖。”
周全脸上的笑容消失,梗着脖子厉声质问:“为何不卖?又没让你吃亏!”
舒景川站了起来,比周全还要高出一截,“说了不卖就是不卖,你听不懂人话?”
周全往后退了半步,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怒目圆睁道:“我可是明源书院的学生,能买你的灯笼是看的起你!”
舒景川上下打量了一圈周全,明知故问:“那你是秀才还是举人?怎么不见你佩戴符合身份的头冠?”
“你!你!”
周全脸都被气红了,他连院试都没参加,怎么可能是秀才,更别提举人了。
“你什么你,结巴可不能参加科举。”
舒景川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绕开他准备去找顾远,这人脑子明显就有问题,万一发疯把他推进水里怎么办,他可不会凫水。
“站住!你灯笼还没卖给我!”
周全目的还没达成,见舒景川要走,赶紧追了上去,伸手就要去推舒景川后背。
舒景川下意识往旁边躲开,周全没有刹住,脚滑没站稳从连廊上摔了下去。
“后面亭子那边有人落水了!听说是个年轻小伙,也不晓得救上来没有。”
“那边放灯的人多,应该有人去救,走咱们过去看看!”
顾远买完河灯,听见他们说亭子那边有人落水,还是个年轻小伙,赶紧冲出人群往那边跑。
亭子周围的河岸上围了一圈人,顾远没在上面看见舒景川,想也不想就要跳下去救人,突然旁边传来一声急促的叫喊:“顾远!”
顾远看见舒景川好好站着,悬着的心才放下,他刚才后背冷汗都冒了出来,“我还以为是你掉下去了!”
顾远顾不上有这么多外人在,抱住舒景川不肯松手,舒景川被勒得快要喘不过气,狠狠在他脚上踩了两下。
“你要勒死我?!”
顾远这才微微松开些,低头看着舒景川,后怕不已:“我就离开一会儿,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舒景川余光注意到到周全已经被船夫捞起来了,正坐在一边拍胸咳嗽往外吐水,立马跟顾远告状:“他应该是想推我下水,我躲开了,自己没站稳才掉了下去,捞他的船夫还是我去叫的。”
“什么?!这狗娘养的想推你!”
顾远把河灯放到舒景川怀里,推开人群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
周全被捞起来及时,并没有出什么事,不过还是不小心呛进去一些水,感觉有些难受。
正想跟周围人诉苦他是被人推下去,就被人一把提了起来。
“你居然敢推他!”
顾远将周全拎到水边:“你想死是不是?为什么要推他?!要不是他机警,现在掉下去的就是他了!”
周全不想再掉下去一次,开始拼命挣扎:“我、我没有!”
顾远回头喊:“是不是这个瘪犊子想从背后推你,结果自己掉水里去了?”
众人本来是想上去帮忙的,听见顾远这么说,通通停下了脚步。
舒景川走了过去,伸手指着一脸惊恐的周全:“就是他,他非要我把灯笼卖给他,我不愿意想去找你,他就从后面冲了上来。”
顾远听舒景川说这人还想要他的灯笼,怒火越发旺盛,对扬起手就又是几巴掌,随后又将他扔到地上。
“要不是他现在好好站在这里,老子非得把你的手打断!”
“走,我们回去。”
顾远揽住舒景川肩膀就要离开,周全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见状气急败坏地大吼:“你们不能走!我可是明源书院的学生,你们敢打读书人,我要报官!”
周全不敢跟两人动手,特别是顾远,刚才被抓住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用报官威胁他们,试图找回一点面子。
舒景川停下脚步,转身回到周全面前,眼露寒光道:“你一直在说自己是读书人?可有功名在身?”
“我正好也是童生,你要算的话,那我也要报官告你意图谋杀。”
周全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骗人!你怎么可能是童生!我不相信!”
舒景川静静看着周全破防:“县试一年一次,我在十五岁就考上了童生,怎么就你考得,我考不得?”
周全涨红了脸,之前他怎么不说自己是童生,所以面前这人一定是骗自己的!
“我才不相信你的谎话,你是童生,怎么之前不说?”
舒景川觉得跟他说这么多就是白费口舌,“走吧,这人脑子有问题。”
周全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拦在他们面前,“不准走,我是因为你才掉水的,你必须负责!”
周慧兰这时也从人群中走出,挡在两人身前:“对!你不能就这样走了!”
刚才她看见周全掉下水差点被吓死,幸好舒景川第一时间就去叫船夫过来救人,她就没有出去。
周慧兰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舒景川,小女儿情态十足。
顾远脸黑的跟锅底一样,把舒景川薅到身后,隔绝掉周慧兰的视线。
周慧兰说话声音都能软出水了:“公子,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就这么走掉,是否不太妥当?”
顾远牙齿咬的咔咔作响,“你要跟我相公解释什么?”
“相、相公?”周慧兰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你在说什么?”
“没听清楚?”
顾远把舒景川拉到她面前,当着她的面在舒景川脸上亲了一口,啵的一声,保证周慧兰能听清楚。
周慧兰脸上的震惊无以复加,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之类的话,往后退一脚踩在周全鞋上。
周全疼的表情扭曲,正要骂周慧兰,周慧兰就哭哭啼啼地跑走了。
顾远上前一步,目光阴沉地警告周全:“你要是不服,咱们就去衙门好好说道说道。”
“这岸边这么多人,总有人看见了事情经过,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你的童生还能不能保住。”
周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边人这么多,肯定有人看见了他想推舒景川,只能憋屈的甩下一句你们好样的,一瘸一拐地跑了。
围观的人群见没了热闹可看,渐渐也就散了,
虽然发生了点让人心情不愉快的事,可是河灯已经买了,自然是要去放掉。
顾远现在酸的都能冒泡了,“还公子~咦~她眼睛都快拐弯儿了。”
“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在想她?”
舒景川闭了闭眼,紧接着又深呼吸一口气,最后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飞快在顾远脸上亲了一下。
“别闹了,老实点,放完河灯就回去休息。”
顾远得了便宜还卖乖:“早这样不就好了,我何至于念叨那么久。”
“看吧,我就说去常海的时候要把你带上,怎么能让我放心。”
“这明明不是一回事,她又不知道我们是夫夫。”
舒景川安抚似的拍拍顾远手背,轻声哄他:“别生气了,我会陪你去常海的,不过等米米过了周岁宴,都快要入秋,坐船真的可行?”
“我觉得要比夏天的时候好,秋天雨少,夏天要是下暴雨,船漂在水上也不安全,咱们不多待,尽量当月去,当月回来。”
顾远侧头看着舒景川笑:“带你去赶海,肯定很好玩。”
舒景川也在笑:“你又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
顾远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把黑锅扣在杨勇头上:“当然是杨勇,不过他过去的时候运气不好,没有遇见退潮。”
“你怎么知道我们去了就能遇见。”
“你在捡东西一事上运气挺好的,我相信你。”
“巧舌如簧,你才爱捡东西。”
放完河灯,两人没有立刻离开,来这边放灯的少,没多少人在,他们放了四盏河灯,两对两对的挨在一起。
一边是罗文和米米的,另一对就是顾远舒景川的,漂在水上一直荡啊荡。
气氛这么好,顾远不拉着舒景川做点什么,那真是白瞎了。
客栈内,罗文抱着米米坐在窗边往外看,“米啊,有看到两个伯伯吗?”
“你两个伯伯约会去了,天天这么甜蜜,你说我要不要给你找个后爹?”
罗文眺望着远方,那是望风岭的方向,李老大走了快有两年,要是人已经死了,怎么都不到梦里看看他。
米米感觉到自己爹爹难过的情绪,小嘴一抿就要哭,幸好顾远舒景川回来了,及时打断了米米施法。
“米米你怎么这会儿醒了?我们都玩完回来了。”顾远过去把米米抱起来,变戏法似的拿出个只有手掌大的小老虎娃娃。
米米可喜欢了,拿上娃娃就喊罗文:“叠叠~”
“是爹爹,不是叠叠。”
“叠~”
“行了,叠就叠吧。”
罗文拿起他们带回来的灯笼看了看,“这螃蟹灯笼做的真好。”
顾远跟舒景川无声对视了一眼,能不好吗,一晚上就来了两兄妹惦记呢。
第二天早上,出去找了家面馆解决掉早饭,他们就按照谭竹给的地址过去买马匹。
车马行的人见他们拿出来谭竹媳妇李嘉礼的手信,赶紧叫管事的出来接待。
他们东家要叫李嘉礼一声表姐,那是实打实的亲戚,每年都要聚上一聚的。
如果不是关系好,怎么可能特意写信来让他们关照一下。
管事的是个人精,在带顾远他们挑选马匹的时候,早就差人去知会东家了,等那边来信,才知道要给多大的优惠合适。
顾远眼睛都快看花了,难怪谭竹对这边的马夸个不停,他们几个门外汉都能看出来这些马的好。
那毛都是亮亮的,看着就精神,性情温顺,还能让人上手摸。
他们最后选了一匹通体黑色的马,身上一点杂色没有,因为米米最喜欢这头,小孩子都认证过的东西,保管没有问题。
这匹马才成年没多久,价格上中规中矩,按照正常的价格来说,肯定得卖到五六十两。
管事正不知要如何开价,终于看见了姗姗来迟的东家。
“少爷,这就是那要买马的人。”
李元洲上去跟几人打了个招呼:“真是抱歉,没有好好招待到各位,马是已经选好了?”
舒景川回以一礼:“李东家谦虚了,你们的马都很好,我们已经选好了。”
李元洲是特意来瞧他们,能让他表姐亲自写信介绍那可不简单,至少跟他们关系不错。
现在看来,他表姐的眼光不错,特别是舒景川。
李元洲懂些识人之术,一眼就看出舒景川周身气度不凡,如果不是衣着太过朴素,说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公子也不足为过。
李元洲领着他们往另一处地方走,“车厢可曾选好?你们是买马来拉货还是?”
“未曾。”
舒景川没有隐瞒,老实道:“我们想要个可以遮阳的车厢就行,不用太豪华,不然马拉着也费劲。”
“我们现在住的地方离县城有点远,买马车进城方便,大概一天一次,随行还有些带进城摆摊的物品。”
李元洲听明白了,直接带他们去看了最轻的那款车厢,其实就是个有顶的车斗,坐人拉货都行。
“这个如何,轮子很结实,马拉起来也轻松,直接送一套给你们。”
舒景川赶紧拒绝,让人打个折就算了,还要别人送,他们得欠多大的人情。
“李东家,该多少钱就是多少,你要送我们也不敢收。”
“对呀。”顾远接话:“李东家,你给我们打个折就行,下次你要是去格云县,让谭捕快带你去我们那边玩。”
李元洲礼貌性地笑笑:“这位是?”
舒景川拍开顾远伸过来的手:“我的夫郎。”
李元洲看看舒景川再看看顾远,面不改色道:“般配,二位甚是般配。”
顾远嘴角压都压不住,舒景川担心他会口出狂言,赶紧打岔问起李元洲马具的事。
“李东家,有没有好一点的马具,我们想给马配副好点的。”
李元洲本就是爱马之人,听见舒景川的要求后,对他们几人的印象更好上了几分。
“我们这里的马匹器具,蓬州城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马儿用着绝对舒服。”
“各位请跟我来。”
事实证明李元洲说的确实不是假话,舒家子弟都要练习马术,舒景川虽然没有赶过马车,但是材料好不好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里准备的马具都不是华而不实的东西,李元洲是真的在为马匹考虑,绝对没有为了美观多弄些累赘的东西出来。
“李东家,这些一共多少?”
舒景川在李元洲回答之前还有点紧张,他们一共带了一百两银子过来,以防万一钱不够。
马的价钱在李元洲来之前他们就打听好多少钱了,就是担心后面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会超过买马剩下的钱。
“一共给五十两就行。”
李元洲说的底价,他们甚至还能赚上一些,如果是卖给其他人,没有八十两银子估计走不出去。
李元洲摸着黑马的脑袋,“你们能对它们好一些,我吃点亏也没关系。”
“李东家这可以放心,我们马厩修的十分宽敞,外面地方也大,等马过去熟悉了,让它在外面跑也没关系。”
“这就好,这就好。”
一手交钱一手交马,马车安装好后,顾远又跟他们一个技术娴熟的车夫学了学赶车。
自己家的马车赶起来就是顺手,不像租来的畏手畏脚,顾远很快就掌握了诀窍,从车上下来还不忘拍拍马头。
李元洲将人送到门口,也算是送送马,跟他低落的情绪不同,顾远他们正在兴高采烈地商量要叫这马什么名字。
眼看就要离开车马行大门,李元洲心想着,叫墨云,黑风什么的,倒是能配上这马。
结果听见顾远一拍巴掌,大声道:“好,就这个名字了,黑豆!”
李元洲:“………………”合着你们商量半天,结果给马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李东家,以后去了格云县,记得来看看黑豆!”
“别叫什么李东家,就叫我李元洲就行。”
顾远一点也不客气:“那行,你也叫我们名字就行。”
李元洲挺喜欢顾远这样的脾气,拱手作了个揖:“顾远兄弟说的是。”
顾远赶着马没空,于是用肩膀碰碰舒景川:“相公,快帮我还个礼回去。”
李元洲听后哭笑不得,舒景川还真的认认真真替顾远还了一礼。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是你们?!”
李元风和周全同时开口,不过对象不同,说话的语气也不同。
李元洲听出周全话里的惊讶还有怨恨,皱眉看向自己的亲弟弟:“你为何在这里?”
李元风听出李元洲话的不满,瞬间想起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书院才对,立马将头低了下去,心虚地说:“参加诗会……”
舒景川以前也参加过诗会,正经的诗会有助于学子们交流互助,不太正经的就是一群好高骛远的学子聚在一起,吃喝玩乐,把酒言欢。
正经诗会都会提前由发起人送帖子到家,可看李元洲的反应,他明显不知道这件事,看来这个诗会不怎么正经呀。
李元洲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冷笑一声:“诗会帖子拿出来我看看。”
李元风哪里能拿出什么帖子,是周全告诉他有,他才来的,“大哥,我…………”
周全低着头不敢看李元洲,他怎么知道会在这里遇上他们,这边又不是车马行正门,谁知道会这样巧。
“李二公子莫不是被人骗了吧。”顾远一看周全那个心虚样就知道有问题,也乐意这个时候给他添点堵。
周全听见顾远这意有所指的话,立马激动起来:“李大公子,你别听这人瞎说,我……”
“顾远,你们认识他?”李元洲直接打断了周全的话。
周全听见李元洲叫出了顾远的名字,而且还一副关系颇好的模样,额头冒出一层冷汗,瞬间知道自己完了。
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慌忙开口解释:“李大公子,我们之间有一点小误会,无伤大雅,就是一点小误会,要是有不对的,我再向你们道一次歉!”
顾远嗤笑出声:“这就不用了,毕竟您可是童生,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可招惹不起,为了一个花灯都敢推景川下水了。”
李元洲脸瞬间沉了下来:“你推人下水?”
周全唯唯诺诺地解释:“不……不是……”
李元洲看周全这畏畏缩缩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决定回去好好收拾一下李元风,怎么什么人都敢交往。
“李大公子,我们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来我们那儿玩啊。”
顾远驾车准备离开,驶出前面一截后,又停下来一脸恶意地看向周全,“李大公子,你们家里莫不是有什么妹妹吧?”
“昨天那个花灯看着像是他要送人的,周童生可是要到手,誓不罢休。”
周全在原地白了脸,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再看李元洲的表情,已经冷的快结冰了。
李元风此时也想起,周全最近确实在不经意间打听了他妹妹好几次,一想到周全在打他妹妹的主意,立马怒上心头。
李元风揪住周全衣领就要揍他:“周全你居然敢打我妹妹的主意!”
李元洲挥手让下人把他们分开,“把二少爷送回府,至于周公子,你不是还要去参加诗会?请便吧,家中有事还要处理,元风就不跟着去了。”
周全傻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他怎么就这样把李元洲给得罪了,得罪了他,那跟直接得罪了李家有什么区别?
李元风回家就被上了家法,又到祠堂跪了一天才被人抬回床上,足足在家休息了七天才回到书院,不过是再不敢跟周全有接触了。
他身边的两个书童被查出来收了周全的好处,经常向他泄露李元风的事,被打了一顿后让李元洲发卖去了其他地方。
他们在这边住的客栈就有马厩,他们准备明天一早离开蓬州,这会儿趁着时间还早,想买些格云县不常见的东西回去。
毕竟他们现在算起来有两辆马车,不装点什么,就这样空着回去也实在是太浪费了。
周全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今天在蓬州城里逛街就没再遇见什么糟心事。
逛的最开心的就是罗文,买了不少好看的布匹走,还有可以加在卤料里的香料,格云县的品种质量没有这边的好。
回去要比过来的时候快多了,可能是因为归家心切,不过到拐子沟的时候天还是黑了。
这样也好,省得被人当猴子般看。
晚上有月亮,能看清楚路,离浅水湾不远了,就让黑豆一路走走停停吃草,不然等回去了,总不能大晚上的出去割草喂它吧。
他们在车马行买了两袋干草走,黑豆每天干草新鲜草都要吃,等到家再喂点干草就行。
不出意外,第二天黑豆就先引起了浅水湾众人的注意。
顾远要驾车进城买菜买肉,好几天没去摆摊,这次花了这么多钱,得快点赚回来才是。
有马有车就是好,现在都不用他们全部出去了,顾远一个人就行,该买谁家的肉,谁家的菜,他可清楚的很。
不用出门,舒景川乐得自在,早上逗一会儿米米,扛着锄头出去挖地,想自己开一块菜地出来。
黑豆走在太阳底下,身上的毛都在发光,看上去威风不已,大人们都想摸一摸,更别提是小孩子们。
顾远把马车停下,跳下去让他们过来摸摸黑豆:“快点来啊,过时不候,以后再想摸机会可就少了。”
众人面对高大威猛的黑豆,称赞的话是一套接着一套,黑豆像是能听懂一般,脑袋高高仰起,十分的骄傲。
顾远知道这些孩子都是听话懂事的,可毕竟孩子总有调皮的时候,趁着现在他们的大人都在,就先把话说清楚。
“黑豆只是因为有我在所以才这么乖,要是没人,就不能上手摸,不管是黑豆还是其他马,都只能踢死人的。”
“还有不能把手放到黑豆嘴巴边,它是马,长了牙齿,就我这胳膊都能一嘴咬断,更别提你们的,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