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满地的血迹,他毫不在意地扭开了视线,定定地看着那四支注射剂。
“第四支。”
“好。”beta谨慎地拿起药剂绕到他的背后,扎在了他的血管上,随后推了进去。
beta边输边问:“你还好吗?感觉有没有好一点?应该好……”
他下意识往下看了看,忽然瞳孔猛缩,犹如一桶凉水兜头泼下,凉的彻底。
他冷汗唰然而出,眼睛里则清楚反射出那张慢条斯理后仰看着他的脸。
还有那双美得不似真人,宛若妖魔的非人异瞳——
而眼睛的主人正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的局促跟恐惧。
他就像被死死掐住喉咙的鸡一样,张着嘴,说不出下半句话来。
江馁扭了扭脖子,哪还有刚刚那副无可奈何的脆弱模样,笑着说:“你怕什么?”
他是,他是装的?
beta陡然惊醒,“噔噔噔”后退几步,惊促地大口大口呼吸着,好半晌才愣愣地低着头看自己的指尖。
“啊……没有石化?”
“为什么觉得我会对你动用石化之眼?”
知道错怪人了,beta瞬间红了脸,热意弥漫到耳根。
“对不……”
话没说完,他就失去了意识,“咚——”一声响,倒在了地上。
这时,手铐忽然“咔哒”一声,被人整个连根拆开了。
江馁赤着脚踏入满是血污的地面,他面无表情地把手指上的血迹,一点点擦拭在身上。擦到一半忽然若有所思地转过头,看着倒在地上的beta,原本毫无波澜的瞳孔里弥漫上一丝笑意。
“……呵。”
江馁想了想,从桌面上摸了把刀,往beta的肩胛骨处不轻不重地捅了一刀。
然后踩着血,将对面关着齐莎跟庄铮鸣的门上的电子锁生生扭开。
她们俩的情况还算好,就是不知道要昏迷到什么时候,毕竟没有建立耐受性。
江馁长叹一口气。
多管闲事。
刚走到门口,就被一对交谈声给止住了脚步。
“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
男声从门外响起,江馁侧过身躲在夹角处,透着门缝能看得出是两个alpha。
还是老熟人,正是先前对江馁起过心思的那两人。
只听另外一个嗤笑一声:“反正又死不了,看见那一箱箱被扛出来的东西了吗?你以为是什么?”
“不会真的是……?”
“大家都知道,就你还揣着糊涂呢。”
“知道知道。”笑声响起,“命够硬的。”
那人笑话他,靠着墙吐了口烟圈,“知道为什么这么对他吗?”
“为什么?”
“因为他好看啊。”那人嘿嘿一笑,“没进去过吧?那血流的……这种傲气的美人,平日里作威作福,被抓了还是得乖乖被折磨,挣扎。真他妈带感,要是在床上……啊!”
惨叫骤响。
一只大手从黑暗中迅速探出摁住他们的后脑勺,脸朝下狠狠按进墙面,强行终止了他们的对话。墙壁顿时出现龟裂的裂痕,口鼻歪肿,鲜血直喷——
突兀的男声犹如恶鬼索命,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在床上怎么?”
……江馁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搭在门把手上的动作陡然停住。
两人口鼻溢血,直接被砸出了脑震荡,意识一时半刻缓不过来。
“我他妈问你呢。”
带着森寒的笑意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肩膀一沉,有人把胳膊随意搭在了他们身上。
“在床上怎么了?”
有敌人!
两人脑海中刚冒出这个想法,一声变调的惨叫就从两人喉咙中挤了出来。
“啊啊啊啊!!”
段裴景的五指掐住他们的后颈,浮肿的青紫迅速攀上皮肤,随着声音缓缓加重。
“——嗯?”
“我错了……我胡……胡说八道……求……”
巨力让他们的骨头被挤压变形,两人大张着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倒在地上。
江馁微微睁大了双眼:“……”
“躲这儿干嘛,玩躲猫猫呢。”比他高一截的身影笼罩下来。
门不知被何时推开了,这个细微的声音引发了江馁内心深处的恐惧,他下意识一颤,后退了几步。
漆黑昏暗的环境松开了一丝缝隙,原本冰冷森寒的冷光在这个人出现的一瞬间,如沐日光。
他站在那里,光亮星星点点散入了他的眼底,那个他觉得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江馁瞳孔微微颤了颤,有些诡异地沉默下来。
他们之间,应该没有值得段裴景在明知山有虎的前提下硬闯进来救他。
他还……真的来了。
在中了欧若博司的情况下。
难道他不会担心自己再中什么圈套?
反正如果换作是自己,江馁是做不到。毕竟他们之间的交易还没到需要他来卖命的地步。
可现在这个人站在这里,站在他的面前。
那股暖流从空气中渗透到他的四肢百骸,连带着原本千疮百孔的身体,源自于深处的疼痛也跟着消退。
段裴景见他有些警惕的目光,跟穷途末路的亡命徒一般,心情复杂。
江馁现在的样子的确算不上好。
因为长期的折磨,身心的疲惫还没来得及褪去,汗湿的额发半干着遮住了半边眼睛。
但还是能看得出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瞳边缘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嘴唇也干裂到起皮,他人又瘦,皮肤又白,看着更加可怜又倔强。
就算现在衣衫不整,满身脏污血迹,也将罪魁祸首这四个字扣不到他头上。
段裴景结结实实地撑住门,垂眸看着江馁。
因为明显的身高差原因,从远处看更像是把他整个拢在了怀里。
他像是没有看到omega浑身狼狈不堪的血迹一样,面色如常道:“看什么看?哥来接你了。”
……江馁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指骨,下意识后退一步。
“Dusa!”越和挤进来,“你没事吧?”
他脑子里一片浆糊,好半晌才说:“……嗯,没。”
也不知道是回的谁。
段裴景视线一转,看到了墙角倒着的庄铮鸣跟齐莎,人事不省。
冷冷凝视着她俩。
庄铮鸣:“……”
齐莎:“……”
“还不起?”
两人悠悠睁眼,反倒把江馁吓一跳。
“醒了?”
庄铮鸣讪讪一笑:“刚醒没多久。”
“那为什么要装作没醒?”
庄铮鸣说:“这不是看你俩气氛略显焦灼,我们俩不好意思呢嘛。”
“好了。”段裴景说,“你们先出去,蓝池会在外面安排人接应你们的。”
“那你们呢?”
"我跟江馁还有事处理。"
江馁茫然指着自己:“我?”
“对,就你。”段裴景瞥他一眼,“越和也出去。”
越和:“好。”
齐莎站起身,撑着地却险些滑倒。
越和立马上前搀着她:“小心!”
齐莎头疼不已:“晕太久,没有力气了。”
……段裴景许久没有说话,摆手:“越和,这件光荣的任务,组织就下派给你了,完成好你的入组前提任务要求。”
越和倒没什么意见。
这一路的人估计都被段裴景清空得差不多了,这么大动静都没能引起其他人注意。
那则消息原来是假的。
江馁有点不可思议,又不表现出来,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偏着脑袋偷偷瞄旁边高大的Alpha,但还是被发现了。
“小同志。”段裴景摁住他的头,用力揉了揉,“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大大方方的看,不用偷偷摸摸。”
江馁抗议:“我没有……”
他的语调越来越弱,视线陡然与段裴景对视上。
那黑沉的眼睛里没有怜悯也没有讥笑,江馁感觉喉咙里有块东西堵住了,下半句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要背吗?”
话题跳跃得有点快,江馁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
段裴景微微低头,眼神里闪着一种让江馁看不清的光。
分明想要说点什么,仔细一看,又平静如湖水,好像什么也没有。
他耐心重复:“要我背你吗?”
“……”江馁一头雾水,“我为什么要……”
段裴景轻声说:“你发情期到了,你知道吗?”
江馁顿时警惕后退几步,跟小猫似的朝着自己的袖口闻了好几遍。
“不可能,我明明抑制住了味道,你闻不到的。”
段裴景无奈道:“我是S级,对omega的信息素要格外敏感些,隔着几百米就闻到了,一直忍着?不难受?”
江馁:“……”
会难受,但那又怎么样。
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只要硬抗一段时间,将最难熬的一段时间熬过去,然后偷偷注射抑制剂,
这样谁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发情期是什么时候,也不会有人拿这个算计他了。
他很讨厌这个必要的生理反应,他也不喜欢将脆弱的一面毫无芥蒂地展露在另外一个人面前,这是弱点。
谁会希望自己有弱点。
段裴景背对着他蹲下身。
“上来,哥带你去找抑制剂。”
“……”江馁盯着那个宽阔的背脊,许久没有动作。
段裴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闭上了那张每天都会发表几句让所有人恨不得掐死他不成样的嘴,久违地闭上,安静地背对半蹲下。
陪着江馁,不厌其烦地耗着时间。
江馁:“……”
如果有一天非要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的话,只能用遍布猜忌跟存疑来形容。
他不信任段裴景,段裴景也没有完全信任他。
就算不多此一举,江馁从此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从此最大、最不可控的一个隐患不复存在,这是最好的选择。
一种利用跟被利用,又或者企图利用,心知肚明的怪异关系,原本不应该共存,又或者说能存在多久呢。
第34章 初次见面
他们就像两个世界的人,从踏入那条并不清晰的分界线开始,外面的生活跟日常就已经跟他毫无关系,截然不同。
而已经开始逐渐模糊企图冲刷这条线的存在,其实没有必要延续。
如果说他生来就应该存在在黑暗里,当一只被宽宥在牢笼里的困兽,那只要牢笼放开,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
撕咬猎杀一切所见所闻的生物。
所以周围的人不断向他重复疏导着,企图颠覆他的意识跟认知。
他在这种日复一日的蹉跎嗟磨中,差一点就丧失了自我。
但当他第一次冲破那座困了他二十多年的囚笼后,他做了什么呢?
并不是把眼前的人狠狠撕碎,让血和肉浸透沾满他的衣衫。
听着哀嚎跟痛苦的惨叫声沾沾自喜。
他想做什么呢?
江馁有点茫然。
当对上那双不含一丝恶意却带着纯粹的戏谑的眸子后,这种诡异恐怖到发狂的兽意忽然烟消云散了。
他意识到,其他人是不同的。
段裴景是不同的。
……段裴景……不同吗。
江馁拧着眉,矛盾的情绪翻江倒海,冷热交加,刺激着他快要混乱交杂的大脑。
稀里糊涂的,也不知怎么的,他上前一步,下意识把手放在了他的背上。
感受到触感后,段裴景的眉眼这才柔和了些。
“抱紧了。”
“……”
段裴景背着他,一步步在早已没人的实验室走着,他感觉到了江馁的头往他的肩头偏了偏。
“累了吗?”
江馁睫毛颤了颤,声音低如嗫嚅:“……嗯。”
段裴景用力抿了抿唇,就像是借着这个动作在遮掩什么内心的情绪。哑声说:
“那就睡吧,睡一觉……哥带你回家。”
江馁沉默着趴在段裴景肩上,忽然说:“你看到什么了?”
段裴景脚步顿了一下,更加肯定了江馁的猜测。
他忽然有些慌张,原本被折腾到身心倦惫的神智都清醒了不少,追问他:“你看到什么了?”
“……”段裴景反问他,“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江馁僵住,往里缩了缩,小声辩解:“……没什么。”
“真的吗?”
“……”
段裴景叹气:“睡吧。”
江馁攥住他衣服的手攥紧了些,按捺住凭空而生的恐慌。
段裴景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他一直觉得这些付诸在他身上的痛苦,相对于被人赤裸裸地盯着自己被肢解而言,两者都没有比较的必要。
至于四面八方而来的追问跟少见的怜悯,江馁很厌恶。
但偏偏段裴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偏偏这种情况,他又不怎么敢去追问了。
不敢这个词,江馁想都没想过有一天会用在他的身上。
他居然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害怕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这种情绪实在是太陌生了。
或许正像J说的,他就是呆的太舒服了,所以才会对身边的人跟事再一次放下警惕。
段裴景的话就像是有什么魔力,安抚着他,说完之后,江馁就真的有点想这么安心的睡下去。
可这是不对的吧。
不管了。
他睫毛微颤,把头轻轻搁置在段裴景的颈弯,呼吸缓缓平稳下来。
“……”段裴景轻轻笑了一下,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东西,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他偏头看了一下睡得深沉的江馁,眼底的情绪复杂难掩,“……睡吧。”
江馁像个灰扑扑的流浪猫,生人勿近。
只要有人接近就会毫不留情地亮出獠牙跟利齿。
但只要好好洗干净,系上蝴蝶结,就不会为了掩藏自己的自卑跟脆弱反而伤害到了自己。
段裴景深深叹了口气。
就连他也不知道到底要拿这个人该怎么办了。
熟悉空荡的甬道原本只剩下他们的身影走着,但晦暗不明的灯光下忽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不速之客。
……段裴景看着不远处拦住他们的S级alpha,定住脚步,将背上的江馁往上托了托。
布锐斯的脸色也不太好,因为被人绕了这么一大圈,好不容易回来了,结果家被人偷了。
搁谁谁心里舒坦,更别说看到段裴景的动作,他的脸上的神情更加精彩纷呈。
“没想到是你。”
段裴景笑着,语气却不怎么友善。
“哟,第一次见面你就要拦我?”
“……”布锐斯眯起眼,没有说话。
段裴景笑着说:“赌场的亏,劳你招待了。”
幻境,精神系空间型异能者,段裴景心里缓缓嚼着这两个词,若有所思。
布锐斯环顾了一周,空无一人,沉着声笑说:“……你有点本事。”
“过奖。”段裴景笑意浅浅,“外国佬,你一个打辅助的,冲什么前锋呢,居然还敢回来。”
“……”面对着他这句狂妄至极到明摆着挑衅的话,布锐斯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淡淡地说,“谁知道呢。”
段裴景说的没错,虽然都是S级,如果他算天才,那段裴景就纯属于老天爷喂饭吃,还是追着猛塞钙片那种。
精神型跟攻击型并存的异能者少之又少,S级的双异能者更不用说。
单打独斗不做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布锐斯肯定不敢贸然开战。
实力悬殊,如果开战,最好的结果就是他留着命看着他们两个人走。
现场唯一一个有机会干掉段裴景的人,现在正窝在段裴景的背上安睡。
布锐斯是个生意人,对此当然再清楚不过。
他抬眼看向段裴景背上安睡的江馁,眼神讳莫如深。
或许如果他当初没有做那件事情的话……
刚刚冒出点苗头的想法,就被他扼杀掉了,深绿色的瞳孔深到有些发黑。
“还没想好?”段裴景嗤笑,单手将江馁抱到前面来,摆弄着他的手让他环抱着自己的脖子。
扯下衣袖上的纽扣,概念转化成手枪,对准他,“我替你想?”
……面对着漆黑的枪洞口,布锐斯的表情仍旧没发生什么变化。
只是隔着远处静静与他对视,似乎还在考量什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到了一种剑拔弩张的地步。
半晌后,布锐斯活动活动了手腕。
用一种慢条斯理的语气说:“段先生,如果我们不是敌人的话,我想我们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但很可惜。”
你踩到了我的逆鳞。
布锐斯并没有补充完下半句话,眼神却慢慢沉了下来。
“感谢邀请,我对搞研究没有兴趣,对搞研究的人也没兴趣,我也很可惜……”
段裴景哼笑,扣响扳机,“很不高兴认识你,最好下辈子也不见——”
布锐斯面上划过一丝古怪地笑,似乎胸有成竹,心情又差到了极点,缓缓说:“好啊,那就……”
“唔……”江馁似乎被惊扰到了睡眠,不满地皱着眉拽了一下他后脑勺的头发。
气氛就像被戳破的气球,画风突变,段裴景差点没绷住:“嘶小同志你……”
“痛啊,痛痛放手……”
他奋力从某人手里拯救着自己的头发。
然后不容置喙地将人重新摁回自己的怀里,不轻不重的捏了捏他的耳垂,教训道:“下次睡沉点,注意点气氛。”
布锐斯看着他们跟深交多年一样打闹,犹如野兽般地绿瞳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霾,原本抬起的手也放了下来。
“段裴景。”布锐斯遗憾地说,“从温室里长大的你,是不会明白的。”
布锐斯并没有恼,自顾自地留了这么一句话,后撤一步,身后的空气产生波动,就像忽然出现一个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般,漆黑的空间被撕扯开,布锐斯迈步进去了。
"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段裴景看着那逐渐恢复原样的墙壁,冷硬的脸上浮现一抹莫名其妙:“一个洋鬼子还教育上我了。”
忽然,他的后脑勺再次传来一阵熟悉的拉扯痛感,段裴景几近乎抓狂,崩溃的声音在甬道里来回回响。
“江馁!!你哥我头发都要被你薅秃了!”
第35章 梦
江馁趴在段裴景的肩膀上,所有纷乱嘈杂都渐渐消失,他沉沉了睡过去,短暂地卸下了警惕,久违的,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他把玩着一根做工粗糙的手绳,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彩线抢了过去。
“……你敢抢我东西?”江馁有些不满。
小alpha不以为然:“这不是给我的?”
“给你的。”江馁轻描淡写,“你要是想死的时候,就拿去上吊。”
“上吊的我也要。”alpha说,“你就是给我的。”
alpha戳戳他,见他仍旧不理人,就扭到另一边去瞄他:“生气啦?”
江馁烦不胜烦,顺势掐住他下巴,毫不留情地把人一拖,冰冷地说:“——再敢凑上来,我就弄死你。”
“你不会的。”alpha维持着这个姿势,笑着说。
江馁问:“为什么。”
“嗯……”Alpha思考一会儿后很认真地说,“你不是这种人。”
“……我就是这种人。”话虽然这么说,但江馁还是松开了手。
“Dusa。”alpha说,“你上次在训练场碰到的那个alpha,本事怎么样?”
江馁眼睛里泛起点迷惑:“哪个?”
“就是那个S级的,个子挺高的那个,喜欢追在你屁股后面跑的那个。”
“……还行。”江馁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比你强。”
“……”alpha脸色僵了僵,妖异的瞳孔暗了下去,但很快又恢复,“你喜欢他?”
“不喜欢。”江馁斩钉截铁。
“为什么?他不是很厉害吗?”
江馁说:“我讨厌花孔雀。”
就算是S级又怎么,每天只知道傻傻跟在他屁股后面追着跑,问一大堆莫名其妙无关紧要的话。
跟大脑没发育完全的类人猿一样,江馁面无表情心想。
“……”
“我也觉得。”alpha笑了笑,“你天赋这么高,就该一辈子留在这里才对,所有企图改变这一点的,都有罪。”
他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小,江馁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alpha贴上去,“我听说你的异能是双攻击异能吧?那还参加异能检测干嘛。”
“不是我要去的。”江馁说,“是他们说我应该去。”
“真的?那为什么没去?”
江馁抿起唇,想到什么,手指有点不安地攥紧,皱眉。
“……我不想去。”
alpha好像完全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干嘛不去,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因为什么?
因为他要保护……谁?
江馁大脑发胀,盯着他幽深的绿瞳,忽然诡异到发麻:“……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alpha念着这几句话,看不出他什么情绪,过了一会儿后恳切地说,
“就当发泄发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吗?作为交换,我把我的异能调查结果告诉你。”
江馁:“……”
他不是很感兴趣。
alpha又问:“你身体还有其他不适吗?除了之前那些。”
“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alpha说,“朋友之间就是这样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做朋友的吗?”
“……”江馁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视线转向桌面上好好被安放着的简笔画,那是alpha送给他的,半晌后,他抬眼,“那你不能告诉别人。”
alpha展露笑意,眼底浓烈的情绪仿佛藏着深渊巨口一般,深不见底。
“嗯。”
江馁盯着那双眼睛,他的情绪就快要被那股黑暗吞噬殆尽,难以遏制地想追问——
你说好的呢?不告诉别人的呢?
忽然,场景突变,他脚下踩的地板忽然开始塌陷,疯狂摇晃。
他就站在流沙中心,脖子上的异能环限制了他的行动。
仓惶之间,他下意识抬眼去寻找那个能够救他的人。
而那双熟悉的深绿色瞳孔,正在惨白的墙壁下。
在再安全不过的边缘静静凝视着他不断下陷,徒劳的挣扎、惊慌失措的面庞——
他在笑,那样纯粹的,充满着恶意跟诡异的满足的笑意。
他如他所愿,坠入了深渊。
浓郁的憎恨跟后悔的情绪凝结成墨水将这段往事冲刷成毫无色彩的黑白。
江馁眼看着那一群穿着隔离服的人,一股脑地拿着东西冲了进来,拿起电击棒不容置疑地按在他的腰上。
等待他双膝一软,身体失去行动能力后,就毫不留情地掐住他的后颈,熟稔地往外拖。
他还在模模糊糊地找着渺茫的希望。
黑沉的视线缓缓移向人群中的那个Alpha,下一秒,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视线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