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屋内没有任何日常用品,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叶如尘拉开梳妆台上的抽屉,眸中一片寒意。
张小武好奇的凑过来,顿时涨红了脸。
挨个屋子搜下去,几乎都差不多。
直到最后一间,屋内有着极其微弱的呼吸声,但门是锁着的。
张小武在叶如尘的注视下拿出一根铁丝,瞬息之后两人进了房间。
地上奄奄一息躺着一个人,眉心有一片红,是没擦干净的朱砂痕迹,叶如尘一眼就认出他是那名失踪的少年。
少年衣不蔽体,脏兮兮的还带着血迹。
叶如尘握了握拳头,解开少年身上的绳子,掀开衣服。
身上满是鞭痕,有些伤口已经结痂,有些还流着脓。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拳打脚踢留下的淤青。
张小武腿有些软, 颤抖地坐在地上,震惊到无法说话。
少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叶如尘拿出水喂给他, 并让张小武去门口守着。
喝下水, 少年恢复了些意识, 艰难的睁开眼睛, 一看到人惊恐地蜷缩起来。
叶如尘轻声说道:“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你是方天对吗?”
方天不安地盯着他好一会儿,确定那些人是不知道他名字的, 然后缓缓点了下头,泪水夺目而出。
事已至此, 完全可以做实朱至宝的罪名了。
叶如尘让张小武回去叫人,而他则在这里守着。
看那管事方才开门时的神情,或许晚上会有什么人过来, 正好一起端了。
另一边,大堂里压着一个汉子, 正是那画中贼人,叫孙三。
张捕头他们守在朱府附近,刚好遇见了出府的孙三,二话不说将人捆了。
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失踪案和朱家拖不了干系了。
但这孙三十分嘴硬,非说自己只是调戏了赵淮宁,拒不承认绑架了少年方天,最后只能先扔进大牢,再找其他的证据。
天色渐晚, 外面已经不剩几许亮光。
所有人都回到了县衙,却独独不见叶如尘和张小武。
顾青辰有些慌乱, 徐师爷在一旁安抚着,“他俩可能走的远了些,张捕头已经派了人回去找,你放心好了。”
“对,还有小武在呢,不会有事的。”
张捕头抓耳挠腮,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没底。
哎,早知道这么麻烦,就不让他俩去了。
“小武来找我时,我明明和他说了,让他们在镇上随便转转就回来。”
“这臭小子,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夫君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耽搁了。”顾青辰斩钉截铁的说道。
外面马蹄声响起,顾青辰飞快跑了出去。
可来人不是夫君,是刚才派出去的两名捕快和张小武。
张小武走到镇上时已经没有他们的人了,只能去驿站要了匹快马往回赶,然后在半路遇到了来找他们的人。
顾青辰拦下往屋里冲的张小武,问道:“我夫君呢?”
“大哥,叶大哥,他还在朱家田庄里。”
“怎么回事?”张捕头一出来就听见这句话,劈头盖脸就要开骂。
“臭小子,你怎么把叶童生一个人扔下了?!”
赵小武急忙说道:“老大,快带人跟我走,我们在一处别院找到了方天!叶大哥还在那里守着!”
“什么!你们在哪...”
“别说了,还不快去!”顾青辰厉声打断。
张捕头反应过来,忙召集人手,很快十几名腰佩长刀的捕快牵着马集合完毕。
顾青辰说:“张捕头,我也要去。”
张捕头摇头拒绝:“不行,你一个哥儿,凑什么热闹。”
徐师爷也劝,“叶夫郎,张捕头会带你夫君回来的,你就别去添乱了。”
“况且你一个哥儿,你要与谁同骑?”
顾青辰冷着脸,不容置疑的说道,“我要找我夫君。”
紧接着,突然拽过离他最近的一名捕快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驾~”
那捕快看着自己空空的手一脸懵,其他人也愣了。
张捕头黑着脸,“还不快跟上!”
一群人快马加鞭追上了顾青辰,张捕头看了看他,倒也没再说什么。
张小武见他脸色不好,安慰他说:“你别担心,叶大哥武功那么好,他不会有事的。”
顾青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别院里,叶如尘从方天口中得知了他被拐后的事情。
方天说,他
醒来时就已经在这座别院了,他被关进了一间密室,里面还有不少衣衫凌乱的哥儿。
叫喊声没有人能听见,还会换来护卫的殴打。
晚上来了一个衣着华丽的人,别人都叫他老爷。
那些人将他带到了现在这个房间,屋内一个大大的浴桶,床上散落着红绸、蜡烛等物件。
当着那老爷的面,下人扒了他的衣服,要给他洗澡。
都到这幅境地了,方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激烈的挣扎着,说自己不是哥儿。
老爷顿时变了脸,最后他侥幸逃过了失身,换来一顿鞭打。
后来的这段时间,他时不时就会挨上一顿打...
方天哽咽的说道:“我以为,我要死了。”
叶如尘压下心中怒火,将方天藏了起来。
这院子里只有管事和几个护卫,叶如尘跟着管事来到一间书房,找到了密室的入口。
地下传来细碎的哭泣声,叶如尘没有冒然跟随,而是等管事出来后将人打晕,然后才进了密道。
密道挺宽,可供两人并行,两侧的壁灯没有点亮,伸手不见五指。
但没走几步,拐了个弯就看到了亮光。
他推开半掩的木门,脑袋“嗡”的一声,额间青筋暴起。
一座冰冷的囚笼矗立在眼前...
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皮鞭,两个架子上摆满了淫.秽器具,密室正中间还放着几个另类的刑具。
地上并排铺着几床被褥,五名衣不蔽体的哥儿坐在上面,长长的锁链一头锁着哥儿们的脚腕,一头镶嵌在墙内。
其中四名哥儿面如死灰,即使有人进来了也毫无反应。
只有一名抱着腿哭泣的哥儿,听到开门声后哭的更厉害了,颤抖着往墙角缩。
叶如尘被眼前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无法遏制的怒火迅速蔓延着,他闭上了眼睛,声音低沉地说道:“别怕,我会带你们离开的。”
哭泣声停了,哥儿们茫然地抬起头,没有人响应,密室陷入一片沉静。
谁都无法确定这话的真假,有哥儿眼中渐渐明亮了起来。
但在叶如尘转身就走后又消失不见。
叶如尘冲出了密室,迎面撞上了一名护卫,那护卫是来找管事的。
护卫大惊,伸手要拔腰间的棍子,被叶如尘一脚踹上胸口,撞到了一侧的书架,发出一声巨响,书册散落一地,花瓶四分五裂。
叶如尘卸了他的胳膊,踩上脖颈,冷声问:“那些脚镣的钥匙呢?”
护卫一脸痛苦,咬牙切齿,“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叶如尘加重的力气,“不知道就去死吧。”
护卫瞬间呼吸不畅,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知,道...”
叶如尘放开他,护卫猛吸了一口气,说道,“钥匙都在管事哪里。”
话音刚落,只见叶如尘从书桌下面拖出了一个人,正是管事!
护卫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死了吗?
叶如尘扒拉出来一大串钥匙,看向护卫,“在这里吗?”
护卫颤抖地点点头,叶如尘残忍地对他说:“最好是,否则...”
“是,是,我保证!绝对在!”
叶如尘敲晕了这个护卫,将他和管事绑在一起,然后拿上屋里的烛火,点燃了密道里的壁灯。
再次回到密室时,哥儿们缩在一团目光复杂的望着他。
上面的动静他们听见了,但依旧没人敢说话。
叶如尘没有走上前,而是将手中的钥匙扔了过去。
“打开它,跟我出去,官兵一会儿就到,不会再有危险了。”
一名哥儿伸手拿过钥匙,试了几把之后打开了脚镣,然后不可置信的哭了。
其他几名哥儿见状纷纷打开了自己的脚镣,裹着床单跟上了叶如尘。
这里的动静引来了其他护卫,叶如尘让哥儿们留在书房里,他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黑夜中,叶如尘宛如一个恶鬼,视线所及之处,是四处逃窜的猎物。
惨叫声此起彼伏,划破漆黑的夜空,精致的院落仿佛沦为了炼狱。
哥儿们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声音丝毫不觉害怕,反而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动静渐渐小了,最后没有一丝声音,大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叶如尘握着一棍从密室拿出来的鞭子向门口走去。
长长的鞭子拖着地,裹满了灰尘和血迹。
门开了,一个面容虚浮的男子坐在轿上,皱着眉头,语气不满地质问:“怎么这么慢?”
接着一脸震惊,“你是谁!”
......
张捕头等人赶到时就听见院里撕心裂肺的叫声和鞭子抽动的声音。
顾青辰大惊,忙推门冲了进去,声音戛然而至,叶如尘转过身来。
张捕头等人进门就拔了刀,锃亮的刀身散着寒光,将院中等人团团包围。
叶如尘静立在那里,身后七七八八绑了一排人,浑身是伤,地上还零散躺着几个,一动不动。
洁白衣袍上沾了点血迹,红的刺眼,微弱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宛如一尊鬼魅。
这场景令人毛骨悚然,张捕头握紧了手中的刀,一时不知要对准谁。
“夫君~”
顾青辰扑倒了叶如尘怀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叶如尘扔下手中鞭子,推了推他,反而被抱得更紧了,他叹了口气,一脸无奈,“我身上脏。”
顾青辰满不在乎,闷闷的说:“以后不能再让我担心了。”
“好。”叶如尘回抱他,带着一身血腥味。
剩下的事就交给张捕头了, 叶如尘带着顾青辰先行一步,回了县衙。
翌日,叶如尘走出房门, 衙门里的人看他的眼神极不对劲, 明显都听说了昨日那别院里的惨状。
一天一夜, 压了几年的失踪案就这样告破了, 像做梦一样。
小吏来传话,说县令要叫叶如尘过去问话。
堂内,叶如尘理直气壮说自己是正当防卫,堵得一众人哑口无言。
“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但你出手也太重了吧!”
县令大人头疼不已,心情十分复杂, 他是真没看出来叶如尘还会武。
若要较真,叶如尘昨夜的行为属于滥用私刑,也是该问罪的。
但那群畜生的确该死, 县令也有些私心,叶如尘这样文武兼备、不可多得的人才, 没必要为了这些小事与之交恶。
后续的审案就和叶如尘没关系了。
听说这件案子太大,惊动了上面,府城会派人前来一同调查详情,所有和此案有关联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但有一点令人不解,顾青辰问:“不是说失踪了许多哥儿吗?可现在只找到了五个。”
叶如尘摸了摸夫郎的头发,有些不忍告诉他真相。
张捕头等人昨夜将朱府和别庄翻了个遍,最后在别庄后院那一片花丛下挖出了数具尸骨。
据交待, 这些哥儿,不只是周边拐来的, 还有从各地买的。
而百姓口中的那五名妾室,也已经去世很久了。
那些妾室是朱至宝早期还不太敢放肆时纳的,都是些家庭不好,直接买断了关系的,是死是活家人都管不着。
反正对外挂了名分,内里怎么糟践别人也不知道。
其中一名妾室去世的消息传出来,还是因为那哥儿的无赖弟弟欠了赌债,被逼无奈找上了朱府,谁知怎么都见不到人,无赖气急,到处传言朱家害死了自己哥哥。
最后朱家对外宣称那名哥儿病逝,又给了无赖一笔钱,就这样不了了之。
顾青辰见夫君欲言又止的模样,也大概猜到了,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是都不在了吗?”
“嗯”,叶如尘点了点,此事到此为止。
徐师爷安排了一名捕快送叶如尘二人回家,还未出门,赵府小厮来请,说是他家大公子邀叶如尘入府一叙。
叶如尘自认和赵淮安并没有几分交情,没什么好叙的,便以回家为由拒绝了。
小厮一脸错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如尘道:“回去告诉你家公子,一事不算二遍,只要他功底深厚,何愁没有出头之日。”
“叶童生误会了,我家公子不是找你算命的,公子邀了几位秀才到家中,个个才华横溢,大家一起赏花饮酒、聊聊诗书而已。”
小厮连忙解释,心想这下叶童生肯定该同意了吧。
谁料叶如尘还是摇了摇头,“昨日走的仓促,家中父母不知情况,此刻定然着急了,还是有缘再聚吧。”
打发了赵家小厮,叶如尘二人跟着捕快就要出发,谁知走到门口,刚上了马车,又有人请。
这是一名小童,只递了张纸条,说是有人让他来送给叶如尘的。
纸条上寥寥几语,是想请叶如尘算命,约在一家酒楼见面,并未留下姓名。
“奇怪,夫君在县城不认识什么人吧,难道你神算的名号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叶如尘淡淡道,“去看看就知道。”
“嗯?我们又不着急回家了?”顾青辰打趣道。
叶如尘背着手,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的娇娇,为夫不努力挣钱,拿什么养活你。”
顾青辰哼了一声扭过头,刚好瞥见一旁的捕快,那捕快连忙转身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谁是娇娇!”
顾青辰咬牙切齿,伸手拧上了某人的腰,结果某人绷紧了肌肉,他什么都没掐到,好气!
“好阿辰,除了你还有谁呢。”叶如尘抓住了他作乱的手,调笑道。
既然要逗留,就不方便多麻烦捕快小哥送了,叶如尘提出他们自己走。
但那名捕快尽职尽责,坚持要送他们。
于是三人驾着马车来到了纸条上的地址。
捕快小哥在楼下等着,店小二将叶如尘两人带到了二楼雅间。
一名丫鬟在门口看到后忙走了过来,“叶公子,叶夫郎。”
“你不是,赵府的人吗?”
顾青辰一眼认出,这丫鬟正是赵淮宁身边的人。
丫鬟笑了笑,“叶夫郎好记性,我家公子有请。”
说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两人引进雅间。
屋里除了赵淮宁,还有一位温柔娴静的姑娘,两人站起身来相迎。
赵淮宁看到顾青辰明显一顿,没想到叶如尘赴约还会带着夫郎一起。
他礼貌的笑了笑,让丫鬟加了把椅子,先请两人坐下。
然后向叶如尘二人介绍了女子的身份,“这位是李家的凝姐姐,我未来的嫂嫂。”
原来是赵淮安那位青梅竹马,倒是位佳人。
赵淮宁站起来对叶如尘欠了欠身,“听哥哥讲了叶公子的本事,心中有些好奇,这样突然约见实在冒昧,还请叶公子勿怪。”
叶如尘点了点头,开门见山,“你们谁要算命?”
赵淮宁看了看旁边的凝姐姐,微微有些脸红,小声低语,“是我想请叶公子替我算算姻缘。”
顾青辰有些惊讶,“你是有喜欢的人?”
哪有哥儿、姑娘会正大光明给自己问姻缘的,难怪要私下约见,还拉着好友壮胆。
这赵淮宁看起来柔弱,倒是个直爽、胆大之人,顾青辰有些佩服。
赵淮宁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暂时没有,就是好奇,想算算。”
叶如尘爽快的说道:“没问题,十两银子。”
“啊”,赵淮宁有一瞬间的呆滞,“可我记得,哥哥说是五两银子。”
某人面不改色,“涨价了。”
赵淮宁下意识看向顾青辰,后者面带微笑,礼貌地对他点点头。
一旁的李家姑娘很懵,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赵淮宁叫丫鬟拿了钱,叶如尘让他伸出一只手看了看,再结合面相,斟酌着说道:“感情的事,不要过于执着,顺其自然就好。”
这话有些敷衍了,赵淮宁不满,看叶如尘的神情,好像他的爱情之路会不顺利。
“叶公子,你能说的直白点吗?就算不好也没关系。”
“确定吗?”叶如尘看向他,可别听完闹起来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叶如尘直白的说道:“命里无时莫强求,不是你的,就别执着了,否则伤人伤己。”
赵淮宁听后脸色有些不好,扯了扯嘴角,“叶公子的意思是,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我到没这么说,就是劝你不要固执,既然你们走不到最后,那说明不是良缘。”
赵淮宁接着问,“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叶如尘说:“珍惜身边的人。”
赵淮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究竟听进去没有。
“赵二公子,我们还赶着回家呢,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就先告退了。”叶如尘见他半天不说话,出声打断他的沉思。
“哦,好。”赵淮宁回过神,忙点了点头,起身相送。
叶如尘轻揽着顾青辰出门,赵淮宁瞧见后一脸艳羡,对凝姐姐说道:“叶夫郎真幸福,能遇到叶公子这般良人。”
回去的路上叶如尘突然皱起眉头,拍了下大腿,“我想起一件事!”
顾青辰问道:“什么事?”
叶如尘:“衙门还没给银子呢!”
顾青辰扶额:“好像一直都没提银子的事吧?”
叶如尘探出身子,满怀期许地问捕快,“你回去后能和你家大人提一下银子的事儿吗?”
捕快面露纠结,“这...”
“算了”,叶如尘也不为难他,“来日方长,总有机会找王大人要回来。”
进了村子,叶如尘二人就下车了,捕快本意是将他送到家门口的。
叶如尘说道:“几步路而已,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快回去吧。”
村里有来往的人好奇地看着他们,见捕快走了,才凑上来:“叶童生,你怎么了,为什么他们要带你走呀?”
昨日一大早,那么多捕快纵马进村,威风凛凛的,村里人那见过这样的场景,都被吓坏了。
叶如尘前脚被带走,后脚村里就炸开锅了,议论纷纷,还以为他犯什么事了,甚至有人担心会不会连累村里...
村长无奈,只好作为代表上门询问,奈何顾父顾母也不了解情况。
但既然确定叶如尘是被请去的,不是犯事,大家也安了心,只剩下好奇。
可案子未结,自然不能瞎说,叶如尘未同村里人解释,只与村长说是县令大人要见见他。
村长倒不意外,毕竟叶如尘是难得的双案首,桂宁县的骄傲,县令大人要见他也是好事。
见两人安然无恙,顾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对家人没什么好隐瞒的,顾父问起,叶如尘便三言两语将失踪案讲了讲。
顾母听的心惊胆战,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颤抖地问:“这个富商,是不是之前几次登门的张媒婆,要说与辰哥儿的?”
顾青辰一时不知怎么说,叶如尘忙道:“当然不是。”
顾母两眼一翻,往后一仰,差点晕了过去...
第32章 顾父钓鱼
学武真不容易, 自己瞎练会出事,拜师又特别费钱,所以穷书生遍地, 穷武生却寥寥无几, 大多都是有钱人家。
至于那些武状元、武举人什么的, 基本都是世家出身。
因为想学好, 就必须要打小开始练,还要请专业的指导,要知道一些武术世家,在婴幼儿时期就开始练功了, 称为胎骨功。
胎骨功,当然不是婴儿自己动。
而是由大人用特殊手法为其按摩槌捏, 再结合药浴、控制饮食,以此来调理气血,增强肌肉张力、关节灵活性的, 是为了给内功修炼打好基础。
内家功夫,重在悟性和毅力, 但年龄越小越吃香。
特别是轻功这样的,对年龄和体质有更严格的要求。
俗话说得好:“童体
练轻功,一直往上冲,成人练轻功,总是不成功。”
所以轻功一般都是五六岁就开始练,这时候的孩子,一来筋骨柔软,二来心思澄澈, 三来学习能力强。
但因为过程太过艰苦,能成功的少之又少。
“团子, 你是不是不行呀,这破桩叔丈当年就走了半个月,窜上纵下,身轻如燕。”
叶如尘躺在摇椅上,左手拿着话本儿,右手端起茶轻抿一口。
“累了就说一声嘛,咱讲究循序渐进,叔丈又不是那种把人往死里逼的师父。”
叶如尘一个人自言自语,团子根本无暇打理他,全身心聚焦在脚下的梅花桩上。
竹林中被清出了一片空地,上面打了高高低低数排圆木桩,最低尚不过膝,最高八尺有余。
桩与桩之间只有成年人的一步距离,但对五岁的团子来说,就像难以跨越的鸿沟,更不提他四肢上还绑了小小的沙袋。
瘦小的身影穿梭其中,每一步都跳的极为艰难,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掉下来。
摔了无数次之后,现在的他,已经能稳稳走上半个时辰了。
只是速度不快,离叔丈的要求还差很多。
“团子,你说中午奶奶会做什么饭呀?麻婆豆腐还是土豆丝?”
“你爷爷今天能钓上来鱼吗?他走的时候带鱼食了吗?别又放个空勾。”
“带了...”
团子跳了下来,双腿虚浮,直接仰面躺倒了地上,四肢大开,张着嘴大口喘息。
小桌上的香炉里,正好最后一抹青烟消散,只剩一小节短棍插在香灰里。
哦,时间到了呀。
叶如尘放下话本,伸了伸懒腰站起来,走到团子身边踢了踢他的小腿,“爬起来,都说了多少遍别躺下。”
“下次衣服自己洗,别找我夫郎。”
团子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一动不动说:“我好累。”
叶如尘笑了笑,弯腰将人提溜起来,拿出手帕轻柔地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那就两刻钟马步休息一下吧。”
团子皱着小脸,欲言又止的看着叶如尘,好想骂人,但与生俱来的涵养不允许他这么做。
“要不再跑几趟桩?或者去跳坑?”
叶如尘见他好像不太情愿,自觉是个好说话的师父,有商有量的询问意见。
团子立刻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还是扎马步吧。”
扎马步也没那么简单,团子走到一旁与他腰部平齐的两个矮桩边儿上,深吸一口,原地踮脚跳了两下,然后猛地向上窜起,双腿向胸前曲起,一跃而上。
站稳后屈膝下蹲,双臂向前伸开,手心朝下,叶如尘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姿势到位,蹲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