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见对方如此好说话,温见雪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连忙起身,叫住对方,道:“那个,你想不想投资一个炼丹师。”
谢琅顿住脚步,微微眯起眼睛。
“什么意思?”
温见雪连忙道:“是这样的,我还差五枚中品灵石,你如果愿意借我,那么以后,你只管出药材,我就不收钱,免费给你炼成丹药。”
谢琅垂下眼帘,似乎在思索。
温见雪一看有戏,加大力度,道:“我是火木双灵根,最适合做炼丹师,据说炼丹成功率很高。”
“火木双灵根?”谢琅只猜到温见雪有灵根,已经踏上修炼行列,却并不清楚温见雪是火木双灵根,他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四灵根,毕竟——
“你既然是火木双灵根,怎么现在才修炼?温家不重视你吗?”
灵根测试时,温夫人动了手脚也仅仅是温见雪的猜测,没有证据。
温见雪是不会随便说这些没有证据的事,他唔了声道:“反正就是现在才修炼。”
不待谢琅要证据,温见雪先行运转灵力,一红一绿,两种属性的灵力浮现在温见雪掌心。
温见雪道:“如何?”
谢琅不语,转身便走。他今日还有其它活计,不宜浪费时间。
温见雪猜不出谢琅的心思,收起灵力,快步追着谢琅身后:“谢琅,谢郎君,投资吗?”
谢琅笑着斜他一眼,道:“你不是说好好对我,怎的帮我练个丹还要投资?”
温见雪:?
温见雪顿住脚步,他意识到谢琅压根不想借钱,听这话,还想白嫖他炼丹成果。
白嫖狗。
不是,白嫖狼。
温见雪觉得他是脑袋进水了才向谢琅借钱。
谢琅现如今经脉尽断,是个废物,心里大概痛恨所有能修炼的人,怎么会借钱给自己?不趁机扼杀自己,已是他最大的善良。
温见雪十分后悔朝谢琅开口借钱,他不再理会谢琅,趴在桌子上思考去哪里赚钱。
思考片刻,温见雪放弃思考。
昨晚差点被抢劫,保险起见,最近这段时间还是不要离开苍兰派。
赚钱么,慢慢来,不急在这一时。
说不定,修炼到练气二层就有活做了?
如果实在赚不到钱,那就加入苍兰派,绑一辈子就绑一辈子,总比浪费了天资好。
温见雪心里如此想着。
火木双灵根修炼速度仅仅比单灵根慢一点,温见雪沉浸在修炼丹道心诀中,不知修炼了几天,因剧烈运动而有些酸痛的腿脚完全恢复正常,经脉内也盈满灵力。
温见雪感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他停止修炼,睁开眼。
天色昏暗,细雨敲打着窗沿,房间内一片黑暗,温度似乎降了好几度。
温见雪讨厌雨天,他点燃房间内的蜡烛。
明亮光线如水般填满整个房间,一片寂静。
温见雪有些不适,抬手摸了一下桌面,桌面有灰,这说明他修炼这几日,谢琅并未回来。
温见雪不知道谢琅为什么没回来。
也许是药铺有事,在加班?
也许是去挖祟鬼心了?
据温见雪观察,谢琅平时很忙,早出晚归。
温见雪未加多想,心道:管他呢,只要别折磨自己就行了。他挽起袖子,打算出门做饭。
修炼了几日,腹中空空,饥饿难耐。
修仙界的菜有灵力,与普通菜不同,不需要任何保鲜措施,也能存放两个月。
温见雪第一次去交易市场买柴米油盐时,嫌跑来跑去麻烦,一次性买了很多菜。
不过他很少做饭,因此做饭不算好吃,勉勉强强而已。
他一面在心中盘算着做什么菜,一面抬手推门。
“嘎吱——”门推开的刹那间,几颗硬邦邦的东西却从门框上掉了下来。
温见雪已是修士,反应力和眼力自然非比常人,他身形敏捷地往后一退。
退开的瞬间,那几颗硬邦邦的东西掉在地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温见雪认出这几颗硬邦邦的东西是什么。
是中品灵石。
温见雪捡起数了数,刚好五枚。
嘴上说着白嫖,实际还是借了。
温见雪摸了摸灵石,灵石上也有一点灰,这说明这五枚中品灵石是几天前放在门框上的,他忍不住笑出声,对谢琅稍微有那么点好感。
如果不是放在门框上,他对谢琅的好感会更高一点。
刚才要不是他躲得快,灵石直接给他开瓢了。
意料之外地解决了钱的问题。
温见雪心情愉悦地收起五枚中品灵石,他动作轻快地做好饭,坐在厨房里吃饭。
刚吃完饭,心里想着明早就去把修丹道需要的东西买回来,便听外面传来一阵嬉笑声。
温见雪住在这里好些天,也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乍然听见嬉笑声,温见雪有些发毛,他坐在厨房仔细倾听。
嬉笑声不像是什么妖魔鬼怪的声音,片刻就消失了。
温见雪紧接着听到有人喊谢琅的名字。
温见雪思索片刻,撑伞悄然走出住所,朝声源处走去。
温见雪好奇心重,碰到这种情况,如果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他今晚睡不着。
“谢琅,你以为你还是从前的你?”
温见雪还未走到声源处,便听到这么一句话,他加快脚步,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谢琅和几个青年。
此处靠近苍兰派练武场,道路两旁都有石雕石灯笼。
绵绵细雨下,温见雪看到谢琅身穿一身灰色短打,背着个竹篓,他发丝凌乱,左脸有个鲜红巴掌印,嘴角挂着一丝鲜血。
此时,他正低着头,用手背擦嘴角的血液。
几个青年撑着灵力罩,拦在他面前,面上带着不善的笑容。
“你已是个废物。”其中一个青年道。
谢琅擦尽嘴角血液,缓缓道:“谢谢提醒,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还不自己交出半月剑,难道是要我们动手刨你丹田,取出来吗?”
半月剑正是谢琅的本命剑。
谢琅已是废人,与半月剑之间联系不深,只要从丹田内取出来,抹掉谢琅的神识印记,便能为自己所用。
谢琅抬起眼帘,他鸦黑的长睫被雨水浸湿,神情温和。
“半月剑你们驾驭不了,恕我不能交出。”
几个青年闻言,怒火中烧,他们维持着虚假的笑容,道:“你一个废物都驾驭得了,我们为何驾驭不了?还是说,你觉得我们连废物都不如?”
几个青年也是剑修,但他们没有本命剑。
本命剑几乎伴随剑修一生,因此,普通灵剑,或者下品灵剑都不能成为剑修的本命剑,需要的是能够经受淬炼,不断提升品质的中品灵剑或上品灵剑才能成为剑修的本命剑。
众所周知,谢琅的半月剑是一柄上品灵剑。
气势最强的那个青年走到谢琅身旁,捏住谢琅肩膀,“谢琅,咱们是同门,别闹得太难堪了。”
谢琅拂开他手,平静道:“半月剑是我从秘境中带出来的,你们若想要,大可禀明掌门,只要掌门同意,我立刻让出。”
掌门是谢琅的师父,他虽从头至尾没帮谢琅说过一句话,可从他不将谢琅踢出门派的行为来看,掌门是不希望他们把谢琅逼得太狠。
几个青年都不清楚掌门为什么不让他们把谢琅逼得太绝,思来想去,猜测掌门是怕被人拿捏住话柄,说徒弟一废,立刻绝情寡义。
几个青年不是不知掌门有多好面子,碍于掌门威严,几个青年挨到今日,才私底下找到谢琅要半月剑。
但显然谢琅没有他们想象中识趣,不愿交出半月剑。
几个青年冷下脸。
谢琅绕开他们,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住所了,告辞。”
几个青年心中压着的火气骤然升起,他们掐诀拦住谢琅:“事到如今还不知自己的处境,竟然如此,也别怪我们不顾及同门情谊。”
谢琅抬眸看向他们。
为首青年抽出自己的下品灵剑,架在谢琅脖子上,笑眯眯对其他人道:
“谢琅,谢师兄今晚不幸遇到雄雌双盗,惨遭杀害。临死前,将半月剑交于我,委托我替他报仇,我推脱不得,只得接下,日后定将竭力追杀雄雌双盗,为谢师兄报仇雪恨。”
其余几人立刻会意,笑着抽出了自己普通灵剑。
“武师兄所说,我们皆可作证。”
谢琅神色微敛,他招出半月剑。几个青年见到他手中的半月剑,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他们运转灵力,快速朝谢琅杀来,招招狠辣,欲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谢琅。
谢琅基础打得很牢,可无法使用灵力后,他与这几人打斗,无异于是以卵击石。更何况,他伤还未好。
谢琅很快落到下风,他背着的背篓被人一剑劈烂,背篓里的灵药散了一地,全沾上污泥。他分不出心神去顾忌散落地上的灵药,强大的灵力迎面而来,迫使他跪在地上,喉咙内涌起浓郁的血气。
为首青年见谢琅落到下风,一脚踹到谢琅胸口,谢琅喷出鲜血,鲜血尽数溅到手中所持的半月剑上。
半月剑铮鸣一声,剑身爆发出强烈的月白色光芒。
温见雪隐藏在黑暗里,被强烈的月白色光芒刺得眼睛难受,他垂下眼帘,在帮谢琅与不帮谢琅之间犹豫。
帮?他不过是个练气一层,即便出去帮谢琅,也帮不到什么忙,说不定还会一起被杀。
不帮?看样子,谢琅难逃一劫。
此刻,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不应帮忙。如此既不会惹上麻烦,沾上人命,亦没有威胁了。
可是……
温见雪想到那五枚中品灵石,又做不到袖手旁观,冷心冷血。
他咬了咬牙,心道:真是上辈子欠你谢琅的!
心里如此想着,他逼迫自己保持冷静,只有保持冷静才能想出解救的办法。
思虑再三,勉强想出一个解救办法后,温见雪深吸两口气,装出一副强势的模样,撑伞快步走向谢琅。
“你们在做什么?!”温见雪疾声道。
几个青年闻言,警惕地朝温见雪看来,看到只有一个人,几个青年互相使了个眼神。
“你是谁?少管闲事。”几个青年并不认识温见雪,开口威胁道。
温见雪走到谢琅身旁,半跪下,轻声道:“夫君,你没事吧?”
谢琅五脏六腑都痛,口鼻全是血,他眼前被雨水打湿,听到有人在他耳侧喊夫君,他侧头看向那人。
只一眼,谢琅便认出喊他夫君的人是谁。
谢琅擦去嘴角和鼻下的血液,阴郁眉宇染着几分戾气,他嗓音嘶哑,道:“你怎么来了?”
温见雪心道,我想来吗?要不是看你要被打死了,我也不会来。
心里如此想着,温见雪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扶住谢琅,亲切道:“瞧见有人欺负夫君,所以就来了。”
温见雪左口一个夫君,右口一个夫君,饶是傻子,这时也该知道温见雪身份了。
为首青年甩了一下手中剑,剑刃甩出一串鲜红血液,这血液是谢琅的血。
他不在意地瞥了一眼甩出的血液,不善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谢师兄的道侣。”
温见雪抬眸看向为首青年,冷笑一声,他径直扶起谢琅,道:“我们回去。”
“武师兄?”其余几个青年见温见雪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低声唤为首青年。
为首青年姓武,名徐州,他抬起剑,冷冷道:“既然他们道侣情深,那便一起除掉,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
谢琅垂着视线。
温见雪心中一跳,但他早已想好解决办法,闻言,淡定道:“恐怕不能如几位所愿了,我远远的就瞧见你们欺负夫君,所以请了巡夜弟子来。”
“巡夜弟子身有巡夜职责,岂能为他跑一趟?理由也不编好听些。”
温见雪微微一笑:“怎么不会来,我对他们说,此处有雌雄双盗,正欲残害诸位。若是诸位被残害,实在是苍兰派不幸。”
“我他娘听你胡说八道!”听见温见雪这么一通话,有个青年当即大怒,一剑劈来。
温见雪自然抗不了这一剑,他拿出谢琅借他的五枚中品灵石,将灵力灌入其间,甩向劈来的剑气。
中品灵石蕴含强大的灵力,灌入灵力的后一刻,瞬间爆开。
强悍的爆炸力将剑气掀翻,那青年未料到温见雪竟不是一个凡人,他猝不及防,被爆炸力击穿防御,胸口气血涌动,往后直退。
武徐州见状,一个踏云步,按住那青年的后背,稳住对方身体。而后,他收回手,阴骘地打量温见雪。
打量片刻,他看出温见雪只是一个练气一层的修士。
或许是情报有误,把温见雪说成了凡人。当然,练气一层跟凡人没有太大差距。
武徐州收回打量温见雪的视线,道:“即便巡夜弟子会来,依你的实力,怕是也熬不到巡夜弟子来时,届时还不是任我们编?”为首青年说罢,挥手示意几个青年速战速决,不要等到巡夜弟子来。
若是巡夜弟子来了,便不好解决谢琅两人。
温见雪见状,又掏出五枚中品灵石,不慌不忙道:“你说得不错,我确实熬不过,但我手头的中品灵石可不一定熬不过。家里给了不少陪嫁,想来是能拖到巡夜弟子来。”
温见雪说这话,心都在滴血。
他的中品灵石,他好不容易攒到的中品灵石。
武徐州闻言,停驻在原地,他并不清楚温家到底给了温见雪多少陪嫁灵石,想来那样一个只比苍兰派差一筹的家族,给的灵石应当不算少。
如此,倒是棘手,不好速战速决。
若是不能速战速决,今夜他们为半月剑,企图杀谢琅的事就会闹大,不光会失苍兰派面子,还会惹得掌门不悦,实在得不偿失。
武徐州想明白轻重缓急,笑盈盈收起剑,又示意其他人收起剑,道:“今晚都是误会,同门之间,合该互帮互助,哪有什么争斗?”
温见雪心道:呸,说得冠冕堂皇。
温见雪不理会他们,装出底气十足的模样,扶着谢琅就走。因为怕这群人搞偷袭,温见雪又掏了一把中品灵石置于手心做防范。
一旦他们搞偷袭,温见雪就会毫不留情地灌入灵力,将其甩出去。
一把中品灵石,不信炸不到他们。
温见雪如此想着,警惕性提到最高。
武徐州见温见雪扶着谢琅离开,还剑入鞘,冷冷道:“走。”
“是。”几个青年不甘心地瞪温见雪一眼,转身就走。
双方背对而行,很快便看不到对方背影,听不到对方行走时发出的声响。
温见雪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他扶着谢琅快速回到住所,激活防御阵。
防御阵激活的瞬间,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住温见雪。
他彻底放松,把谢琅扶到桌前坐下。
虽然桌子板凳有一层很薄很薄的灰,但谢琅满身血污、泥泞,擦与不擦,区别也不大。
“吓死我了。”温见雪将谢琅扶着坐下后,伸手摸额头,额头湿漉漉,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
谢琅脸色在灯光下格外苍白,偏生左脸有个红色的巴掌印,他坐在桌前,偏头看温见雪。
他的目光太平静了,看得温见雪发毛。
温见雪避开他视线,解开了随意束起的头发,乌黑亮丽的湿润头发披散在肩头,他找了条毛巾擦头发。
温见雪还不会烘干术,不然,直接甩个烘干术,头发就干了。
温见雪用毛巾把头发擦干了些,坐在谢琅对面,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谢琅视线跟着转到对面,道:“你胆子真大,也不怕遭他们报复。”
温见雪叹了口气,道:“报复也没办法了,谁叫时间太短,来不及真的找巡夜弟子来。”
谢琅把半月剑放在桌面,扶着桌沿起身,温见雪本不想管谢琅,见谢琅起来得这么艰难,一时没忍住,把谢琅按了回去。
“拿药箱是吗?我帮你拿。”
温见雪飞快从柜子里翻出药箱,交给谢琅。
自穿书后,算上这次,温见雪就见谢琅受了三次伤了,原本还一惊一乍,现在淡定了。
谢琅受伤就跟吃顿家常便饭,什么时候不受伤了,温见雪说不定还会不习惯。
谢琅轻车熟路拿出几枚丹药服下,又褪去衣服。他之前的伤没好,新伤叠着旧伤,瞧着异常狼狈。
温见雪见他的伤口上沾着污泥,想了想,给他掐了个洁尘术。
谢琅本打算找冷水洗清一下,见状,抬眸朝温见雪看来。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专心致志给伤口上药。
温见雪趴在桌上,看谢琅上药。
看了会,温见雪目光扫向谢琅左脸,左脸上那个未消退的巴掌印格外明显。
温见雪微微蹙起眉,他站起身,快步走出房间。
没一会,他用灵力裹着个煮熟的鸡蛋,回到房间。
谢琅已经包扎好伤口,他正拿着用温见雪之前擦过头发那条毛巾擦头发。
温见雪见状,心里有些别扭,他放下鸡蛋,拿了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对方。
对方并没有接毛巾,自顾自擦着头发。
不接算了,温见雪不强求他人。他把毛巾放桌上,敲碎鸡蛋壳,剥掉鸡蛋壳,递给谢琅。
谢琅道:“做什么?”
温见雪怀疑谢琅是明知故问,他走到谢琅身旁,道:“撩开头发,我给你敷一下。”
谢琅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他把头发往后拨,露出线条流畅的脸,抬头看向温见雪。看了会,他似乎觉得好笑,低下头,噗嗤笑出声,笑得肩膀抖动,右耳戴着的锥形银耳坠剧烈晃动。
温见雪惊疑不定地看着谢琅。
谢琅莫不是被打坏脑子了?
心里如此想着,温见雪点了点谢琅肩膀,小心翼翼道:“你笑什么?怎么了?”
谢琅一把攥住温见雪的手。
温见雪吓了一跳,当即要收回手,但前者抓得太紧,根本收不回。
温见雪急了,心道:谢琅莫不是真的被打坏脑子了。
温见雪更加努力想甩开谢琅。
谢琅却不笑了,他缓缓抬起头,鸦黑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浓郁的阴影,温声问道:“你看到我挨打,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你出手帮我,是不是在同情我?”
温见雪闻言,怔住,以至于忘了甩开谢琅的手。
谢琅手劲大了几分,他眼神薄凉,语气却保持着温和,道:“为什么不回答我,我猜对了?”
温见雪手腕被捏得生疼,他忍不住嘶了声。
谢琅没有松开他手,听见他嘶了声,还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你有病啊,松开。”温见雪被捏疼了,脾气蹭一下上来了,“我帮你是因为我心肠好,再加上你借了我钱。谁觉得你可怜,谁同情你?我可等着你死了继承遗产。”
谢琅闻言,微微歪了歪头。
“放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铁打的吗?”温见雪道。
谢琅方才松手,他的力气太大,把温见雪手腕都捏红了。
温见雪痛得微微蹙起眉头,活动了一下手腕,把有些烫手的鸡蛋往谢琅左脸一按,没好气道:“自己敷,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罢,转身就去睡觉。
早知道不帮谢琅了,惹自己一肚子火。
谢琅按住鸡蛋,慢慢敷脸,直到鸡蛋冷了,才放下鸡蛋。
“温见雪。”谢琅放下鸡蛋后,喊温见雪。
温见雪已经在卧榻躺下了,闻言,睁开眼睛,怒火中烧,看向狗东西。狗东西坐在桌前,身影被烛火拉得很长。
“干嘛!”
谢琅道:“炸掉那五枚灵石不作数,我重新借你,要不要。”
温见雪被谢琅气到了,还没想起那炸掉的五枚灵石,闻言,这才想起,他当即坐起,语气坚定道:
“当然要!”
谢琅道:“明早给你,另外,作为感谢,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会帮你做一件事,如果你需要。”
温见雪听出谢琅这是不想跟他有半分恩情牵扯,正好,他也不想跟谢琅有半分恩情牵扯,他拉上被子,躺回卧榻。
“行。”
温见雪躺在卧榻上,很快睡着了。
谢琅察觉到他睡着了,侧头看向他。
温暖火光下,温见雪将脸半埋在被间,露出的半张脸极其乖顺。
谢琅看着温见雪,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温见雪好养吗?
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谢琅蹙起眉,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
他收回视线,松松绑了个低马尾,穿上衣服,手肘撑着桌面,手背抵着下巴颌,闭目养神。
房间内顿时只剩下细雨敲打窗沿的声音。
苍兰派正北,一条铺着碎石子的小路上,一个青衣人撑着黑伞快步前行。
天上落下的细雨打湿伞面,顺着伞骨奔流而下,滴溅到小路两旁的野草上,野草枝叶被沉重的雨水打得左右摇晃,仿佛随时要匍匐于地。
青衣人穿过小路,来到一处阁楼。
阁楼置有一个聚灵阵法,阵法中心盘坐着一个中年人。中年人高高瘦瘦,眉宇硬朗,乌黑头发用白玉莲花冠高束,身着一身深沉的藏蓝色法衣。
“掌门。”青衣人收起黑伞,走到阵法外围,躬身低声道。
中年人停止修炼,气沉丹田,睁开眼,道:“有何事?”
青衣人直起身,恭敬道:“掌门,武徐州今晚带着几个弟子拦住谢琅,意图夺取谢琅的半月剑,被温见雪阻止。”
掌门闻言,恬不为然道:“知道了。”掌门旋即蹙起眉,“温见雪是代替温韵替嫁给谢琅的男妻?”
青衣人道:“是。”
“温见雪一个凡人,是怎么阻拦的?”掌门问。
青衣人低声道:“询问了武徐州几人,说温见雪有修为。我方才去查了温见雪近日行踪,发现他数日前去藏书阁借过《入门》,想来是这两日才开始修炼,不过练气一层。敢问掌门是否要将他招入苍兰派,他是谢琅的道侣,算起来,也算半个苍兰派弟子。”
掌门道:“不必。他会修炼却不主动加入苍兰派,想来是不愿加入,既然不愿加入,你我也无须勉强。如今才开始修炼,不是什么值得招揽的人物。”
“掌门所言极是。”
青衣人微微点头。
掌门理了理袖口,站起身:“武徐州那边?”
青衣人回答:“武徐州等人意图抢夺谢琅本命剑,我已扣押,不知当如何惩戒,还请掌门酌夺。”
“每人抄写一百遍门规。”
“这……掌门,会不会太轻?”青衣人皱起眉。
掌门转身看向青衣人,日积月累的威压让青衣人不自主垂下头。
“谢琅废了,岳长老,你明白吗?”
岳长老低低应了声明白了。
于掌门而言,人废了就没有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