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他了，许多二三线的明星，也不是人见人爱的。
不过陆随的气质看上去就不一样了。
他似乎从小到大，早就已经习惯了别人的赞美，已经完全引不起心中的任何波澜了，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也许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的赞美，可以让他震撼吧，修慕心想。
那就是曾经的我。
曾经的我，可以拯救世界，也可以得到他，曾经的我，是无所不能的，可是为什么曾经那个无所不能的我，竟然还会败给时间呢？这岂不是造化弄人么。
修慕想到这里，心中不平之情顿起，只是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的来源，于是只能默默的承受，却无法排解，一时间，竟有些心烦意乱了起来。
就在修慕的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的时候，另一边厢，陆随倒是察觉到了他的这种烦躁，于是关切的问他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的。”修慕条件反射似的摇了摇头道。
他一方面不想让陆随担心，另一方面，就算是要求助于对方得到排解，修慕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他描述内心深处的那种微妙的感受。
“对了，时候不早了，我看食堂差不多也开饭了，不如我们先去吃饭吧。”修慕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道。
陆随点了点头，于是修慕就带着他离开了这个让他心猿意马的地方。
两个人从宿舍楼里出来，迎面就遇到了修慕的一个同学。
这个同学因为也是本地人，虽然不是跟修慕一个宿舍的，但是也混了个脸儿熟，属于偶尔也会帮忙占座，打篮球的时候彼此帮忙买个水的那种交情。
他迎面看见了修慕，就主动的招呼了他一声。
修慕于是也走上前去，跟对方打了个照面。
“修慕，最近没怎么见你会学校，彻底走读了？”同学说，一面就自然而然的看到了修慕身边的陆随。
“哦，这是你的师弟啊？”同学说。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修慕心想。
什么玩意儿就是我的师弟了？我有那么老吗？修慕在心里怀疑起了人生, 一面把那个相熟的同学拉到了一旁。
“你哪里看出来，那位先生是我的师弟的？”修慕对那个相熟的同学进行了灵魂拷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相熟的同学想了想说，又趁机看了修慕身后的陆随一眼。
不过这一次, 陆随已经趁着他们说话的空子，戴上了口罩和太阳镜, 彻底的粉碎了那个相熟的同学再一次“一睹芳容”的美梦。
“我跟这位先生站在一起的时候，看上去很老吗？”就在那位相熟的同学在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怅然的时候，又听到了修慕的声音这样问他的。
“那到也不是老不老的问题……”相熟的同学想了想说。
“怎么讲呢, 看见你和这位先生站在一起，总觉得你有了一种理科大神先天圣体的即视感, 就是那种……一头扎进实验室里, 闭关三年没出来的感觉，师兄感一下子就起来了。”相熟的同学又给了修慕致命的会心一击。
修慕：“……”
修慕觉得，这日子没有办法过了。
现在他们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在一起, 就有这种即视感，如果以后在一起了, 看到他们的人们, 不会都误以为自己很有钱吧？修慕心想。
修慕怀着复杂的心情，打发了那个相熟的同学, 一面带着已经武装到了牙齿的陆随往食堂去了。
到了食堂之后，开饭是开饭了, 可是修慕又遇到了一个史诗级的难题。
那就是——人戴着口罩, 可以吃饭吗？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修慕确实是在短视频平台看到过有人戴着口罩吃饭的。
但是那种也许是为了节目效果也未可知, 反正现实里，修慕还没有见过这个类型的选手。
可是要让陆随摘下口罩的话, 恐怕又要引起骚动了。
他对着陆随久了，竟然并不觉得对方的美到了一种可以引起骚动的地步。
当然了，无论从什么人的审美角度看上去，陆随都是英俊潇洒的，只是修慕对于美貌的感知程度，并不像是一般人那么高罢了。
这也许是因为他从前身那里继承而来的一些特质。
毕竟，一个长着统一了全人类审美的脸的选手，是很难被其他人所惊艳了的。
“我们要不要去餐厅吃饭？那里有卡座，也可以聊聊天。”
就在修慕陷入了沉思的时候，又听到了陆随的声音，这么问他道。
他应该是看出了他的为难，所以才非常贴心的提出了这个建议的。
没错，修慕的学校食堂里，也是分等级的。
有物美价廉的大锅饭，也有装修成了餐厅风格的小食堂。
在小食堂里，不仅可以单独点菜，就连作为也有点儿像是家庭连锁快餐店的风格，都是单独的卡座，方便学生聚餐会客，所以倒也挺受欢迎的。
不过大部分学生在大部分的时间里，还是会选择在大食堂里解决一日三餐，小食堂一般都是用来年度聚餐，或者是每个月刚刚领到生活费的时候，来打打牙祭。
因为最近一直住在陆随的山庄里的缘故，修慕的饭卡里确实是剩了不少钱，足够他们在小食堂里胡吃海塞一顿的了。
修慕于是就很有把握的点了点头，一面引着陆随去了大食堂旁边的那个，环境更加清幽的小食堂里去了。
两个人分宾主落座之后，修慕按照他们学校里的待客的“最高礼仪”，给陆随点了四菜一汤。
“不要点这么多吧，吃不完的话会浪费的。”点菜的时候，陆随想了想说。
然后他就看到，修慕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自己。
“在大学男生这里，似乎没有吃不完这种事。”修慕笑道。
他现在可是正处于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阶段，世界上就没有他吃不下的东西，当然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吃不完，只要是打包送回宿舍去，他马上就可以再一次的无痛当爹，收获了一群“不劳而获”的逆子。
见修慕这么一说，陆随才堪堪的回忆起了自己的青年时代，顿时就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实在是多虑了。
小食堂是单点现炒的，效率倒也不错，修慕和陆随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话，他们点的四菜一汤就都上齐了。
修慕是按照大部分人的口味点的菜，而且在平时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也是观察过陆随的菜单的，所以并没有什么陆随不喜欢的东西，至于修慕本人，他本来也不是为了吃饭才来的。
修慕于是吃着自己面前的两个菜，却把最贵的大虾转到了陆随的面前。
陆随：“……”
“你不喜欢吃虾吗？”陆随想了想说。
“怎么讲呢。”修慕笑道。
“我属于那种，没人帮我剥的话，我就不爱吃虾，剥好了的话，我还是可以吃的类型。”修慕非常实诚的说。
他这么说，也无非是自嘲的意思，就好像在宿舍里的时候一样，都是跟熟惯的人才会开的玩笑，说完了之后，也就一笑一过，继续埋头吃饭了。
可是当修慕再一次抬起头来，打算夹菜的时候，却发现陆随早就剥好了一碟虾，摆在了他的面前。
修慕：“……”
“这是……？”修慕想了想说。
“你不是说，自己剥起来觉得麻烦吗？那么，我帮你剥好不就可以了吗。”
相对于修慕当时她就震惊了的反应，陆随倒是轻描淡写的回应了对方的问题。
“我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想吃的话，我自己也可以剥，我不是想要麻烦你……”修慕说着说着，语气就稍微有点儿急迫了起来，看样子是很在意自己在陆随心目之中的形象了。
陆随见状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碍事的，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这是我自己愿意的。”
修慕：“……”
修慕和陆随单独相处过很多次了。
他清楚的知道，陆随应该对他有好感，但是绝对不至于就爱上了他。
他不爱他，可是他却这样温柔的照顾着他。
修慕不敢想象，在多年之前，他至死不渝的爱着他的时候，到底是怎样对待他的。
事实上，不用想象，修慕也可以略知一二了。
陆随是把自己的前身当成神一样来供奉的，就像他在家庙里看到的那样。
即使那个时候，他并不是知道，他就是神。
修慕这样想着，却并不十分推辞，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吃下了陆随给他剥好的虾子。
他在未来是可以还得上这份情谊的，修慕心想，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未来的伴侣吃亏的就是了。
修慕吃过饭之后，心情大好，即使快要把饭卡刷爆了，依然心情大好。
他带着陆随在学校里随便逛逛，虽然还在初春，却也有一种春风得意的即视感。
这种春风得意的感觉，却在他们快要走到小树林儿的时候，戛然而止。
这倒不是因为修慕受到了什么感情方面的打击，主要是因为他面前的这片小树林儿，实在是和春风得意这个词，产生不了任何的联系。
修慕觉得，他们一旦走进了小树林儿，周围那种原本春暖花开的氛围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阴风阵阵的感觉。
“你有没有觉得……”修慕想了想说。
“一旦走到这里，气氛就变得阴凉了起来。”不等修慕组织好语言，陆随就很心有灵犀的接上了下半句道。
“就是这样。”修慕点了点头道。
他挺喜欢这样的感觉的，自己说了半句话，陆随几乎立刻就会知道，他的另外半句话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我想进去看看。”修慕说。
“我跟你一起去。”陆随立刻说道。
就在修慕有些犹豫的时候，由于光影的变化，小树林儿的投影，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将他和陆随笼罩在了阴影之下。
刚刚在太阳底下还不觉得怎么样，然而现在，修慕和陆随一旦被小树林儿的阴影裹挟在了里面，竟然都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一丝寒气入体所带来的颤栗感。
与此同时，盘踞在修慕和陆随之间的那条红色的巨龙，竟然毫无预警的现出了自己的真身！
修慕：“！”
“你……看得到他吗？”修慕放缓了语气，问陆随道，生怕吓着了对方。
“嗯。”陆随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看过了好几次的关系，倒是也没有呈现出什么特别惊讶的样子。
“你觉得……我们学校里的同学，会不会看到他？”修慕看向了陆随，想了想说。
“以红龙的体量来说，如果可以被看到的话，那么现在学校的各种社交媒体上，恐怕已经传开了。”陆随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说。
修慕觉得陆随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就打开了学校的告白墙，想要看一看适时的情况。
然后他就看到，上面的头版头条竟然写着：“震惊！校草修慕竟然跟一个男人钻小树林儿了！”
修慕：“……”
在看到这个标题的与此同时, 修慕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机转了一个方向，生怕这种谣言会让陆随看见。
不过为时已晚，不但陆随看见了, 甚至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红线所幻化出来的红龙也看见了。
“我马上就联系这个人删帖。”修慕想了想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我不觉得怎么样, 不过你要是实在不舒服的话，也可以追究这件事。”陆随接言道。
“既然你觉得没什么，那么我也觉得没什么了。”修慕点了点头道, 放过了这件事。
他对于自己与陆随之间有些暧昧的传言，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的情绪。
如果刚刚陆随非常急于否认这个传言, 并且一定要追究到底的话, 哪怕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对，修慕也会觉得有一丝怅然。
他知道不应该，可是他依然这么想。
不过陆随却没有否认。
他是在照顾自己的情绪, 还是他自己也不排斥与他之间的传闻呢？修慕心想。
“小心。”
就在修慕想着心事的时候，却被陆随拉了一把。
他这才发现, 自己刚刚想事情想得出神, 差点儿被一根低垂的树枝刮到了头发。
“嗯，你也是。”修慕笑道。
他看着陆随护住了自己的样子。
他的肩头, 依然盘踞着那条威武霸气的巨龙，让陆随看起来, 甚至比修慕更像是一位神祗。
修慕于是走在前面, 陆随也紧随其后，因为修慕他们学校的小树林儿本来就不大的关系, 所以走了片刻, 就来到了那个传说之中的，会动的雕像的“景点儿”。
这里平时人就不多, 如今有了那个都市传说之后，人就更少了，甚至可以说是直接绝迹了。
至少在此时此刻，这里除了修慕和陆随之外，是一个人也没有了。
修慕对于这里到底还算是熟悉，不过陆随确实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小树林儿里，也就难免观察的细致了一点儿。
他留心看去，只见带有雕像的长椅一共有七八座，每一座长椅上面的雕像，都各不相同，也有小动物模样的，也有正在念书的青年男女学生模样的，还有古代的秀才和仕女模样的，不一而足。
“你们学校的装饰，挺……”陆随想了想说。
然而素来以博闻强记，思维敏捷而著称的他，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得起来，应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称赞这里的装修风格。
“五颜六色，百花盛开的对吧？”
就在陆随陷入了沉思的时候，又听到了修慕的声音，给他的说法添上了这样的脚注。
陆随忍不住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深知母校只有自己能黑，别人不能黑的道理，所以对于修慕的说法虽然也很认同，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修慕和陆随于是就在这种微妙的审美氛围之中相顾无言了一会儿。
结果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修慕的设想之中的那种，雕像倏然之间活了过来之类的戏码儿，竟然完全没有上演。
取而代之的，只有小树林儿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修慕站得有些絮烦了，竟然直接坐在了其中的一个长椅上，颇有些以身入局的意味。
“你不要坐在那里吧？”陆随想了想说。
“我就是要打个窝，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冒出来。”修慕很有自信的笑道。
“那么，我陪你一起坐。”陆随点了点头道。
“这样很危险的。”修慕闻言，连他自己都一个鲤鱼打挺就从长椅上站起了身形，似乎是生怕陆随被什么妖魔鬼怪抢走了一般。
“不碍事的，红龙会保护我，而且……”陆随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
“我也有点儿站累了。”陆随自嘲的笑了笑道。
听到陆随这么说，修慕才堪堪的意识到，虽然他的外表变得年轻了许多，然而在身体素质方面，依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跟得上的。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自责，连忙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铺在了长椅上面，让陆随坐下来休息。
于是修慕和陆随就这么相顾无言的坐了一会儿。
然而还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只有周围的一片寂静，和风吹过了小树林儿里，发出了沙沙的树叶摇动的声音。
“看来是不会出现什么灵异现象了。”修慕枯坐了一会儿，不由得有些失望的说。
“是我误信人言，还连累你陪我白跑了一趟。”修慕跟陆随道了个歉道。
“不碍事的。”陆随淡然一笑道。
“其实我们像现在这样，出来坐一坐，聊聊天也是好的。”
听到陆随这么说，修慕倒是挺高兴的。
他在以前还没有喜欢上对方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跟陆随聊天了。
他觉得陆随的身上，有许多自己憧憬的特质，很有良师益友的风度。
只不过在喜欢上了对方之后，这种憧憬的性质发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变化。
以前他是他想要成为的人，现在他是他想要得到的人。
“行吧，那么，你想要聊些什么呢？”修慕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就轻松愉快的笑了起来道。
陆随看着修慕，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倏然之间开了腔道：“你说你喜欢我？那么，你喜欢我什么呢？”
修慕：“……”
修慕万没想到，陆随一开口，就是开屏雷击，直接就把他给整不会了。
陆随见状，倒也没有咄咄逼人的追问，只是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回答，在他觉得可能是短时间之内等不到回答的时候，就又非常界面友好的提示了对方一句道：
“我其实对于这个问题，一直都很好奇。”
“因为我自己觉得，我这个人，怎么讲呢，又沉重，又乏味，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上我。”
“我没有这么想过你。”这一次，修慕倒是很快的做出了反应，摇了摇头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自己呢？”修慕百思不得其解的说。
陆随在他的心目之中，从来都是完美无瑕的，他没有觉得对方的哪怕是一丁点儿的不好。
那些普通情侣谈婚论嫁之前的有舍才有得，修慕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并且很自信自己未来也绝对不会经历。
所以一旦陆随说出了这句话，他的心里是很替他不平的，哪怕陆随本人，也不应该这样妄自菲薄。
“难道不是这样吗。”
相对于修慕的不平则鸣，陆随倒是很坦然的接受了自己自认为的这几种特质。
“我一直都在背负着巨大的悲哀，这种心境会让人看上去很沉重的。”
“与此同时，我也老了，很多新鲜事物，都没有那个心气儿再去学习和适应了，不觉得这样的人很乏味吗？”
陆随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说，让修慕虽然很想反驳，但是却又无法反驳。
“你说的这两种特质，也许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修慕想了想说。
“不过我倒是觉得，如果把这两种特质换成更加积极一点的说法，也有吸引人的地方。”
陆随：“？”
“这样的特质也可以换成积极一点的说法吗？是怎么样的呢？”陆随被修慕的说法吸引住了，于是追问他道。
“嗯，可以啊。”修慕笑道。
“你说的沉重，在我看来，也可以解释为有内涵。”
“人的阅历越丰富，也就更有内涵，与这样的人交流，就好像是在翻阅着一本岁月史书似的，简直是良师益友，获益良多不是吗？”修慕说。
陆随：“……”
“而你说的乏味，我倒是觉得，是一种不随波逐流的表现。”修慕接着说道。
“人虽然应该有接受新事物的勇气，不过判断力也是很重要的，在这个信息爆炸的世界里，每天都会涌现出源源不断的新事物，谁能确定他们全都是对人有好处的呢？在这样的情况下，采取一种审慎的态度，我倒是觉得也挺不错的。”修慕说。
陆随：“……”
这个清纯的少年，原来也是懂得油嘴滑舌的，陆随心想。
他这么想过了之后，又觉得油嘴滑舌这个词似乎用的不太妥当，可是想找一个词代替，一时之间竟然也找不出更加合适的词汇了。
“你不相信我？”
就在陆随陷入了沉思的时候，又听到了修慕的声音，这样问他道。
“我没有不相信你。”陆随摇了摇头道。
“不过我觉得你这样说，也有一定程度上的安慰的成分在里面吧。”陆随非常坦率的说出了自己现在的心情。
修慕：“……”
“行吧。”修慕笑道，看上去并没有因为陆随所说的话而生气。
“就算你觉得我是在安慰你，就算你真的具有沉重和乏味的特质，难道就不会被我喜欢上了吗？”修慕说。
陆随：“……”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陆随想了想说。
“谁会喜欢上沉重又乏味的人呢？”
“怎么不会呢？”修慕说。
“你第一次认识我的时候，我已经不年轻了，我的阅历很多，显得很沉重，我不再为了新鲜事物而着迷，显得很乏味，可是你不是依然义无反顾的爱上了我吗？”
陆随觉得, 最近一段时间，修慕在言语交锋上，真的是一点也不肯吃亏。
他与原来的他, 真的是越来越像了，陆随心想。
那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正是他的前身吸引他的要素之一。
“你……之前也不是沉重乏味的。”陆随于是想了想说。
“既然我不是，那么你也不是。”修慕笑道。
就在他们言笑晏晏的时候，缠绕在了修慕和陆随之间的红龙的龙身上面, 竟然在龙鳞之下，隐隐约约的闪烁着金色的微光。
“这是什么？”修慕好奇的说。
他的好奇心本来很强, 见到了龙鳞下面的微光, 就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的碰了碰龙鳞下面，伏延千里的光线。
修慕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那里拨弄着龙鳞, 却没想到陆随的心弦，竟然随着修慕的动作, 变得紧绷了起来。
自从修慕的前身去世之后, 数年来，陆随一直心如止水, 如今竟然古井微澜，一时之间, 不由得方寸大乱, 顾不得许多，伸出手去, 一把就扣住了修慕的手腕。
“别！”陆随脱口而出道。
修慕：“……”
修慕的后身, 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年轻男孩儿，这会儿当面锣对面鼓的被自己的心上人抓住了手腕, 不由得满脸通红了起来。
“怎么……了吗？”修慕的脸颊涨得红扑扑的，话也说的不那么利索了起来。
陆随：“……”
这件事本来因为修慕而且，末了他却脸红了起来。
可是这也不能怪修慕，于是陆随只得稳了稳心神道：“我是说，我们还不知道这些光线是什么，还是不要随便乱碰的好，不是都说，龙有逆鳞吗？”
修慕：“……”
修慕觉得陆随的话说的在理，于是也就点了点头，放弃了对于龙鳞的拨弄。
陆随这才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厢，修慕的脸兀自通红。
他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于是就稍微侧了侧身，不再呈现出一种与陆随相对而坐的姿势。
因为两边的人都各有心事的关系，修慕和陆随一时之间倒是都没有说话，而是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坐了一会儿之后，修慕倏然之间就觉得，自己的背上，不知怎的，竟然传来了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什么人的手攀上了他的肩膀！修慕意识到。
这里除了陆随，哪里还有别的活人？
那么问题来了，陆随为什么会碰他？
而且还是……以这样无论怎么想，都早就已经超越了社交距离的方式去碰他。
他是想要，不说清楚，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吗？修慕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