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了媳妇,谢小将军在家多待了半年,在边关战事告急之时,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扬州。
孟静雅早就在他们成婚的第三月就嫁去了柳州,舒老爷在她嫁进去前就有一房美妾,不过因为她心不在舒老爷身上,所以并不在意。
眨眼就过了三年时间,孟静雅久久未能有孕,在舒家的地位也大不如从前,甚至已经到了管家权都要保不住的地步。
心中焦急,正逢扬州传来消息,孟静雅的母亲病了,于是就起身前往扬州,打算悄悄去娘家那边找个妇科圣手瞧瞧。
没想到才到扬州就被诊出已怀有身孕,两地之间路途遥远,孟静雅这胎坐的不稳,只能传了消息回柳州,暂时留在扬州养胎。
或许是缘分使然,白娉婷此时也有了身孕,两人出门闲逛凑巧遇上,相比于孟静雅的憔悴,白娉婷看上去容光焕发,根本不像是有孕的妇人。
白娉婷心大,根本没有认出面前的人,见她们要过去,一如当年那般让了路。
孟静雅很想上前去问问她,当年是不是故意下湖勾引了小将军,她心心念念的人就从街边的铺子中跑了出来。
“你看,这个花色如何,喜庆,正好给孩儿做衣裳。”小将军满眼都是自己的妻子,哪里注意到一边站着的人。
“母亲让人准备了。”
“那又怎么样,我这个当父亲的,还不能亲自选一些。”
小将军小心翼翼的扶着白娉婷离开,孟静雅脸色更差了,半边身子靠在丫鬟身上才能勉强站立。
舒家那边知道孟静雅怀孕,这么长段时间过去,就只派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照看,舒老爷借口有事,根本不关心。
临近年底,两人都到了生产前夕,边关也再次乱了起来,谢小将军心中万分不舍也只能离开。
那日城中许多百姓都去送了小将军,孟静雅也是其中一员。
几年时间下来,白娉婷已经跟他有了深深的感情。
听说边关那边这次闹的很厉害,完全不像是以前的小打小闹,她觉着心慌,就决定去寺庙为丈夫祈福。
孟静雅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特意选了跟白娉婷同一天出门礼佛,不过这次一前一后,倒没有再像之前那般有一方相让。
谢家派了很多人跟随,孟静雅一直到礼佛结束才见到白娉婷,“白小姐。”
白娉婷停下脚步,她已经许久没听见有人这样叫自己了,“你是?”
孟静雅掐着手心,温柔笑笑:“我是孟家的大小姐。”
“孟小姐,原来是你。”白娉婷看见她梳了夫人发髻,抱歉的笑笑:“你也嫁了人,不知道现在该怎么称呼?”
孟静雅紧咬着牙关,“不必计较太多,就叫我孟小姐就行。”
白娉婷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她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多管。
本来就不是多熟的人,白娉婷祈福完转身欲走,孟静雅却突然拦住了她。
“白小姐,你肚子里的孩子多大了?”
白娉婷手抚摸着肚子,脸上满是幸福,“九个月了。”
孟静雅死死盯着她的肚子,忽然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还真巧,我腹中孩儿,也是九月。”
白娉婷感觉孟静雅怪怪的,不想再多说,转身就要离开,却突然闻到之前孟静雅身上的那股香味,变得异常浓烈刺鼻,下一秒就腹痛难忍。
“我、我的肚子好痛!”白娉婷眨眼间就满头大汗,丫鬟婆子们也急了起来,七手八脚的将人往斋房送。
忽然又是一道惊呼声,孟静雅站的地方流出了一大滩血液,随后她也被送了过去。
两人同时生产,寺庙里面乱成了一锅粥,先前已经有人去请各家的人,不过到这边需花上一段时间。
孟静雅先一步生下了孩子,产婆看着手里了无生息的婴儿心中大骇,“夫、夫人……孩子……孩子没气了!”
“什么?!”
产婆把浑身青紫的婴儿抱给孟静雅看,孟静雅颤抖着手抱住婴儿,身上的疼痛拉扯着她的大脑,听见隔壁传来一声痛呼。
孟静雅抓过蹲在床前的产婆,面目狰狞的把婴儿递给她,“照我说的办!”
产婆犹豫了一下,孟静雅手上突然用力,威胁道:“想想你的家人!”
产婆白了脸,抱着孩子赶紧跑了出去。
孟静雅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听着白娉婷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声,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她早知道孩子保不住,上个月她就见了红,大夫诊过了,所以她才想出这个主意。
等张家和白家的人赶来时,庙里只剩下一具婴儿的小尸体,还有吊着一口气的白娉婷。
孟静雅无数次想把怀中的婴儿掐死,可在看见小婴儿跟心上人那张相似的面庞,又迟迟下不了手。
“哈哈哈哈哈!!!”
舒母大笑着跌坐在地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那个贱人,到死都在抱着我的孩儿哭嚎!”
“谢家想瞒住他,偏偏我不愿意,不是过的那么和睦恩爱?怎么能瞒着他!”
这一刻她不再是舒母,而是当初那个眼也不眨,就决心害死他们的孟静雅。
“我特意给他送了信,听说他本就受了伤,气急攻心导致伤势加重,直接死在了边关!”
孟静雅从地上爬起来,似笑非笑的朝舒景川靠近,杀人诛心,“要不是你小的时候跟他长得像,我早就弄死你了!”
“你以为后面你长胖是因为吃的太多,是我给你下了药啊!”
孟静雅擦着眼角的泪水,继续说:“还有你肩膀上的疤,那是我亲手挖下来的肉,好死不死,谁让你在那儿长了一颗红痣?!。”
“没办法,都怪舒家那些老不死的,非要我给他们生一个儿子。”
“舒景川,没想到吧?哈哈哈哈!”
孟静雅满意的看着舒景川的反应,白娉婷呀白娉婷,到头来连儿子都要在她手里受尽蹉跎。
舒景川双眼布满血丝,他竟然叫了面前这个害自己家破人亡的毒妇,二十余年母亲,气的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景川!”顾远将人打横抱起,一脚将还在笑的孟静雅踢飞出去。
孟静雅痛的面容扭曲,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位了,根本爬不起来。
只看见顾远抱着人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到了此刻,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贱人生的杂种……咳咳咳咳……哈哈哈哈…………”
房门被重重关上,顾远颤抖着手把舒景川嘴边的血迹擦掉,掐着他的人中急声叫喊:“景川!舒景川!你醒醒!舒景川!!”
顾远现在十分后悔让他知道了这些,舒景川昏迷状态还在流眼泪,刚擦完嘴角,里面又有血渗出来。
带着人进了空间,顾远趴在灵泉边上喝了一大口,嘴对嘴灌给舒景川,以此往复灌了七八口,他脸上的血色才慢慢恢复。
这会儿李老大肯定过来了,不能在空间久留,两人又回到房间,顾远将舒景川放在床上,浑身戾气的走出去跟孟静雅算账。
“景川如何了?”李老大站在孟静雅边上,已经拿绳子把她捆了起来。
顾远沉着脸走到孟静雅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舒夫人,孟小姐,你还真是个贱人!”
“呵呵呵……都是他们逼我的!”孟静雅气若游丝往外冒着话:“你、你放了他们……”
“放?”
顾远把她甩在地上,“凭什么要放?他们要给你赎罪,我为什么要放了他们。”
“我不止不会放了他们,我还会去找城中最脏最臭的乞丐去照顾他们,要让他们兄妹奴颜婢膝的伺候人!”
孟静雅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挣扎着往顾远脚边爬,“你!你说了,我只要告诉你们,你、你就放了他们!”
顾远笑容里不带一丝的温度,自嘲道:“孟小姐,就我这样的贱民,说话当然不算数,我会好好折磨他们,毕竟这都是你造下的孽。”
“我求求你!你要报复冲着我来!”
孟静雅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他们是无辜的!你放过他们啊!”
“那你当初怎么不放过他的家人?”
顾远拿出匕首就在她肩膀上刺了一刀,“不是喜欢挖肉?等从明天开始,我就让人去每天割他们一片肉给你吃。”
孟静雅脑袋一歪晕了过去,顾远拖着她往外面走,李老大上去帮忙,两人把她扔回了舒家,待在他们那边着实是晦气。
李老大有些担心两人,“你好好劝一下景川,日子总是要过的,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别太轴。”
“我知道,你快回去吧,不然文哥要过来找了。”
顾远深吸口气,舒景川要是想得开,那口血就不用吐了。
“你醒了!”顾远进屋就看见舒景川正愣愣的坐在床上发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
舒景川嗓音嘶哑:“她去哪儿了?”
顾远脱掉鞋袜,上床把人抱住,“扔回去了。”
“她后来还说什么没有。”
“没说什么。”
舒景川垂着眼睛,脸上看不出情绪,顾远把头埋在舒景川脖颈,“你别这样,我害怕。”
“难过就哭出来,我又不敢笑话你。”
“你有什么不敢的。”
沉默了许久,才有泪水一颗颗从他脸颊滑落,舒景川整个人都在发抖,“顾远,我想去扬州看看。”
“你想什么时候去都行。”
难怪他从小到大,一次扬州都没去过,每次都只有舒文远舒雨柔去外祖家,原来是怕有人认出他。
舒景川缩在顾远怀里小声呜咽,“院试、院试过后再去……顾远,白家和张家还在吗?”
“在,肯定在。”
顾远轻声安慰:“我们景川长得这般标致,他们一定一眼就能认出你。”
舒景川哭了大半夜,第二天起来眼睛肿的不成样子,顾远用帕子沾了灵泉水给他擦了擦才消下去。
再伤心书还是要去念的,舒景川收拾好心情,被顾远送进了李家。
顾远没急着回去店里,去集市转了一圈,买了块猪肉。
特意叫屠夫割的猪身上皮最嫩的那块肉,稍微改两刀,就孟静雅那没见过几次生肉的人,绝对认不出来。
今天正好该给他们送点吃的,地窖一打开,光照进去,底下蓬头垢面的两人被刺的睁不开眼睛。
顾远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圈,最后把舒雨柔耳朵上的坠子扯了下来,舒文远听见妹妹的惨叫声急忙过去抓顾远。
顾远拿了耳坠子就走,顺手把吃的扔下去,地窖又被关上,隔绝了两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舒家门前被扔了个小包袱,舒明捡起来打开,看见里面是一块带皮的肉后,吓的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那、那里面还有雨柔的耳坠子!”
孟静雅听见动静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屋外看见那块皮肉和耳坠子,哭声凄厉悲惨,惊的树上的鸟雀四散逃离。
顾远每天都往孟静雅门前丢一块肉,她找上门来,就听着不堪入耳的骂声和哭喊声下饭。
慢慢的人好像就疯了,孟静雅抱着个布包坐在村头又哭又笑,说些我把孩子还给你的话。
每天还要舒明舒诚把人抓回去喂饭吃,顾远观察了一段时间,确认她不是装的,终于去把舒文远和舒雨柔放了出来。
两人前前后后在地窖里待了一个月时间,看上去还不如街上的乞丐。
舒文远本就知道些内幕,看着疯癫的母亲,难得的没有去找顾远舒景川的麻烦。
秋天过的很快,几乎是一个晚上过去,外面的天就冷了下来。
今年格外的冷,他们那边的人日子也格外的难过,听说最近都去城里面找活儿干了,不然连冬天御寒的衣物都买不起。
明年开科举的事终于被传了出来,县衙在城门内外都张贴了告示,广告天下学子准备明年的院试。
最近来李家上门拜访的人也多了起来,都想让李秀才指导一下自家的学子,甚至礼都送到了李嘉礼那边去了。
第163章 上门借钱
李嘉礼还特意过来跟他们抱怨,“真是烦死了,要不是谭竹威胁他们要抓人了,估计我家院子都被东西堆满了。”
“哪有这么夸张。”李嘉文抓了一把瓜子给李嘉文,“来,多吃点瓜子消消火。”
“瓜子吃多了上火,臭小子你是故意的吧?”
眼见着两人又要掐起来,李元风默默挪到了舒景川身边,不想自己等下被殃及。
舒景川捧着书本看的格外认真,旁边闹的再大声也影响不到他。
“你这样要是都过不了院试,就更没人能考上了。”
李元风把自己的书打开也想看一会儿,可惜始终看不进去,上午才写了一篇策论,被舅舅骂了个狗血淋头,他还没有缓过来。
舒景川轻轻翻动着书页,头也不抬,“比我努力的多了去了,我夫郎供我读书不容易。”
李元风小声嘀咕:“你夫郎那生意,一天怕是能赚几两银子,再供一个也是供得上的。”
“你没成家,你不懂。”舒景川合上书,把手放在炉子边烤烤,顾远要来接他了。
院外敲门声一响,舒景川背上自己的挎包,快步走了出去,“明日再见。”
李嘉文小跑着跟在后面去送人,到了门口,心虚的往后瞄了一眼,见他们没过来才急匆匆地问顾远:“东西给他了吗?”
顾远一言难尽的看着李嘉文,没好气道:“给了,不是我说,你咋这么怂?追人还要我帮忙。”
李嘉文理不直气也壮的反驳:“我那不是顾及人家名声吗。”
“迟早人家要被脸皮更厚的哄走。”
顾远接了舒景川扬长而去,一句话把李嘉文气的在原地跳脚,“什么啊!哎你说什么!”
“我今天遇见一个婶子卖皮毛,她家里养了兔子,那毛可好了。”
“你买来干嘛,家里不是已经有一床兔毛被子了?”
“给你再缝条披风。”顾远捏着舒景川暖烘烘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走之前特意烤了手。”
舒景川把手抽回来,“就你机灵。”
他们的马车挡不了多少风,出来前特意带了小毯子,米米被裹在里面,风吹不到,到家了从里面出来,身上都冒着热气。
顾远先去火房把火生起来,这是当初特意留的,冬天怎么能不生一堆火烤烤,山上最多的就是木头了。
火房三面避风,修在最边上,敞开那边朝着花园,风不怎么吹的进来。
舒景川待在里面看书写字,手也不会觉得僵,就是要把纸张收好,以免落到火堆里去。
顾远收拾完过去,舒景川课业还没写完,院试在明年八月,除去过年下雪封路,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顾远没有打扰他,坐在火堆边往里面烤了些红薯,等舒景川写完,正好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顾远把拍拍手上的灰去前面开门,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有事?”顾远没打算请他进来,堵在门口不让他往里面乱瞟。
舒文远感到了浓浓的屈辱,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我找他有事。”
顾远明知故问:“你找谁。”
舒文远拳头握紧又松开,“我大哥,舒景川。”
“有什么事就直说,要是关于那个毒妇的事,就不用说了。”
舒文远低下头,不让顾远看见自己眼里的怨恨,“明年要开科举,我想去考。”
顾远嗤笑一声:“那就去考呗,我们难不成还能拦着你?”
“我想借点钱,以后会还给你们。”
舒文远实在没办法了才来开这个口,只要他能考上秀才,甚至于四年后的乡试,那他就能离开这里。
“你要借多少。”顾远没有一口回绝。
“十两银子。”
顾远上下打量着舒文远,给他指了条明路:“十两?你还不如直接去钱庄抢。”
舒文远着急起来:“我说了会还给你们!”
“你拿什么还,就凭你们的一亩三分地?到死能有还清的一天都不一定。”
顾远往后退,作势要关门,舒文远伸出手挡在门中间,一脸屈辱的问:“那你愿意借多少?
顾远本想说他一文钱都不想借,不过忽然又改了想法,“二两银子,我给你二两,蓬州城离得不远,二两银子怎么都够了。”
舒文远害怕顾远反悔,赶紧应下:“好,二两就二两,我一定会还给你们!”
“等着。”
顾远回去拿钱,舒文远搓着手在原地踱步,风吹的他半边身子都僵了。
“是谁?”舒景川洗了脸过来,顾远进屋拿了银子要往外走。
“舒文远,来借钱。”顾远把他推回去,“等下跟你说,快回去,风大。”
顾远出去给了钱,连借条都没让舒文远写,他可不敢赖账,毕竟顾远手段多着。
舒文远拿了钱匆匆离开,好像多待一秒,身上的屈辱就又多了一点。
“你借钱给他干嘛?”舒景川慢条斯理剥着红薯皮,指尖又沾染上黑灰。
顾远挨着他坐下,“他想参加明年的院试,我就借给他了。”
舒景川把剥好的红薯拿给顾远,“你会这么好心?”
“我觉着他考不上,花二两银子看一出笑话又不亏。”
二两银子只能让舒文远勉强参加考试,可是其他的,就多一文钱也没有了。
家里没钱还要硬着头皮去科考,往后的处境可就难了,至于舒文远是怎么想的,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舒景川最近很晚才睡,晚饭吃完后,他要学到深夜才肯上床睡觉。
顾远拗不过他,只能先上床把被子捂暖和,充当一下暖床小工。
年底一到,李家就来人把李元风接了回去,马小翠做的腊味也放到了顾远他们的铺子里,卖的还算不错。
过年前十天就开始下雪,下的一天比一天大,他们早早就把年货买来准备上,就等哪天下大雪,猫在家过年。
李秀才家的年礼也是在开始下雪时,就准备好提前送了过去,毕竟还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能停,提早送了也好。
第164章 又过一年
不出意料,一觉睡醒,外面的雪就到了脚踝以上,进城是不行了,离过年还有三天,他们该也关上门准备过年了。
这几日火房的火就没断过,从早上烧到晚上上床睡觉,人身上闻着都有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
李老大拍了拍身上的雪,走进来在罗文身边坐下,“黑豆那里面暖和着,不用担心,就是要每天过去把顶上的雪打下来,不然雪堆太厚,那房顶可能承不住。”
“那喂草的时候顺便打一下。”
火烤着很暖和,顾远打了个哈欠,怀里的小人就把手伸到了他的脸上。
顾远低头捏捏米米的肥脸蛋,“怎么,还不准伯伯打哈欠了?”
米米摇摇头,指着外面:“天亮亮的。”
外面天还亮着,米米知道打哈欠是要睡觉了,但是现在还没到晚上,睡了觉,晚上就睡不着了。
“小家伙,你管的真多。”
顾远抱着米米起身,去看还在桌前坐着的舒景川,“让你大伯伯休息一会儿,都写了这么久了。”
“来让大伯伯抱一抱我们米米。”
舒景川放下毛笔,把米米抱着拍了拍他的后背,“乖乖,你二伯伯管的也多。”
罗文一家在这里待到晚上才回去,顾远和舒景川洗了澡,又回到火房烤头发。
“再等等啊,马上就好!”顾远着急忙慌的把熄灭的火重新生起来。
刚才两人洗澡胡闹了一下,舒景川眼尾都还是红的,一手拎着自己的湿头发,一手掐顾远身上的肉,“都说了让你滚出去,我就知道火要熄!”
“嘿嘿……这不是燃起来了吗?”
顾远给自己脑袋上包了个大马蜂窝,拿了舒景川的头发靠近火边,“先给你烤烤,一会儿就干了。”
嘴上说的好听,等两人头发干完,已经到了凌晨。
钻进被窝,顾远八爪鱼般贴在舒景川身上,身上的热气冒过去,兔毛被子盖着都嫌热。
早上起来,顾远出去扫了扫雪,等舒景川睡醒,又回屋帮他理身上的兔毛,兔毛被子暖和是暖和,就是爱掉毛。
“对了,这个给你。”舒景川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荷包,是用他今年写春联挣的钱买的。
顾远捏着荷包,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这得多少钱,你挣的那点钱不会全搭进去了吧?”
舒景川嘴硬道:“怎么可能,还剩的多。”
顾远没有戳破舒景川,他昨天收拾东西,翻到他衣服里剩的几文钱铜板了。
“又不出去,你这会儿挂上干嘛!”
“我出去显摆一下。”
“顾!远!你滚回来!!”
舒景川没抓住顾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到罗文他们那边溜达了一圈回来,臊得他脸上发烫。
今年李老大特意买了烟花,两家挨在一起,顾远舒景川就蹭着看一下。
因为米米没见过烟花,还不等天完全黑下来,李老大就受不住自己儿子的小眼神把烟花放了。
热热闹闹的过完年,在家又猫了十几天,外面的雪才融化,他们干劲满满的进城采买准备开业,经过那边才知道有两户人家的老人没了。
两户都是王都那边过来的,没想到从望风岭都过来了,没能扛住蓬州的大雪。
听说人都没了好几天了,因为外面下雪,没办法只好将人放在外面冻着,挨到现在才急匆匆的进城买棺材下葬。
浅水湾的几户村民见他们可怜,还去帮了一下忙,顾远他们也叫人带了点礼钱过去。
那几户人家里过的稍微好一点的,就是之前去城中找了活儿干的。
虽说一个冬天下来瘦了不少,脚和手都长了冻疮,至少每天还有碗粗粮粥喝。
春天泥土化冻,野菜慢慢长了出来,到外面挖野菜的人也多了起来,顾远也是其中一员,不过他只能赶着下午去挖一些,早上没时间。
顺着水沟往下找,能找到一种野芹菜,炒着吃很好吃,一点没有现代芹菜的青涩口感,顾远舒景川都挺爱吃的。
现代能吃的野芹菜很少,毕竟重金属污染严重,野芹菜又爱吸收那些东西,吃了怕是要中毒。
顾远在前面找到一小丛,带回去炒着吃一顿是够了,正伸手去扯,前边草丛里忽然跑了个人出来。
“顾村长……”
顾远一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是好久没听过这么矫揉造作的声音了。
“你别过来!”顾远喝住要继续往前的人,仔细看看才认出是那边一户人家的姑娘,好像是姓郑?
郑沛儿紧咬着下唇,含情脉脉的注视着顾远,“顾村长,你也来摘野菜?”
顾远如临大敌般往后退了一步,不忘记把水沟里的野芹菜薅上来,“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