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渊你到底跟你哥说了什么悄悄话!】
【有什么是我超级vip不能看的???】
【要磕疯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池老板埋脖子啊啊啊】
【林哥你说的最好是栗子】
【听力大神们说听见“啧啧”声了是真的吗我会信的】
【血糖粉不要太疯,池渊只是不喜欢被拍吧】
【不磕的滚出直播间】
【从遮上到拿下来一共三十一分钟,干什么都够了(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干林哥也够了吗……(别封我呜呜】
“看星星么?”池渊拉开窗帘。
“阴天哪有星星,”林妄一直侧对着摄影机,脖子上的印子太明显了,“看乌云吧。”
池渊不明显地顿了顿,又看了眼天,说:“看吧。”
没过去多长时间,鹿导就和工作人员过来把摄影机拿出去了,跟粉丝们说到点了该睡觉了。
这边直播刚停,池渊手机就响了,余琦深沉的声音从开了免提的听筒传出来。
余琦:“别的我不管,我就是冒昧地问问,你俩是要官宣吗?”
池渊看了林妄一眼,随口说:“暂时没有。”
林妄叹了口气,池渊遮摄像头的行为放在哪个圈子里都够惊世骇俗了。池渊爽了,余琦要上火。
但池渊没这个觉悟,靠着林妄补了一句:“他在追我。”
余琦:“……我谢谢你给我解释。”
池渊:“不客——”
“没,”林妄赶紧拦住池渊,和余琦说:“不好意思余哥,就说我们闹着玩呢,粉丝们闹闹就算了。”
“就说?”余琦声音忽然小了,“你们……你们可,真勇敢啊,几百万人看着直播呢哥哥们。”
林妄摸了下耳朵,不够丢人的,“也没你想的那么勇敢。”
第30章
余琦在电话里交代了几句,不放心地告诉林妄别什么事儿都惯着池渊,他以前觉得池渊上综艺还挺有分寸的,这回遇着林妄跟鱼见了水似的,扑腾的控制不住。
林妄满口答应,等电话撂了,和池渊肩膀挨着肩膀坐着。过了会儿,忽然问:“是不是心里有事儿?”
池渊说没有,转身拿包,从里面又拿出了之前那个瓶子,倒了两粒扔嘴里吃了。
“铺这么软乎了还吃药。”林妄看他拧上药瓶,可能是错觉,里面的药感觉越吃越多。
“软乎能睡着,”池渊晃了晃瓶子,嘴角有点模糊的弧度,“吃了能睡好。”
林妄把瓶子拿过来,暗暗记住了药名,拧开说:“真那么管用?这个是不是谁都能吃,我尝尝。”
池渊低头看着他,手指不明显地动了动:“要不要吃六个。”
“可别,我没你那么勇敢。”林妄扔嘴里两个,嚼碎了再咽,口感有点像软糖,咬开之后有淡淡的涩,后面就会变得很苦。
这一顿吃完林妄以为他能睡得和池渊一样熟,结果后半夜还在瞪眼睛,精神得跟喝黑咖啡了似的。
林妄睡不着,拿手机百度了一下药名,确实是一款褪黑素。
第二天池渊和林妄一起洗漱,照常问候他的黑眼圈,林妄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感觉他一晚上都没睡,现在又精神又疲惫的。
身体很累,特别是眼睛,但是大脑特别清醒,感觉能背十页台词。
出门之前林妄找许文阳过来,从包里翻出池渊的围巾围上了,勉强算是遮住了昨天咬他脖子那一口。
今天早上照镜子,林妄看那一小块都有点紫了,下嘴没个轻重。
反常的状态一直维持了一上午,越到后面林妄越觉得精神,要不是池渊没那方面表现,林妄都怀疑自己这是嗑药了。
下午开始下雪,鹿导给他们发了棉衣,让他们在雪里玩。
“硬玩儿啊?”苗倾鹤瞪着眼睛,指了指这七个人,“您不给我们准备点什么小游戏啥的吗?”
鹿导自己打着一把大伞,身上一点雪沫子都没沾:“要什么自行车,给你们准备摄影机了,去吧,让工作人员拍好看点儿。”
“哎,”陶允晴跟大爷似的,两只手袖口对着袖口插着,“我们得自己找点乐子咯。”
林妄和池渊本来跟着人群一起溜达,走着走着就散开了。
他们俩走的快,摄影机都没跟上,过了半天才发现镜头里丢俩人。
两个人没什么目的地走,走着走着跑到了村镇边。
刚修的水泥路旁边是土堆的大坝,另一边一条不到十米宽的河,从不远处的山上流下来,看模样冻的很结实。
林妄问池渊:“下去玩会儿?”
池渊没说话,已经往冰上走了,林妄笑了声跟了过去。
风不大,雪大,一片一片跟小叶子似的,落脸上透心凉。
林妄踩在冰上,往前出溜了一小段,闲聊似地说:“以前我们家在农村也有个房子,偶尔回去住一阵,陪陪我姥我姥爷。”
他笑了一声:“那时候我才多大,半大小子猫嫌狗憎的到处疯跑,每年过年回去老两口就给我做个冰车,让我自己玩去,别给大人捣乱。”
说到这儿林妄站住,跟池渊比划了一下:“那种上面是木板,铺个布垫子,下面拿铁片做冰刀的冰车,坐过吗?”
池渊想了两秒,说没有,他只滑过雪。
林妄吸了口带着雪沫的空气,等池渊滑到他旁边,才继续说:“我姥爷家没冰刀,小老头可聪明了,就用铁丝绑在木头块上,木板下面一左一右俩木头块,滑的特别快。”
池渊想象了一下,小了几号的林妄坐冰车上,在冰上欻欻飞。
有点想象不到,林妄在他面前太稳了,没有飘的时候。
“后来到我高中的时候,他们俩一前一后都走了,”林妄说的时候脸上还是笑着的,过去太久了,现在回忆起来全是好的,“那之后我就没坐过冰车了,到现在也没滑过冰。现在跟你说才突然反应过来,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池渊看着他:“这里没有冰车。”
“我知道,都多大了还玩冰车呢,”林妄笑了声,碰了碰池渊的胳膊,“走,上那边看看。”
“不去,”池渊站着没动,也拉着他不让走,抬了抬下巴,“蹲下。”
“嗯?什么蹲下?”林妄没明白。
池渊压着他肩膀,又重复了一遍:“蹲下。”
林妄曲着膝盖蹲下了,仰头想问池渊要干什么,池渊弯腰抓住他的两只手,倒着往后快走了几步,林妄顺着劲儿就开始往前出溜,没准备还差点仰过去。
等他重心稳当了,池渊就退的更快了,林妄让他拉着往前滑,滑的特稳特快,耳边风声都呼呼的那么快。
林妄乐得一口一口往嘴里吃冷风,声儿都高了:“哎!慢点儿!你别摔了!”
“我又不是你,摔不了。”说完池渊忽然松开了林妄的左手,拎住右手顺时针一圈胳膊,林妄就跟陀螺似的原地转了两圈,晕的差点跌了,往旁边倒的时候池渊就又把他两只手一起抓住了。
“靠……”林妄拽着他手想站起来,但是笑的肚子疼,使不上劲儿,“这时候就别玩花活了,拿我当陀螺使呢!”
老北方兜脸吹着,风不大吹这么半天也脸疼,林妄感觉鼻尖都冻得没知觉了。
但还是不想回去,就这么让池渊拽着,跟半大孩子似的到处滑。
闹了半天,冰面上的落雪都快让他俩铲干净了,林妄胳膊酸疼,说让池渊歇会儿。
池渊停下,胳膊用力把林妄拽了起来,顺着起来的惯性张开胳膊用力把他抱怀里了。
这个拥抱来的太突然了,池渊亲他、摸他、咬他林妄都能预料到,也都能承受住。
但现在,偏偏一个最单纯的拥抱让林妄手足无措了,一时间两只手滑稽地僵在身侧,不知道该放到哪。
池渊抱的很用力,好像要把人压进胸口,林妄脸贴着他冰凉的棉外套,一点也不暖和。
但是心底有点酸,酸得他眼睛热。
过了会儿,林妄也抱住了池渊后背,掌心从上到下摸了两下,低声笑:“干什么,多大了还抱抱呢。”
池渊一只手按着林妄的腰,另一只手搂着后背,闻言偏头咬了他脖子一下,力道很轻,说:“六个月大。”
“我信了,”林妄碰了碰池渊的后脖子,那块也是凉的,“六个月确实长牙了,咬得我肉疼。”
池渊用脑袋蹭了林妄一下,安抚似的一遍遍摸着他后背。
林妄自己和自己僵持了几秒,最后下巴还是枕在了池渊肩膀上,由着池渊承担他的重量。
等到两个人心绪都平稳了,林妄用回忆的语气,不带任何压力地开口:“我小时候,长大点,二十多,三十岁……这些阶段的事,值得说说的好像也挺多。也不都是多幸福的,不好的,丢人的,值得哭一鼻子的也不少。”
池渊“嗯”了声,知道他后面还有话,就不打断,让他说。
“我上次就和你说过,我没什么分享经历吹牛逼的习惯,很少和人说这些。但是你要是想听,我都给你讲,从头讲,从哪讲都行。”
说到这林妄顿了一下,掌心压了压池渊后背,“因为是你,我愿意给你说,你什么反应我都愿意给你说。”
池渊垂着眼。
林妄和谁说话都周全,妥帖,站对方角度思考,但是他能感受到那些都是假的,虚的。
他能感觉到不是因为林妄装的不好,而是林妄和他说话的时候不这样。
林妄揉了揉池渊的头发,软乎乎的落了雪,“上次在海边说完,这段时间我们也没再聊过。我这个人毛病也挺多,有时候一根筋,说好了慢慢了解,脑袋里就转不过别的弯儿了。你可能觉得我都说好了这一年都用来追你,怎么还不冷不热的,这人大我六岁还骗人。”
池渊很低地笑了一声:“我没这么觉得。”
林妄也跟着笑了,笑完了说:“我说慢慢了解的时候,确实想的是,两个人睡一觉就睡一觉了,没牵扯没后续的。谈恋爱就不一样了,弄好了一辈子的事,很多事情不在谈的时候弄清楚整明白了,一辈子也就到不了了。好不容易遇到的人,哪能这么糟践呢。”
林妄渐渐感受到两个人挨着的地方变得热乎乎的了,声音也更轻了:“不仔细了解就一头撞进去,对谁都不负责,所以我总说细水长流,慢慢儿的。时间长了,你也能发现我也有脾气不好的时候,惹你不高兴的时候,犯倔的时候……”
“我们都不是发现缺点就觉得烦的人,但是知道和不知道不一样,我知道你的小脾气,我就会包容,而不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招惹到,让人不高兴。到最后两个人都很累,还不知道为什么累。”
林妄轻轻吸了一口气,语气软的都要和雪花一起化了:“我说的有点乱,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
池渊闭上了眼睛,过了很长时间,才开口:“我明白。”
林妄又摸了摸他后背,“我让别人感觉踏实,那是我习惯了,我不在乎他们踏不踏实。但是现在,我希望我能让你踏实。”
林妄的头发让雪弄湿了,池渊用手给他拂去了碎雪,指尖陷进头发丝里。
这边没有遮挡,起风的时候吹得耳朵快要失去知觉了,他就又捂住了林妄的一只耳朵。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池渊没松手,还是抱得很紧,很久之后,听见林妄轻声说:“小池,告诉我,你吃的是什么药。”
林妄说这句之前,池渊其实已经想到了他会问什么。
想到了也没拦着,没打岔,没说别的。就抱着他安静听着,等到这句问出来。
本质上都是通透敏感的人,只不过林妄平时就展露出一部分,池渊看出来了也很少表现。
林妄没等到池渊的回答,按了按他发顶,松开了抱着的胳膊。
笑的时候眼神放松,碰了碰池渊的手,“走,这地方冷,上去说。”
林妄往前走了两步,袖口忽然被拽了一下。
池渊跟上来,把手揣在他兜里,和他一起走。
“我这么问,”林妄偏头看着池渊,笑了声,“是不是有压力了?”
池渊没说话,领着林妄顺着河流往下走,没去岸上。
“你总睡不好,吃褪黑素助眠,我不是想管着你不让吃,”林妄把手伸进兜里,捏了捏池渊的手心,“我怕你吃坏了,昨天才尝一下。”
池渊反握住林妄的手,问他:“吃完什么感觉。”
林妄想了会儿,说感觉睡不着,又困又精神的,现在还有点恶心,但是都不严重。
“一开始这样,”池渊看向不远处的地方,很慢地说,“熬过一段时间,就会睡得很好,不会失眠,不会做梦,不会听见不存在的声音……”
他停了几秒,抬起手,掌心停在林妄脸前面,从指缝里看着他,“不会看见不存在的东西。”
林妄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猜测,听完池渊的话,只是压下他的手说:“我在呢,看别处去。”
池渊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两个人慢悠悠地往前走,池渊一下一下勾着林妄的小拇指,路过一个风吹起来的小雪堆时,说:“哥,我吃的是镇定剂,下次别尝了。”
林妄拍拍池渊的手背,力度带着安抚,“我能问为什么吃吗?”
池渊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林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因为聪明的小孩头疼。”
池渊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林妄看着他点头,偏头笑了声,池渊在一些地方让他觉得有点儿可爱。
二十四也不小了,比他还高,能一手把他按墙上不许动的男人,林妄有时候真觉得挺可爱。
“想什么呢?”池渊一挑眉,恶人先告状这一点上登峰造极了,说林妄:“色眯眯的。”
林妄摆摆手,也不能说想你可爱呢,就说:“想你昨天也不拦着我点,说吃俩就吃俩,也不怕给你哥吃出毛病来。”
池渊说:“不给你吃你能放心么,姜岚馨给你试过毒了。”
林妄问:“姜岚馨?”
池渊说:“我妈。”
林妄叹了口气,又松了口气,他妈知道这件事,至少不是自己胡来。他语气软的像哄着问:“为什么头疼啊,小孩儿?”
“睡不着,幻听,幻视,恶心,不想说话,嗓子哑,”池渊看着林妄,“想起什么了?”
林妄一时间没想到恰当的词,池渊替他说了:“应激障碍,你是不是想说精神病。”
林妄没瞒着,无奈地给自己解释:“我读书少,高中没念完就辍学了,不知道底下还那些分支,别多心。”
池渊一下笑了,眼睛弯着的时候像狐狸,“骗你的,就是精神疾病的一种,你想对了。”
“你这么说,抑郁症不也是吗?”林妄下意识给池渊做辩解,不是接受不了,是不想让他随便把自己归类,看着人心疼。
“嗯,”池渊把林妄看得透透的,说的直白,“你眼里精神病是不是就分成疯子傻子两种。”
林妄让他问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点头?那池渊算哪种。
最后只能认输,“可别考我了,我以后多读点书。”
池渊定定地看了林妄一会儿,收回视线,说:“吃过药,看过医生,做过治疗,关起来过,绑起来过……最后都没用。姜岚馨带我出院,让我一个人住在别墅里,然后就好了。吃了药就能睡好,睡好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林妄:“多久了?”
池渊说:“十六年。”
“所以曲医生其实是你的心理医生。”林妄想起上次他高烧,来的是一个男医生。
池渊点头,过了两秒说:“她很烦,我不喜欢和她说话。”
“那也不能不说啊,她是大夫,你说了她才能帮你。”林妄想起来,以前认识的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十几岁的儿子经常看心理医生,朋友说聊完状态能好点,不然谁都不搭理。
池渊不说话,不爱回答的问题就不说话,当没听见。
林妄又问:“你是不是应该每个月都和她聊聊?”
池渊看他,又扭头不看他,半晌,说:“不害怕么,精神病杀人不犯法。”
“可别吓唬我,”林妄说,“那你不害怕吗,我魂儿都换了。”
池渊笑了一下。
像林妄刚才说的,他问池渊到底吃的是什么药,有什么病,不是为了知道然后找个理由就走的。
他要的只是互相了解,有什么事提前都知道了,之后再遇到也不会没有准备。
面对然后解决,这才是林妄的性格。
他不怕事,他怕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头雾水原地乱转。
“小孩儿,你是不是想打岔,不愿意聊曲医生。”林妄小拇指被池渊彻底勾住,冷风一吹,他俩现在指尖都不太有知觉了。
池渊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卢金鹤那天提这事了。”
林妄懂了,那天池渊跟个小可怜似的打电话,说他把卢金鹤揍一顿,原来还因为这个。
“那就聊聊别的,”雪越下越大,林妄把外衣帽子戴上了,碰碰池渊后背让他也戴上,“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我们都说说,说说自己。”
下雪的时候气温相对暖和,有雪粒落池渊脸上,化了之后洇湿了一小缕头发,戴上帽子之后显得乖。
林妄让说说自己,池渊就把以前很长很长的事,很简单地说了出来。
说他说话很晚,六岁了还只和姜岚馨零星说几个字,那时候就开始吃药。
说那个叫迟震徊的男人家暴,姜岚馨以前有副好嗓子,经常一身伤地抱着池渊躲在沙发上睡觉,给他唱歌。后来嗓子被打毁了。
说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把自己的药扔进迟震徊的菜里,但是剂量太小,没有作用。
说他后来学会了藏,不是藏自己,是藏姜岚馨。
“我让她去地下室帮我找东西,然后把她关里面,迟震徊找不着她。”池渊说。
“那你呢?”林妄问这句话的时候声儿都是颤的。
“我?我没事,”池渊轻易带过了这个问题,反过来捏林妄的手指,安慰他,“后来,我发现迟震徊花粉过敏,会哮喘……”
他在家里插了很多花,等魔鬼回家,犯了哮喘,居然还有力气按住姜岚馨,拿花瓶一遍遍砸她的脑袋,狰狞地说这次一定杀了她。
姜岚馨流着血让孩子跑,孩子跑了,跑的飞快。
他跑到了厨房,拿着水果刀,插进了迟震徊的眼睛里。
之后姜岚馨再也不用挨打了,池渊吃的药也更多了。
池渊说:“不吃药,做梦会梦到。”
梦到什么他没说,说这些的时候表情还是很淡,像说别人的故事。
林妄以前觉得池渊像个不透明的瓶子,永远高高挂在天上,平静地看着别人喜,别人怒,自己的情绪严丝合缝地藏起来。
那时候以为是他成熟,现在林妄才明白,不是成熟,是只能平静,多余的情绪起伏装不下了。
多一分开心,就要多面对百分千分的不开心,能和他分享情绪的只有比他更痛苦的母亲。
这样的生活催生出的灵魂,不可能是潺潺流着响声悦耳的小河。
池渊只能是海,多大的东西掉进去了,连一丝波澜都没有的海。
林妄站住,拽着池渊的胳膊一把把他搂进怀里,掌心揉着他头顶,哑着嗓子说:“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池渊低着头,下巴搁在林妄肩膀上,“哭了?”
林妄“啊”了声,说:“小可怜。”
池渊笑了一声,默认了这个称呼。
两个人又抱了很久,直到林妄的手机响了,铃声打破了两个人的平静。
林妄揉揉池渊的耳朵,分开后掏出手机:“鹿导,可能找我们了。”
池渊让他挂了,林妄没反应过来就让池渊按灭了。
池渊说:“到你了。”
“什么?”林妄微信上还有陶允晴发的消息,问他俩哪去了。
“到你说了。”池渊又把他微信关了。
“我……”林妄卡了个壳,鼻子现在还酸呢,这时候哪有心情说自己,“我就之后再说吧,心里全是你了,说不出别的。”
心里全是你了,这几个字从林妄嘴里说出来,池渊怎么听都是受用的。
林妄是池渊见过的人里最会哄人的,哄的还都是真话,一字一句都从心里出来,沉甸甸的。
一句真心话从林妄心里出来,进了池渊心里,砸出的水花都是烫的。
两个人开始往回走,出来的路聊了太多,走了太远,回去就显得漫长。
不说点什么感觉不太热乎的漫长。
林妄心里全是池渊的过去和现在,过去他没法改变,现在他想问的也很多。
太深的现在问不合适,不只是问池渊不合适,林妄现在心里太沉,他问不出口。
林妄想来想去,就问他吃药看医生的事:“一直吃药对身体有影响吧,特别是……你吃了这么多年,曲医生有没有别的方案?”
“没有,”池渊说的时候没看林妄,“都试过了。”
林妄听着难受,但没觉得绝望。
吃药就吃药,那么多慢性病也都是一辈子吃药,不都活着呢吗。
林妄说谈不了自己,池渊就问他:“还想知道什么?”
林妄想了想,说:“怎么开始唱歌的?”
“姜岚馨唱不了了,”池渊说,“她以前总逗我说她是变成乌鸦的百灵鸟,我告诉她别哭,太丑了,她不是还生了个百灵鸟么。”
林妄在心里佩服姜岚馨,也理解了池渊:“为了她,所以开始写歌唱歌。”
池渊“嗯”了声。
如果是以前,林妄肯定会怀疑这个理由。
但是知道池渊的过去后,知道他是用什么保护姜岚馨之后,林妄没法去怀疑。
“睡不着的时候喜欢写东西,写了一堆纸,随口唱出来,她听完哭的特别丑。”
“你妈知道你这么说她吗。”林妄想叹气,又有点想笑。
“知道,”池渊看着他笑,“我当着她面这么说。”
林妄也笑了,这样一对母子,如果没有迟震徊,该多好。
“后来遇到了余琦,成立了一个工作室,从写完的歌里随便发了一首,一个月卖了快一个亿。火了,就开始一首接一首地发歌,出活动,接采访,上综艺。”
当事人用四个字评价这段娱乐圈传说一样的经历,满眼都是无所谓,“太简单了。”
池渊又说了他当初被质疑背后有代笔,无良媒体各种假证据锤他。
十几岁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他开直播连写了五首堵住了喷子的嘴,还想顺便毒舌敲击喷子的灵魂时,余琦匆忙过来拦住了。
“他们都想知道我的灵感来源,”池渊看林妄的眼睛,坦白得让人没法说他什么,“看着别人因为我哭,因为我害怕,就写出来了。”
林妄问:“叫我来也是想看我哭看我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