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于永夜by麦香鸡呢

作者:麦香鸡呢  录入:10-07

顾昀迟不耐烦地冷冷道:“不坐别浪费我时间。”
“要坐的。”温然马上走进电梯。
门缓缓合上,还没等温然组织好语言,门又开了——顾昀迟的房间就在宴厅下一层。
顾昀迟走得很干脆,温然反应过来,小跑出去追上他:“我有事要和你说。”
果然顾昀迟完全没搭理他,径直走到房门前刷卡,推开门。眼看要被拒之门外,温然连忙抵住门,太着急,不小心撞到顾昀迟背上,顾昀迟转身皱着眉:“别碰我。”
被他凶得一下子蔫了,温然手足无措地一半身子卡在门外,一半身子在房内,小心道:“我不是来骚扰你的,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
顾昀迟抱着手,面无表情地看他。
“我刚刚听到魏凌洲和一个叫邵凭的人在楼道里说话,魏凌洲说他们打草惊蛇沉不住气,还说要等合适的机会,从长计议。那个叫邵凭的,说他们要报仇。”
对此不意外,顾昀迟听完只垂了垂眼,目光不太分明,轻嗤一声:“没送他们去投胎就不错了,还想报仇。”
“另外就是我差点被魏凌洲发现,我怕他去查监控,那样肯定会看到我在偷听,你可不可以跟酒店说一下,不要让任何人去调监控?”
“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了。”跟顾昀迟交代完毕后温然顿时就安心很多,又观察顾昀迟的脸色,问他,“你怎么了,生气了吗?”
他的左手扣着门,露出手背上因那次跳车而留下的浅淡疤痕,好在皮肤白皙,看上去便不会显得狰狞。顾昀迟的目光在那片疤上很短暂地停留,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
“我猜的,没有就好。”说是这么说,温然还是担忧顾昀迟被魏凌洲和邵凭的对话弄得心情不好,便很不熟练地试图附和,“魏凌洲真的是个死人,他上次还在背后说你的坏话,说你脾气差。”
“他说错了?”顾昀迟倒是毫不在意,“他说我坏话你急什么。”
“也没有特别急,只是听着不舒服。”温然说,“而且我之前不知道他原来这么坏。”
“现在知道了。”顾昀迟抬了抬眼皮,“劝你离他远点,他大概已经对你有警惕了。”
突然被友情提醒了一下,温然还有点不习惯:“你不是让我去勾搭他试试吗?”
“那种烂货就算了,知道你脑子有问题,倒也不用说什么都信。”
“没有信,就是问问。”温然想到前不久魏凌洲盯他的眼神,说不害怕是假的,“要是被他知道我在偷听,感觉会把我杀了。”
“怕什么,两人一起上路刚好有个伴。”
“什么两人……你说宋书昂吗?”温然忽然想起来,解释道,“他什么都没有听见,是看我在偷听,就叫了我一声,结果被魏凌洲发现了,我只能装作喝了酒不舒服。”
“关我什么事。”顾昀迟一脸你好吵的表情,“你话怎么这么多。”
“好像在你面前就忍不住说很多,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下次少说一点。”温然往外挪了一步,扒着门露出一只眼睛,“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记得监控的事。”
顾昀迟瞥了瞥他:“我记性没那么差。”
温然放心了,退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回房间,刚洗完澡,门铃响了,温然从猫眼看,是顾培闻的beta助理和一位女性omega,他打开门。
“抱歉打扰了,董事长交代说为您定制几套礼服,所以需要来量一下尺寸。”
“啊?哦好……好的,请进。”
温然略微僵硬地站在沙发旁,omega细致地为他量好尺寸,一一记录下来,整个过程只花了几分钟,随后两人便离开。
甫一关好门就接到了陈舒茴的电话,温然有些紧张:“妈?”
“你去了陆赫扬的生日会?”
“是的。”
“看到顾董和你打招呼的照片了,估计今天晚上所有客人都已经知道你是谁了。”陈舒茴笑了一声,“是个很不错的兆头,说明顾家那边没打算瞒太久。”
“瞒……什么?”
“两家的关系,我猜顾家快要有下一步动作了。”陈舒茴道,“看来顾董对你挺满意的,不过你也别松懈,他还是很重视顾昀迟的想法的,所以就算你没办法让顾昀迟开心,起码别和他闹矛盾,好好相处,知道吗?”
“我知道的。”
猜不出顾家下一步的动作会是什么,也不敢猜。自从那次撞车事故和小路上的意外过后,温然察觉双方关系似乎进入了微妙的相对平衡,至少他没再从顾昀迟脸上看到最初那种真切的厌恶,现在只剩刻薄、嘴毒、嘲讽、冷酷、心烦、不屑、藐视、打击……已经好多了。
就算陈舒茴不强调,温然也不希望再和顾昀迟有任何龃龉,不希望他讨厌自己,不希望他因为两家的事而不悦。甚至,温然莫名其妙地想,为什么顾昀迟总是看起来很不爽,要是他能开心一点就好了。
不过应该只是对自己不爽而已,等哪天自己滚蛋了,也许顾昀迟就没有烦恼了。
夏令营第十天的行程是出海深潜,考虑到安全性,没有深潜经验的学生们提前几天开始训练。有轻微深海恐惧的温然对此身心俱疲,每晚早早就上床休息,好像也晒黑了一些。
几天过后,阳光很好的午后,大家一同乘游艇出发。所有人都在甲板上吹风看海景时,温然经驾驶员的同意进入驾驶舱,他过去总是隔着屏幕看图,纸上谈兵,今天才得以眼见为实。
见温然很感兴趣,而且对船舶构造似乎有不浅的了解,驾驶员便和他聊起来,聊得过分投机,如果不是这艘游艇还承载着十多号人的性命,驾驶员甚至都想让温然来试试开船。
快到达目的地时温然才出舱,第一次和陌生人攀谈这么久,他觉得自己十分有进步。去了船艏甲板,望过去,顾昀迟和陆赫扬戴着墨镜靠在栏杆上聊天。
又往另一边看了眼,贺蔚墨镜反戴在后脑勺,仍缠着池嘉寒在说话。池嘉寒一副要午睡的样子,不想听了,抬手捂住贺蔚的嘴巴,结果可能是被亲了一下手心,他猛地缩回手,往贺蔚肩上拍了一巴掌。
到达潜水位置,大家穿上水肺,有潜水证的自行入水,像温然这种菜菜的无证小白,只能靠潜导们一对一拎着下水,在浅浅的位置停留体验——是适合温然的深度,光线充足明亮,不至于引发心理恐慌。
慢慢下沉,温然一边紧张一边看鱼——上次见到那么多漂亮的鱼是在海洋馆。那天是周末,温睿忙着和朋友打游戏没空去,陈舒茴在国外巡演,温宁渊从百忙之中抽出一个下午,带温然去了海洋馆。巨大的水族箱让温然有点害怕,又忍不住好奇地观望。
“等你长大,去考潜水证,就能自己到大海里看鱼了。”温宁渊对他这样说。
虽然现在还没有考潜水证,但也能在大海里看鱼了。身体失重,大脑开始分泌内啡肽和多巴胺,消除部分紧张与恐惧,温然仰起头,鱼群游弋间,海上的天空像一轮明亮的镜。
其实出乎意料,温然原以为自己会不适应这类集体活动,更适合待在阴暗的小房间里偷偷画画,但事实并非如此,他看到了十分广阔的风景,就像和其他人一样在活着。
下潜至八米左右,温然和潜导停下来,一只海龟缓缓从身前游过,温然出神地目送它,才看到不远处还有两个潜水员。
八米深的海里,大同小异的潜水服,温然却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是顾昀迟,另一个大概是陆赫扬,两个有潜水证的alpha互为潜伴,继续往更深的地方降,那只海龟也摆了摆前肢,跟着他们向下游。
半个小时后,潜导带温然上升回到游艇。上岸后温然顿感轻松,脱下装备,坐在跳水板上擦头,一条腿盘起,一条腿垂入海中。
他光顾着眺望海平线,没注意水下,直到脚腕被冰凉的东西猛然抓住向下拉了一把,温然猝不及防,惊恐地惨叫一声,手忙脚乱往后挪。
撑住跳水板蹬上岸,顾昀迟摘下面镜和呼吸器。水珠顺着发梢不断滚落,金色阳光下,alpha被潜水服包裹的身体显现出完美的线条,顾昀迟将湿透的刘海往后捋,露出眉眼。
温然惊魂未定地抬头看他,问:“刚刚是你抓我的脚吗?”
“以为是绳子。”顾昀迟轻描淡写,将其余装备卸下,从一旁抽了条干净毛巾擦头。
陆赫扬随后也上来了,去休息区喝水。为避免再被当成绳子,温然把两只脚都安全地盘起来,然后说:“我在水下看到你了。”
“我潜水服上有字?”顾昀迟一副少来套近乎的样子。
“没有字,就是认出来了。”温然提供证据,“你们从八米左右下潜的时候,是不是有一只海龟跟着?”
顾昀迟想都不想:“没。”
“没有吗?”温然开始怀疑自己,“那可能是看错了。”
“还有心思看海龟。”顾昀迟道,“你不是有深海恐惧么。”
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对他说过深海恐惧这件事,温然很不解:“是有,不过可以克服,只要不潜得太深,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昀迟却没理他了,朝另一头走去。
人到齐,游艇开动驶回码头。太阳将要落山,蓝金色的海面波光粼粼地不断起伏,大家待在艉肼的休息区,欣赏落日顺便排氮。
温然去拿了两瓶水,在船艏甲板找到顾昀迟,递给他:“你要喝水吗?”
“不喝。”
“哦。”温然收回手,说,“你是不是没有戴手环。”
潜水为什么要戴手环,又是句废话,顾昀迟扫他一眼。
“我也没有戴颈环,只贴了防水隔离贴,能闻到一点点你的信息素。”尽管被当做omega养大,但由于过去鲜少与同龄人接触,以及缺乏生理课程的教育,温然仍保持着beta的意识形态,敏感度极低,在顾昀迟这个alpha面前对信息素这种性激素话题不知避讳,他直白地问,“你有闻到我的吗?”
“话术烂成这样。”顾昀迟点评道,“去学点高明的。”
“不是的。”温然以为他是在嘲讽自己搭讪的技术,解释道,“我是想问你,我的信息素你闻起来是什么味道?”
太想得到答案,上次就问过,但当时顾昀迟处在犯病状态,让他滚蛋了,今天终于有机会再提。只是温然不知道,一个omega对alpha问出这个问题几乎就等同于公然开黄腔。
顾昀迟以无情的两个字结束这种对他来说堪称拙劣低能的调情行为:“臭的。”
温然在海风中呆立片刻,说:“我先走了。”
作者有话说:
然: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第21章 【不是想上床的意思】
十分担忧自己的信息素真的是臭的,温然在回去的路上全程捂着后颈,一到码头便第一个去冲澡换衣服,戴上颈环后才放心一点。
仔细想,自己的腺体是人造的,信息素也是,永远不可能与天生的AO相比,因此如果最后分泌出的信息素是臭的——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难怪顾昀迟讨厌自己放信息素,原来还有这个原因。
心情沉重,温然不理解,顾昀迟的信息素明明那么好闻,与他拥有97.5%匹配度的自己,为什么信息素却是臭的。陈舒茴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丢人,大发雷霆。
洗漱完毕,老师带大家步行去附近一家有名的海鲜餐厅吃晚饭。顾昀迟几人走在温然前面,贺蔚两只手各揽着顾昀迟和陆赫扬的肩:“兄弟们,我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顾昀迟:“不听。”
“我好几年没在游艇上过生日了,今年怎么样?”贺蔚转头对顾昀迟说,“顾少,你的游艇借我一下呢。”
“八十万一晚。”顾昀迟亲兄弟明算账。
“没问题。”贺蔚又转头对陆赫扬道,“陆少,帮我付一下呢。”
“不好意思,最近手头比较紧。”
“嘿嘿。”贺蔚仿佛没听到,快乐地说,“那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去邀请小池。”话毕扭头便往后跑,去找池嘉寒了。
昂贵鲜美的海鲜也食之无味,温然把肚子填饱后便放下筷子坐着,直到老师通知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一个半小时之后集合回酒店,温然才站起来,独自走出餐厅。
周围是繁华热闹的海滨度假区,有面包店,温然走进去,看到牛角包,考虑过后还是没有买。那次在云湾餐厅打包回去的牛角包味道一般,他再也不相信除顾昀迟家那位厨师之外任何人做出来的牛角包了。
面包店里溢满诱人香气,温然不免联想到自己很臭的信息素,顿时自卑起来,匆忙离开。
漫无目的地闲逛许久,直至路过一家文具店,温然终于提起兴趣,打算买几只绘图笔。
收银台在另一侧,排队时透过玻璃看出去,是一片儿童活动区,几个家长站在围栏边等候——温然的视线一顿。
一动不动地盯了快一分钟,轮到他结账了,温然回过神,付完钱后他急忙拎着袋子推开门,走了几步,试探地叫:“孙阿姨?”
没得到回应,温然不死心,走到对方身边,轻拍她的肩:“是孙阿姨吗?”
孙慧英转过头,茫然看了温然几秒,随后忽地一怔:“小树?是小树吗?”
温然松一口气,笑了下:“是我。”
“小树长这么大了。”孙慧英激动得眼睛都泛亮,“你叫我的时候我都没认出来,要不是看到你眼睛底下这颗痣,我可能真的想不起来呢,长这么高了。”
“您没怎么变。”温然问,“是过来玩吗?”
“一家人过来玩,孙女喊着要滑滑梯,他们还在吃饭,我就先带她过来了。”孙慧英拉起温然的手,“怎么样啊,你现在过得好不好?那时候你被领养走就再没消息了,我们都记挂了你好久。”
过得好不好?能听到这个问题远比当下过得好坏更重要,离开孤儿院十年,竟然还能遇见儿童时期照顾过自己的阿姨,那是他最初的家人,教他穿衣服叠被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识,而不是逼迫他进行高风险手术,变成omega,变成棋子。
“还好。”温然也只有一语带过,“我现在读高中了,是很好的学校。”
“在读书就好。”注意到温然的颈环,孙慧英犹豫道,“你……”
温然笑一下:“我分化成omega了。”
“都好,都好,只要好好长大了,能读书就好。你小的时候那么乖那么听话,我就在想,你被领养走了以后他们一定很疼你的,可惜后来就没了你的消息,今天看到你,我放心了。”
要眨几下眼睛才能控制住眼眶里的湿润,温然说:“辛苦您一直念着我,您现在已经不在孤儿院工作了吗?”
“早就不了,好多年前,咱们那家孤儿院就被合并了,人换了好几批,都散了。我记得你小时候经常和小卓在一起玩是吗?他后来找到亲生父亲被带回家了,跟我们也没了联系,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说到这里,孙慧英声音低了一些,“小树啊,你被领养走之后,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找过你?”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没什么,都过去了,你过得好就好。”
内心有些异样,温然还想再开口,手机响了,老师打过来催他回去集合。温然挂掉电话:“阿姨,我是参加学校的活动和同学一起出来的,现在要回去了,您能不能留个电话给我?”
“好,好。”孙慧英在温然的手机里输入自己的号码,“快回去吧,路上小心走。”
“嗯。”温然俯身抱了抱她,“阿姨,那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面。”
“好,小树乖啊。”还是儿时哄他的语气,孙慧英拍着温然的背,“好好读书,要好好读书。”
在这短暂的几分钟相遇里,他重新做回了小树,不再是温然。
“会的。”温然趴在她肩头,揉了一下眼睛。
回去时顾昀迟和陆赫扬不见人影,只剩贺蔚还在坚持骚扰池嘉寒。到了云湾,温然没有回房间,一个人走到酒店门口的花园广场上,坐在喷泉旁发呆。
那家孤儿院很普通,面积不大、陈旧,操场没有塑胶跑道,只有粗砂碎石和可怜的几块草皮,秋千链子布满铁锈,摇起来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刺响。大家穿着别人捐的旧衣服,潦草而懵懂地活着,喜欢收集教室里的粉笔头,在水泥地上涂鸦,画用来跳房子的格。
没有家庭,没有父母,群居生活中,性格安静的小孩不免会遭到欺负,温然是其中之一。在第无数次被年纪较大的顽皮小孩一脚踹塌石头城堡之后,温然如往常一样蹲在地上默默看着,那个叫小卓的alpha却从天而降,将垃圾桶扣在了对方头上。
一场斗殴就此爆发,温然在各种加油声、哭声、尖叫声中呆住,直到老师来喝止,小卓顶着一额头血去扯温然的衣服,让他站起来,大声说:“你告诉老师!是不是他先欺负你的!”
软柿子终于稍微硬气了一回,温然点点头,指着那个始作俑者:“他今天已经把我的城堡踩掉好几次了。”
认错道歉,冲突解决,一切恢复平静。在秋千摇荡的咯吱咯吱与孩子们的嬉闹声中,阿姨们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摇摇晃晃地唱着歌。
“蓝色的大海是鱼儿的天空,小孩睡在云朵里做个梦。海草是柔软的枕,月光是遥远的灯……眼泪被风擦去,你不要再哭泣……回家吧,有人在等你……”
唱了一年又一年,襁褓里的婴儿蹒跚学步,开始识字和算数,又有新的弃婴啼哭着被抱进孤儿院,在歌声中重蹈相同的幼年,循环往复。
十年过去,以为都忘记了,原来还记得。
七岁前最大的愿望是去看孤儿院外的天空,后来看到了,发现也不是那么美好,甚至是残酷的。然而无法回头,只能不停不停往前走,身后大刀阔斧地劈开一道岁月鸿沟,童年于无声中急速消失在对岸尽头。
好想回家,回到那个还算温暖的孤儿院,回到没有痛苦,只有不起眼烦恼的小时候。
垂着头,一双脚进入视线,停住,伴随着淡淡酒味,温然的睫毛动了动,顺着那双腿往上看,夜色下,顾昀迟的表情仿佛在打量一碗馊饭。
目光微转,温然看到陆赫扬往前走的背影,两人大概刚从酒吧喝了点酒溜达回来。此刻实在没有办法打起精神进行搭话或讨好的行为了,温然再次耷下眼皮,看着地面。
他从未在陈舒茴或温睿面前表达过任何情绪,却坦然地对顾昀迟说:“我难过。”
难过孙阿姨还记得他、问他过得好不好。温然不明白,为什么被关心,被惦记,被想念却会让人难过。
还有那些奇怪的话,章昉懿说自己长得像他认识的一个人,孙阿姨的闪烁其词……温然理不清,也不知该如何理清,比起好奇,他更感到恐惧。
顾昀迟一手插兜看着他:“难过什么。”
温然又摇摇头,他也只能笼统地说一句难过,再有的都是无法向他人表露的,尤其是顾昀迟。
“五百块花完了是吧。”顾昀迟说。
很好,温然即刻被带回现实。他打开手边的塑料袋,向顾昀迟展示那几支笔:“没有,就买了这些,还剩四百多。”
“你还挺节省。”
温然说:“没什么想买的。”
“那还坐在这装哀怨。”
“没装。”见到顾昀迟就想起另一件伤心事,温然问,“我的信息素在你闻起来真的是臭的吗?”
匹配度的高低决定着AO闻到对方信息素时所获得的气味的差别,对温然而言,自己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已经不太重要,重要的是顾昀迟闻到的是臭的——他整个人都是为了顾昀迟而改造,到头来却对顾昀迟散发出了臭味信息素,是某种程度上的手术失败。
“关你什么事。”顾昀迟说,“匹配度还不够你满意的?”
“但如果被你闻到的是臭的,那还是有点糟糕吧。”温然无知地对顾昀迟进行性骚扰,“你的信息素就很好闻,是一种很特别的香,上次闻到之后我一直还记得那种香味。”
顾昀迟问他:“你今天潜水是不是丢东西了。”
温然回忆一下,摇头:“没有,怎么了?”
“那你的脸呢。”
“我……”脑袋转了个弯才意识到被骂了,温然睁了睁眼睛,“夸你信息素好闻也不可以吗?”
“你可以试试对别的alpha说这种话。”顾昀迟淡淡道,“对方只会认为你想和他上床。”
最后两个字过于直接,温然受到冲击,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不会对别的alpha说这些话,对你才这样说的。”想了想不太妙,似乎越抹越黑了,温然不知怎的脸和耳朵热起来,磕磕巴巴地补充,“就、就算对你说这些,也不是想和你上床的意思。”
顾昀迟说:“做什么梦。”
他转身走了,温然用手背抹抹发烫的脸,追上去,和他隔着一臂的距离并排走,说:“其实不是臭的对吗?”
“臭的。”
“不是。”温然坚持道。
“那你还问。”
“那么是好闻的吗?”
顾昀迟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侧头瞟他一眼:“不想因为性骚扰被拘留的话就闭嘴。”

第22章 【垃圾桶爆改竹节虫】
夏令营的第十五天起,温然没再见到顾昀迟,听说是提早回国了。又过了几天,顾培闻让人定制的礼服也送来了,整整四套,温然光看一眼就对比出温睿带自己去商场买的那两套西服只能算地摊货。
后期的一段时间内接连举办了好几场宴会,礼服恰巧派上用场。温然几乎把一辈子能见到的科研翘楚、艺术家、明星都在几场宴会中见完了,只是除了亲眼所见外,其余一无所获,不出意外地辜负了陈舒茴让他把握机会别窝在角落里的叮嘱。
为期二十多天的夏令营结束,回国到家正好是晚上,温然将带回来的小礼物送给芳姨,请她帮自己煮了碗面,吃过后便上楼整理洗漱,很快上床睡觉。
一觉睡到第二天十点多,温然起来喝了碗粥,思索再三,痛下决心,要去顾昀迟家一趟——上次顾昀迟虽然没有答应,但似乎也不像拒绝。
打车到了别墅区,保安还记得他,打电话给顾昀迟保镖。温然紧张地站在那里,生怕遭受当众驱逐,幸好没有,他被放行了,保安开巡逻车送他到顾昀迟家门口。
才迈进花园没两步,大门就自动开,339流着泪冲出来:“小然——!我好想你!”
温然以为自己要被撞飞,但339精准地刹住了车,伸手抱他的腿:“之前我还让厨师给你留了牛角包,可是你都没有来了!我们两个多月没有见了,你知道吗?”
推书 20234-10-06 :今日无恙by折周 C》:[近代现代] 《今日无恙》作者:折周【CP完结+番外】长佩VIP2024-10-2完结20.33万字2.15万人阅读408.96万人气3.92万海星文案:李雨游是一名家庭医师,就是随叫随到、被总裁半夜唤来给情人治病的家庭医师。虽然李雨游水平很差,半路弃学没毕业,但业绩还不错,毕 .....