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已经微不可闻:“是。”
话音落下,侧夫人温和的神色骤变,眼中涌现出疯魔,一掌扇在了苏瑜的脸上,“什么事都办不好,我要你有何用!”
这一掌用了灵力,苏瑜只觉得脸上一痛,身形不稳,直接跌跪在地上,嘴里出现了铁锈味,耳侧嗡鸣声不断。
白猫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后,便从小桌上跳了下来,不知窜到哪里去了。
“母亲不要生气。”苏瑜一张口,鲜血便从嘴角流出来,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衫上,他赶紧擦了一下,跪直身体,对上母亲满是怨憎的眼睛。
“一切还有转机的。”苏瑜急切解释道,“我的根基未废,我还可以重修。”
“重修?”侧夫人冷笑,“你觉得你需要多久才能达到苏曲恒的水平?一年?两年?十年?百年?怕是我死了,你也还是比不过苏曲恒!”
“不会的,不会的,母亲你相信我,我可以的!”苏瑜抓住侧夫人的衣摆,信誓旦旦保证道,“我很快就能重新追上苏曲恒,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你已经让我失望了!”侧夫人攥住苏瑜的衣襟,神色冰冷,语气中的愤怒与恨意让人心惊。
“我早就提醒过你小心谨慎,你倒好,伤害同门就算了,还被人当场抓住,简直丢尽了我的脸!”
“我为什么要把你生下来?”
“为什么?”
“为什么!”
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尖锐。
“母亲——”眼看母亲的情绪逐渐走向崩溃,苏瑜心如乱麻,眼中的哀求已经快凝成水滴,眼尾是病态的红,身上的疼痛致使冷汗不断,浸湿了内里的衣衫。
“不会的,”他握住母亲的双手,急声道,“还没有到绝境,云庭道君、云庭道君会帮我的!”
苏瑜有些语无伦次,但提到云庭道君,侧夫人的情绪稍微平缓了一点,语气森森问,“云庭道君帮你?他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与他有肌肤之亲。”
为了让母亲安心,苏瑜顾不得羞耻,只能将自己与云庭道君的关系说出来。
“在清越仙宗时,我虽然没能成为云庭道君的弟子,但也成功进入了云庭峰,住进了云庭阁,与云庭道君日夜相处,道君亲口承认他心悦于我。”
“这次没让道君出面,只是因为道君恰好闭关,等他出关了,知道消息了,一定会帮我的!这件事云庭道君的徒弟楚南星也知道!”
“母亲相信我,我绝对不会骗您的。”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侧夫人用复杂又古怪的眼神盯着苏瑜,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像是在看什么陌生的人,最后幽幽吐出一句,“你倒是有些本事。”
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侧夫人放开了抓着苏瑜衣襟的手,端坐着,神态又恢复成雅致高傲的贵妇人模样。
她根本不在乎苏瑜用什么手段,她只要结果。
“云庭道君会闭关多久?”侧夫人问。
苏瑜回答:“最多还有四五个月。”
“四五个月……”侧夫人沉吟片刻,眼神慢慢坚定,低声呢喃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再久我都等过来了,不在乎这四五个月……我等得起,等得起……”
安抚好母亲,苏瑜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林帆不在,以前的伺候的老人也调到了其他地方,如今只给他随便拨了两个小厮过来,苏瑜头昏脑涨,没空理他们,进房间就倒在了床上,昏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房间里点上灯,四周静悄悄的。
苏瑜觉得难受,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滚烫一片。
是什么样睡下去的,现在醒来就是什么样,连衣服上的血迹都还在。
那两个小厮压根就没管过他!
苏瑜又怒又气,朝外喊了一声,“来人。”
过了小半晌,一个瘦薄的身影推门进来,走上前行礼。
“二公子。”
他一直垂着头,看起来有些过于瑟缩,苏瑜心烦,抄起床上的枕头便朝他扔过去,“耳朵是聋了吗?这么久才进来!”
因为发热头晕,苏瑜身上没什么力气,扔出去的枕头没能砸中小厮,而是落在了近处。
他现在就是个比普通人还不如的废物。
想到这一点,苏瑜心头的恼怒更甚,他瞪了小厮一眼,恶狠狠问,“还有一个呢?跑哪里去了?让他给我滚过来!”
瘦弱的小厮微微颤抖,抿着唇欲言又止。
“说话啊!”苏瑜吼他,“你不仅是聋子还是个哑巴吗?”
小厮哆嗦着唇,“回二公子,竹四、竹四他不在……”
“为什么不在?”
小厮的声音更加微弱,“那个……大夫人设宴,请了族中一些长辈吃饭,说是大公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大家聚一聚,竹四他看热闹去了……”
“……好,好得很!”手指攥紧了身下的锦被,恨意几乎将苏瑜吞噬,他觉得自己仿佛落入了冰窖,深入骨髓的冷让人窒息,每呼吸一下,都是痛苦煎熬。
呸!见风使舵的玩意!看他一时落魄便敢随意怠慢,实在可恶!等着吧,他早晚会报复回来的!
苏瑜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愤恨,问眼前的小厮,“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弱弱回答:“小的叫梅五。”
“行,我记住你了。”
苏瑜又疼又晕又饿,身上还脏的难以忍受,只能先让梅五将苏曲恒送过来的丹药取来,吞服一颗,等身体稍微好一些了,才让梅五去准备沐浴用的水。
洗完澡,苏瑜已经饿过了,厨房那边也因着设宴,没空管他,送来的吃食都凉了,苏瑜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一点,让梅五将床收拾一下,便重新睡了过去。
在睡过去的前一秒,苏瑜想要是林帆在就好了,他会把一切都做得很好……
竹四半夜里回来,听梅五说苏瑜有些生气,不以为意。
一个失势的废物罢了,连修为都没了,他才不怕。
而且他也不觉得苏瑜会和他撕破脸,毕竟他可是府里的老人,还是练气三层的修为,要是真把他惹怒了,他暗地里给苏瑜一点教训非常容易。
第二日苏瑜醒来,果然没提竹四昨晚不在的事,竹四觉得他识趣,也没给他难堪,把所有活交给胆小懦弱的梅五,便跑到别处潇洒去了。
竹四前脚刚走,苏瑜便让梅五给苏曲恒送了一封信。
他愿意装可怜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拒绝他的请求。
于是没多久,苏曲恒就带着人过来了。
他独自进的屋,一眼便瞥见了卧床的苏瑜,以及他脸上的异样。看来侧夫人也对苏瑜下手了。
苏曲恒神色复杂,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坐到床边,翻了翻自己的储物戒,取出一罐消肿化瘀的药膏,给苏瑜抹药。
苏瑜任由他抹药,垂着眸没说话,一副乖巧至极的模样。
“我重新给你挑了几个伺候的人,一会你看看要留几个。”苏曲恒先开口。
“我要两个就够了。”苏瑜说,“不需要多会伺候人,我只要他们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不然等你离开,我可管不住他们。”
“好。那我给你留一个小厮,再留一个护卫。”
一番委婉诉苦,苏瑜成功达成了目的。
苏曲恒看不惯他是一回事,但也不会任由他被人欺负。
所以竹四算是触了苏曲恒的霉头,一回来,就被他叫人压着打了一顿,然后赶出苏家,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苏曲恒做这些事的时候也没避着其他人,甚至光明正大告诫了其他人一番,于是大家就都知道,苏瑜哪怕被家主厌弃了,还有个大哥愿意护一护,不敢过分怠慢。
最后苏瑜院里就留了三个人,苏曲恒带来的两个,以及一个梅五。
这事很快传到大夫人耳朵里,她讨厌苏瑜,自然不满意苏曲恒袒护的做法,可转念一想苏瑜现在没了威胁,就当多养一张嘴,便也很快释然了。
苏曲恒没留多久,短短几日又启程回清越仙宗了。
苏府重新安静下来。
或者说苏瑜的院子重新安静下来。
除了三个仆从进进出出,几乎无人造访,侧夫人也没来过。
之后的日子还算平静,反正也出不了府,苏瑜就待在院子里养伤,等好得差不多了,他便开始重新修炼。
重修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苏瑜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吸纳灵力的速度十分缓慢,哪怕日夜不息,也吸纳不了几缕,这样下去,恐怕进入炼气期都得花上七八年!
修炼上毫无寸进,苏瑜难免心态失衡,忍不住将火气发在几个仆从身上,好在他如今只是个凡人,就算动手,对仆从们来说也是不痛不痒,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事。
“外面为什么闹哄哄的?是谁死了吗?闹这么大动静!”
苏瑜照往常一样打坐,但耳边总是时不时传来一点杂音,搅得他心情烦躁,忍最后无可忍,直接下榻出门,找来梅五问询。
梅五摇了摇头说:“小的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性子怯懦,不善言辞,大多数时候都陪着苏瑜窝在院子里,不问世事,找他还不如问另外两个。
“烦死了!要你有什么用!”苏瑜踢了他一脚,眉眼间满是不耐,“不知道不会去问吗?另外两个人呢?他们去哪里了?”
梅五回答说:“他们一个去买给您荷花酥了,另一个去被管事叫去了,都还没回来。”
苏瑜被禁足出不了府,想要什么东西都只能派仆人去买,偏偏院里人手少,于是就有些受制。
“算了,我自己出去看看。”
苏瑜拔步往前走,还没走出院门,便碰到了迎面来的侍从。
“二公子。”侍从行了个礼,急忙忙道,“管事说让您去前厅,家主和大夫人在等您。”
苏瑜眉头微蹙,“没有说是什么事吗?”
侍从摇了摇头,不太确定道,“管事没透露,但我听丫鬟们说,似乎是来了个客人。”
客人?难不成是云庭道君?
苏瑜一想到这种可能,眼里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芒,越过侍从便往前厅去,脚下透着股急切。
云庭道君一定有办法帮他重修的!他很快就能东山再起了!
怀着忐忑又兴奋的情绪,苏瑜很快来到了前厅,他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坐在上位的父亲和大夫人,而是坐在右下侧的男子。
高马尾,穿着黑色劲装,只是一个侧影,苏瑜便知道这绝不会是云庭道君。
尤其是当男子转过身来,看到那熟悉的剑眉,熟悉的轻挑嘲意,苏瑜仿佛是寒冬腊月被浇了一头冷水,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所有的兴奋瞬间化为乌有,只余下密密麻麻的茫然和恐惧。
“怎么会……”是他。
嘴角的轻浅笑意僵在脸上,苏瑜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却见男人起身,笑眯眯揽住他的肩,“许久未见,这是不认识了?”
男人的低语中透着一股亲昵,但苏瑜却觉得是毒蛇在向他吐信子,好似下一秒就会咬上他的脖颈,将他拖入洞穴,吞吃入腹。
“咳咳!”苏家主清了清嗓子,苏瑜肩头的手自觉失礼,很快放了下去。
略带几分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苏伯父,让您见笑了,我实在是太久没见苏瑜了,心中想念得紧,难免有些失态,还望苏伯父不要介意。”
“你们本就是未婚夫妻,亲昵些也正常。”
苏家主对萧纵的行为表示理解,转头目光落到直愣愣的苏瑜身上,冷了几分,严厉呵斥道,“如今是规矩都不懂了吗?傻站着干什么?”
苏瑜如梦初醒,咬着唇,对着两人行了礼,“孩儿见过父亲,母亲。”
苏家主脸色稍缓,“坐下吧。”
苏瑜没动,抬眼望着苏家主,他心中不安,直接问,“不知父亲找孩儿前来所为何事?”
苏家主说:“自然是为了你和萧纵的婚事。”
“婚事?”因为过于激动,苏瑜的声音不免尖锐起来,他急切道,“我与萧纵早就退了婚,还是父亲您亲自去说的呢。”
苏家主自然也知道这件事,脸上有些挂不住,萧纵倒是面不改色,甚至厚脸皮握住了苏瑜的手。
苏瑜挣扎,他捏的更紧,笑眯眯道:“你这话说的不对,我们何时退婚了,苏伯父当时找我只是谈婚期延后的事,要真退婚,苏伯父肯定早早就将聘礼送还给我了。”
说着,看向苏家主,故意问,“苏伯父您说是吧?”
这不就是在暗指他们家贪那聘礼么!
苏家主勉强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大夫人出来打圆场,“当时是有些误会,所以才会有婚期延后的事,现在所有误会都解除了,萧纵你也成功突破了金丹期,于情于理你们的婚事都该提上日程了。”
金丹期?!
苏瑜心头一咯噔,不过短短几月,萧纵竟然就从筑基期越到了金丹期,这怎么可能呢?
或许是表现的太明显,被萧纵发现,萧纵将头靠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很意外?”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廓上,有些发痒。
“不过你也让我很意外,居然混的这么惨,又是被赶初清越仙宗,又是被废除修为,还要被禁足,真可怜。”
“但你放心,我是个合格的未婚夫,不会因为你是个废物就抛弃你。”
言语间带着点嘲讽的笑意,苏瑜哪能受得了这种羞辱,骂了声,“混蛋!”便一巴掌朝萧纵扇过去。
可如今毫无修为的他怎么动得了萧纵呢,细弱的手腕很快被攥住,萧纵无奈叹了口气,“脾气怎么还这么差。”
“关你什么事!放开!”苏瑜瞪他一眼,使劲挣扎。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苏家主猛地拍桌,眼神阴测测地盯着苏瑜,“你就是这么对客人的?之前学的规矩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苏瑜憋屈,萧纵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于是很快松了手。
桎梏一松,苏瑜连连后退,退到左侧,与萧纵成对峙之态。
“苏伯父别生气,苏瑜他就是跟我闹着玩呢。”一松开苏瑜,萧纵便解释了一番,既给苏瑜找了借口,也给苏家主一个台阶下。
呸!假惺惺!
苏瑜看在眼里只觉得恶心。
“罢了罢了。”苏家主长舒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愉,沉声道,“都坐下吧。”
苏瑜不情不愿坐了下来。
“婚事是一早就定好的,我呢也没什么意见,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想的。”问的是两个人的想法,苏家主却只是等着萧纵的反应,看都没看苏瑜一眼。
“我在康州留不了多久,打算举办完婚礼就带着苏瑜出去游历一番,所以一切从简就好。”
“至于具体的事宜,也劳烦苏伯父和我大伯多费心了……”
萧纵和苏家主说着婚礼的事,交谈甚欢。
没有一字一句过问了苏瑜的意见,这让苏瑜觉得自己好似一件待价而沽的物品,愤怒越积越多,手指越握越紧,指尖嵌进肉里,细弱地疼。
“……那婚期就定在这个月底吧。”苏家主很快就有了大致的安排,“具体日期我会和你大伯商量一下。”
萧纵点头,“如此甚好。”
“你们可真行。”苏瑜忽的笑出声,是从胸腔里发出的闷闷沉沉的笑声,像是裹着一层细密的刺,叫听的人心里哪哪都不得劲。
苏家主当即就要发火,还是萧纵抢先道,“我与苏瑜许久没见了,想私下里说几句话,苏伯父不会介意吧?”
苏家主怒意一滞,干巴巴道:“自然不会。”
“那真是太好了!”萧纵向苏家主道了谢,礼貌告辞,拉着苏瑜出了前厅。
苏瑜挣扎,他就将苏瑜扛在肩上,苏瑜骂他,他也左耳进右耳出,任由苏瑜骂。
反正再怎么反抗,苏瑜现在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熟门熟路进了院子,被梅五看到,苏瑜用眼神疯狂示意梅五上前阻止,但梅五只往前走了几步就被萧纵一个眼神吓退了,蹑手蹑脚缩回了角落里。
呸!没用的家伙!
苏瑜心底骂着梅五,转头就被萧纵扛进屋里,扔到床上。
后脑磕到床架子,钝痛感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捂着头,瞪着眼,直吼萧纵,“你是没长眼睛吗?”
“这就磕疼啦?让我看看。”萧纵弯腰,伸手要去扒拉苏瑜,被苏瑜一巴掌拍开,“离我远点!”
萧纵无奈,“又闹脾气,真不乖。”
说着,强硬在床边坐下,并将苏瑜困在自己怀里,伸手摸上后脑,揉了揉,“一会儿就不疼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苏瑜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愤怒的情绪,感受着背后的热源,只觉得一阵阵恶心。
萧纵低笑,停下揉弄的手,环抱住苏瑜,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轻嗅着苏瑜身上的淡淡的香气,伸出舌头舔了下那因怒气而鲜红欲滴的耳垂,“这便是我想做的。”
“萧纵!”苏瑜一个哆嗦,只觉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像是被烫着了一般,立马就要逃,但萧纵的怀抱就如同铁石做的牢笼,如何也挣脱不了。
“放开!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云庭道君的人,你要动了我,他会杀了你的!”
不提还好,一提到云庭道君,萧纵的脸色霎时阴沉下来,一只手卡着苏瑜的脖颈,往后一压,苏瑜便像引颈受戮的天鹅,被迫后仰着头,呼吸不畅,视线里仅有萧纵轮廓分明的下颚。
声音森冷又阴郁,“你不说我还忘了,云庭道君也是你的情郎呢,你和他做到哪一步了?接吻?上床?他是不是把你全身上下都玩遍了?”
“你怎么能这么浪呢?明明有未婚夫,却还恬不知耻去勾引别的男人,他玩的你爽吗?应该很爽吧!”
越说越恨,已经有了咬牙切齿的意思,箍住苏瑜脖颈的手也失了力道,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像是要捏碎其下雪白细弱的骨头。
“你还想着让他来救你,是不是?”
“呵,我劝你你还是尽早歇了这心思吧,我既然能够给他设第一个局,那就能够给他设第二个局,你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吧,一旦失控……”
“哈哈哈哈哈哈那真是太有趣了,谁能想到鼎鼎有名的正当修士居然会堕魔呢?到时候正道围剿,他疲于奔命,又怎么会有精力来管你呢?”
随着萧纵力道的失控,窒息感越来越强烈,苏瑜的胸腔好似被棉花塞满,又夹杂着撕裂和刺痛,眼前一阵阵发黑,求生的本能让他四肢扑腾起来,双手去抓萧纵的手掌。
但他的指甲修整的很干净,没有半点杀伤力,甚至都不能在那手背上留下一丁点痕迹。
“嗬——”苏瑜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他挣扎地愈发缓慢,生理性的泪水就那么顺着眼角滑落,藏进乌黑的发丝中。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脖颈间的压力骤然一松,萧纵勾起恶劣的笑意,垂眸看去。
死里逃生的漂亮少年眼中空茫茫一片,胸膛剧烈起伏,可怖的淤痕横亘在白皙的皮肤上,眼角泛着病态的红,叫人恨不得将他再欺负得狠一些,最好破得不成样子,满身都是颓靡的艳色。
喉结滚动,萧纵垂首覆上了那张柔软的唇,吻得又凶又狠,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滑进了对方湿热的口腔,吮着舌根,舔着唇瓣,像一匹饿狼,恨不得将猎物吞吃入腹,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苏瑜根本抗衡不了萧纵,只能任由男人炽热的气息充满整个口腔,舌头都被吮的发麻,四肢瘫软,身上提不起一点力气。
等萧纵终于亲够了,苏瑜也从濒死的漩涡中清醒过来,他的眼中满是恨意,嗓子如同一口破掉的风箱,发出的声音嘶哑至极,“我早晚要杀了你。”
苏瑜说的坚定,但萧纵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笑的轻蔑又下流,“怎么杀?用你下面这张嘴绞死我吗?”
手掌往下掐了把蜜桃似的软肉,“那我还真期待。”
苏瑜闭了闭眼,不再说话。
萧纵却是得了趣,一边细密吻着苏瑜脖子上的淤痕,一边低声说着下流话。
苏瑜只当自己是樽木偶,听不见,也感受不到,可萧纵却是越来越得寸进尺,竟开始脱他的衣衫,把手伸向了柔嫩的肌肤。
“你是打算在我家强迫我吗?”苏瑜抓住萧纵的手臂,眼底一片冰冷。
萧纵舔了舔苏瑜的耳垂,不以为意,“我们是夫妻,怎么能说是强迫呢。”
“婚礼没有举行,我与你并无夫妻关系。”苏瑜的声音很哑,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脆弱的喉管上又割一刀,血淋淋地疼。
萧纵沉默了一会,忽的低笑一声,“没想到你还会在乎这种虚名。”
“不过算了,谁叫我心软呢,那我就再等几日,等到大婚当夜,我会一点一点扒光你的衣服,好好尝一尝你这炉鼎的滋味……”
萧纵走后,苏瑜叫梅五提了热水,仔仔细细洗了一遍身体,尤其是萧纵啃过的地方,反复揉搓,直到通红刺痛才停下来。
现在还能拖延一下,可之后呢,等婚礼一办,他就会被死死栓在萧纵身边……
苏瑜靠在浴桶边沿,脑子一片混乱。
他不想死,但也不想成为玩物禁脔,受尽屈辱地活着。
他得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洗完澡,买糕点的小厮也回来了,可看着那糕点,苏瑜没有半点胃口,他叫来侍从,让他去打听一下萧家的事。
萧纵是三日前回康州城的,一回来就去了萧家,还是悄悄进的,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等到第二天,萧家主就突然宣称萧纵之前是被诬陷的,他没有修炼邪功,都是因为自己一时被蒙蔽,才导致萧纵受了委屈,并下令彻查当初的真相,惩治了好一批人。
萧纵就这么重新回到康州世家弟子的视线中,以归一宗亲传弟子的身份,以天才的姿态,将曾经奚落欺辱他的人吓得心神不宁,连夜跑到外地避风头去了。
然后萧纵就来到了苏家,提起了婚约之事。
一个是前途广阔值得拉拢的天才,一个是修为尽失丢尽脸面的庶子,苏家主甚至都没怎么纠结就同意了萧纵的请求。
婚礼很快定了下来,就在这个月底,时间很紧,所以不管是苏家还是萧家,都开始忙起来。
苏瑜冷眼看着一波又一波丫鬟小厮在自己院子里进进出出布置,心中迫切希望云庭道君能早一些出关,他宁愿与阴晴不定的云庭道君玩爱情游戏,也不愿和萧纵有任何纠缠。
至于萧纵说的那些狂言,苏瑜并不怎么在意,要是云庭道君真像他口中那么容易上当,他就不会是云庭道君了。
西南芜州,妖族集聚之地。
疯狂的杀戮持续到骤雨停歇,无尽的血水浸泡着残肢断臂,发出难闻的酸臭味,等到一切平息下来,小妖们终于能够从居所里探出头的时候,妖族的新王已经登上了由血海尸山堆成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